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沈君良正朝着這邊的女眷走過來,就看到衡姜坐在馬上搖搖晃晃的沖了過來,她騎着的棗紅馬像是發了瘋一樣的狂奔,不待他多想,衡姜已經驚呼一聲與之擦肩而過。
他顧不上詢問追過來的蘇思蓉,轉身朝着跑遠的衡姜追去,這時後面騎馬追上來的夜鷹也已經趕到,沈君良看了她一眼。
“這到底是怎麽了?”
“奴婢不知,姑娘的馬突然發了狂,姑娘不太會騎馬。”
沈君良聞言皺了一下眉,聖上為了這次的圍獵,特意讓人為女眷選了性子溫和的老馬,這些馬都是精挑細選的,斷不會無緣無故的發狂。
可這會兒不是詢問緣由的時候,得抓緊時間把衡姜救下來才行,“我知道了,你快去前面通知王爺或者公主殿下,我去追衡姑娘。”
說完不等夜鷹回應,他揚鞭抽在馬腿上,雙腿夾緊馬腹像一支離弦的箭一般沖了出去,夜鷹見此也只好調轉馬頭朝着草場而卻。
衡姜整個人都趴在馬背上,手裏死死地攥着缰繩,兩條吓得發軟的腿拼命夾緊馬腹,她知道只要自己不墜馬,就不會輕易的死去,馬總會停下來的,要是堅持住就會有人來救自己。
風呼呼的在耳邊響起,她只覺得頭暈,心髒像是要跳出來一般,但即使這樣,她依舊清楚的記得,就在她想要轉頭反駁柳湘安時,餘光看到的馬匹五花馬,就是那匹馬的靠近,才讓她的馬受驚,至于馬上坐着的是什麽人她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柳湘安不是罪魁。
這邊的驚呼聲,沒有引起前面草場上人的注意,大家正在這邊追擊着兔子或者羊和鹿,這也都是別院裏特意飼養的,就是為了供給皇室圍獵時用。
夜鷹匆匆趕了過來,卻并沒有在草場上看到燕王,她知道縱馬朝着長公主殿下跑去,不管怎麽說想找人把衡姜救下來再說。
長公主沒有參加圍獵,而是坐在一邊看着大家追逐獵物,眼角眉梢都在這愉悅的笑,身邊的內侍正在給她烤肉,嬷嬷端着濁酒給她倒了一杯。
看到夜鷹過來時,長公主還有些意外,以為是衡姜有什麽活動派人來邀請,待她聽到衡姜馬匹受驚,現在朝着後山飛奔而卻時,整個人都冷了下來,身邊的氣場也冷的讓人發顫。
“去通知盛泰,讓他帶着人火速趕到後山救人。”
內侍放下手裏東西,一路小跑朝着草場上的盛泰而卻,夜鷹見此心裏多了一分勝算,但也不敢真的放心,既然已經通知到了她也得趕過去救人才行,她剛起身,就看到長公主已經上馬朝着後山飛奔而去。
衡姜原本趴在馬上,但這馬跑了許久還是沒有停下,也沒有人過來救她,她不想就這麽死去,想要活下去這會兒只能自救,她試探着擡頭看向周圍,這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一邊樹林,而且樹林深處愈發幽暗詭異。
她心裏一慌,身影出現了搖擺,雖然幅度不大,但只要開始搖擺,就會越來越不穩,晃得越厲害心中更是慌亂,就在這時她棗紅馬突然一躍而起,跨過來一塊大石,但坐在馬背上的衡姜卻被甩了起來。
她的雙腿松開了馬腹,除了手裏的缰繩,整個人都離開了馬背,她驚恐的驚呼一聲,閉上眼睛無力的等着死亡或者疼痛。
但在這之前,她最先感覺到的是腰間突然被勒緊,甚至有點痛,不等她有所反應就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松手!”
聽到這一聲沉穩冷厲的聲音,衡姜沒有絲毫猶豫的松開了手,這種信任超乎了她自己的認知,她從沒有想過,在生死之際,她可以毫無猶豫的信任一個人。
松開手的一瞬間,她落入了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但這個懷抱異常的讓她安心,她聞着熟悉的味道,伸手環住了那人的腰身,腦袋緊緊的埋在他的懷裏。
随着駿馬奔跑的颠簸,她清晰的聽到了強有力的心跳聲,随着一聲聲的心跳,衡姜慢慢的緩和了下來,在馬逐漸減速停穩後,她試探的擡頭看向對方。
能讓她安心的人,不能想也知道定然是季明軒,只是原本應該在草場圍獵的人,怎麽會出現在別院的後山。
不等她詢問,就聽到周圍斷斷續續的馬蹄聲,季明軒輕輕拉一下缰繩,駿馬調轉方向,面對着從後面沖上來的人停下了腳步。
沈君良看着衡姜在季明軒懷裏安然無恙,不由的松了一口氣,但想着之前在季明軒面前的戲,他還是硬着頭皮繼續演下去,長公主沒有下令之前,決不能讓季明軒有任何的懷疑。
“衡姑娘你沒事吧?可有傷到哪裏沒有?”
衡姜這才注意到剛才不是沒有救她,而是自己的馬受驚跑的異常快,來救她的人都沒有追上,她感激的看着眼前的人。
“多謝沈公子,我沒有受傷,就是剛才有點吓着了,緩一會兒就好。”
季明軒看了一眼對面一臉擔憂的沈君良,又看了一眼懷裏一臉感激的衡姜,臉上的神色不由的又冷了幾分,這使得周圍的侍衛都吓得默默往後退了兩步,沈君良感覺到這迫人的威壓,但臉上還是不從有一絲破綻。
沈君良:為了長公主的承諾他真的是不要命了。
而躲在季明軒懷裏的衡姜,暈乎乎對此完全不知道,更沒有注意到大家的畏懼,季明軒攔着衡姜的手緊了緊,冷着臉雙腿一夾馬腹,朝着山下走去。
季明軒從戰場上回來,對于那些養在京中的貴族,他身上的殺伐血氣更濃,他不屑去追逐一下飼養的動物,更沒有心情去看他拙劣的騎術和箭術,于是帶着身邊的人,獨自去了後山。
不成想他們剛到這邊不久,就聽到一陣慌亂的馬蹄聲,他尋聲望去,看到沈君良和幾位護衛正朝着山林而卻,原本他無心去關注,但在樹林裏一閃而過的身影實在是熟悉,他揚鞭朝着樹林而去。
眼看着馬上就要追到衡姜,卻見她突然身影晃動,季明軒心下暗道不好,于是不顧自己的安危,狠命拍了一下馬,朝着衡姜瘋了似的沖了過去,還要他的趕到的及時,在千鈞一發之際,他接到了人,并将她安穩的攬在了懷裏。
季明軒這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擔心她,在看到棗紅馬躍起的一瞬,他的身上的血都是冰冷的,直到那一刻他才承認,自己真的對衡姜動了心思。
他朝着衆人都去,大家紛紛給他們讓開了路,沈君良調轉馬頭,在,季明軒和他擦肩的一瞬間,他的呼吸都下意識的屏住,明明直到季明軒不會小肚雞腸,但在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要是對衡姜真的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季明軒在大度也不會放過自己。
季明軒帶着人走到山下時,正好遇到了趕來長公主,和被通知的盛泰,兩人看到季明軒抱着衡姜的一瞬間,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長公主縱馬走到他們身邊,看了一眼季明軒懷裏的人,“姜兒怎麽樣了?”
“多謝長公主殿下關心,民女只是受了一點驚吓并無大礙。”
雖然她一直這樣說,但季明軒和長公主不可置否,回到別院後,他們還是命人傳來了兩名太醫,讓他們一起為衡姜診治,季明軒從夜鷹那裏得知事情的始末,眉頭不由的皺緊。
“秋山,現在就去把柳湘安給本王帶過來,并把今日草場上可疑之人都控制起來。”
躺在床榻上的衡姜聞言,想要起身卻被一徐嬷嬷按了回去,“姑娘您且躺好,有什麽只管吩咐老奴就是。”
衡姜雖然不喜歡柳湘安,但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去誣陷她,不是她做的事,衡姜絕不會強安罪名。
“徐嬷嬷,你快吧王爺請過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其實季明軒離着這邊不遠,她在這裏說話,季明軒已經清楚的聽到了,他沒等徐嬷嬷過來請,直接轉身走到了衡姜的床前。
“王爺,今日之事怕不是柳湘安做的,當時我清楚的看到,柳湘安不沒有碰觸我的馬,而是我身後一位騎着五花馬的人,但當時發生的太快,我沒有注意到馬上的人。”
聽到衡姜這樣說,季明軒的眸子寒冷的像是要滲出冰渣,衡姜現在已經是他的未過門的王妃,竟然有人敢對她下手,要說是柳湘安做的,他倒是可以理解,畢竟柳湘安是出了名的無腦跋扈。
但這會兒竟然有人想要接着柳湘安的手,對他的準王妃出手,并差點傷到她,那他就絕不會輕易的放過這件事。
來到別院的女人,大多都是大臣的家眷,他不會對一個女人下手,但她得家人要為她付出代價,教導不嚴教出這樣狠毒心思的女兒,這樣的父親也不是稱職的,這個罪定是推卸不掉的。
這會兒荀秋山還沒有退出去,自然也是聽到了衡姜的話,雖然在屏風的後面,但也清楚的感覺到自家王爺的怒火。
“秋山,給我徹查此事,但不要驚動聖上。”
慶安帝來別院就是為了開心的,要是為了這種小事動怒,定然會對這次的圍獵感到遺憾,這點小事季明軒就可以直接處理,比不會掃了聖上的興致。
荀秋山領命逃也似的奪門而出,也為那位動手的女子家人感到惋惜,自己的女兒愚蠢,動了不該動的人,卻要受她的連累,他嘆口氣擡腳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