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節
是高志林休了張金蘭當天自己對高紫蘇說的。
高紫蘇始終閉着眼睛,活死人一樣躺在床上。
高志林深深的嘆了口氣:“囡囡,爹爹知道爹爹對不起你,當初錯怪了你,害你吃了不少的苦,害得你……如今……唉。”
“不過你不用擔心,你的終身大事爹爹親自操辦,爹爹給你找個品行皆佳的郎君,讓他入贅到我們家來,爹爹天天盯着他,必叫他好好對你!”
月黛聽着這主意不錯,司晨就是上好的人選,這時她看見高紫蘇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微微顫抖起來。
高紫蘇睜開眼睛,用近一個月沒開口的嗓子說:“紫雲呢?”
高志林沒想到她還能說話,頓時喜出望外,萬分開心之下忽略了她在問什麽:“你、你能說話了?!”
高紫蘇看着他,定定說:“張氏的女兒紫雲呢?如果我恨她,要害她,你是不是也會被我的一面之詞所蒙蔽,刻意冷落她?任由我欺淩?”
高志林愣愣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高紫蘇眼睛發紅道:“爹爹,你是我爹爹。我這些年受災受難的時候您在哪裏?您又在做些什麽?您知道我被人污蔑青白,被下人指指點點擡不起頭,因為腹脹被診有孕的時候心裏有多難過,多想您嗎?”
“可你呢?”
她吸了吸鼻涕,眼鼻相通,她憋住不流的眼淚要從鼻子裏流出來。
“你知道娘親是怎麽死的嗎?您知道她死的時候肚子裏還有我那未成形的弟弟嗎?”
高志林傻了眼:“什麽?”
她恨聲說:“你不知道!你那時候正忙着和張氏快活,忙着哄你的俏佳人,那管我們的死活!張氏在我和我娘的飯菜裏下毒,在我娘中毒不省人事的時候往她身上紮細細的針,這些你都知道嗎!”
高志林起初還有怒氣,但聽到後面臉都白了:“你怎麽不告訴我?”
“我怎麽告訴你!”高紫蘇哭出來“父親!我怎麽告訴你,我差點都活不下去了!”
高志林不知道說什麽,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妻妾成群,家中卻沒有一個争氣的後人,個個都被養的鬥雞遛狗不務正業。
“你心中從來都只有你自己,你口口聲聲說愛我母親,但你愛的只是和我母親時那意氣風發,打馬鬥雞的輕狂少年時而已!你信張氏一次兩次,我母親死的不明不白 ,你沒去問。将我關在祠堂,我趴在那蒲團上只出氣沒進氣了,你還要上來給我一巴掌……你不是我爹爹……”
“混賬東西!”高志林一下跳起來“你胡說八道什麽!”
高紫蘇擡頭看他一眼:“許你做,就不許我說嗎?”
“你、你……”高志林把袖子一甩,轉身就走了。
月黛無聲的砸吧砸吧嘴,覺得這次的瓜吃的有點苦。她坐在房梁上不敢離開,生怕高紫蘇一個沖動把自己結果了。
她如果死了,那自己和司晨的姻緣線怎麽辦?月黛可沒法把陰陽相隔的紅線用障眼法牽到自己身上來。
08
追神少女08
父女兩人不歡而散,高紫蘇知道月黛在房間。
月黛略顯尴尬的顯了形:“咳……我、我先出去晃一圈。”
然後裝作穿牆出去,又隐了形穿牆進來。
為了區區幾十年的光陰,她可真是操碎了心。
高紫蘇自顧自的安靜了會,突然開口說:“我知道你沒走。”
月黛尴尬。
高紫蘇又說:“出來吧。”
月黛只好顯形。
高紫蘇驚道:“你還真在?”
月黛:“……”好難過哦,她竟然被一個凡女給騙了。
高紫蘇調整了下情緒,還帶着鼻音說:“不過謝謝你啊。救了我的命,還幫我治了嗓子,主要是幫我報了仇。”
月黛:“不客氣……”
高紫蘇咧着嘴,拉動面部肌肉朝她露出了十二顆牙齒的笑容。
月黛渾身一哆嗦。
這可真吓人。
高紫蘇說:“不過通過這次我也算是徹底明白了,我不能寄希望在別人的身上。我得脫離這個家,我要找個好郎君,跟我爹不一樣的,是真心實意對我好的。”
月黛看透一切,随便笑笑。
這不還是依附別人嗎。
她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提醒她:“我幫你是有條件的,”她露出一個略顯尴尬且不失禮貌的笑容。
高紫蘇迷茫的看着她。
月黛繼續說:“我要借你的殼子用幾天。”
高紫蘇:“啊……”她才想起來,弱弱問“那用幾天啊?”
月黛伸出一根手指頭,高紫蘇剛松口氣就聽她幽幽說:“一年,365天吧。”
高紫蘇硬是半天沒想好怎麽說話,結巴了會:“為、為什麽啊?”
“這個吧……”月黛的小腦瓜迅速轉動“你知道我不是人哈,但是我、我呢……”她靈光一閃“我看上一個人!我想跟他在一起,就、就是想讓他也喜歡上我,你知道吧?”
高紫蘇懵懂的點頭:“那你不會一直……”
“不會!”月黛小手一揮“我就單純的想讓他留下喜歡我的印象就可以了,到時候我離開你的殼子,你性情大變他不就會突然明白過來自己的心意了嗎!”
她越想越美,仿佛已經看到司晨為她神魂颠倒的樣子。
“這個時候他突然找不到我,失去了我,啊哈哈哈哈他不就會一直惦記着我了!”
高紫蘇:“……昂,昂……”
月黛選擇性忽視她敷衍的态度。
畢竟是自己的殼子,高紫蘇猶豫了會又問:“那你是看上了誰?”
月黛開心的說:“你未婚夫啊!”
高紫蘇:“啊?許、許……”她想了下覺得一個妖精不大可能看上一個口角流延的傻子,突然想到“嚴思渡?”
月黛重重點頭。
高紫蘇回憶起有關嚴思渡的大小事務,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麽?”
月黛理直氣壯道:“他好看啊!”
高紫蘇甚至覺得不可理喻:“啊?”他好看嗎?
月黛眼裏閃着小星星:“嗯?”
高紫蘇:“……沒什麽。我在想原來戲本上說妖精喜歡書生是真的。”她忽然想起什麽“可我們家已經退婚了啊。”
月黛:“沒關系,他現在好像還挺喜歡你的。”
高紫蘇越來越覺得自己遇到個不太聰明的妖精。
她表現的太明顯了,月黛看她一眼:“你不信?不信你把他約出來試試,他絕對出來!”
高紫蘇果斷拒絕。
最後兩人拉鋸商議之下,找了個兩全的法子,抛繡球招親。
高紫蘇将此想法告知了高志林,高志林欣然同意,将日子定在下個月的花會。
他兩不是撕破臉了嗎?
月黛二臉懵逼。
對于高紫蘇主動向高志林請示這一點令深居老山的月黛倍感無力,人類果然是高智商的動物。
高紫蘇對此的解釋是,一吐為快。她以前總以為忍讓是好的,溫柔才是愛。但她将那番話說出來,把父女兩人的傷疤赤果裸的擺上臺面之後,似乎是讓日久潰爛的傷疤流了膿,兩人之間的關系不再是面上的親熱,背地裏的隐藏,更多了些理解與包容。
“能怎麽辦呢,”高紫蘇說“日子總是要過的,我小時候他也抱過我,親過我,是真心實意的疼我,我不能總揪着過去不放啊。”
月黛大為感嘆,她以為高紫蘇幼稚又傻,原來人是真的聰明。
茍且不是委屈自己,是為了以一種更豁達的心态包容生活。
抛繡球的日子如期舉行,高志林為了廣招良人,打足了廣告,現在全城的百姓,就連穿開裆褲的娃子都知道高家的大小姐要抛繡球選相公。
這可真是個百年難遇的大場景,人們将高家酒樓圍的滿滿當當,隔壁街的花市都冷落下來。
高紫蘇跟月黛早早就躲在窗簾後面窺着樓下。
高紫蘇道:“我怎麽還沒看見嚴思渡。”
月黛伸長脖子望眼欲穿:“就快來了,他肯定來。”
高紫蘇也有點不樂意:“肯定不來,讀書人都是要骨氣的。都怪我爹,說什麽招入贅女婿,來的都是心術不正的白眼狼,那有什麽英年才俊。”
月黛顧着在地下人頭攢動中找到那個一見鐘情的腦門,然,無果。
她回頭問高紫蘇:“你有看中的沒?我施法讓他接球。”
高紫蘇哭喪着臉:“沒有。”
兩人對視一眼,齊齊:“唉……”
眼見抛繡球的時間就要到了,酒樓地下人越來越多,擋住圍欄外面的小厮都快被圍觀的群衆擠了進來,圍欄裏面,一個個适齡青年不斷擡頭張望酒樓上面,等待着傳說中的富家千金的出現。
懸挂于酒樓外的沙漏緩緩流動,上層的越來越少,終于,消失殆盡。
有人将銅鑼一敲:“高家高紫蘇大小姐抛繡球相親,現在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