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神鳥一族源遠流長
目光透過半阖的眼皮看到一片柔和的白,竹楠漸漸轉醒,待視線清晰後再看原來是一片冰壁,頭頂是一個圓弧狀,他此時睡在冰洞內。
床前立着一道白玉屏風,仔細确認過才發現根本不是什麽白玉屏風,是寒冰雕刻的屏風。
四扇相連的屏風上各雕有一只展翅翺翔的大鳥,形态與狂鳥非常相近。只是某些部位卻與林元的原形不盡相同。比如屏風上的大鳥頭頂有冠,這是其一;其二,鳥爪異常鋒利;其三尾羽舒展有如孔雀屏,雖沒有顏色,也能感覺到尾羽極其華麗。
可謂是栩栩如生。
他可能在林雲和玲珑的冰洞內,這只成年狂鳥應該是玲珑。
起身坐好,手掌撫過身上蓋的灰羽毛被子。這個灰羽他認得,與林元鳥頸處的灰羽紋路和手感都很相似,散發着狂鳥獨有的氣味。
冰洞頂部散發柔和白光的東西是巴掌大的六棱雪花片,盈盈滅滅,很溫馨。冰洞內沒有冰天雪地的極寒感覺,相反十分溫暖。
冰洞像尋常人家的內堂,書房、卧房、沐浴更衣之處,還有一處擺放着奇珍異品的階梯架子,以及随處可見生機勃勃的花草綠植。
指甲蓋大小的雪靈們發着微光,時不時飛進來逛一圈,帶着小孩兒調皮的心性。或戲弄一下綠植,或三兩糾纏打鬧,無聲卻有忽亮忽暗的光芒閃爍,顯得冰洞內不冷清還分外熱鬧。
竹楠閉眼感受了一下林元,遠在百米之外。
他起身向外尋去,身後一串雪靈追着他,連成了一長串小明燈,足有十幾米遠,樂此不疲地追着他飛。就像林元留下來看着他的小狗腿子。竹楠笑笑,不自覺地腳步邁大了一些。
百米外的林元此時化回原形,正被自稱“我是你曾曾曾曾曾曾祖父也就是你老祖宗”的大狂鳥諄諄教導。
一老一小狂鳥面對面站在雪地裏。
大狂鳥拿鋒利的神來之爪在雪地上勾勾劃劃,邊陶醉于自己驚天地泣鬼神的畫功邊喋喋不休地給重重重重重重孫子講神鳥一族源遠流長的歷史。
小狂鳥又困又累,鳥頭一點一點,一旦被老祖宗發現不專心,上來就是一翅膀。直接拍成鳥餅,提過神兒再拎起來繼續講。可見狂鳥一族提倡暴利之下出秀才的觀念。
小狂鳥無力央求道:“老祖宗……我在人界上學時學過女娲補天,這段可以跳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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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祖宗很暴躁,鳥吐人言咆哮道:“不成器!過什麽過!這段非常重要!對于我們神鳥一族來說就是開天辟地的歷史性時刻,打起精神來!”
小狂鳥立刻将兩眼瞪圓,瞪着雪地上鬼畫符狗屁不通的一堆線催促道:“您快講!大竹子快醒了!”
在他身後,剛走近的竹楠哭笑不得地停住腳步。
老狂鳥拿爪子撓撓鳥頭:“剛剛講到哪兒了?哦,盤古開天辟地……”
小狂鳥心中哀嚎:媽呀您怎麽又倒回去了!
趕緊糾正:“不對!是女娲補天!補天!”
老狂鳥恍然大悟:“哦,對對對女娲,那可是個非常美麗的女神,那仙姿啧啧啧,那花顏啧啧啧,那仙氣啧啧啧……”
小狂鳥聽得鳥臉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黑線。
看不出來這只老鳥還是只老色鳥!
什麽鬼仙姿還不是身材辣,什麽花顏還不是臉蛋美,仙氣個鬼啊就說勾人得了呗。
“……遠古的天由四根巨大的柱子支撐,突然有一天四柱之一的不周山折斷,頃刻間‘天傾西北,地陷東南’天空塌陷出一個巨洞,天河如瀑布倒灌向大地。女娲走遍五湖四海搜集補天的五彩石,用火煉化後将巨洞堵住了……随後她殺了巨鼈,以鼈腿支撐天。倒灌大地的水中生出一條黑龍,鼓動洪水,興風作浪,危害了女娲造的人,後來黑龍被女娲捕獲……”
老狂鳥在雪地上鬼畫符的神來之爪停了。眯着深不可測的鳥眼看向亘古不變的璀璨銀河,仿佛從廣袤無垠的蒼穹中一眼看到了幾十萬年前,那個神女補天力戰黑龍的時刻。
小狂鳥目露崇拜地看着這個忽然威嚴莊重的老祖宗,“然後呢?”
老狂鳥幽幽道:“她累了,身體分化孕育,其中一根腸子化成了十個神人。”
小狂鳥黃白的鳥喙咔噠一張:“啊!”
“其中有位神人名叫石夷,他甚是懷念神女,将補天所剩的五彩神石化成一只五彩神鳥,常伴他左右,渡神鳥半神之體。那就是狂鳥的太古神裔……我的父親。”
小狂鳥胸中有股難以言喻的自豪和向往,那可是太古時期啊,太遠了!那可是老祖宗的爹啊,太神了!那可都是他的祖宗們啊,驕傲又莊重的他不敢大聲嚷嚷了。
老狂鳥展開一只翅膀将對面只有他一半高的小狂鳥攬在翅下,語氣慈愛道:“其後又有幾位神人效仿石夷,将補天神石化作自己心愛之物。其中就有翳鳥,狂鳥與翳鳥同屬于神鳥鳳凰一類,都有祥瑞、吉祥之意。”
小狂鳥插話道:“大竹子是翳鳥!可他也是竹子……”
老狂鳥哈哈大笑,頑劣地一擡翅将小狂鳥抟成個球在雪地上滾了一圈:“無妨,神鳥一族幾代以來與外族雙修者甚多,只要不堕落不弑殺不逆天……”
說到這兒,兩只鳥同時沉默了。都想起了以魂祭天的玲珑,逆天而為落的如今的下場。
小狂鳥起身用兩翅拍掉沾了一身的雪渣,情緒低落道:“我娘被一只‘紅冠金翎,四翼雙尾’的靈鶴帶去了西昆侖,我打算妖城事了去西昆侖找她。”
老狂鳥擺擺巨大的翅膀:“不急不急!你說的靈鶴名佟青,與玲珑是師兄妹。佟青将玲珑的殘魂帶回西昆侖,只因西昆侖是鐘靈毓秀的寶地,比妖城更利于殘魂修複。等殘魂修複到完好無損,我便将她帶回大澤長山,那是她破殼的地方,也是我們狂鳥的家鄉。小崽子有空常回去看看!百年到頭不露一面!再不着家看我不打斷你們的鳥腿!”
小狂鳥一縮脖子,心道,老祖宗的慈愛如浮光掠影鏡花水月,還是老祖宗的威嚴比較山高水長綿延不絕啊。
小狂鳥弱弱道:“我,我會常回去看看的,能不能給我畫個地圖什麽的?”
老祖宗的神來之爪一刨,劃了條長長的抛物線,用威嚴的雙眼問:“懂了嗎?”
小狂鳥的黃白鳥喙咔噠一下又張開了,好像失去了張合功能似的張了半天沒合上。
老狂鳥不耐煩地沖旁邊一揮翅膀:“別偷聽了,這只鳥絕不是我重重重重重重孫子,太蠢了!你來看看,看得懂不!”
竹楠穿一件素白長袍,自皚皚白雪中走來,身姿挺拔容貌俊逸,仿佛他才是這雪山之巅的純淨剔透的雪靈。
小狂鳥看得心潮澎湃,心理大叫:大竹子好俊啊!不行了不行了,管不住鳥爪子想給大竹子畫畫了。
他這麽想着,黃色的鳥爪已經在雪地上鬼畫符起來了。
不過血脈傳承這東西着實毀人于無形,他鳥爪下畫出的東西與老祖宗神來之爪下的畫如出一轍,狗屁不通的看得人鬧心。
竹楠站在小狂鳥身前,一只手抓住他翅尖能感覺到他興奮地直抖羽毛,挨近了還能聽見羽毛摩擦時“唰唰唰”的讓人心癢的響聲。同為鳥,他自然知道這是求偶或心動的信號。
竹楠心理突跳,面上恭敬道:“自妖城像西北方飛,以狂鳥禦風之力不出意外十二個時辰能到大澤長山。”
老狂鳥滿意地哼了一聲,“你父母在哪裏修行?”
竹楠規規矩矩地如實相告:“妖城大戰他們雙雙重傷後回了大荒之中的玄丹山閉關。翳鳥一族奉祖命看守青鴍(wen)黃鷔(ao),故而舉族搬遷至玄丹山,與大澤長山隔長河相望。”
老狂鳥聽罷忽地伸翅膀拍了一下神情蕩漾的小狂鳥腦袋一下,罵道:“剛破殼的小不點!看看你那是什麽德行!趕緊長大回去給我守山!不好好修行打斷你的鳥腿!”
林元忽地化作人形,彎腰搓了搓隐隐發疼的腿,感覺這兩條腿早晚得折在這個暴躁的老祖宗手裏。
“我也想修為大漲,我也想一飛沖天!可我現在被您吓破膽兒了什麽都做不了!”
“诶!你還敢犟嘴!看我不……”
“嘩啦!”
老狂鳥說話間林元已經飛了出去,直奔斷崖山澗,那是他從前最喜歡去的地方。
老狂鳥緊随其後,一副“我不打斷你的鳥腿,你就是我祖宗!”的架勢。
兩只狂鳥展開碩大的羽翼,幾乎要将雪山之巅籠罩在羽翼之下。龐大身軀帶起的罡風、勁風讓靜谧了五十年的雪山之巅着實熱鬧了一番。
一衆百歲、千歲的雪靈閃的柔光左支右拙地給林元打掩護,障眼法糊弄的老狂鳥發了飙,将一幹大小雪靈定身,一口火燒成了一堆黑煤球,個頂個的黑,彼此看看又咯咯笑成一片。
竹楠坐在斷崖邊強風吹得衣袂翻飛,他勾唇垂眸看着山澗中打鬧的一老一小。
這便是狂鳥的秉性,頑劣又好鬥,同族間更是肆無忌憚;雛鳥早早出山歷練,成年的狂鳥則需要按照族規看守兇獸兇禽,保一方平安祥瑞。
“啾!”林元飛至竹楠近前撲倒他,威武的狂鳥一屁股坐在竹楠腰間,眨眼間化回人形,興奮道:“大竹子我回來了!”
竹楠臉一白一紅,白是因為差點沒被小山似的狂鳥壓吐血,紅是因為林元坐在他身上這個姿勢,還有看着他時眼中盛滿的盈盈秋水。
情動的毫無預兆。
“老祖宗呢?”竹楠兩手枕在腦後,放任林元這麽坐着。
林元把兩人腰間兩串羽毛攥在手心閉上眼感受,勾唇道:“在山澗裏看見小妖,捉小妖呢。你心跳好快!”他在五行精元裏感受到了,其實他的心跳的更快。
他坐的位置尾椎骨尖正好能感受到竹楠身體的變化,哈哈綠竹子變黃了!
“你這麽坐,我會多想,下來。”竹楠兩腿原本在斷崖邊垂着,此時屈膝頂了一下林元後脊,成功将林元壓在了胸前,“不下來也行,給點好處。”
林元冷不丁往前一趴,趕緊抓住了竹楠雪白的領口,不合時宜地将衣衫扯得大敞,風雪中露出已經發紅鼓動的胸膛。
妖修可以辟谷不食,自然也不畏嚴寒。
冰天雪地裏,竹楠這一副衣衫不整情|欲蒸騰的模樣,可把林元勾得好一番神魂颠倒。
他俯身含住已經冒了細汗的鼻尖,邊磨牙邊咯咯低笑,手鑽進前襟裏游走。一股猛烈的怦然心動把他唯一那點理智攪得稀碎,按住人就是一通吮吸啃咬。
不多時,雪山之巅多了一顆五彩蛋。
這顆彩蛋與凥穴內竹楠為了擋住林元四散的氣勁和靈氣豎起的結界一模一樣。從外面看不見裏面,只見五彩結界上流光攢動,偶爾光華大盛好似內裏有強大氣勁在瘋狂沖撞。
結界內,林元确實再被強悍的沖撞。
“你确定可以?”竹楠放緩速度問。
“啊!……嗯,你昏迷時,我問過曾曾,曾曾曾,曾,爺爺……他說‘妖修與魔修深谙雙修之道,可快速提雙方高修為境界、可互換精氣’,停停停,等我說完,”林元整個人濕透,皮膚是桃花的淡粉色,眼尾又飄上了兩抹妖冶的緋紅,竹楠愛不釋手地一遍遍摩挲啄吻。
“可療傷,可……”林元剛說到重點,再次被十三道天雷劈過的竹楠大肆撻伐起來。
竹楠好似一個威猛雄渾,橫刀立馬的将軍,将眼前不老實總想試圖逃跑的小狂鳥抓回來就是一頓刺刀加長|槍的教訓。
“讓,我說完,”林元攢足了力氣上身彈起摟住竹楠脖頸,“我們,試着交換一下,精氣。”
竹楠意猶未盡地慢慢停下,擁住氣息不穩的林元,兩人雙雙閉上眼去感受彼此。
“唔……”林元咬牙悶哼,“你,能不能別這麽禽獸。”平時挺溫潤的一個謙謙君子,一到這種事上就變成了禽獸。
兩股精氣相撞,一個強橫的只想占有,一個柔和的想融入;結果柔和的輸了,被強悍地按在內府中給收拾了一頓。
竹楠叼住他頸側的肉,含糊道:“用交|合的方法療傷,我沒法控制理智不對你粗暴,我只想狠狠地……”他咬着林元耳朵吐出一段讓林元臉紅心跳的話。
林元頭頂冒着煙拍拍他後背道:“躺下,我來。”
竹楠全身硬的像石頭,石頭似的窟嗵一下躺倒,看着林元坐在那兒……無比認真地調息,慢慢将純淨的靈力從兩人接連處注入他內府,強行壓制着每每要亂竄的靈力耐心地修複他的內傷。
兩個周天後,兩人大汗淋漓,療傷比任何事都耗費體力。
林元精疲力盡地動了一下,露出一個燦爛如漫天星鬥的笑:“舒服嗎?我要動了……”
竹楠哪兒還需要他動,像只伺機捕食的猛虎彈起身就是一個猛虎撲食。
——我想春風一度的人只有你。
作者有話要說:
勉強算兩章合一嘻嘻~
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