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江城吻住了顏澤。
之前兩次顏澤的腦子裏來不及有任何想法,這次卻覺得心跳快得可怕。一切都像不可思議,他怎麽都想不通,他,和江城。可即使如此,他并沒有推開江城,反倒鬼使神差地,伸手輕輕拽住了他的衣領。
江城的唇帶着淡淡的煙草氣息,不像前兩次兩人的粗魯和倉促,這次反倒溫柔得不帶任何□□。他抿着顏澤的嘴唇,反複舔舐抿吮,舌尖掃過顏澤的一排牙齒,很輕易找到了鑽進去的縫隙,頂着他的舌尖讓他無路可退,将這個吻變得無限煽情,如同小心翼翼的試探。
顏澤沒有躲開。
一吻吻畢,江城松開他的嘴唇,身子卻沒有退開,整個人還覆在顏澤上方。
黑暗中兩人都有些喘息。
尤其是顏澤,幾乎被江城這種煽情的吻法吻得頭皮發麻,有些茫然地半張着嘴看着他,兩人的距離極近,他盯着盯着,着了魔怔一樣主動環上了江城的脖子,閉眼又吻了上去。
這一次,是他主動,只是舌尖在江城嘴角舔了舔,忽然想到什麽似地推開了江城。
江城淡淡地看向他。
“你這算什麽?”顏澤閉上眼,“你和我哥……”
“是啊,這話不該換我來問?”江城低低笑着看他,“小澤,這算什麽?”
那天晚上顏澤又逃了,而且這次幾乎是落荒而逃。
如果說前兩次的吻對他沒有什麽觸動,只被他當做從哥哥那追江城的進展,那麽這次的感受就是最真實,也是最令他恐慌的。因為這次的吻忽如其來,沒有預料,連他自己都說不清,自己那一刻心裏頭是在想什麽。
他對江城的了解并不多,而江城對他的了解也沒有刻意加深,因此之前兩人再怎麽相處,都像在逢場作戲。可現在,他是不是真的能用逢場作戲來解釋?說起來,江城和顏向林似乎也有很久沒見面了……
半夜,躺在床上,顏澤腦袋裏亂七八糟。一會兒是江城的吻,江城的笑和目光,一會兒是公司裏的事兒,還有顏向林對他的寵溺……亂哄哄的,他不得不閉上眼,強迫自己去睡。
門篤篤敲了兩下,是顏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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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澤?”顏向林在黑暗中摸着開關,被顏澤嘟囔了一聲,于是幹脆也不開燈,趿着拖鞋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摸着他的額頭,“怎麽這麽早,不舒服?今天上班怎麽樣?”
下午的事兒跟江城講過一遍,江城愛答不理,過了這麽久,反而他自己也覺得沒多大事兒,也不像跟顏向林講,嘴上說着沒事兒,挺好的,拉過顏向林的手玩。
顏向林修長的手指任弟弟玩着,目光撇到地上收拾好的行李箱:“明天就搬爸媽那兒去了,好好照顧二老,你打小就皮,甭惹他們生氣,我每兩天去看看你。”
顏澤心不在焉,嗯嗯啊啊應着,難得不嫌顏向林煩。于是顏向林來了勁兒,充唐僧上了瘾,叽裏咕嚕說了一大通,顏澤的應聲越來越小,等到了最後,就這麽在哥哥的叨叨裏睡着了。
第二天,江城又在樓下等,這次甚至順帶了倆包子和牛奶的早餐。
顏澤猶豫了一下,還是上了車,一邊啃包子一邊斜眼看他:“幹什麽,包養我啊?”
江城摸着下巴同樣的目光,考究道:“也不是不行,雖然姿色吧……”
差點被顏澤一個包子砸死。
顏澤雖是實習,比旁人到公司還要早,刷卡進去之後卻發現有人比他到的還要早。
“肖茵姐?”顏澤看她一臉困倦,“你……你該不會是熬了一夜吧?”
“想什麽呢你。”肖茵沖他翻了個白眼,“公司晚上要鎖門,哎,你來這麽早,家裏離這挺近的?”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很快辦公室裏的人稀稀拉拉都來齊了。黎莉一來就讓顏澤幫忙去整理文檔,雖然簡單,事兒卻麻煩,尤其文檔又多,還要分類,認真細心幹怎麽都得一上午。
顏澤倒是無所謂自己的專業對不對實習口的問題,幹脆耐心下來踏踏實實做事,一上午很快就過去。等他從黎莉辦公室回去,才發現大家都在,又是肖茵不在。
這一直持續到中午吃飯,衆人又是拉幫結派下樓吃,卻還是不見肖茵人。顏澤頂了頂旁邊坐着的祁陽打聽,祁陽吸溜一口粉條問:“你不知道啊,他昨天處理的什麽報表好像又出問題了,現在正被領導抓去罵了!”
“怎麽會?”顏澤皺了皺眉,看肖茵昨天那個樣,自己也陪他整理到很晚,今天怎麽可能又出問題?
“不是那麽回事兒。”祁陽說道,“是另外一份工作,反正挺棘手的。她這兩天頻繁出錯,應該是惹到誰了,誰知道呢?我說你小子,昨天剛來的今天就這麽關心她,該不會真看上我們肖姑娘了吧?”
顏澤笑着說了兩句說什麽呢,想起什麽似地晃了晃手機。
祁陽一副恍然大悟:“你看,我把這茬給忘了,咱們弟弟名草有主。”
這聲音不大,也不小,引得一桌人帶笑地往這邊看,有人還調侃了兩句。
顏澤現下卻沒有那個心情開玩笑,心裏頭總覺得不是滋味。雖然只相處了一天,卻知道肖茵的性格在同事之間都比較吃得開,性格活潑,又會活躍氣氛。只是沒想到接二連三一犯錯,大家壓根就沒人關系這事兒,連個幫她說話也也沒有。
這天他一整天沒看到肖茵,一直到下班,才看到她面色疲憊地坐在辦公室裏加班。肖茵雖然感謝他的關心,這會兒卻也實在笑不出來,說自己估計沒有個七八點是走不了,讓顏澤先走吧。
江城今晚有事,沒有來接他,顏澤心裏頭一遍想着肖茵的事,一出門沒注意,橫穿停車場,差點被撞,連忙道歉。
卻不想祁陽從那輛車裏探出個頭:“怎麽回啊?”
“打車!”
“開玩笑吶,這個點?”祁陽伸出手來指了指手表,“你家在哪啊?”
顏澤走過去扒在車窗上,兩人說笑了兩句,祁陽便探身把車門一拉:“上來吧,我送你回去,剛好也不算太繞路。”
“那個……我能叫你祁哥?”
祁陽擺了擺手:“随便,怎麽都行!”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沒營養地聊着,最後還是顏澤首先忍不住:“肖茵她……”
祁陽有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笑笑道:“弟弟,你也別怪我之前沒提醒你,公司裏人多嘴雜,我不好說。但是肖茵這個情況不是一兩天了,這一陣總是這樣,只是這兩天尤其嚴重,我看她快待不下去了!”
祁陽這麽一說倒驚了顏澤一跳,他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嚴重:“不至于吧?她做錯什麽了,大家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麽?”
“沒用的,不會有人幫她。”祁陽擺了擺手,“肖茵八成是惹上了什麽人,至于是誰,各人有各人的猜測。有句話官大一級壓死人,我還挺佩服那小姑娘樂天的精神,都這樣了前兩天還能跟你說說笑笑的,其實快撐不下去了吧!”
“她才剛工作一年……”能犯什麽錯至于這樣?
“就是因為他剛工作一年。”祁陽對這話笑了一下,“你以為真正在公司穩紮穩打七八年的老人,誰能鬥得過?”
話說到這,車子已經慢慢開進了顏澤父母家樓下。
祁陽停好車,一拉手剎:“弟弟,埋頭做事,千萬別來事兒,官大一級壓死人,說得一點都不假!你現在是實習,你不招惹別人,別人不會去招惹你。但是你要有個心理準備咯,畢竟再多一兩年,你也和我們一樣。”
顏澤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笑了一下,跟祁陽道謝告別後,下了車。
可之後,祁陽的話一直在腦海裏回想,官大一級壓死人——真有這麽誇張嗎?盡管他知道身邊的社會從來就沒有那麽善意,但至少不會充滿惡意。
江城的話應證來的很快,祁陽的話也是。
說來也巧,前一陣顏澤親耳聽到公司裏人對方少銘的口碑不好,可這回一聽說自己熟悉的策劃要拿去和方少銘談投資,一個個都挺身而出争先競争。只有祁陽不慌不忙,笑眯眯遞交了申請,也沒可以去忙活。他的實力和平日的人緣在那裏放着,大多數人都覺得,這次去的八成是他,不會有別人了。就連顏澤也是這麽想的。
可誰能想到,這活兒最後竟然落到了肖茵身上,一下子就沒有人再去争,因為知道肖茵是惹到了誰,這事兒既然能離奇地落在她身上,八九不離十,是個陷阱。
顏澤那天猶豫再三,趁着沒人的時候還是去問肖茵,到底惹到了什麽人,需不需要自己幫忙?
肖茵卻還是閉口不言,只一個勁兒地把顏澤往外推,讓他別管這事兒。
顏澤下班後沒有立刻回家,一個人在大街上走着,冷風吹得他鼻尖有些發紅,忽然就想給江城打了電話。
掏出手機,對着“烏賊”的備注猶豫再三,還是撥了出去。
話筒貼在耳朵上,想着江城接起電話的那聲“喂”,他都幾乎能背下來他的語調,聲音,速度,和靜靜等着他搭腔的不懷好意。
可這一次,江城卻沒接電話。顏澤又撥過去一個,在等了很久之後還是挂了電話,嘆了一聲氣。
他在人行道邊緣走着,忽然一輛車飛馳而過,吓得他一個機靈。他身邊是自行車道,哪輛車這麽不長眼睛,就不怕撞到人了!
誰知那輛銀色的寶馬在飛馳過後猛地打了個轉,引擎發出刺耳的嗡鳴,竟在下一條街的街口停了下來。
這車長得真騷。這是顏澤的第一想法。
駕駛座的人拉開車門,下來。
嗯……這人也長得挺騷……等等!
不遠處的男人湛藍色乍眼的呢子大衣,白色皮鞋,裏面是淺灰色條紋休閑西褲搭毛衫,寶藍色領帶,棕紅色頭發,挑起的眼角……
這他媽不是那個誰嗎?
這兩天公司裏為了争着和他見了面談一談,争得不亦樂乎的方家大少爺,方少銘!
方少銘十分風騷地繞過那輛同樣風騷的銀色寶馬,走到副駕一拉門,又一個人從車上下來。
剛被雷完的顏澤虎軀一震,又被雷了。
副駕下來的男人穿着酒紅色毛衫,松垮地套着一件深灰色外套,格子圍巾厚重卻随意地纏在肩上,身材颀長。兩人并肩而站,不論氣場還是氛圍,讓人都覺得養眼而舒适。
顏澤看着江城一貫懶散的笑,垂眼等方少銘關上車門,手抄在兜裏自始至終沒拿出來。
方少銘鎖了車門,兩人這才走進旁邊的法國餐廳裏。
江城?和方少銘?
顏澤忽然想起江城在酒會上那天和方少銘鬧的不愉快,幾乎把他從方少銘房間裏拉出來沒給什麽好臉色就拉着人走了,後來還語氣不善地警告他憋屈招惹方少銘。
可是,他們的關系這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