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動也可以遷就。
然而,與蘭斯洛特的相處時日漸長,雁夜卻再也看不下去對方的行為,決定與對方好好談談。
因為隔壁某位英靈,他的從者,變成了他所不認識的家夥。
當美麗的金發少女坐在咖喱店中大快朵頤時,紫發英靈将發束起、換上素色襯衫,僞裝成文藝青年的模樣,坐在對街的咖啡店中。以能将大半邊臉都遮住的墨鏡作掩護,沉默的英靈緊緊盯着少女細碎的金發與晶晶亮的湖藍色眼瞳,像是,要将對方的樣貌刻在心裏。
當少女換上幹練的西裝、駕駛機車在深夜的街道上呼嘯而過時,蘭斯洛特便也換上全黑的裝束,将長長的紫發與英俊的容顏全部藏在頭盔之下。純黑的騎士在盤旋而上的山路緊緊尾随飙車的少女,而後,在對方注意到自己的一刻,像一名真正的飙車族那樣猛地加速、超過少女,之後享受被對方不服輸地追趕的過程。
雖然這都是通過使魔親眼見到的景象,但雁夜仍舊無法相信。
我的從者才不可能這麽魔怔!
将蘭斯洛特扯到桌邊、親手為對方斟茶,間桐當主打算與從者好好談一次人生。“你啊,對隔壁那位女性英靈,太過上心了吧。”雁夜開門見山,“不是,上周回來才見面的嗎?”
“沒有見面。”
“嗯?”
“只是我見到了她而已。在我心中的疑問得到解答之前,我會避免令她看到我的臉。”騎士臉上浮現出疑惑,“她的真實身份……”
雁夜聳聳肩:“我不知道。衛宮切嗣并不是會四處炫耀自家英靈多麽強大的家夥,而那位少女,在他人面前也僅僅是報出姓名而已。雖然這樣想很奇怪,也和歷史不符,但是……”雁夜提出假設,“說不定,她就是騎士王呢?”
“我的王怎麽可能是女人。”蘭斯洛特的反駁無比堅定,不容置喙。
“噢?”雁夜不相信對方心中毫無波動,“那你幹嘛天天盯着她?”
“因為,有點在意。”憂郁的騎士微微皺起了眉頭,“總覺得,在她身上,看到了王的影子。”
“既然如此,你怎麽不去和她談談?反正,阿爾托莉雅閑得很。”
Advertisement
“不行。”蘭斯洛特毫不猶豫地搖頭,“以‘自我的情感’給他人造成困擾,這種事,我做不來。而且,将一個眼中只有食物的女孩子與王相提并論,這是,對王的亵渎。”
是你自己說相像的啊,真是标本式的口嫌體正直。雁夜腹诽。“那麽,你就打算這樣默默觀察下去?”
“……嗯。”蘭斯洛特緩緩給出了回答,“這是,出于對王的敬愛。”
“我看是出于變态吧。”雁夜毫不留情地嘲諷,“在普通人的世界中,如此隐蔽在暗處密切觀察他人的舉動,通常也會被冠以‘變态’的名號。擁有這種心理的人,是一定會被讨厭的。”
“但您不是很享受嗎?”
“欸?”
蘭斯洛特迅速反擊:“被躲在暗處的人時刻觀察卻與對方愉快地通信,這不就是您在做的事情嗎?”
“你這家夥,真是一點都不願意吃虧呢。”雁夜有點後悔向對方開誠布公,“這不一樣。那家夥,只是想看着我而已。而且,我也多少得到了一點樂趣。更重要的是,我被那家夥需要着……所以,沒辦法放下啊。”
“因為自己被對方需要所以沒辦法嗎。您啊,也未免過于溫柔了點。”蘭斯洛特輕輕重複了一遍對方的話,臉上浮起無奈的神色。
分明是出自危險的魔術世界,卻懷有這樣善良又天真的念頭;自己的禦主,果然就是吸引變态的那類人。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而且,身為間桐當主的我,應該有能力控制局勢。”雁夜低頭呷了口茶,“如果他真的是威脅到我甚至小櫻的危險人物,就放蟲子把他吃掉好了。”
【醜話說在前面。敢打我女兒主意的話,我會殺了你噢。】
“……請允許我收回之前的話。”蘭斯洛特無語地走到窗邊。他神色如常地看向窗外,之後深深地皺起眉頭。
看到從者露出見到棘手場面的表情,雁夜起身走到他身邊:“怎麽了嗎?”
騎士沒有回答,而雁夜也不需要對方的回答了。
站在草坪上的金發少女瞪大雙眼注視着高處的紫發英靈,原本驚訝非常的臉龐此刻正被憤怒填滿。猛然之間,她扯下了黑色的西裝,藍色戰甲在她身上顯現。與之相伴的,是金屬割裂空氣的銳響——
那是劍出鞘的聲音。
這是?!
像是要将傍晚的餘光全部吸收過去,嬌小英靈手中的巨劍被飛舞的光芒包圍。白亮的光點燒灼着高舉的巨劍,其劇烈程度不亞于少女眼中的怒火——
這是要将整棟房屋劈開嗎!
雖然思想已然跟不上局勢變化,但雁夜迅速下了命令:“蘭斯洛特,迎擊敵人。”
驚愕在騎士冷峻的側臉上轉瞬即逝:“是。”
來自魔術師的魔力循着主從之間的聯系源源不斷地湧入英靈體內,長劍于空氣中現形——
在少女揮下熱烈燃燒着的巨劍時,另一柄與之截然不同的、玄鐵般冰冷的利刃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兩柄得到神佑的寶具相撞,灼熱的風擴散開來,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灼熱。
兩位英靈均是不發一言,但胸中強烈的情感已然迸發出來,化為兇獸般的速度與力度,像是要将對方置于死地。
間桐當主将這令人戰栗的決鬥籠罩在結界中。之後,伴着令人脫力的劇痛,他滑落在地上。
習慣了疼痛的雁夜,在魔力大量流失以及間桐魔術的雙重副作用摧殘下,仍試圖弄清事情原委。只是,即便經歷了苦思冥想,他仍舊沒有得到結果。
“這個,簡直是無妄之災啊。”雁夜無力地苦笑,“大概在分出勝負之後才會真相大白吧。”
***
言峰绮禮如約來到間桐宅。感受到空氣中強烈到無法忽視的魔力波動,他死板的面孔上浮現出少有的愉快微笑。
原本是因為間桐櫻不在才将約定在這個傍晚……現在看來,真是相當明智的決定啊。
在書房內,绮禮見到了被邪術折磨到縮在牆邊瑟瑟發抖的間桐當主。
間桐雁夜的左眼在流血。鮮血從纖長尖銳的眼角汩汩流下,将他白得過分的臉龐染上了緋紅。仿佛是為了克制身體的顫抖,他雙臂交叉,緊握着肩頭。
就算形容如此狼狽,間桐雁夜仍舊竭力維持着平靜的表情。如果不是下唇被咬到滲出血色,绮禮大概會以為對方一切正常。
“從者不懂事,讓你……見笑了啊。”努力說出這句話的雁夜将臉撇開,有種在後輩面前丢盡顏面的尴尬。
令雁夜慶幸的是,言峰绮禮還是平常那副樣子。在他面前蹲下的绮禮,将他臉上的血跡輕輕拭去,無機質般冰冷的眼瞳中似乎流露出一絲關切:“魔力不夠了嗎?”
“間桐的魔術,是能給從者提供足夠魔力的。只是,産生魔力的過程會有點痛罷了。”
“是嗎?”绮禮盯着雁夜被疼痛折磨到微微扭曲的臉龐看了一會兒。在這之後,毫無預兆地,他割開了自己的手腕。
雁夜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從外部汲取魔力,應該會令你好受些吧。”绮禮将淌血的手腕送到雁夜唇邊,黑沉沉的眼瞳底部閃着難以覺察的、名為期待的光芒。
如果沾染到其他魔術師的體|液,就一定會因為本性的貪婪而變得尊嚴全無。到那個時候,為了獲得魔力,這個人大概什麽都做得出來吧。
曾見過某些魔力匮乏的魔術師搖尾乞憐模樣的绮禮想着,隐藏在立起衣領下的唇将要翹起惡意的弧度——
啪!
間桐雁夜将绮禮的手拍了開來。
绮禮的眼倏然睜大。
“你是,想幫我吧。”感到抱歉的雁夜刻意令聲音柔軟下來,但話語本身仍舊是當主式的嚴厲,“但我,畢竟還是間桐家主。如果祈求他人的話……”
是這樣嗎?
因為恐懼着不由自主做出乞求姿态,所以便将魔力之源推開嗎?
绮禮低下頭去。從手腕處滲下的鮮紅液體滴在雁夜素色的和服上,暈染開來,宛如觸目驚心的花朵正在綻放。
另一邊,雁夜閉緊雙眼将頭轉開,試圖抵抗外來魔力的誘惑。
“我不會令身為前輩的您來請求我的。這一點,請您放心。”绮禮的話語傳入雁夜耳中。
還是這種死板卻沉穩得令人安心的感覺啊,這家夥。
“但我沒辦法看着您這樣下去。那麽,得罪了。”
哈?什麽意思?
出于好奇,雁夜将閉緊的雙眼微微開啓。他看到對方線條鋒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