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小吵怡情
大夫走後,李時霖又細細囑托了好多養胎要注意的地方,之後就離去了。時芫想要留他在府裏中,但是他這趟出來是公幹,不好留宿外面。
如今見妹妹有了身孕,他也放心了。
鄭衍文順便寫了信告訴京中的二老時芫有身孕的事兒,讓李時霖捎回去。
這時,兩人在屋裏。鄭衍文神色激動,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娘子……”
時芫笑的溫和,“相公,我們有孩子了。”
把時芫擁入懷,“嗯,我們有孩子了。”
鄭衍文想到他們差點錯過的緣分,再看看這肚裏的孩子更覺得來之不易。
雖說懷孕是喜事,但是遭罪也是有的。大夫診的是快三個月了,正是有反應的時候。時芫孕吐時而嚴重時而不嚴重,嚴重的時候折騰的不能吃不能聞的,吃了吐,吐了吃。不嚴重的時候勉強吃點清淡。
鄭衍文不能一直在府中陪着,本來他想讓時芫跟他去軍營,又想時芫如今有身孕,軍營處到底不如府裏照料周全,索性就讓時芫留在府中備胎。
鄭衍文走後,時芫孕期受了很多罪,身邊十個人的安慰都不如鄭衍文一個擁抱,一句話來的貼切,長期下來心情自然不好。
這天,時芫坐在屋裏看點翠繡小孩兒穿的衣服,雖然現在還早,但是大家都期待着,就忍不住提前備着。屋裏燒着地龍,暖洋洋的。
門口傳來環碧的輕斥聲,時芫在心裏默默嘆了一口氣,道:“這是怎麽了?”
自從時芫回家,府裏的中饋一直是她在管。時芫大多數都不在府裏也就罷了,如今回來了,貨行有楊平,府裏的中饋順理成章的交到了時芫手中。
其實管家不難,難的是時芫沒有管過,比不得那些從小跟在母親面前耳濡目染的大家趙姐。府裏幾十口人,包括吃穿用度,各處采買,發放月錢等統統交到了時芫手裏。說是管家,其程度不亞于管理一個小型的公司。時芫是當家主母也相當于公司CEO。
之前還可以勉勉強強的應對,如今她孕吐心情不好,管着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再加上她性子向來是個怕麻煩的,從管家開始心裏就慢慢積攢了這方面的負能量,一直在默默忍着。
門口三人聞聲扭扭捏捏進去客廳,管家帶着兩人進來,一人是廚房管事兒的周娘子,一人是負責采買的小厮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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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之後,時芫也由點翠扶着從內室出來坐在上首,這才開口問道,“何事?”
管家細細講了,原來府裏的廚房采買一直是固定的幾家。福春在府裏也好幾個月了,之前做事兒勤勤懇懇,周娘子就給他安排了采買的事兒。誰知福春采買的時候并沒有去府中往常去的幾家,而是在別家買了。周娘子的很是不滿,就罵了幾句,結果福春跟她頂了幾句。吵到他那裏,周娘子鐵了心的要開了他,福春也不服氣,嚷着,就算挨了板子也要讓少奶奶評評理,管家這才帶人來叨擾時芫。
時芫神色疲倦開口道:“福春,你有什麽想說的?”
福春跪在地上,一臉憤怒的開口道:“少奶奶,奴才負責廚房采買不過月餘,往常也是按着慣例去熟悉的幾家買。但是奴才多了個心眼兒,讓相熟的人去別家打聽打聽價格。這才發現他們賣給咱們府中的價格并不像周娘子說的那樣優惠幾分,反而給咱們往上加了幾分利。而且奴才看了那些果蔬,別家的東西也都比他們的新鮮。于是奴才就做主在別家買了,誰知周娘子回來就罵奴才,還說要開了奴才,奴才着實心裏不服氣,這才求到少奶奶面前。”
時芫道:“周娘子,你有什麽說的?”
“少奶奶,奴才真是冤枉啊!若真是如福春說的那樣也就罷了。那就是奴才老了有眼無珠,分不清什麽是好的什麽是壞的。福春買的東西,奴才看了,雖然是比往常買的便宜一些,可是那菜啊瓜果啊,上面看着好,下面全是壞的有蟲眼的!”
福春道:“不可能,奴才買的時候特意看過,裏裏外外都是好的!”
時芫道:“環碧,你和仁清去廚房跑一趟。”
那些菜是今早上買來的,環碧和仁清去廚房看了,果真如周娘子說的那樣,上面是好的,下面都是以次充好。
兩人回去如實禀報了,福春自然是不信的,底下怎麽可能是以次充好的!
“劉管家,你怎麽看?”
“回少奶奶,都怪奴才辦事兒不力,讓他們擾了少奶奶的清淨!端看眼前的來龍去脈,确實是福春的錯。”管家謹慎開口道。
時芫問道:“周娘子在府裏多少年了?”
“回少奶奶的話,十多年了。”
“嗯,福春年少對采買一事兒沒經驗,疏忽了也是有可能的。但是咱們府中向來賞罰分明,既然周娘子不願意再用他,那就把他開了吧。另外管家看家不嚴,罰半月月錢。周娘子管人不力,罰一個月月錢。”
福春憤憤不平還要再開口,被時芫眼神喝止了。
三人退下,時芫道:“仁清,晚點你把福春帶到貨行,讓章掌櫃給他安排個差事兒。”
“是。”
其實今天這事兒,未必是福春的錯。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有什麽證據而已。
點翠他們跟了時芫這麽長時間,時芫能想到的,仁清幾人自然也能想到。
“點翠,這兩天你在府裏多看着點周娘子,回頭告訴仁明,讓他找個眼生的夥計去菜市場打聽打聽菜價。如果真是周娘子私下裏中飽私囊,你們看着跟管家說一聲,把人打發了。”
“是。”
處理完事情,時芫頓覺疲倦,連帶着心情也有些不快。一陣困意襲來,環碧扶着她上床休息。
睡之前想着,還有幾天就過年了,鄭衍文應該會回來一趟吧。
鄭衍文這一走,就是半個月,直到快過年的前兩天才從軍營回來,彼時時芫已有三個多月的身孕,肚子将将顯懷。
踏雪而歸的鄭衍文走進屋內,由仁清服侍着褪了大氅,在熏籠旁烤了烤才進屋。
屋裏時芫坐着,背對着他,知道他進來也不回頭。
時芫知道他回來也是開心的,但是一見到他就想到多日來的不快,心裏一時間是怨大于喜。
鄭衍文走到跟前,握着她的雙手,“怎麽了?誰惹你不快了?”
時芫把手抽出來,淡淡道:“沒什麽,你還沒吃飯吧,我去招呼他們擺飯。”
時芫走出去之後發覺鄭衍文沒有立即跟上來哄她,心裏對他的怨又添上了幾筆。
吃飯的時候,時芫只是揀了一些清淡的吃了,葷腥不碰。見此,鄭衍文怕她每日只吃着素食沒多少營養,關懷道:“最近胃口還是只能吃些清淡的嗎?”
時芫放下筷子,“嗯,我吃飽了。”
鄭衍文皺皺眉頭,“再吃點。”
“吃不下了。”
“點翠,你去炖些補品,過會兒給少奶奶喝。”
時芫有些不耐煩道:“我說了,我吃不下了。”
說完,只見鄭衍文臉色一凜,仁清他們在一旁不敢出聲。
剛說完時芫心裏也有些犯怵,往常她和鄭衍文頂嘴是小吵怡情,像剛剛那般當衆不給鄭衍文面子卻是第一次。
但她見鄭衍文冷了臉,對于剛剛那句話産生的愧疚以及不安瞬間被一股倔強代替。
最終,鄭衍文開口道:“下去吧,把飯菜撤了。”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
兩人回了內室都不說話,像是在較勁兒般。
時芫坐在梳妝臺前,悶悶的生着氣。
鄭衍文一邊把玩兒着茶杯,心裏默默想着,放眼望去,權貴之家的夫人哪有敢這麽跟丈夫說話的,絲毫面子不顧,想幹嘛幹嘛。從他一回來就莫名其妙的發脾氣,也不說究竟為何,是不是自己寵她寵的太過了?
鄭衍文毫無表示,也不來哄她,讓時芫越想越來氣。就算不顧及她,也要看在孩子的份兒上給她三分薄面好歹哄哄她吧。
兩人就這麽僵着,最後還是時芫氣不過,從面前的梳妝臺上揀了一把木梳子砸了過去,不偏不倚剛好砸到鄭衍文的肩膀上。
鄭衍文吃了痛,心裏也來了氣,“做什麽?”
時芫憤憤不平道:“我讨厭你!”
“為什麽?”
“為什麽你不知道嗎?”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你都不知道讓我怎麽說。”
“我不知道,你說不就行了。”
“你不愛我,你要是愛我不用我說自然就知道。”
鄭衍文聽了指責,冷笑道:“你說我不愛你?!我恨不得把心窩子掏給你,愛不愛你你心裏不清楚嗎?”
“愛我為什麽不來哄我,你難道看不見我在生氣嗎?!”
“我知道你生氣了,可是我問你,你也不說為什麽?”
“我不說為什麽生氣,你就當看不見了是嗎?你就當眼裏沒有我了是嗎?沒有我也就罷了,你忘了我肚子裏還有你的孩子了嗎?我們娘倆好哭啊!”
時芫說着眼淚流了下來,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鄭衍文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情。随後不等鄭衍文開口解釋,低頭對着自己的肚子說:“寶寶,你将來可不能做一個不體貼不懂得心疼媳婦兒的男人,娘面前就有一個反面教材。”
一番話說的鄭衍文氣樂了,“別當着孩子面胡說八道!”
時芫此時把話說出來了,覺得心裏舒坦了一些。擦了擦眼淚,賭氣的把頭轉向一邊,不想接着跟他吵架。
鄭衍文平複了一下心情,湊上前握着時芫的雙手,溫聲道:“剛才是我不好,不該跟你吵的。你現在可以跟我說是為什麽生氣了嗎?若是因為我,也好讓我知道,下次我改了。若不是因為我,哪個惹你不快了,我替你出出氣。你要知道,有很多時候并不是我不關心你,而是你太聰明,太古靈精怪了,讓我絞盡腦汁都猜不對你的想法”
幾句話說的時芫心裏又委屈又心疼。
鄭衍文擡手心疼的替她撫去眼淚,哄着:“乖元元,不哭,都是我不好。”
時芫搖搖頭,“不是你的錯,是我心情不好拿你出氣罷了。”
聞言,鄭衍文面上淡定,心裏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