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開貨行
第二天一大早時芫就帶着仁明去了天香樓,為了方便行事,她特地做了男裝打扮。
她要去看看天香樓的室內布局,好做改裝。
時芫仁明到的時候,門口停着一輛馬車,掌櫃一家正準備拿着收拾好的行李回老家。
時芫沒有馬上進去,而是讓仁明去和掌櫃一家打個招呼寒暄兩句,待他們一家老小離去,時芫才從外面進來。她畢竟不是真的大男人,凡事盡量少出面,越是低調越是安全。
進入天香樓,樓上樓下包括小院時芫都仔仔細細的看了一圈,看完之後心裏大概已經有了一個改裝方案。說道:“走吧。”
仁明道:“少奶奶,不再看看了嗎?”
畢竟是您花三千兩白銀買下來的。後面那句話仁明沒敢說出來。
“沒必要看了,這個天香樓的設施我要改裝一下,等回去我畫一張圖,你找幾個木匠按照我說的改裝。”
“是,少奶奶。”
兩人回去後,時芫立馬拿筆畫了一張圖,雖不工整,倒也能看得明白。
圖上畫了幾個貨架,還有長條的櫃臺。樓上樓下都是一樣的貨架和櫃臺。
略有不同的是樓上部分區域時芫打算出售長岩國的綢緞,所以貨架之間的隔板距離做的大一些,方便放成捆的布匹。
把圖給仁明,怕仁明不明白,又解釋了一遍。交待道:“這幾天,你就幫我多盯着天香樓的改造。另外,門口支起來一個桌子,寫上本店招掌櫃和夥計,無論夥計還是掌櫃都需要可以識文斷字的。”
仁明又不解了,“少奶奶,這夥計為何還得要識文斷字?”
“因為咱們要做的事情需要夥計能識文斷字,也因此咱們招的掌櫃和夥計月薪都會比別的店鋪高兩成。咱們做的是綢緞茶葉瓷器生意,招的掌櫃呢一定要懂行。若有人來應聘,定要問清楚他的個人信息。”
仁明已經習慣了自家少奶奶一些與衆不同的做法,所以也不再多問,點頭稱是照着去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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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仁明走後,時芫又帶着一名侍衛上街了,她要打聽打聽這些商品買賣的價格,也要多了解一些市場信息。
這邊時芫緊鑼密鼓的忙着,另一邊的軍營處的鄭衍文這兩天倒是過得不太順心。他剛到軍營,事物繁忙,忙的也是腳不離地。好不容易這兩天沒那麽忙了,就開始想時芫了,也不知道她在這裏适應不适應。于是吩咐道:“仁清,去把少奶奶寫的信拿來給我。”
仁清一愣,說道:“少爺,少奶奶沒有寫信啊!”
“沒寫信?”鄭衍文笑着說道:“不可能。你去通訊兵處問問,是不是他們偷懶沒有送過來。”
看自家少爺這麽篤定的神情,仁清恍惚間真的以為或許哪裏出了纰漏,把信給漏了。
鄭衍文想着,他與時芫如今兩情相悅,恩愛有加。現在他被軍務所累,有家不能回,時芫卻是在家中無事兒,理應會給自己寫封信問問近況,說不定還會給自己捎帶許多衣服以及吃喝用度,尋常家庭不都是這般嗎?就這麽想着,他都準備好立即給時芫回信了。
不多會兒,只見仁清兩手空空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少爺,我問過了,少奶奶确實沒有寫過信。通訊處也查了一遍,更沒有漏掉任何一封信。”
“那可有托人帶什麽話?”那丫頭大概是字寫的不好,不好意思寫信吧。抱着一絲希望問道。
“也沒有……”
聞言,鄭衍文臉色一沉,要有多吓人就有多吓人。帳中的氣氛一下子從熱夏到了冷冬,仁清不敢出聲打擾。只見鄭衍文一人站在軍帳中的桌子前不知在想着什麽,桌上還有備好的紙筆,研好的墨水。
過了好一會兒,鄭衍文冷冷的說道:“找個人回家一趟,去打聽打聽少奶奶最近在做什麽。”
“可要帶封信給少奶奶?”仁清問道。
鄭衍文冷笑一聲,說道:“不必。”
聽完,仁清也不敢多待,立馬退下吩咐下去。
得知時芫大半個月一封信,一句話都沒有捎帶給自己,鄭衍文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澆過,冰涼的冷意倒是讓他清醒不少。
次日,仁清過來回禀通訊兵從邑城處帶來的消息。因着大營離邑城快馬加鞭往返一天時間就夠了,所以通訊兵從昨天出發,今天就帶回了消息。
仁清說道:“少奶奶在邑城買了一座倒閉的酒樓,正在大張旗鼓的改裝。聽說要開一家貨行。”
“嗯,知道了。”聽完仁清的回話,他心裏又是一堵。
買酒樓,開貨行,這麽大的事情都不知會他這個相公一聲的。看來他還是小看了他這個娘子!往常倒是自己一廂情願,剃頭擔子一頭熱了。
這麽想着,過了好一會兒,鄭衍文突然搖頭笑了,笑自己什麽時候變成這樣以情愛為重了。
罷了罷了,随她去吧。想通了的鄭衍文接着處理軍務了,只不過不知怎麽的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
其實鄭衍文這樣想倒有些錯怪時芫了。時芫并不是刻意忽略鄭衍文,她是那種,你不主動聯系我,我也不會想你的性格。尤其在時芫一心把時間花在事業上,更是無暇顧及旁人。
酒樓的改裝按部就班的進行,幾乎到了尾聲。時芫期間來看過好幾趟,有些做的不合格的貨架,當場和木匠師傅們提了建議進行修改。仁明這邊的人也找好了,一共十個人,兩個掌櫃,四個夥計,樓上樓下各一個掌櫃兩個夥計照顧。
若是忙不過來,後期再增加人手。兩個掌櫃均是時芫親自定的人選,一個叫章丘,三十歲左右,本地人,會說一點維赫語,原來是一家綢緞莊的大掌櫃,因為綢緞莊的少東家吃喝嫖賭把家産敗光了,所以章丘也就失業了。時芫讓他在二樓負責售賣綢緞茶葉等長岩國的貨物。
另外一個是個秀才,并不是通過前來報名應聘的。這個秀才叫楊平,本來是在街上賣字畫為生。
有一天時芫路過他的攤子,看到一幅落日餘晖圖,忽然覺得和這邊城的喧嘩格格不入,卻又顯得相得益彰,熠熠生輝。
于是問道:“這畫怎麽賣?”
只見攤主拿着一本書正在看,聞言撇了一眼時芫拿的畫冷淡的回答道,:“五兩,不議價。”
一旁的環碧對他的态度有些不滿,說道:“你這攤主好生傲氣,這麽賣東西,什麽時候才能把這些字畫賣出去?”
聞言楊平合上書,認真回答道:“我觀你們主仆二人穿戴華美,尤其這位,想來也是非富即貴的達官貴人。像二位這樣的地位往日去的恐怕都是那數一數二的富有盛名的商家店鋪。能一時間停留在我這個小小的攤位上駐足良久,想必是真心喜歡這幅畫。既然真心喜歡,二位又不差那些黃白俗物。所以我态度如何,都不會影響二位的購買與否。少說兩句話,多讀兩行聖賢書,豈不美哉。”
時芫倒是被他一番話給逗樂了,不僅條理清晰,口若懸河,态度上也是不卑不亢,實在令人記憶深刻。
時芫悄悄打量了一下他,見他衣物雖然整齊幹淨,但是衣角處仍然有輕微的磨損。想來若不是過不下去生活,憑着文人的一腔傲骨是不會在街上出售自己的字畫的。
于是時芫說道:“先生文采過人,不瞞先生說,我近期要開一家貨行,就在聚朋樓對面的天香樓,現在正在逐步準備。我觀先生是有大才之人,這小小的字畫攤雖好,怕是讓先生施展不開拳腳。我這邊正好招一個掌櫃,我對先生一見如故,無論先生有無經驗,只要先生願意來,我必然敞開大門歡迎。”
說完,放下五兩銀子,然後把落日餘晖圖收起來。
走之前留下一句:“先生不必着急答複,若是先生考慮好了,可去天香樓找一位叫仁明的,他自會替先生安排。”
俗話說,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對楊平來說,時芫确實給了他一個機遇,他雖然是一介書生,但并不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迂腐文人。
而時芫今日的一個用人決定,日後也給她帶來了無盡的財富。
第二天一大早,想通了楊平就來到了天香樓。
前一日得了時芫囑托的仁明并不敢怠慢,把店裏的情況給楊平仔仔細細的介紹了。
聽完,楊平不禁稱贊時芫的想法。稍後仁明又帶他見了店裏的一樓的夥計和二樓的章掌櫃。
時芫果真按照所說的那樣,把整個一樓的經營處決權都交給了他,讓他随意支配兩個夥計。并分別給了他和章掌櫃貨款,讓他們自行把貨物補齊全。
時芫還給了他們百分之五的股權,一開始他們不太懂股權的定義,時芫給他們解釋了之後,讓他們恍然覺得,這不就是相當于拿錢給他們自己開店嗎?而時芫對他們只有一條要求,無論做什麽得讓時芫有知情權。
意思是事情你可以去做,但是你得提前說一聲。
對于時芫這樣放權式的管理方法,兩個人一時有些不适應。但還是帶着時芫對他們的信任放手去幹,兩人做起事來,格外努力認真負責,因為時芫充分帶動起了他們奮鬥的積極性。
這樣的決定,時芫自己心裏也沒有底氣。她可是把她陪嫁裏不少的銀子都投進去了,她也擔心萬一賠個底朝天。但是比起未來不确定的事情,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人生就是一場冒險,不放手賭一把怎麽能行。
經過大半個月的時間,天香樓終于裝修好。店的名字也确定好了,用了時芫以前的名字,就叫三木貨行,并且在三木貨行下面分別用維赫語和西域語寫着翻譯過來的三木貨行。
這樣的書寫方式在邑城可是僅此一家,頓時在大街小巷裏傳揚起來,無意間還給三木貨行做了宣傳。
貨物也在楊平和章丘兩人的操辦下即将完成。每個貨品的進貨價,按照時芫的要求,兩人分別标注明細寫好交給了時芫。時芫看了,單子上的進貨低價比她之前在街上打聽到的消息還要低一些,頓時讓時芫對兩人的經營能力有個清晰的認識。
各品類的貨物一一在貨架上擺放整齊,時芫建議在每個貨物下用竹簽标注上名稱,同樣用三種語言書寫。貨架上并沒有大批量擺放貨物,而是同一件東西只擺出來一兩件,供客戶參考。
若客戶有需要就下訂單,由掌櫃寫好訂單交給夥計,夥計再去倉庫裏拿。時芫把天香樓原來的小院改成的倉庫。對于一樓買賣同行的銷售模式,時芫把一樓一分為為二,并沒有用隔板隔開,只是簡單的用簾子注明,左邊供長岩的人挑選異國商品,右邊負責收購維赫和西域的客商帶來的貨物。
在臨開業的前十天,時芫讓人寫了很多告示,一部分貼到告示牆上,一部分雇了街上的孩童幫忙塞給邑城中出現的維赫人和西域人。告示的內容,寫了三木貨行主營的東西,和經營模式,以及開業日期,并且還特別注明了,開業當天,前十名進店者,無論是買還是賣的客戶都将拿到高低兩成的優惠。
意思是如果是來采購的客戶,将拿到比平常批發價低兩成的價格。要是來賣的客戶,将享受比平常收購價高兩成的價格。
這樣的告示就連在軍營的鄭衍文桌子上都擺了一張,以及聚朋樓裏恰好來巡查賬務的王家少東家王瑾瑜也饒有興味的看着這張告示。
一時間,三木貨行還沒開業,就已經在邑城掀起來一陣熱潮,大家都在談論着這個即将開業的三木貨行,對于三木貨行不同于傳統的經營模式也都褒貶不一,有的說肯定賺錢,有的說肯定賠錢。
無論怎麽樣,三木貨行還是在大家的期待中如期開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