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這葬禮埋葬的不只是我的師傅…..
凄涼哀婉的琴聲蔓延。
聞着皆哀，聽着同悲。
素色的招魂幡飄飄蕩蕩，亭車裏素衣素釵的公主撫着招魂曲，街道兩旁的百姓們有的駐足觀看，有的議論紛紛，有的眼尖，一眼認出公主的儀仗，頓時議論紛紛。
“原來是公主殿下，傳說這次死的唐門之主白清就是殿下的師傅，所以她死了，殿下于情于理要來送送的！”
“唐門是害死皇子的兇手，公主殿下怎麽會為仇人送葬，太奇怪了！”
“胡說，你怎麽知道是唐門害死的皇子，這都是陰謀！公主這樣做就是最後的解釋。”
那裏百姓們議論紛紛。
另一邊在昆明殿裏。
宋雅兒戴着白色的小花，一臉哀戚的跪坐在棺木前。
聽到外面公主來了，她的嘴角向上一挑，露出了一個一閃即逝的笑容，随後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旁穿着素錦的白婉，見她沒有發現，松了一口氣。
當公主的琴聲傳來的時候。
宋雅兒豁然起身，白婉驚訝的看了一眼宋雅兒。
“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你為了秘籍害了我娘性命，如今卻惺惺作态，”宋雅兒對着撫琴的肖純厲聲喝道，“你以為我娘會相信你的詭計嗎？”
“唐門傳承從來都沒有什麽秘籍，這你比誰都清楚，而師父交給我的也不是什麽秘籍！”
“秘籍在你手裏你想說什麽都可以！”
“秘籍，你想要的話給你好了！”
如果你真的要祭奠她就用你的人頭吧！
只聽“唴的”一聲劍鳴，打斷哀曲。
宋雅兒抽劍飛身刺來。
侍女們沒想到堂堂南蜀王妃竟然這樣不按理出牌，說殺就殺，頓時慌慌張張，像沒頭蒼蠅一般。
這些侍女本就是一般的女子，她們本是宗家派來服侍她的，一直被安置在宗家在南蜀的別院。
如今她既然要出現在師傅的葬禮之上，自然不能偷偷摸摸的來，所以她索性弄的陣仗大些，讓這些侍女跟随在自己車駕之前，她們這一路，浩浩蕩蕩，城內很多百姓都知道。因為白清現在是罪身，雖然是自己的師傅，但是于禮她只能服素，不能戴孝。
只是沒想到宋雅兒如此沖動。
“散開！”肖純喝到。
侍女們頓時作鳥獸散，慌忙丢下手裏的東西逃開。
肖純身不動，将琴豎起，宋雅兒的劍便一下子劈到了琴聲上，琴弦“嘣”斷。
“你這個害死我娘的兇手，你還有什麽資格彈琴！”
“你再胡言亂語些什麽，我為什麽要害師傅！”
宋雅兒提劍再劈，肖純依舊是拿琴去擋。
琴身擋住劍刃的時刻，琴弦嘣然斷裂。
宋雅兒抽劍再劈，肖純暗罵一聲糟糕，将琴一丢，就勢一滾撿起侍女丢在一旁的劍就跟宋雅兒打起來了。
兩個白衣的女子在馬車上打的一團亂，那些白色的車簾随着兩人的的刀光劍影，頓時變成了白色的碎片，飛入空中如翩翩白蝶，在旁觀看的夏君煥只聽到劍刃相擊的聲音。
他的臉色陰沉，而他身後同樣穿着簡單褐衣的白婉卻是面無表情的看着這一切。
宋雅兒不依不饒，肖純也沒了性子，她道，“宋雅兒，你助纣為虐，如今你還看不出來，正是你一心保護的夏君煥害死師傅，如今你竟然執迷不悟！”
宋雅兒不怒反笑，“肖純，我沒想到這三年不見你舌燦蓮花的功夫真的不得了啊，明明是你為了一己私欲謀害我娘的性命，你的侍女已經一五一十的告訴我了，這些年你假仁假義欺騙百姓，怎麽到現在，你還要披着僞善的皮來蒙蔽我麽？可惜，我娘已經死了，而你高超的演技也再也沒有發揮的餘地了！”
秘籍，演技？
肖純表示宋雅兒說了什麽她完全沒聽懂，不過沒關系，她最想知道的那個消息已經有眉目了，她腳一點，踩着宋雅兒的劍尖，飛身而起，落在了幾米之外，她頓住劍勢，“你說的那個侍女是黑鳳嗎？她還活着嗎？”
宋雅兒冷笑，卻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她看了一眼送葬隊伍的前方以“半子”身份前來送靈的夏君煥，眼神複雜，“怎麽，這麽希望她死嗎？怕她揭穿你的真面目嗎？”
什麽亂七八糟的，肖純覺得宋雅兒就像是吃錯藥一般，她不理會她的胡言亂語，“她沒死，太好了，我要見她！不管你受了什麽蠱惑，給我按了什麽罪名，但是我想，讓我見見她，我相信到時候事實自然就會看到分曉！”
宋雅兒深深看一眼肖純，這個曾經吃盡苦頭的唐門少主，自然不是沒有腦子的蠢貨，她此刻也收了武器，眼神卻無法讓人看清了，“如你所願！”
肖純松了一口氣，只要能見到人，就有希望。
宋雅兒來到夏君煥身邊提出要讓黑鳳與肖純當面對質。
夏君煥猶豫的看了一眼在後面面無表情的母親。
“公主的請求，臣婦怎麽拒絕？來人啊，帶黑鳳。”
随着白婉夫人的一句話，侍衛很快就把一個穿着精致女裙的女子帶上來了。
話說第一眼的時候肖純竟然沒有認出來那個人就是黑鳳。
不是衣服的關系，而是氣質，那個傲嬌的總喜歡與自己擡杠的丫頭黑鳳完全變了，變得萎縮而膽怯。
但是這個人不是假冒的，肖純确定。
黑鳳看見肖純的時候她眼裏的光亮了一亮。
“黑鳳！”
“公主！”
黑鳳忽然掙脫了侍衛就向公主奔來、在靠近肖純的時候單膝跪地，淚流滿面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肖純顫抖着走上去，去拉她。
就在這時，黑鳳忽然抽出自己頭上的發簪奮力的插向肖純。
肖純連忙拿手去擋，但是那發簪有7尺長頓時紮透了肖純的手，黑鳳還不罷休又連刺了兩刀她的腹部。
“黑鳳！！1你醒醒！是我啊！”肖純卻好像不意外會這樣，她雙眼含淚看着自己的朋友。
這個時候的黑鳳臉上已經濺滿了血，她的眼神堅定起來，氣質也變了。
“黑鳳…..”
這個時候蒙圈的宋雅兒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白婉夫人卻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雅兒，你看到了，這就是真相，肖純所作所為連自己的侍女都看不下去了，她寧願背叛主人也要殺她。你還猶豫什麽呢？讓她交出秘籍！”
“母親，她們已經這樣了，還是我來吧！”
白婉卻沒有看自己的兒子。
這個時候宋雅兒上前一步。
她來到黑鳳主仆二人面前，提前劍就要砍已經受傷不能動彈的肖純。
卻突然被一直血手擋住了。
呆立的黑鳳好像完全看不到宋雅兒，她陡然看見被自己刺傷的公主，像瘋了一般過去抱住她，“你傻不傻啊！明知道我有問題還敢湊近我，你那些年吃的苦頭都白吃啦！”
又對宋雅兒吼道，“你個笨蛋，你娘是被你的好老公好婆婆坑的，公主冒險來這裏一心救你，你還這樣害她！你有沒有腦子啊！”
“你說什麽，你原來和我說的可不是這樣的！”
“你別聽那個住在我身體裏額瘋女人胡說，她就是個沒節操的，只要給錢啥都幹！你聽我說，你娘是被白婉害得，我家公主為了救她才去闖的暗門，還有根本沒有什麽秘籍，唐門的秘籍其實是白婉勾結晏國的證據！”
宋雅兒豁然回頭，她看着夏君煥，這個一向俊俏的男人如今穿着一身白衣，也不減他半點俊朗。
夏君煥沒有說話。
他知道事實既然已經說開，那麽就沒有什麽可以挽回的了，他臉上沒有表情，“雅兒，回來，我會保護你！”
“……”宋雅兒眼淚刷的流下來。
“好吧，看來今天的事情果然沒有這麽簡單，煥兒，沒有什麽權力不是用鮮血鋪就的。”白婉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她刷的脫下自己身上的褐色素衣，露出裏面暗灰的勁裝，然後手一揮，那些僞裝成送葬的人員也紛紛卸下號衣，露出裏面的铠甲，和冰冷的武器。
“大膽，你敢弑君！！我是父皇親封的天成公主！你不怕我父皇的鐵蹄踏平你南蜀嗎？”肖純說着，然後下一刻她的身體突然一跌，就見原來抱着她的黑鳳忽然委頓于地。
“黑鳳！你怎麽了！”肖純嘴唇顫抖着想要回身去看她。
宋雅兒搶先抱住黑鳳，此時的黑鳳卻早已經七巧流出黑的的血。
這個是唐門的毒。
黯十九中的也是這個毒，這個毒只有唐門有，也只有唐門有解藥。
肖純狠狠的看着宋雅兒，“你的劍上怎麽會有毒！！快點交出解藥！”
宋雅兒才記起，她的劍早就還給盛銘之了，而她現在的劍是夏君煥的劍。
“解藥，解藥在夏君煥手裏！”
而她之前一直懷疑唐門有內鬼，現在也終于确定了。
掌管藥司的唐令，就是他勾結白婉，盜走唐門秘藥，害死了這麽多人。
可是這一切都明白的太晚，所有的解釋都是蒼白的。
宋雅兒憤然的回望夏君煥，她嘶吼道，“我娘到底是怎麽死的！你說啊！”
夏君煥想說，他鼻翼扇動，嘴唇顫抖，但是沒有說一個子，他只是默默的偏過頭。
白婉冷嘲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手一揮，已經下了誅殺令。
“啊！救命！”回應肖純的是那些被抓住侍女的慘叫。
肖純臉色也更絕望了。
此刻黑鳳的氣息已經越來越弱。
“我用夏侯成的人頭換的今天，你說我用南蜀和你可以換的什麽呢？”白婉笑着問道。
“換的你白婉一族血流成河！”
随着這一聲铿锵有力的宣誓，盛銘之帶着黯字軍和宗家三千私兵趕到。
戰事陡然扭轉。
盛銘之穿着铠甲，騎着高頭大馬縱身一躍，宛如神将，長劍一掃，一個小兵的頭顱就飛了出去，那些黑甲的士兵頓時被吓的兩股戰戰。
盛銘之也不看那些已經虧不成軍的小兵了，徑直跑了過來，凜然站在肖純前方。
“白婉，你勾結晏國，出賣帝國，陷害鐵甲軍，導致三千鐵甲軍盡數沒于南蜀雲車山，更是膽大包天，妄圖謀害天成公主，我奉皇帝之命，今天要為所有冤死者讨回公道！”
“公道？盛銘之，你不用在這裏惺惺作态，你哪裏有什麽王命，你不過是為了我那不守婦道的兒媳而來，你帶的這些兵馬我看是來自宗英那個賤人的吧！你說，萬一這些兵馬要是讓那個皇帝知道了，皇帝還會放過宗英嗎？到時侯恐怕是宗盛兩家族人的鮮血洗了長安街吧！”
“白婉，你殺了夏侯成，你以為皇帝會對于你毫無防備，他早就已經開始防範，本來他看在王宇白家的面上想要饒恕你這個唯一的血脈，但是沒想到你竟然敢勾結晏國！便是白都督死而複生也不能救你了！”
什麽，白家唯一的後代，說的是誰，是她嗎，不，不，不是，白家唯一的血脈是白清，那個賤人，她一直是被眷顧的那一個不是嗎，她可以想嫁給誰就嫁給誰，她不用付出努力就可以得到一切，而自己機關算計，得到的卻是他們不屑去看的東西，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出身，她是個孤女！現在有人告訴她，原來她才是那唯一的血脈，她出生高貴，她有父有母，她得到了她該得到的，她怎麽可能會信！
“我知道你不信，你用你那聰明的腦袋想想，為什麽夏侯成只是因為你懷孕就娶你為正妃，你以為奉子成婚真的是随便哪個孤女都可以成的嗎？”
白婉臉色一變。
不待她說話，盛銘之又道，“白清夫人為何一次一次的維護你，你以為她真的不知道你的本性嗎，她不過是為了完成對白都督許下的用自己的命來護你的承諾，可惜當年她為了成全你嫁給唐門，直到夫死女散，你卻步步緊逼，她終歸是用命還了白家恩情。而白婉，你再也沒有另一個白清再來護你了！”
白婉猛然想起過去，這些年她一直當白清是個傻的，沒想到她真的是傻啊。
她差點被感動呢，可惜的是白清最後仍然是擺了她一道，拿出那個致命的證據交到了肖純的手裏。
白婉想到這裏，已經決心抛開往事，白清已經死了，那個印象中對自己态度嚴厲的白都督也早就死了，唯有抓住現在才是真的。
大片的黑與少量的紅戰成一團。
很顯然這些剛剛被招募的黑甲軍比不了那些幾百私兵。
也是，南蜀本就已經饑寒交迫，白婉橫征暴斂，那些黑甲軍大部分心裏頗多怨言。
很快就被紅甲軍殺了個七零八落。
夏君煥見大勢已去，忙拉着還不死心的白婉逃走。
“不能讓他們逃了，解藥還在他們手裏！”肖純大喊道。
宋雅兒和盛銘之聞言，二人相視一眼，然後一起追了上去。
肖純見到這樣的情形，心中莫名一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