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愛工作
顧雲譯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顯示名字,接了起來,“喂,有事兒嗎?”
對方唠唠叨叨了很久,顧雲譯淡然地回答道,“管我什麽事?”
“是他自己非要去的。”
“挺好玩的。”
“你自己解決。”
“挂了。”還不等對方說完,顧雲譯就絕情地挂掉了電話,笑了一聲,對着旁邊的廣告總監說道,“繼續說吧。”
“喂喂喂......”坐在車裏的淩凡,聽着忙音無奈地放下了手機,他從向喆那裏了解到了故事的全部細節,包括顧雲譯拍淩堯的睡覺照片事情。
這不是瘋了嗎?淩堯這個要面子不要命的人,要是知道自己被人拍下這種醜照,他已經預知到了故事的結局,他和顧雲譯只能活一個。
想了想又撥通了電話,“喂,舅媽。”
對面的人一聽是淩凡的聲音,特別開心地說道,“是凡凡啊,怎麽了?”
“舅媽,我突然有點事情,晚上就不去吃飯了。”電話另一端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淩堯的親媽莊語。
“怎麽突然來不了了,我還準備了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呢。”對面的人說道。
淩凡吞了一口唾沫,他舅媽做得糖醋排骨是他吃過最好吃的,可是,想了想自己的小命,咬牙放棄,“真走不開,舅媽,改天,改天我再去。”
“那行吧。”莊語十分惋惜地說道,“好不容易讓你和堯堯回家吃飯。”
淩凡哄了兩三句,這才把她哄開心了放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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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堯一工作起來,十天半個月也不回家裏一趟,都是住在自己的公寓裏,最近快到雙十一更是忙,要不是莊語三催四催,只怕今天絕不可能見到淩堯的人。
他剛走進淩家的大門,就聽得裏面一句冷嘲飄了出來,“喲,我們的淩總裁終于記起了家裏的老父老母。”
淩堯換了鞋進來,沒接話,沙發的人卻結結實實地挨了莊語一拳,被一口蘋果堵住了嘴,“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可閉嘴吧。”
淩楓委委屈屈地嚼着蘋果不說話,一家之主的威嚴蕩然無存,幽怨地瞪了一眼自己的親兒子,淩堯不回來的那會兒,他的待遇可沒這麽憋屈。
淩堯笑了笑,叫了聲爸媽,“爸爸,媽媽。”
“來,媽媽抱抱。”莊語看到淩堯臉上是藏不住地笑意,說着就沖上去抱住了自己的兒子,皺眉問道,“是不是又熬夜加班,瘦了。”
“沒瘦,還胖了三斤,媽媽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動不動抱抱。”淩堯略微抱怨地說道,但還是抱了一下自己媽媽。
“媽媽抱抱兒子還要分年齡?”莊語故作不開心地說道。
沙發上的他爸爸,嚼完了蘋果,站起來嬉笑着張開懷抱說道,“老公抱老婆也不分年齡。”
“滾。”莊語瞪了他一眼。
“好嘞。”淩楓有些憋屈,又瞪了一眼淩堯。
淩堯也挺委屈,自己啥也沒幹,白挨了親爸兩個白眼,忙解圍問道,“媽媽,飯做好了嗎?有點餓了。”
“馬上就好,你吃點蘋果墊墊。”莊語說着,抽走了淩楓手裏的水果盤。
淩楓一手拿着叉子,一手端着空氣水果盤,淩堯已經預知了,自己要挨第三個瞪眼了。
“爸,您吃。”淩堯接過水果盤坐在了沙發上,趁着莊語去廚房張羅地功夫,将水果盤遞回淩楓的面前。
淩楓滿意地吃了口蘋果。
兩父子一時有些尴尬,不知說什麽,淩堯沉了口氣,說道,“爸,你要不要看淩氏這季度的財務預算,馬上就要雙十一,我計劃在雙十一之前......”
“不聽不聽不聽。”淩楓頭疼地擺擺手,“回家就別提工作的事兒,我跟你媽早就商量好了,公司既然給了你,你可勁兒造,賠了掙了的,爸媽不管。”
“但是......”淩堯還要掙紮着說些什麽。
淩楓想起了什麽,拍了拍後腦勺,掏出手機,“對了,你姑姑前幾天給你物色了幾位相親對象,你看看?”
“爸。”淩堯推拒道,“我熱愛工作。”
“你老大不小的了,怎麽能就知道工作!”淩楓不滿地說道。
“工作使我快樂。”淩堯一句話憋死了淩楓。
淩楓哼了一句,雖然不滿,但還是收回了手機,沒再繼續糾纏。
淩家的飯桌向來是說笑皆宜,沒那麽多規矩,淩堯被自己爸媽愣喂了一堆飯菜,拒絕不得,一頓飯下來,感覺肚皮都快吃炸了。
“堯堯,走,陪媽媽去遛狗。”莊語已經換好了衣服喊道。
淩堯也撐得難受,很樂意出去消消食兒,也跟着換了便裝出門。
兩母子肩并肩地在附近慢走,哈士奇撒歡一般地四處亂竄,卻始終沒離開過遛狗繩的控制。
“堯堯,下個月就是你爺爺的80大壽。”
淩堯以為莊語是提醒自己準備禮物,點頭,“我記着呢,沒忘記。”
“我不是說你。”莊語話鋒一轉,“是你大哥。”
“大哥?”莊語口中的大哥肯定不是淩凡。
“前幾天你爸爸給他打電話讓他回來給爺爺祝壽,他說有事回不來。”
淩堯微微訝異,大哥雖然平日裏做事總超脫世俗,可爺爺80大壽不同其他事情,是家族裏最重要的事情,他沒想到大哥竟然直接拒絕。
莊語點頭,“我聽到好像說是要準備畫展,時間沖突,不願意回來。”
略微不滿地抱怨道,“這孩子,畫展跟爺爺大壽哪個重要,還用想嗎?你爸爸當時氣得把電話都摔了,直接吼他,說不回來這輩子都不要回來了。”
淩堯印象中,爸爸是很少發火的,尤其是在媽媽面前,基本都是嬉皮笑臉的樣子,自從退休之後,更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整天跟自己争風吃醋的,大哥這次一定是觸及了爸爸的底線才能發那麽大火。
“你也知道,我和你大哥的關系,不可能去直接說。”莊語為難地說道,“所以你有時間勸勸你大哥,別太較勁了,不管外界怎麽說,我們都始終将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對待。”
淩堯的大哥,名叫淩澤,并不是莊語親生的,甚至他的身世在淩家都是一個不能提的禁忌。
“好,我回頭勸勸大哥。”
但凡提起淩澤,莊語就直嘆氣,甚至有些抱怨,“這麽多年,我對他也不差,把他當自己孩子一樣對待,但始終是有隔閡。”
淩堯看着莊語失落地表情,不知該說什麽,他不擅長哄人,只幹巴巴地說道,“媽,你別多想了。”
她扭頭笑着看了淩堯一樣,“你和你大哥,沒一個讓我省心的,你說說你,老跟雲譯過不去什麽,你們從前多好的關系,現在弄得跟仇人似的,那記者老追着我問,我們跟顧家是不是有仇,搞得我跟他媽兩臉尴尬......”
淩堯怕她繼續唠叨,趕緊轉移話題,“媽我們回去吧,你看晃晃都累了。”
一旁歡快打轉的哈士奇好似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狗臉疑惑地擡起頭,誰說我累,我能在玩一年!
“得了得了,懶得說你,回家吧。”莊語知道他是逃避,也不拆穿。
淩堯許久沒在家裏住了,但東西還保持着原來的樣子,家裏的人都知道他最讨厭別人碰自己的東西了,所以根本不敢動他房間的東西。
晚上睡不着坐在書桌前,不由地看到了放在高處的那個灰色的收納箱,應該都是他小學時候的回憶,放在書架頂端許多年了,自從高中之後好像再也沒有拿下來過,也曾發狠地要扔掉,丢到垃圾桶附近,又做賊心虛地撿了回來。
不知怎的,突然心血來潮想看看,大約是夜深露重,月光皎潔,最适合懷念了。
箱子裏放了很多小學時候的玩具,當然大部分都已經丢失了,還留下的是他怎麽都舍不得丢的,一個複古式的游戲機,屏幕漆黑已經打不開了,是他十歲生日時候的禮物,當然不是父母送的。
他沒想到背後的貼紙還在,歪歪扭扭地貼着,已經褪色發黃了,他輕輕一碰,竟然直接脫落了,留下難堪地黃色膠印,貼紙上的字有些模糊,但還能看出寫得是什麽。
歪歪扭扭地字體,寫着,“祝我最最最最好的朋友生日快樂—顧。”
是當年顧雲譯送給他的,淩堯想到顧雲譯就有些生氣,将貼紙随手扔進了垃圾桶裏,将游戲機丢回收納箱裏,遲鈍了片刻,還是不争氣地從垃圾桶裏把貼紙又扒拉了出來。放回收納箱一個筆盒裏。
一個寵物小精靈的筆盒,他拿着一絲猶疑,這個筆盒好像也是顧雲譯送給他的。
而箱底壓着一本相冊,是他小學時候的照片,打開時,就是一股撲鼻的陳舊味道,第一張就是他和顧雲譯的合照,剛入學那天穿着校服的合照。
他由記得那一天,因為賴床,早上挨了爸爸一頓毒打,邊哭鼻子邊穿校服,他從小上的就是貴族私立學校,校服也是高定,白色襯衫配一件灰青色小西裝。
他鼻子一抽一抽地走下了樓,那個時候顧雲譯已經在樓下等了許久,明明是一樣的校服,放在顧雲譯的身上卻顯得那麽精神利落,爸爸還在訓他,“你看看人家雲譯,第一天上學,早早就起來了,你再看看你,怎麽不能學學人家。”
在哭哭啼啼下,他和顧雲譯在淩宅的大門前照下了這張相片,紀念着他們小學的第一天。
所以照片裏的顧雲譯站得筆挺,在加三道杠,就是标準的大隊長,而他站得歪歪扭扭,眼圈通紅,他記得對面的爸爸還在喊着,“站直了站直了,你學學人家。”
那時候誰也沒想到這句話,就是他噩夢的開端。
從此之後,他的人生充斥着這一句話,“你看看人家雲譯,學習那麽好,也不愛胡鬧,你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