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我……我怎麽會偷偷摸摸的跟着你呢。”
司晨看向她。
“……好吧,有這個可能。”
兩人面面相觑,司晨像是在發呆一樣的看着她的眼睛。月黛忍不住笑了下:“幹嘛啊,盯着我幹嘛?”
司晨回過神,觸電的似的移開眼睛,不自在的撓撓額頭:“感覺……咳,你們妖精的眼睛和我們的眼睛不一樣。”
月黛來了興趣,喜滋滋的湊到他面前:“真的嗎真的嗎,哪裏不一樣?”
司晨縮着脖子往後躲:“沒,我……”
空氣中若有似無的飄着月黛強行制造的粉色泡泡,突聽“砰”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踢開,一人扯着脖子哀吼着:“嚴思渡!你爹出事兒了!!!”
兩人面對面正怼的鼻子貼鼻子,司晨沒回過神,眼睛略有點惶恐不安的望着月黛的眼睛。
“啊……啊?”
來人氣了,大步跨到他面前,提起他的衣領:“你爹要死了!”
月黛覺得他的動作很不客氣,于是很不客氣的照他臀部來了一腳,他一個踉跄差點滾地上。
司晨薅住他:“你說什麽?”
他這人一臉茫然:“你爹從山上滾下來,被人擡進城……哎!你當心……”
司晨甩開他,頭重腳輕的沖出門去,差點被自家門檻絆倒,月黛驅風扶了他一把:“慢點。”
報信的人瞪大了眼睛:“……腳下……”
剛剛他是不是雙腳離地,在空中飄了一飄??
出了家門沒幾步,兩人就看見一群人拉着一輛驢車一面狂奔一面喊着讓開。
司晨看清車上躺的人,疾步追趕的步伐千斤重似的慢下來,漸漸、漸漸停下來,直愣愣的望着驢車在他面前被人圍着喊着跑過去。
月黛走到他面前,還沒想好說什麽,圍着驢車跑的一位大漢看見司晨,又跑回來。
“你還在這兒弄啥啊!快跟上來吧!指不定就是最後一眼了!”
司晨失焦的瞳孔漸漸放大,面容呆滞的望着他。
大漢粗俗粗氣“哎呀”一嘆,拽起司晨追上去。
一行人跌跌撞撞的來到一所醫館前,剛要擡進去,醫館的大夫走出來看見了,直擺手說不收。
有人拉住他求他救命,大夫哭喪着臉:“您這人渾身是血,頭都破了,一看就沒得救了,您們還是感覺趁着說幾句話吧,還救什麽救!”
然後甩甩手便走了。
幾個人聞言都怔了怔,接着又有幾人圍上去求他。
月黛收回目光,拉了拉沒魂了的司晨:“你沒事吧?”
“……沒事,”司晨好一會才搖搖頭“我現在的情緒,很……很奇怪,”他看着驢車上氣息奄奄的白鬓老人,目光發直“我知道他必死無疑,但是……我強烈的、很迫切的希望他能坐起來,笑着告訴我沒事。”
他茫然的看向月黛:“可我是知道他活不下去,等一會,他就會在我面前咽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Woc這也有點理智過頭了吧?
月黛很茫然。
這妖魔神怪難以體會紅塵情感糾葛她略有耳聞,沒想到神仙封印記憶,堕入凡胎肉身,經歷數十年的悲歡離合還不能融入進去。
真是……實屬難得。
“那,”月黛猶豫道“你是不想他死還是想他死?”
司晨隐約意識到什麽,眼中漸漸清明,冷靜答:“不想,但轉世輪回……”
“那就不讓他死。”月黛不等他說完,望着他的眼睛定定說“想那麽複雜幹嘛,你只需要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就行。”
司晨似受到沖擊,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月黛跟他說話時,已經催靈如體,使了法術悄然的修複着嚴父身上的傷。
她笑着同他講:“我這個大妖當的沒甚本事,就一手白骨起生肉,枯木逢春使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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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神少女11
“醒、醒、醒了!”
衆人圍着大夫苦苦哀求之際,一站在最外面的麻布短衣的漢子指着驢車見鬼似的瞪圓了眼睛:“醒、醒醒醒了!嚴二叔坐起來了!”
衆人被他的聲音所吸引,紛紛回頭去望果然看見嚴父捂着頭慢慢的坐起來,茫然四顧。
就在他前面,他看不見的一個少女站在他兒子嚴思渡的面前,歪着頭笑着說:“我這個大妖當的沒甚本事,就一手白骨起生肉,枯木逢春使的好。”
他只能看見自己兒子目光發直似的望着面前一片空白,不可思議的睜大眼睛。
“思渡,思渡?”嚴父啞着嗓子喊着他,老頭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如此急切的想與兒子說說話,像是很久很久沒見,又似乎是永遠都不會再見了。
嚴思渡看着他面前這個歪頭淺笑的女孩兒,一時不知該先謝謝她還是該教育她。嚴父喊他的名字喊的更急切了,送嚴父回來的一群人也傻了眼,場面有些混亂。
司晨急匆匆對她說了聲:“等我一會。”忙走到嚴父身前。
月黛隐了身形乖巧的站在人群外圍,冷靜的看着這些凡人吵吵嚷嚷,忽覺周身一涼,胳膊都起了雞皮疙瘩。
她偏頭一看,一個移動冰塊似、周身冒着黑氣的一團黑霧杵在她身邊,月黛乍一見這一團黑霧給冷的一哆嗦:“你誰?你幹嘛!你站我旁邊幹什麽?!”
黑霧幽幽擡頭看她一眼:“我已經站了好久了。”
月黛:“呃,鬼族的?”
黑霧點頭。
月黛忍不住吐槽:“你們鬼族的存在感也太低了吧。”
黑霧表示已經習慣了:“你逆天命可是要受罰的。”
月黛不理解:“逆天命?”
“人……凡人的名簿也在天命裏?”
黑霧說:“萬物皆有定數,蝼蟻之死尚有因果,凡人怎麽不算。”
月黛頓覺頭皮發麻:“啊……?”
“那、那我是不是要遭雷劈啊?”
黑霧:“改凡人的命數倒不至于,不過怎麽說也要被費幾年的修為。”
月黛大松一口氣,這天雷如果真辟她身上來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凡人只是少幾年修為,那改仙人呢?”
她突然問道。
一團黑霧似乎愣了下,擡起鬥篷下蒼白的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如霧般漸漸消失在原地。
“诶你怎麽走了!”
嚴老爺子醒來之後又哭又鬧,幾近活蹦亂跳,而且面上容光煥發。之前死不讓進的大夫起了研究之心,就把人請了進來,一頓望聞問切之後确認嚴老爺子渾身除了點擦傷,什麽事兒也沒有,而且看着還能再活到七八十歲不是問題。
一群人再三詢問,确認後就歡天喜地的回了村,一路上都在誇嚴老爺子前世做了大好事生了這樣有出息的兒子,如今還大難不死,必定是有後福。
司晨扶着嚴老爺子并沒接話,想起什麽,回頭一看,就見月黛跟在他身後。
……
回到家,司晨謝過幫忙的鄉親,并安置嚴老入睡。
一通事鬧下來,待處理好已經是天近薄暮,倦鳥歸林了。
月黛坐在他放了書箧的桌子上,自在的晃着雙腿,看見司晨走出來:“你今天是不是走不掉了?”
司晨看了眼書箧,又看向月黛:“我想起街邊有家酒館做的醬肉很不錯,去嘗嘗嗎?”
月黛意外,驚喜的桌子上溜下來,喜道:“去啊!”
已經到了飯點,兩人走到飯館正是人多的時候,堂上的四方桌上可謂座無虛席,端茶送水招呼客人的小厮小跑着穿梭在桌椅之間,櫃臺前的掌櫃一邊飛快的打着算盤一邊與人介紹菜色,門口的蒸籠一打開就冒着騰騰熱氣,溫熱的蒸汽熏出一股人間煙火的嘈雜與一絲微妙的幸福感。
月黛跟着司晨,看着他指着懸挂的竹排上點了幾份東西,之後便又人引他們坐下。
兩人坐在一處靠牆的隔間裏,隔間很小很小,就一張矮桌和兩人落座的空間,再多一個人便覺擁擠了,這種矮桌是放在竹席上,坐下都是雙膝跪地坐在自己的小腿上,月黛嫌這樣坐着難受,直接盤腿坐着。
她剛落座,正整理着裙擺便聽司晨說:“我原以為妖活了許多年都是老成的樣子,不想也和普通人相差無幾。”
月黛嘿嘿的傻笑起來:“我們妖想的比較簡單。”
司晨笑笑,猶豫道。
“我父親……”
“他命本該絕與今日,是不是?”
月黛一五一十道:“嗯,我都看見鬼差來拉他了。”
司晨微驚:“那如今是……你從他手中搶回了家父?”
正好夥計把飯菜端上來,月黛順手拈了個送進嘴裏,含糊說:“對啊,你要報答我嗎?”
她随口開的玩笑,偏着頭看他,腮幫子鼓起來像只水靈靈的倉鼠,司晨心底沒來由的一動。
但這稍縱即逝的微妙悸動,迅速被他掩藏下去,月黛看見的他只是他輕描淡寫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