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樊聲帶着某種強烈的直覺和疑惑,走進柯泉的辦公室,一眼看到站在站棍上的綠色鹦鹉。
“翠迪?”樊聲喊了一聲,伸出手,一般這個時候翠迪都會飛過來停到他手上,但那只鹦鹉明明歪頭用腦袋側面的眼睛瞅到樊聲了,卻在站棍上一動不動,扇扇翅膀後,把頭扭過去将喙插進後背的羽毛裏,準備睡一覺的模樣。
樊聲有些無奈,想起自己完全忘記了翠迪還在那套房子裏,這麽多天也沒想起來,翠迪賭氣也是應該的。
他走過去,伸手撓了撓翠迪的腦袋:“給你買核桃。”又湊近些,重複了一遍,“核桃。”
翠迪刷地就把頭扭了回來,張開翅膀亂叫了幾聲,樊聲再伸手去摸它,它就勉為其難地用黑灰色的喙輕啄兩下主人的手指。
樊聲舒了口氣,翠迪兩個月大的時候就被老爸帶回家了,那時候樊聲才十幾歲。剛開始翠迪很怕人,全家人的手都被它咬破過,樊媽媽就沒興趣了,丢給保姆照顧,而樊爸爸只會巴巴看着不敢靠近。樊聲就戴手套摸它,研究它喜歡吃的東西,咬破了幾沓手套後,翠迪終于會把腦袋主動湊過來,要樊聲給它撓,一邊幸福地眯眼睛。
樊聲覺得很抱歉,伸手指把翠迪接到手上,另一只手安撫性地撫摸它。
柯泉走過來靠坐在桌上:“這小東西快把我吵死了,但好像它還不能離開人,我把它放到你空着的辦公室,它就把桌上的東西全踢下來,比貓還讨厭。”
翠迪在樊聲的手上左右踱了幾步,張開嘴殼:
“晏寧!今晚!是談工作你不要想多!別挂別挂!Fuck!”
柯泉臉上一僵。
樊聲把翠迪的嘴捏住,對柯說:“不要介意,我什麽都沒聽到,不過你剛剛說,翠迪整天嚷嚷‘強奸未遂’,是什麽意思?”
柯泉把手抱在胸前,用一種想把翠迪拔禿了的眼神瞪着那只好像洋洋得意的鹦鹉:“鬼知道,你是它主人不是你教的?”
柯泉話音未落,翠迪又嚷嚷起來。
“阿聲你不要怪我!喜歡你麽麽噠!怎麽硬不起來!Fuck!”
然後翠迪就好像炫耀它學會了新詞一樣,一直“Fuck”個不停,還夾雜着“僞娘”、“強奸未遂”、“麽麽噠”一類亂七八糟的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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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聲盯着翠迪,想起來翠迪看電視的時候,遇到吻戲就會說“麽麽噠”,而且托老爸熱愛法制節目的福,“強奸未遂”這種高難度詞也不是沒可能學會。
柯泉被那公鴨嗓折磨得近乎崩潰,但看樊聲一臉思想者的模樣,定在那裏動也不動,她只好自己動手,但還沒碰到翠迪的尾翎,翠迪一蹬腿就飛走了,開始繞着屋頂打轉飛,一邊飛一邊亂叫,把桌面和櫃子上的東西掃落不少,柯泉眯起眼睛,盯着翠迪的飛行軌跡,突然朝半空一伸手,羽毛亂飛,翠迪聲嘶力竭地慘叫起來。
樊聲這才回過神,看到翠迪被柯泉抓在手裏,走到辦公桌邊,撕下膠帶就把翠迪的嘴裹了起來。
“柯泉。”樊聲雖然回過神來了,但顯然不打算對翠迪施救,而是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一個藥盒,“你幫我把這個拿到醫院之類的地方,對了,我們不是有個項目是跟國力生物研究所合作的嗎,拿過去請他們幫查一下成分。”
柯泉轉身把翠迪塞到樊聲手裏,接過藥盒:“你把這玩意兒趕緊帶走,你叫我去炸了研究所都行。”
樊聲笑了一下,把翠迪放到肩膀上,安撫地摸了摸它,笑容裏有種讓人發寒的意味:“搞不好它會變成我的恩人。”
“你先回去吧。”陳墨回頭對尹承說,聲音有些陰沉,“今天謝謝你。”
尹承看一眼哭累了的陳循,又看一眼陳墨,意味不明地笑笑:“我還有一周滞留時間,記得聯系我。”
然後他上車離開,陳墨拍拍哥哥的背:“我們回家,哥哥。”
陳循立刻吸吸鼻子,抹一把臉,對弟弟點點頭,兩人上樓,還沒敲門門就打開了,陳爸爸陳媽媽都站在門口。
“我聽腳步聲就知道是你們,你們倆兄弟翅膀硬了是吧?前後腳翹家,真是……循循?”
陳媽媽的聲音突然降下來,陳循有點慌,低着頭不敢把臉擡起來。
“循循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哭了”
啊,忘了這茬。陳循苦惱地想,垂下眼睛都能看到自己通紅的鼻尖。他又吸了吸,想說沒事我就是感冒了,然後又意識到自己也不能開口說話。
果然不應該這個時候回家。
“媽,沒事,哥哥這兩天感冒發燒了,鼻涕眼淚流得兇,你們就不要怪他了,他剛退燒。”陳墨倒是撒謊撒得很淡定,話一說完,陳爸陳媽就連忙把人拉進門,又是拿衣服又是倒水,然而當他們發現陳循不能說話以後,又炸了。
“小墨你作為一個醫學院的學生竟然不知道發燒容易把腦子燒壞掉不會講話嗎?這哪裏是嗓子痛啊,他嗓子都不腫!”陳爸爸觀察後吼道。
陳墨心理咯噔一下,連忙掰着哥哥的下巴看了看,确實,陳循病好的差不離,不能說話不應該是嗓子的原因。
“我,哥哥說他嗓子痛所以我就……”
“起開起開。”陳媽媽推開陳墨,給陳循披上外套,“現在就去醫院。”
“不可能是燒壞神經的原因,哥哥你再試試發聲!”陳墨跟在旁邊,急得不行,以他的經驗,如果陳循由于發燒損害了腦部的一些神經細胞,和語言能力一起喪失的肯定還有其他能力,而陳循現在看起來一切正常。
“什麽都別說了,先去醫院!”陳爸爸很少這樣沉着臉,“要是你哥哥耽誤了病情,你,你,哎喲也不能拿你怎麽樣!氣死我了!”
于是陳循就被鬧哄哄地送到了醫院,他是覺得自己沒什麽大礙的,但是一路上被老媽念叨了不少發燒以後不會講話的病例,也心慌了。
然而一番檢查之後,醫生的回答是,陳循的腦袋完全沒問題,聲帶也沒問題,至于為什麽開不了口,可能是跟癔症有關系,癔症性失語。
“患者最近有沒有受到巨大驚吓?或者其他刺激?”醫生推推眼鏡,擡起頭詢問道。
陳爸陳媽都連忙去看陳循,陳循茫然了一秒,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很慌張。
“我知道,是那個Alpha。”陳墨突然出聲,咬着牙說,“哥,你那天晚上叫我去接你,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話,那天你是不是去見那個混蛋了?你還拉着行李箱,你他媽是要跟他私奔嗎你!”
陳爸陳媽也立刻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盯着陳循。
陳循覺得自己快要被那些視線燒出洞來了,他努力地調動喉嚨的肌肉,卻除了模糊的呃啊聲,什麽都說不出來。
他跟樊聲已經結束了,他不希望他們還會有糾葛,特別是這樣讓人難堪的糾葛。
但顯然陳墨不是這樣想的,他定了定神,什麽也沒說,轉身就走了,醫生辦公室的門被他狠狠掼在牆上。
完蛋了。陳循想,小墨不會又弄個什麽陽痿藥2.0吧。他低頭看看手裏的手機,想着要不然發信息跟樊聲說,我弟弟要來砍你,你出去避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