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魂歸林之逃出生天
迷霧散盡,視野頓時開闊,入眼便是廣闊無垠的江面。江水向東流,一眼望不到盡頭,水天一色美的心潮澎湃。
林元驚愕地提了口氣,救了他一命的太陽大的有點眼熟。旭日東升,一小半還浸在江水裏,江面金光粼粼,白萍浮沉,偶有魚兒躍出水面。晨光所到之處熠熠生輝,耀眼奪目。
此時再看臨江的山島,已然沒那麽近了。山島和江邊之間隔着一片肥沃的草地和茂密的森林。草地靠近江邊,而森林靠近山邊。
這裏是一個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的世界,但讓林元望而卻步。
他被那個撂下他就走的白二和地霧化形的白面鬼折騰怕了,可眼下他不能一直待在江邊,這個地方看似水草豐美實則處處暗藏兇險和詭異,與其坐等受死還不如奮力掙紮一下。
赤着腳穿過肥沃的青草地。林元被一群羊裏其中最萌的一只小羊嫌棄地怼了一句“看什麽看,沒見過羊吃草啊!”以及在摸過一朵盛開的鵝黃小花後被花罵了“負責嗎!摸什麽摸!不知道這是JJ嘛!”,不長記性的“外來人口”林元索性不再碰任何看上去又美又無害的植物和動物了。
這尼瑪到底是什麽地兒?!為尼瑪是個東西都會開口說話!
來到森林邊緣,林元在茂密叢林外徘徊許久。他頻頻向後看,草地依舊在,民羊,呸,綿陽不見了,不過鵝黃小花還在迎風浪呀浪,這讓他安心不少。為了充饑,林元圍着密林走了許久找到一棵野果樹,就在他要摘果子時,果樹用枝條兇殘地抽了他一下。
半袖睡衣下紅腫的抽痕表示,這個茂密如原始森林一樣的叢林裏一定異常危險,弄不好進去就沒命了。
林元在草地上枯坐半晌,時值正午,汗流幹、饑餓難捱。他憤怒起身大步流行地進了密林裏。
他方向感很好。記憶裏曾經幾次出游然後莫名其妙走丢,都能憑借優越的方向感或者什麽其它他說不明白的感知找回家,或者回到出游駐地。
越往密林深處走,光線越暗淡,最後已經到了暗無天日的地步。心理雖覺得驚悚,但他也不想坐下來等死,曾經那麽多次遇見奇葩詭異的事,已經練就了他就算死也要皮上一皮的習慣。
在他奮力趕路毫無察覺時,身邊突然萦繞上來許多螢火蟲。它們或連成長長一條熒光線,或繞城一個大大的熒光圈,像成群結隊調皮的熊孩子,活蹦亂跳地在給林元引路。
林元膽兒肥地偏離了進樹林前設定的路線,跟從引路的螢火蟲走向另一個方向。
越走螢火蟲越多,好多螢火蟲密密麻麻落在低矮的植物上。最後到了林元每邁一步都要從密集的螢火蟲大軍中趟過去,驚飛的螢火蟲似乎很怕靠近他,又特別想靠近他,總是萦繞在他身周卻不能靠得更近。
叢林深處,樹木高大粗壯,無光的狀态下只能隐約看清樹木形态。
Advertisement
就在林元駐足歇息時,忽聞樹尖有“吱吱”的叫聲,他聽過那叫聲,是猴子,心理一喜,又多了一種生物!還是活的。
忽然,螢火蟲大軍紛紛向他們來的方向退去,退得又快又急,那些覆在地表低矮植物上的螢火蟲也不再貪婪地流連,匆忙撤退。
就在這時,一聲叱咤隔空傳來。
“貪吃鬼!”蒼老粗嘎的叱咤聲一圈圈擴散進空氣裏。
林元身周的空氣肉眼可見的波動起來,像水面的漣漪。
他暗覺不好,回頭再看那群匆忙逃跑的螢火蟲,已經被聲浪震碎。震碎的螢火蟲如墜落的流光般,發出“紗紗”響聲,最後散落在地表植被上。
植被被金色流光覆蓋的一瞬間忽地長高,接着發出淡淡的暗紫色光暈。
林元驚駭不已,他就站在這些植被中間!植被生長時貼着他的腿部向上延伸,這種感覺不能用震撼來形容。
叱咤聲久久回蕩在密林間,原本寂靜的密林此時更加靜谧,靜到人遍體生寒。
“吱吱吱~”
林元默然轉頭尋找這一刻唯一的聲源。
他的視線鎖定一只遍體紅毛的猴子,猴子執一盞燈,抓着樹枝熟練地在大樹間悠蕩。紅猴子每蕩到一棵樹上,會稍作停頓,執在手中的燈觸一下粗壯的樹幹,接着高低錯落的樹枝上會亮起或大或小或明亮或暗淡的燈。
樹幹上的燈,形似城市中刻意打造的鳥房子。
“鳥房子”的坡房頂是兩片成人巴掌大的樹葉搭成,坡房頂下面則是一個方盒子,看不出材質,更确切點說那就是一個方形的光斑。盒子散發着幽幽的光暈,穩穩地坐落在樹枝上。光斑盒裏似是有什麽東西圈在裏面,每當那東西碰到光壁,幽光會短暫變亮,瞬息後又恢複平靜。
紅猴子如此重複着,不厭其煩地點亮了一片茂密的樹林。
距離林元最近的是一棵老樹,說是老樹并不為過,樹幹粗壯卻是空心,高聳不見樹尖卻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佝偻着脊背。這顆老樹上的“鳥房子”也是最多的,樹枝上纏繞垂落的藤蔓也是最繁複的,新舊藤蔓摞成厚厚一層繞在枝幹上再軟垂向地面。
每棵被點亮的樹上都有無數個“鳥房子”,從樹最底部的枝幹一直到最頂端的枝幹,幾乎每根枝幹上都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錯落着幾個“鳥房子”。
“沙沙沙~~~”
寂靜無聲的密林裏突然傳來這麽一道聲音,太過瘆人,像什麽東西在地上拖行,又像有人在密林裏快速移動刮擦樹葉,制造出的響聲。
林元心跳忽地停止,瞳孔劇縮,壯着膽兒尋聲望去……正拂地而來游魂似的……東西搞得他已經忘了作出一個符合此情此景的表情。
紅猴子點燈的工作已經完成,此時正蹲在一……一只極其怪異的老鷹脊背上。
這只鷹是真的非常老,但體型碩大,高過兩米,體寬是林元的兩倍。
它佝偻的脊背成駝峰狀,駝起的脊背高過隐藏在暗紅色粘膩頭發裏枯槁的臉。鷹翼大而無力地耷拉在身體兩側,渾身上下的羽毛稀稀拉拉、黯淡無光。兩只鷹眼中的一只是渾濁不可視物狀态,所以正偏頭拿另一只陰鸷幽暗的鷹眼盯着前方的林元。
林元還沒搞清楚這個怪物是怎麽到自己面前的,先被這具殘破不堪的身體鎮住了,這不會是剛從哪個墓地爬出來的老怪物吧。
它的兩翼彎裏挂着大大小小形狀各異的破舊木箱子,靠近他後,能聽見木箱互相撞擊發出
“咚咚咳咳”的沉悶響聲。這種響聲又不似死物發出的響聲,林元不由地多看了幾眼那些破舊又沉重的木箱子。
“從哪兒來啊?”蒼老粗嘎的聲音托着長調子,好像特意在打磨面前人的靈魂。
這種強調讓林元難受到面容扭曲。他捂住耳朵勉強站穩,再睜眼,一根細長瘦柴的手指戳着他的眉心。鷹爪鋒利,但這個老怪物是該有些年頭了,它的手指甲已經長到蜷縮成半個圈,以至于戳到林元眉心的是指甲冷硬的弧度。
動憚不得的林元只覺渾身一凜,涼意自腳底升起,腿邊兒剛剛瘋長的植物此時已經牢牢地纏住了他的雙腿,勒到快要骨裂。
“呵!”老怪物這一聲冷呵伴随着紅猴子“吱吱吱吱”不勝其煩的怪叫,以及無風自動的鳥房子“叮鈴當啷”的響聲。
“蕩舟人是誰?”老鷹嗓音莫名怪異猙獰,蒼老粗嘎的聲音裏帶着震怒。
林元發不出聲,能發出聲早開罵了。有什麽東西正從他小腹向上抽離,這個過程無比清晰的被他感知到了,這種折磨讓他生不如死。可抽到一半,那團東西像是拽不住拖不出去一樣又重重砸回小腹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