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皇他是病美人

第29章 邪瞳之亂丨十三

“記住，此次回歸雲室，先兌換傳音貝。”歐鴻運扭頭小聲對莫非道，“除此之外，還可以兌換些集合令，以便标記彙合地點。各種丹藥也多換些，能帶回現世使用，危急時刻可以救命。”

“你未曾修行，不具靈力，這始終是一個弱點。以你的年紀，修習法術稍有些遲，不如學林風聲，兌換一本靈鬥武技心法，也能打打靈力基礎，将來再入雲界，面對危機，才能有一戰之力。”

“至于剩餘的雲靈……不要亂花，攢起來換你趁手的武器，還有須彌戒。這些都是雲界歷練不可或缺的良品。”

歐鴻運聲音不大，卻說得一溜子快。這邊本命劍剛剛入手，那邊林風聲幫他擋下魔蛛一擊，這串話就已經說完了。

莫非越聽，臉色越古怪。最後，他嘴唇翕動了一下，卻什麽都沒說出來。

“林風聲這人看似不着調，但其實是個好人。”歐鴻運繼續，“現世有他護着你，安全應當無憂。”

說着，他話頭微微一頓，又道：“不過他這人喜歡亂跑，你要是有精力，倒是可以與他一起行走江湖。盛元、長檗、岐周三國中間有一處三岔湖，湖中有島，名為‘墟山島’，你若有空，可以來島上坐坐。”

聽到這裏，莫非忍不住了：“那個，我們現在還沒打完架呢，你能不能過會兒再說？”

“過會兒，我怕沒機會說了。”歐鴻運道。

“怎麽會！”莫非頓時慌了，“我們肯定能贏！你……你現在這樣說話，太不吉利了！”

簡直像遺言。

“對了，”歐鴻運問，“你在現世位于哪個國家？什麽地方？”

莫非不吱聲，被紅絲纏繞的手緊了緊。

感受到莫非手指的顫抖，歐鴻運勾起嘴角：“還有，我的傳音貝口令是‘請讓我運氣變差一點’。下回雲界再見，記得聯絡。”

莫非怔住。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在交代遺言吧？”歐鴻運掂了掂手中本命金劍，笑道，“我其實是擔心，一旦這只千眼魔蛛死亡，我們就會被強行送回雲室，來不及跟你交代。”

歐鴻運，你不是人造革。

你是真的皮！

莫非內心抓狂，咬牙切齒：“淦！”

歐鴻運哈哈大笑一聲，祭起面前金光璀璨的本命劍，令它倏然飛入戰局，直取那千眼魔蛛頭顱。

本命劍劍身裹挾着與金鱗圖如出同源的金色光芒，強勢破開千眼魔蛛周身的魔氣防護，追着試圖閃避的魔蛛，悍然刺向魔蛛額頭中央最大的那只邪眼！

千眼魔蛛尖嘯一聲，八只蛛腿驟然向內緊縮，護住身軀與頭顱，将歐鴻運本命劍的第一擊打偏。

金劍沒能刺中魔蛛的中央邪眼，卻傷到了圍繞在邪眼旁邊的一只副眼。只見漆黑的血液從那只副眼中迸射而出，與之相應的那條蛛腿上，全部眼球倏然脫落，噼裏啪啦掉了滿地。

看到這個情景，莫非當場就想念一句詩：大珠小珠落玉盤……不對，念什麽詩！打架正打得激烈呢！

千眼魔蛛被刺瞎一只副眼，吼叫得愈發尖銳。它八只蛛腿暴躁地在地面亂踏，全身大大小小的眼珠同時轉向歐鴻運，眼中閃爍着血紅的光芒。

歐鴻運牙關緊咬，催動金鱗圖，抵擋住撲面而來的迷魂法術。随後他單手結印，操控本命金劍再次刺向魔蛛頭顱中央的那只邪眼。

與此同時，林風聲與小左小右配合，限制住千眼魔蛛的移動方向，就連躲在歐鴻運身後的莫非也再次拎起魔法拐杖，朝魔蛛砰砰砰地放煙花彈。

所有人都明白，這場戰鬥的勝負，取決于歐鴻運能否刺瞎魔蛛的邪眼與周圍八只副眼……哦，現在只剩七只副眼了。

只要魔蛛頭上所有的本體眼珠都被刺傷，它的實力便會被大大削弱，甚至可能當場斃命。再加上林風聲與小左小右，誅殺這只千眼魔蛛并非不可能。

一切，都要看歐鴻運的身體能不能撐到最後。

本命金劍第二擊，依舊只刺中了魔蛛的一只副眼——這一次卻并非歐鴻運失手，而是那魔蛛竟然能令中央邪眼與周圍副眼短暫互換位置，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犧牲一只副眼，換取邪眼的安全。

第二只副眼告破，魔蛛又一條爪腳上鑲嵌的眼珠盡數掉落。

歐鴻運身形晃了晃，向後靠在莫非身上。

莫非一只手還正和歐鴻運綁着呢，只能張開另一邊胳膊，把歐鴻運抱在懷裏，支撐他站穩。

他攥着魔法拐杖，将手臂從歐鴻運腋下穿過，繼續朝魔蛛射擊煙花。雖然這煙花的殺傷力貌似差了點，但畢竟它夠亮啊，照進戰場，也能晃得魔蛛眼花缭亂。

就這樣，在莫非連續射出煙花的掩映下，林風聲攜小左小右以困陣配合狂戰，限制住千眼魔蛛走位，再由操控着本命金劍的歐鴻運針對魔蛛弱點進行斬殺。

千眼魔蛛的副眼一只一只被破，它腿上吸納的眼珠也盡數脫落。

終于，歐鴻運的本命金劍揮出第八次，将魔蛛全部副眼刺瞎。

歐鴻運喘息輕淺切急促，額頭鬓角滲出一層冷汗，身體微微戰栗着，雙眼卻異常明亮。

看到歐鴻運這模樣，莫非卻有點害怕。

他收緊抱着歐鴻運的手臂，猶豫道：“你……能行麽？”

歐鴻運緊緊抿着唇，沒有回答。

那柄渾身散發着金色光芒的本命劍卻依舊飛得犀利，轉瞬之間化為一道耀眼的金輝，穿透魔蛛為阻攔它而凝結出的魔氣黑絲，重重刺在千眼魔蛛頭顱僅剩的最後一只邪眼上！

千眼魔蛛發出一聲極銳利的尖嘯，仿佛能夠穿透靈魂，直擊場中每個人的腦海。

歐鴻運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身體失去力量，向後沉沉倒下。本命劍化為一道光，鑽回他的眉心，金色劍紋重新浮現。

莫非同樣被這聲尖叫吼得暈頭轉向，恍惚間下意識撈住将要跌到的歐鴻運，卻被他墜得趔趄一步，最終兩人雙雙坐倒在地。

金鱗圖緩緩飛回，落在歐鴻運身上，淡淡的金色光暈從畫紙中溢出，将疊坐的兩人包裹其中。

不遠處，林風聲臉色陰沉，聚起靈力抵抗住千眼魔蛛的垂死掙紮。

終于，在小左小右冰火困陣的協助下，他掄起兩柄巨斧，猛地将千眼魔蛛斬成兩截。

雲界之上，那道仿佛永遠沒有感情的聲音再次響起：“千眼魔蛛伏誅，溯瀾邪瞳力量之源已被鎮壓，獎勵雲靈三百。後續任務：剿滅被千眼魔蛛影響的溯瀾邪修，直至全部清理，或歷練時間結束。”

小左小右顧不得查看千眼魔蛛的屍體，飛速奔至莫非和歐鴻運身邊，查看歐鴻運的狀況。

“還好，”小左探過歐鴻運的脈象，松了口氣道，“只是昏過去了，沒有生命危險。”

林風聲把兩把巨斧收進須彌戒，甩着兩條胳膊湊上來，撇着嘴啧啧：“他還說他有身為病秧子的覺悟……他的覺悟就是把自己搞成這樣？也就莫小莫不嫌棄他，還扶着他，換了我，早就把他扔在這兒自生自滅算了……”

小左小右一人一邊，扭頭怒目看向林風聲。

莫非趕緊打圓場：“接下來我們做什麽？要清理邪修嗎？”

小右笑着搖搖頭：“千眼魔蛛是此處雲界的王者，它被殺，所有靈者都能得到消息，邪修交給他們就好。接下來我們找地方休息，等待歷練結束。”

小左附和：“我們這次徑直殺到魔蛛面前，歷練還剩十餘天才結束，總要留些雲靈給別人賺。”

林風聲目光落在莫非和歐鴻運以紅絲纏繞的雙手上，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莫非注意到他的眼神，忽然也有點別扭，于是扔掉魔術拐杖，試圖單手解開兩人相縛的手。

“這是法器海棠紗，除了公子，旁人解不開的。”小左認出那紅絲的來歷，解釋了一句。

莫非：……

莫非擡手扶額，終于按捺不住好奇：“他為什麽要用法器把我跟他綁在一起？”

“呃……”小左支吾了一下，扭頭看向小右。

小右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最後猶豫答道：“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公子總有他的用意。”

“行了，別耽擱太久，方才與你們一起行動的三個人已經逃回去，估計要搬救兵來。”林風聲抱着胳膊說，“再加上，南山閣和鈞澤天的邪修們也不會坐以待斃，恐怕要來禁地查看。你們要是還想躲清靜，最好趕緊離開這兒。”

從他說話的語氣裏，莫非聽出一些端倪，問：“那你呢？不跟我們一起？”

他和歐鴻運綁着，就算想單獨行動也沒辦法，必然要與小左小右同行。

林風聲笑笑：“我可不喜歡閑着。雲界這麽好玩兒的地方，我這回都沒來得及逍遙，直接被你們帶溝裏了……現在事情告一段落，我總要鬧騰夠了才劃算吶！”

說着，他擡手伸了個懶腰，不知扯到了哪裏的傷，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涼氣。

小左小右将歐鴻運扶上金鱗圖，聽到林風聲這話，小左朝他抱拳道：“辛苦林公子幫我們引開衆人了。”

“嘁！”林風聲不悅，“我才不是要幫你們引開旁人，我就是愛湊熱鬧！”

小右笑道：“那林公子，祝你接下來熱熱鬧鬧。我們走啦！”

林風聲不耐煩地揮手：“趕緊走，我可不想再看到病秧子那張臉……”

“呃，林公子，”莫非總覺得他也應該說句什麽，“那你保重，我們先走了。”

林風聲咧嘴一笑：“好說，咱倆回頭見！”

說完，他吹了聲口哨，運起靈力，幾個閃身便消失在密林之中，卻是往南山閣所在的方向去了。

由于手被纏着，莫非不得已再次爬上金鱗圖，将歐鴻運攬在懷裏。

小左小右護在兩旁，四人以靈力和飛行坐騎加持，很快也消失在這片山林。

等到雲霄樓衆位修士在灰衣白衣兄妹的帶領下抵達此處，這裏就只剩下千眼魔蛛早已散盡魔氣的屍體，并沒有發現擊殺者留下的任何線索。那對靈者兄妹自然是知道歐鴻運幾人來歷的，但他們顯然不會向雲界衆生透露。

于是，溯瀾此界，又多了一段引人遐想的隐士傳說。

而被傳說成隐世大能的莫非和歐鴻運，此後一直停留在南山閣附近的小縣城裏，宅在客棧休養生息。

歐鴻運一直沒有蘇醒。直至三天後，雲界之上的那道聲音宣布此界所有邪修伏誅，雲界歷練結束，他依舊陷在深深的沉眠中，果然沒能再找到機會叮囑莫非任何事情。

白霧氤氲，莫非回到雲室。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發現那道解不開的法器紅絲已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有眼無蛛：魔蛛被殺，掉落一地眼珠（突然克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