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玩火***(九)
湛清歡還是如同往常的習慣, 要了一杯純淨水,坐在那看着祝斜,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她還挺想知道這祝斜到底要和她說什麽。
祝斜現在倒是擺起了一副“謙和”的笑容, 只是湛清歡覺得這人的眼睛給人看着的感覺還是有些奇怪。
“抱歉談小姐, 讓你感到不快了。”
湛清歡輕笑:“祝先生對慈善事業這麽熱衷, 我應該學習才是,怎麽會感到不快?”
祝斜低頭笑笑,他的手在桌子下輕輕摩擦着左手的那枚戒指, 道:“實不相瞞,那幅畫是我姨母生前經常看的一幅畫,後來被人偷盜出去, 家父說那幅畫不吉利,就把那幅畫送到了博物館來,這一次畫展主辦方問我這副畫是否可以拍賣, 我同意了。”
湛清歡聽着這劇情感覺有些不對勁:“我有些看不太懂祝先生的做法。”
祝斜笑笑,擡眼看着湛清歡:“我也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談小姐願意花那麽大的價錢去買下那幅畫。”
湛清歡的說辭還是和之前一樣:“合我眼緣罷了,這也要經過祝先生的同意麽?”
“這倒不必, 不過我想問談小姐認識一個叫殷桃的女人嗎?”
湛清歡臉上浮現疑問。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她不認識殷桃, 反倒是疑惑為什麽祝斜會問起殷桃這個名字而疑惑。
祝斜看湛清歡這表情, 不等湛清歡回答,他立馬道:“是我唐突了, 不過她是我姨母生前……很重視的一個人, 那幅畫也是她畫的, 我一直對她很好奇……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此時服務生上了一杯水, 湛清歡喝了一口, 輕輕嘆息一聲:“先不說我認不認識吧, 你很讨厭你的姨母麽?”
湛清歡這表情完全就是來開導智障兒童的。
她以前和祝舒雲在一起的時候從來就沒見過她的家人, 祝舒雲的占有欲很強,甚至不願意她在她的家人們面前出現,不管去哪都要将她藏得死死的。
Advertisement
“沒有,姨母對我很好,只是我從來沒見過她笑,我總是看見她盯着一張照片發呆,我問姨母是誰,姨母也不說,後來我才知道那個女人的名字叫殷桃,很多年前為了救姨母死掉了。”
湛清歡看了看祝斜,祝斜這年紀看起來怎麽也快三十歲了吧,她叫祝舒雲叫姨母,那她又是個什麽輩分?
突然覺得有點好笑。
“我确實是不想讓這副畫離開我到很遠的地方,但是一千五百萬對我來說,有些太高了。”
人間迷惑行為大賞。
湛清歡簡直不知道要怎麽吐槽這位智障青年的腦回路。
“你這麽做你姨母會高興麽?我感覺你對她的感情也不算很深,只是稍微有些好奇那個女人罷了,要不然你為什麽會想獨占那幅畫?”
甚至還覺得一千五百萬很多。
祝家的人現在都混到這個地步了?
祝斜微微低頭,像是被湛清歡的話戳中了心事一般,再也說不出來一句話。
“祝總,你既然覺得那一千五百萬太多了,我可以分攤一千萬,以彌補你的損失,那五百萬算是你捐的愛心,畫給我,怎麽樣?”
湛清歡說話做事其實也是很爽快的,祝斜聽見話顯然是有些猶豫。
怎麽感覺他虧得很啊……
湛清歡又道:“祝先生你也知道,我其實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完全是那幅畫合我眼緣所以我才願意出那一千萬,你幼稚的行為讓我們都虧了一大筆,畢竟這世界上魚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對吧?”
就這樣,祝斜被湛清歡成功“洗腦”,他倆一起去後臺找工作人員認證,湛清歡給了一千萬,祝斜給了五百萬加一個零頭。
填好地址之後工作人員說會在一周內把畫給送過去,湛清歡說了謝謝。
祝斜的表情雖然有些痛心,但還是笑着和湛清歡握了手,說他要先離開拍賣會了。
湛清歡說了再見,看着祝斜離去的背影,笑容慢慢淡了下來。
她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又來到這個位面。
和祝舒雲同一時代,但要晚個幾十年的位面。
湛清歡想到這裏難免心口有些窒悶。
她問808:“這件事你怎麽解釋?”
808“嘿嘿”一笑:“這個我也布吉島鴨,我只是篩選稍微難度較低的任務就來了嘛,我只是一只可憐的808,嘤。”
“如果你是實體的我非要把你打哭。”湛清歡對着空氣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往拍賣會現場裏面走去。
霍娴已經在開始時不時的看手機,像是在掐着時間一樣,直到湛清歡重新坐在她身邊,她靠在椅子上輕笑着看湛清歡,道:“你還挺會掐點的,怎麽從後臺過來了?”
湛清歡湊近霍娴,小聲道:“那幅畫最後還是我買的,一千萬,那個人出了五百萬,把我叫過去就是因為他付不起這個錢。”
她臉上還滿是嫌棄,霍娴也有些嫌棄的看着她:“這麽熱衷幫人收拾爛攤子麽。”
湛清歡輕輕瞪了霍娴一眼:“哪有,看他可憐嘛。”
她這一眼帶着幾分嬌嗔,不像是怨怪,反倒是像撒嬌。
霍娴突然就半歪着頭看湛清歡的側臉,她此時正在看臺上展出的一幅油畫,側顏通過燈光的映射現得柔和美好,睫毛微翹鼻子高挺,就連嘴唇的弧度也剛好長在霍娴欣賞的那個點上。
更何況她從一開始的根本不想了解這個租客,到現在對她越來越感興趣,甚至知道她師出名門,卻沒有選擇那最平常的一條路。
她是畫什麽漫畫的?霍娴真想去看看。
果然一切都摧毀于好奇心,霍娴移開視線,輕輕嘆了一聲氣。
她好像在對方根本不知情的情況下,悄無聲息的陷進去了。
張拾壹的畫作被放在最後一個拍賣,那是一幅工筆山水畫,形态逼真,惟妙惟肖。
要不怎麽說人家是大師,霍娴看見那幅畫之後眼睛也是微微發亮。
此時張拾壹上臺去對這幅畫開始進行講解,說他對于這幅畫的創作意圖以及為什麽願意拿這幅畫出來拍賣,說完之後掌聲雷動,湛清歡也跟着鼓掌,嘴角是淡淡的微笑。
最終這副畫以三千四百萬的高價被一位喜歡張大師已久的老總給買下來,他拍下來的時候非常興奮,說是要好好珍藏張大師的畫。
拍賣會結束之後還有一場宴會,湛清歡和霍娴實在是有些累了,準備先回家。
張大師手裏正拿着一杯香槟和他對面買他畫的那位老總侃侃而談,湛清歡在不遠處準備和霍娴一起去向張拾壹道別,剛走了沒兩步,只看見張拾壹突然捂住自己的胸口,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的人,瞬間摔倒在了地上。
張拾壹倒地的那一瞬間他身邊的人都往他那邊看過去,有的人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波瀾不驚轉為大驚失色,他們往後退了兩步,看起來像是有些害怕。
張拾壹手裏原本拿着的的那個酒杯也随着他的摔倒而碎裂,現場的情況一瞬間有些淩亂,站在張拾壹對面那個老總大喊快叫救護車,然後蹲下身子看着已經咽氣的張大師,手指微微顫抖得湊到他鼻尖。
已經沒氣了。
而湛清歡和霍娴則是立馬沖了上去,看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張拾壹,都有些愣在了原地。
湛清歡低下身,看着地上已經碎裂的杯子,和灑在四周的香槟,問808:應該不可能是猝死,你能不能檢測出是什麽毒。
“稍等。”
湛清歡站起來看向周圍,那些都是來看熱鬧的一些人,與此同時連忙趕過來的還有今天中午和張拾壹他們一起吃過飯的一位姓齊的副館長。
“齊叔叔,您能讓主辦方先把會場的出入通道都先封了嗎?現在這個狀況如果傳出去的話肯定會産生恐慌的。”
那位齊副館長顯然也知道現在的狀況十分緊急,連忙打了個電話叫了保安過來守住門口,然後等待警方和醫生的到來。
張拾壹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他身邊一幹人站在旁邊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有的人說想率先離開,卻被告知場館已經被封鎖、
此時808的聲音響起:“是氰.化鉀。”
警察很快就來了,因為死者是國內有名的書畫大師,而這次畫展以及拍賣會的人數衆多,想要讓消息不外洩十分困難。
果然沒過多久,畫展上張拾壹被人下毒身亡這個消息不胫而走,那位在案發時離張拾壹最近的老總被警察帶過去問話,現場的人都暫時被困在了博物館裏,外面圍着一圈圈警察,等待下一步的指示。
現在還需要進行屍檢,才能做出具體判斷,推斷張拾壹攝入氰.化鉀的時間。
中午湛清歡和霍娴因為和張拾壹吃過飯,也被叫去臨時問話,然而湛清歡好像沒有看見呂明蓮。
後來湛清歡才知道呂明蓮在拍賣會開場之後沒過多久就走了。
不知道為什麽湛清歡心裏總是有一種直覺,她覺得呂明蓮不太對勁。
但是一切都沒有證據,這些都只是她的揣測而已。
她去做筆錄的時候湛清歡看見了之前她報案時來過她家的其中一位,那位警察很明顯也把她認出來了,他看着湛清歡,神情嚴肅認真:“你是上次那個報案人?死者和你是什麽關系?”
“張老師是我上大學時工筆畫的老師,這次我和朋友一起來畫展正好遇見,張老師請我們一起去吃飯,然後就是下午我們一起來拍賣會,我和朋友一直在一起。拍賣會結束之後我和朋友想去和老師說我們先離開,但是還沒走兩步,就看見老師突然倒在了地上。”
湛清歡敘述得很簡潔,而且在張拾壹毒發的時候她站在離張拾壹很遠的位置,她身邊也有人證。
她之前是因為懷疑被投毒所以報案,而這次則是直接出了人命。
那個警察把這個消息傳達給自己的上級之後,他的上級很顯然也十分疑惑,為什麽都是氰.化鉀?
而這兩個被下毒的人之間又有什麽聯系?他們同樣是畫家,到底招惹上了什麽人,對方想要他們的命?
很顯然警察是不會相信什麽巧合之類的話,霍娴就一直陪着湛清歡,她去做筆錄的時候敘述的時間線也和湛清歡差不多,她們互相可以為對方作證,而湛清歡的一舉一動都有人證,已經可以确定排除嫌疑。
張拾壹的妻子在聞訊之後連忙趕來,看着上午還在和朋友高高興興吃飯喝酒的丈夫,下午就躺在了那冰冷的隔間。
她嚎啕大哭,聲音悲切。
湛清歡和身邊張拾壹的一些生前好友看見之後都連忙安慰她,道了一聲節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