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腦海裏的定時器(8)
雖然駱冬明囑咐鄭好離駱思思遠一點,但是他似乎忘了囑咐駱思思離鄭好遠一點。
這不大熱的天,鄭好拎着大包小包跟在大小姐宋思思的後面,好不容易跟上她,氣喘籲籲的開口:
“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我們歇會再逛吧……”
她今天還沒睡醒,就聽到有人摁門鈴,她打開門,還沒反應過來,駱大小姐便撲上來,親親熱熱的挽着她的胳膊,一雙琥珀色的眼睛閃的發亮。
“我們去逛街吧?”
鄭好坐在商場的休息上直喘氣,今天一上午,駱思思刷卡刷的眼暈,她看了看她腳底下那一堆手提袋,太誇張了,照這樣下去,駱思思會不會把整個商場都刷下來?
其實鄭好還是小看駱思思,駱思思何許人也,将軍府駱老将軍的孫女,思遠集團駱慕遠的千金,真真正正的天子嬌女啊,她一出門,保镖助手都得排出好遠去,這次她是偷偷跑出來的,所以買這些東西算是低調的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一身輕松的駱思思回頭看不見了鄭好,走到她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皺起眉。
她跟駱冬明還是有些相似的,比如說這黑黑的眉毛,以及這皺眉時所傳達出來的高高在上跟不屑,她撇撇嘴,對着鄭好毫無顧忌的說:
“真不知道我哥看上你哪裏了……”
額……這個問題鄭好也很費解,有時候她對着鏡子看着自己,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再回頭看看在一旁即使翻書也是氣度不凡的駱冬明,于是腦子中也會閃過這個問題。
“思思,我們能不能休息會?”鄭好有些實在撐不下去,她最近不知道怎麽了,明明吃的很多,睡得很多,可是還是有氣無力,走幾步路就氣喘籲籲,尤其是今天,她陪駱大小姐走的還不止幾步路。
駱思思低頭看着鄭好,這個一向高傲慣了的大小姐向來是不把誰放在眼睛中的,可是今天鄭好跟着她逛了一個上午,雖然她有些無禮的将東西都給她提,她也不惱怒,進了那些所謂的名牌店,态度也的沒有小家子氣,反而在她試衣服的時候,提着大包小包的給中肯的給她提建議:
“思思,我覺得這個條紋的不适合你,你穿那款格子的比較好點,能把你皮膚白的優點顯出來。”
駱思思看看自己身上的連衣裙,又看看她指的那條,嘴巴撅起來,不屑的回道:
“用你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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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結賬的時候,還是拿的那條格子的。
如果不算別的話,她倒是一個很适合陪着逛街的人選,從小被人奉承慣了的駱大小姐心裏想。
“哎~我喝了,你給我買飲料去。”
駱思思跟着坐了下來,指着一旁的冷飲店說。
鄭好此刻累得有些頭暈目眩,看了看一臉頤指氣使的大小姐,搖搖手:“我太累了,你去。”
“你去!”駱思思跺跺高跟鞋,細細的跟敲在光潔如鏡的地面上,咣咣的作響。
鄭好看着她那雙新買的鑲鑽魚嘴鞋,想起刷卡時的那幾位數,一陣心疼。
“大小姐,你被跺了,我聽着頭暈,我去……”鄭好舉手投降,算了,她畢竟算是客人,鄭好拖着身體走進冷飲店端出兩杯柚子茶。
兩杯茶冰冷的觸覺從她的雙手傳到全身,鄭好一個冷顫,這是怎麽了,外面怎麽這麽虛了呢,還有,駱思思怎麽來回晃……
“思~”鄭好還沒說完,腿一軟,手中的柚子茶應聲而落,便失去了知覺。
駱冬明從手術室中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一旁焦急等待着唐書妙,她跟在他的身邊,一向是沉穩有度的,現在看到她眼中閃出的焦急,駱冬明摘下口罩問沉靜的問:
“什麽問題?”
“Andy……”唐書妙溫柔的眼神有些閃爍:“那個……鄭好在商場暈倒了。”
“X線照過了麽?MRI呢?血壓心跳多少?意識指數?”駱冬明一把扯下口罩手套,這就往走廊盡頭跑。
“Andy,你先別着急,不是腦部的問題……”唐書妙在他的身後跟的甚是辛苦,可她還是努力的跟着他。
“那是什麽?”駱冬明回頭,一瞬間有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說過,鄭好腦中那顆血瘤就像一顆定時炸彈,雖然沒有什麽大礙,但是誰也保不住哪天就會爆炸。
“Andy……”唐書妙的臉色看起來有些窘迫,她低着頭,心頭翻湧起不可抑制的難過,待她在擡起頭來時,卻什麽也看不到了。
“Andy~鄭好的病跟你有關……”唐書妙擡起頭來,在駱冬明的疑惑下,緩緩說出口:
“她……懷孕了。”
于是唐書妙第一次在駱冬明的臉上看到了瞠目結舌,啞口無言的表情……
鄭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房間裏沒有開燈,窗簾微微敞着一個縫,有幾縷皎潔的月光從裏面漏出來,靜靜的打在她的床頭上。
她還是有些頭暈,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為什麽會到了這裏,待她扶着額頭要起來,旁邊的一只大手有力的攙扶起了她,接着便有一杯白水替到了她的嘴邊。
她順着喝了幾口,絲絲甘泉潤入心喉,鄭好這才稍稍有些清醒,她剛說什麽,那雙大手便伸到她的頭上,輕輕的揉着她的太陽穴。
力道不大不小,像有了魔力一般,鄭好腦中的眩暈感漸漸在他的力道下慢慢消失了。
“頭很疼麽?”
黑夜中,駱冬明的聲音低低傳來。
“剛才有些疼,現在不疼了。”鄭好老實回答,将他的手拿下來,雙手握住。
他的手真大,她兩個手才能把他的手掌握住。
“駱冬明,怎麽不開燈?”
“剛才看你睡得不安穩,便把燈關了……”駱冬明說着,便恩開了床前的臺燈,黑暗立即被趕跑,讓人微醺的橘黃染滿全屋。
鄭好這才看到他的臉龐,他坐在她的床前,目光切切的望着她,雙眉卻輕輕的蹙在一起。
這個動作鄭好很熟悉,他一不悅或者有煩心的事情的時候,如劍一樣的雙眉便會蹙在一起,眉心中間便會有一個淺淺的川字。
“駱冬明……”看到他生氣,鄭好便本能的心虛,她低下頭解釋道:“我不是故意暈倒的,也不怪思思,我只是感覺有些累,然後腿一軟就……”
她感覺駱冬明的眼神怪怪的,老是盯着她的肚子,眼神沉重的很,鄭好的頭便低的更低了,幾乎要埋到胸膛裏去了。
“我知道。”駱冬明輕輕吐出三個字,駱思思過後找她算賬,他現在有更疑惑的問題。
“鄭好?”
“嗯?”
“你……”駱冬明頓了一口氣,方繼續說:
“在鄭家的時候,我給你吃的感冒藥你吃了沒有?”在鄭家鄭占澤專門跟他談過這個問題,而且身為一個醫生,就算鄭占澤不談,他也知道其中的利害,況且她的腦中還有……所以他一向都很注意避孕細節,算來算去,加上日子,便只有在鄭家那一次了。
可是他當時明明給她吃了事後避孕藥的,怎麽還會……
“哦,你說那次啊!”鄭好迷茫的想了好半天,終于眼睛一亮。
“我想起來了!我給大眯吃了。”
給……大……眯……吃……了?!
駱冬明捏捏眉心,頭更痛了。
“哎!你有沒有事啊?中午的時候吓死我……”便随着一聲語氣不善的話語,駱思思大小姐推門而入,卻在看見駱冬明的那一瞬間自動的閉嘴,半響後,才喊了聲。
“哥。”
“你跟我來。”駱冬明經過她的身旁,不怒自威的看着她,臉上的溫度都可以結冰了。
“我怎麽知道她忽然會昏倒嘛,我也沒幹什麽啊,在這裏我很無聊就找她去逛街,誰知道她體力那麽不好,說昏倒就昏倒,吓了我一跳。”駱思思坐在駱冬明的辦公室裏,一個絮絮叨叨,是啊,她也打120也叫救護車的,也吓的不輕好不,誰知道這個人跟紙糊的一樣,風一吹就昏倒,哼!
“住嘴。”駱冬明冷冷的喝住她,言簡意赅:“你來這裏幹什麽?”
“沒什麽啊?我就是來散散心,順便看看你啊……”駱思思扶扶頭發,她中午的時候其實跟着救護車來了,可是當她聽到駱冬明跟唐書妙的對話後,吓得自動消失了。
“駱思思,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駱冬明一點相信她這鬼話的意思都沒有。
“好啦~我跟你說吧,我這次來~是想讓你跟爺爺求求情,讓爺爺幫忙說說話,繞了嚴浩這一次,就這一次,好不好?”
嚴浩是駱思思的男朋友,也是家室優渥的*,兩人的交往也是在雙方家長的督促下進行的,本就是門當戶對,又對雙方都有利,何樂而不為呢,只是雖是家長督促的,可是駱思思跟嚴浩也算從小一起長大,對他也是喜歡的很。
只是這個嚴浩卻有些不讓人省心,平時仗着家裏有背景有錢就有些飛揚跋扈,出入動辄揮金如土,結交一幫背景差不多的狐朋狗友,這一幫所謂的官二代,富二代們湊在一起,于是越發的不幹正事了,平日裏還好,在怎麽過分也有家裏遮掩着,再加上平日裏也沒有人敢惹他們,所以還算太平,只不過前一段時間,這幫所謂的小霸王們攤上事了,包括嚴浩在內。
那日他們在會所裏吸了兩口東西,一幫人想玩玩,在一番挑揀之後看上了一個小服務員,在動手動腳後便要求別的,小姑娘是新去的,被他們一幫人吓傻了,掙紮不過還是被這幾個人灌了藥帶到酒店裏去了,事後這些人扔給這個小姑娘一沓錢,然後說了幾個名字恐吓了一番,心安理得揚長而去。
可是小姑娘還是報警了,當然這也不是很大的事,他們的爹有的是本事将這件事情擺平,說不定還能把小姑娘悄無聲息的弄沒了,可是誰承想這件事情竟然捅到媒體上去了,更讓人意象不到的是,這個小姑娘是剛剛從老家出來打工的,剛剛十七歲,也就是未成年。
你想想一個未成年花季少女剛走向社會,還未來的及感受這個社會的美好,便被這麽一幫畜生毀了,一時間這個事件惹起了民憤,大家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這個案件,要求嚴懲兇手!
其實很多人都明白,這樣引起民憤的案件,即使你爹的官再高再有錢也是白搭了,說不定海水把你爹搭進去,這不這一幫坑爹的小子都被關了起來,還沒審判,但是罪刑肯定輕不了。
“哥~爺爺那麽大的将軍,肯定能救嚴浩的吧?爺爺平日裏最疼你了,你說什麽他都依着你,你就去求求爺爺,好不,就救嚴浩這一次……”駱思思自己不是沒求過駱老将軍,只是還沒開口就被罵了出來,駱老爺子那脾氣,随時拿着手槍槍斃人,駱思思可再也不敢開口了。
可是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嚴浩就這麽毀了啊,聽人們說他們還有可能判死刑,這怎麽可以,駱思思于是便想到了在駱老爺子面前最有話語權的長子長孫——駱冬明。
“駱思思,你長腦子了麽?”駱冬明聽了她的話,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嚴浩的事情這麽大,他自然是聽聞的,其實駱思思一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了她來這裏的目的了。
“爺爺一生最煩的就是這種枉自違法人,他老人家的性格恨不得見一個槍斃一個,還找他求情?”駱冬明在那一刻不得佩服駱思思的智商。
“所以我才來求你嗎……哥,爺爺平時最疼你了……你能不能去求求爺爺,嚴浩說他改了再也不犯了……”
駱冬明今天本來就為鄭好的事傷神,現如今又來了個是非不分的駱思思,他的頭更疼了。
“我很忙,你趁我還有耐心的時候自己打包回家。”
“哥~”駱思思拉着駱冬明還想在說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女孩?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嚴浩就可以開着豪車為非作歹,而那個女孩還要自己出來打工養活那麽多的弟妹?”
“我……”
“這個社會是有貧富差距,可是人性是沒有差距的,嚴浩是咎由自取!”
“駱冬明!你給我站住!你有什麽立場說這樣的話,你擁有着思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做為駱将軍的長子長孫,比羅浩他們身份嚣張多了!”
“呵呵,我知道,你從來就沒有瞧得起我跟媽媽,你也從來也沒有把我當成妹妹……爸爸跟爺爺也是,爺爺一向偏愛你就不說了,爸爸一張手就給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而我跟媽媽,而我媽媽呢,跟了他那麽多年,手裏只有幾個基金而已,哦不,思遠公司還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沒有下落,肯定也在你手裏吧?呵呵……駱慕遠還真疼你!”
“随你怎麽想。”
駱冬明頓了頓,他只有思遠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但是他懶得跟駱思思說,為了這麽一人渣跑這麽遠,可見這個人的腦子已經不正常了,駱冬明一向不願意跟腦子不正常的人多費口舌。
駱冬明冷然離去,徒留下駱思思在他的辦公室,紅着眼圈恨恨的望着他的背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