第32章 所謂畫舫
對于青樓畫舫,莫非當然是拒絕的。
他是生長在紅旗下的好少年,對這種挑戰生理和心理衛生的娛樂活動敬謝不敏。
但是,他沒有戶籍。
沒有路引憑證,莫非是進不去城門的,當然也不可能在城內入住客棧。
在這偌大的朝陽城,沒有身份路引就能夠入住,又不引人懷疑的地方,當然只有青樓畫舫。
所以,即便心裏一萬個不樂意,莫非還是同意今晚暫時找一艘畫舫歇腳。
然而,莫非萬萬沒想到,他不過是因為戶口沒解決而被林風聲塞到了一艘畫舫上,竟然能倒黴地遇到一場追殺。
林風聲進朝陽城幫他弄假戶籍去了,莫非一個人待在船上,本來只叫了位年輕的琴師彈小曲兒聽,誰知半途竟然有位舞女推門而入,非要往他身上倒。
莫非當場就要把人推開:“姑娘,請自重!”
那舞女悶哼一聲,忽然擡起胳膊圈住莫非的脖子,手裏捏着一柄柳葉般大小的利刃,抵在他頸後。
莫非絲毫不懷疑,只要他有任何不配合的舉動,這妹子一定會将這把柳葉刀推進他的頸椎裏面。到那時,他也不知是死是癱,反正免不了被懷裏這位為所欲為。
舞女隔着面紗附在莫非耳邊,呼吸輕輕掃着莫非的耳廓,氣息不勻道:“假裝、假裝與我……歡愛……我就不、不殺你……”
莫非鼻尖一動,似是聞到一股血腥味。
他整個人都懵了,手掌抵着懷裏舞女的腰肢,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
那舞女冷着臉喘息片刻,忽然音調拔高道:“哥哥可是想讓人看着辦事兒?”
話說完,她氣息不濟,捏着刀片的手就有點抖。
Advertisement
莫非感覺到刀尖紮在他的皮膚上,登時出了一身冷汗,身體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朝那還在彈琴的姑娘道:“那個,你、你先出去吧!我這兒,呃,有事要辦!”
琴音一頓,旋即停住。
彈琴的女子很聽話地起身,抱着琴離開了房間。
等到室內一片安靜,那舞女圈着莫非脖頸的手終于松了松。
她翻手将刀片收進須彌戒,依舊保持着歪在莫非懷裏的姿勢,聲音微涼道:“我認得你……在雲界,你和、歐鴻運在一起。你們……殺了千眼魔蛛。”
莫非大驚:“你是誰?!”
舞女沒有回避,淡然回答:“我叫斷川……當時與你們同行過。我穿的、紫色衣裳。”
原來她就是那天與幾人聯手對付南蠡魔尊的紫衣少女。
顯然,當初在雲界她用了易容,樣貌與現在大不相同,不過也不排除她在說謊的可能。而“斷川”這個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化名,冷冽的氣質倒是與這女子十分相配。
可眼下莫非也不好質疑她,萬一惹她惱羞成怒或者狗急跳牆,那柄柳葉小刀可随時都能再出現在她手裏。
于是莫非問:“那你就這麽信任我?萬一我是壞人呢?”
斷川沉默片刻,道:“歐鴻運既然肯……與你組隊,你一定、是個好人。我信你不會把我……丢下。”
突然就被發了好人卡,莫非無言以對。
斷川緩了緩,在他懷裏直接開始寬衣解帶。
莫非伸手按住她的腕子:“姑娘,我覺得這樣不行。”
斷川淡漠道:“我總要先、處理傷口……你別動,就這個姿勢,幫我遮掩一下,以防萬一、有人進來……我們好假裝歡愛。”
這是什麽世界啊!
好端端的一個妹子,竟然總把“歡愛”挂在嘴邊,還絲毫不帶臉紅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她受傷了,失血過多,臉色紅不起來。
斷川在莫非懷裏将衣衫解開,露出小腹上一道極深的傷口,翻手從須彌戒取出藥粉覆在上面,疼得直哆嗦。
莫非也跟着哆嗦,吓的。
他看着斷川的傷口往外汩汩流血,終于忍不住道:“要先止血,先止血再消毒,最後才能敷藥消炎……你這樣搞會出問題的。”
斷川看向莫非,片刻,道:“這藥粉,就是止血散。”
莫非:“……哦。”和他想象的有點不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斷川腹部的傷口不流血了,她又從須彌戒取出一方帕子,沾着莫非面前的茶水将混合了血污的藥粉擦淨,又換另一種藥膏敷上。
看她娴熟的手法,似乎不是頭一次這樣處理傷口了,也不知這妹子平時在現世是做什麽活計的。
莫非腦子裏正有一搭沒一搭地發散着,忽然聽見門外有腳步聲靠近。
斷川顯然也聽到了動靜,伸手一拽,腳下一踢,就跟莫非對調了位置。莫非也是學過散打的,對于這種小擒拿手,下意識就一個擋拆,把斷川壓在身下。
傷口被扯動,斷川一聲嬌呼,恰好響在房門被推開的一瞬間。
來人明顯一愣,緊接着抱歉道:“不好意思。”
然後他淡定地瞥了斷川一眼,問莫非:“不知這位公子,能否讓我看看你身下人的臉?”
莫非:……
這是什麽奇葩要求?
哪有進青樓房間推門看到人在“辦事”,非要去看妹子臉的?
這種人顯然不是正經嫖客!
莫非意識到不對,竟無師自通地狂飙演技:“你有病吧?突然闖進來要看我、我、我小可愛的臉?什麽意思你?還不趕緊滾!”
一邊罵,他一邊側過身,确保将斷川的傷口擋住。
誰知,門口那人竟沒有離開的意思,反倒眯着眼睛,舔了舔唇。
“小兄弟,”他嘿嘿笑道,“我看你這娘子格外嬌羞,連人都不敢見……真是令我更加好奇了。”
說着,他反手将房門掩上,然後腳步極輕地躍向莫非和斷川,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刺刀,直接向兩人襲來!
莫非既然看穿來人不對勁,自然早防着對方突然發難。
他反手從腰後拔出一柄鐵尺,穩準狠地架住那人刺來的刀——這柄鐵尺是他在儲石縣買了備在身上的,兩側叉頭比較小,和莫非以前玩過的甩棍形制差不多。他以前不曾學習使用利器,貿然帶刀在身上,容易傷到自己,也容易授人以柄,索性選了這種沒有刃口的武器。
那人見刺刀被鐵尺絞住,也沒纏鬥,竟然直接把刀子收入須彌戒,再重新喚出,破了鐵尺對刀劍的克制。
莫非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震驚了一下,就被人一腳踹開。那人重新握住刺刀向下刺去,卻是要取斷川的命。
斷川衣衫不整,卻翻手同樣取出兩把刺刀,與來人拼了個旗鼓相當。
莫非揉着被踹的肚子爬起來,咬牙切齒地按下懷裏手機,當場抽卡!
他現在就是無比後悔,早知道會遇到刺殺,他實在不該把那套還算有用的魔術師服給剪了。
奈何那套衣服的顏色和款式實在紮眼,穿着它,莫非很難不被人注意到,沿途肯定會傳起關于他的流言,十分不利于躲人跑路。
眼下突然遇襲,莫非別無他法,只能寄希望于這次的抽卡能靠點譜。
然而,這一次抽卡之後,莫非依然沒看到任何東西掉落,身上的衣服也沒變化——他心裏就是咯噔一聲。
緊接着,他聞到一股奇異的香味,從他身上緩緩逸散……
這又是什麽奇葩玩意?!
莫非顧不得摻和戰局,立刻把手機摸出來看,卻見卡片上顯示着:恭喜獲得:魅惑之玉體生香。
獎品用途:散發令所有男子難以自抑的體香,勾起對方欲望。魅惑+666。請注意安全。
使用期限:兩個小時。
莫非:……
這張卡,在畫舫裏被抽出來,還真是很應景呢……個鬼!
只見原本正與斷川打得無比激烈的男子忽然頓住,扭過頭,瞪大雙眼,看向依舊窩在牆角的莫非。
男子臉上肉眼可見地騰起紅雲,兩眼發直,嘴角有可疑的津液緩緩淌下。
他擡手擦了一下嘴角,一臉迷幻地朝莫非走來,口中喚着:“小美人兒——”
聲音一波三折,浪到飛起。
莫非頭皮一陣發麻,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緊接着,就見那男子驟然一陣抽搐,撲通一聲趴倒在地,蹬了兩下腿,不動了。
斷川将刺刀從男人後心拔|出來,那人的衣衫立刻被血色浸透,顯然已經無力回天。
“什麽味道?”斷川臉色蒼白,皺眉問。
卻看不出她有任何動情的跡象。
還好還好,這香氣對女人沒有吸引力。
莫非重重松了一口氣。
他略尴尬地咳了一聲,開始胡謅:“我身上帶着一種迷香,呃,會讓男人動情的……嗯,剛才看你跟他打得有點辛苦,就用了,牽制住他,你比較好出手。”
說完他還重重點了一下頭,确信道:“就是這樣!”
誰知,斷川看向他的眼神非但沒有崇拜,反倒越來越詭異。
沉默良久,她問:“你……為何要随身攜帶這種迷香?用來勾……牽制男人?”
卧槽?!
這個角度甚是刁鑽!
莫非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嚼了——沒事兒多嘴胡謅那麽多幹嘛?!
現在好了,他該怎麽跟人解釋,他身為一個漢子,為何要帶着可以讓男人發情的迷香?!
作者有話要說:莫然無語:莫非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