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鈎藤
可轉回身去,卻只看見劉燦燦。
狗腿子似的朝她招手笑了笑,眼睛笑得眯起來,絲毫看不出裏面隐藏着什麽。莫非......當時的人,是他?許傾有些吃驚,可看着劉燦燦笑起來幾分陽光的模樣,又不得不勸阻自己繼續想下去。
不該這樣揣測他,尤其是想到蓮蓉說過,劉家姐弟......
許傾颔首,轉身離開。
而在許傾離開之後,劉燦燦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斂起方才的笑容,眼仁向上掀,唇抿成一條線。
從那天見到許傾,他便對這個女子心生起了愛慕,而如今便是良機。他劉家不缺錢,和皇室也多少有些關系,和許家也能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了。
看到自家少爺露出這幅兇相,扮演假赤丹仙子的阿茂根本不敢說話。
那日少爺遇到這許大小姐之時他在場,他第一次瞧見自家少爺眼裏放光,是那種讓他都感到害怕的貪婪的、渴望占有的光。
許大小姐對他家少爺十分客氣,這也加劇了劉燦燦對許傾的愛慕。
阿茂深刻記得,那日歸家之後已經很晚了,有幾個家丁在一塊喝酒,說到了今日在街上碰到的許大小姐,那叫一個驚豔,說了幾句肖想,只有阿茂沒搭腔,
嘴嚴如他,最後逃過一劫。
他第一次瞧見少爺那樣暴戾,把幾個彪形大漢打得趴在地上。不過也是,少爺出手,誰又敢還手呢?想起那晚血流成河的樣子,阿茂都要皺眉。結果就是,翌日這幾個家丁全都歸鄉了,正是月末,身上卻沒半點盤纏。
在阿茂的記憶之中,劉燦燦之前分明不是這樣,或說有時暴戾的一面在顯現不過一會兒便能自己控制住,可那日卻是爆發了。之後的無數次偷看,甚至在相府門前的潛伏,劉燦燦眼裏都冒出那股光。
阿茂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只悄悄跟着他,看着他神情的變化,随後,告訴給劉芸芸。
那日試鏡之時,許傾已經名人把演員的尺寸量好了,已經交給衣鋪去做了。
只是李琟似乎又要離開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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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壽辰馬上到了,他既然身在京城,且經過上次宮宴,大臣們也都知道了這位三皇子回來了,他住在相府的事兒也不是秘密,這趟得去。
是李恒親自過來的。
許傾同家丁一起送李琟到府門前,見了李恒剛要行禮,卻被他伸手扶住臂肘,并未讓她行禮。
“不必多禮。”
難道皇子駕到不應該是全家出來恭候着,而後懷着“您的到來使敝舍蓬荜生輝”的态度整整齊齊行個禮嗎?怎麽到了李恒這兒卻全然不同了。
眼見着李恒還要說些什麽,眸中含着幾分熱情之意,卻被李一語打破:“兄長,該趕路了。”
明明才是下午,皇宮并不遠,他如此一句顯得有些突兀。而後李琟加了一句:“父皇在等。”
李恒上馬,與李琟同朝宮裏去。
許傾看着二人的背影,不禁感嘆。起初是無論如何都不想與皇室中人有牽扯,卻不想李琟竟然是三皇子。
像是做夢一樣。
目送李琟和李恒離開,許傾轉身回府,肩膀被人輕輕拍了一下。
不等她轉過身看,周豈先跳到了她面前。
“做什麽。”
雖然周豈給許傾的印象實在不佳,但這幾次的相處,現在周豈在她眼裏更像是個弟弟,比周钰要任性,要更頑皮。
“給我個角兒?”
“什麽角兒?”
“你那什麽,什麽書劇。”
“是話劇,”許傾糾正道,“已經選完角了。”
......
“一個都沒給我留?”周豈不敢相信地說。
“我做什麽留給你!”許傾雙手環胸,側目看着他,“非內定,非內定,非內定。”
重要的事許傾強調了三遍。
“你今日為何不來我家府上。”
周豈說這話時,許傾竟聽出了委屈,這委屈來得可是真莫名其妙。
“我為什麽要去你家府上?”
“你不關心孫湘的身體?不如今日同我去府上看望她,也能給你留下關心選手的佳話。”
這位大少爺究竟是真傻還是假傻?
此刻倘若她真和他去了周府,孫湘豈不是想将她扒皮拆肉......
“勞煩周大少爺将我的問候帶到,既然周大少爺您這麽在意禮節和名聲,倒也可以借此留下周家長子關心府上人的佳話。”
......
兩人站在府門前,不斷有人路過,偏目瞧向他們,嘴裏嘀咕着什麽。
許傾一把把周豈拉進府中,卻不料将他手中的盒子一同扯了出來。
木盒落地,卻依舊蓋得嚴實。
內有些東西,看不清。
周豈緩過神來,馬上撿了起來,遞到許傾面前:“給你的。”
他打開,裏面是一支簪子。
鑲嵌着不少珠光寶氣之飾,和聚成一朵花。
雖說算不上豔俗,但總覺着沒有李琟門前那幾朵小花好看。
“拿着。”
“不要了。”
時至今日,她再不明白周豈的意思,也枉她前世今生輪回了。
周豈快要跳腳:“為什麽?”
“你給孫湘,她該會很開心。”
把話說得這麽明白,他該不會說什麽了吧?
“我送過她了。”周豈別扭道,卻依舊沖着許傾扯出一個笑:“但我是去給你買,順道給她買的,若不是周钰吵着要我給孫湘買......”
“周大少爺,還想裝不明白嗎。”
周豈的笑慢慢凝固在臉上。
“可我不喜歡她,真的不喜歡。”怕許傾不信似的,他焦急道:“我已經把話和她直接說清楚說明白了。”
這話把許傾聽得心上一緊,孫湘那眼神她不是沒領會過,倘若周豈當真說得直接明了,怕是要出事。
“即使是這樣......”
“你收下。”周豈的小孩兒脾氣上來就鬧得沒完沒了。
周豈拉過許傾的手腕,将盒子塞到許傾手裏,許傾再還回去時,周豈背過手。
“之前的事,我承認是我并未發聲,可當我第一眼見你,我便知道我錯了,我千不該萬不該讓我家人退了和你的婚事,我——”
“周大少爺,事已至此,沒必要再多說什麽了,你我之間終究是無緣也無分,點到為止吧。”
說罷轉身進了府。
可誰知周豈這厮竟直接在府門上坐了下來,百無聊賴,數門前路人,逗地上蝼蟻。
“小姐,這樣下去不行的......”
“我也別無他法,我把話都說到那個份上了,誰知道他竟還不走。”
“小姐,我看那周家少爺對你倒是真心。”
誰家大少爺能追人追到門前不走的?
“既然心裏沒他,便不耽誤他。”
蓮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懂非懂道:“長痛不如短痛啊。”
也不必她再出去,許傾想着,一會兒她爹回來,周豈不用人趕也會走。
可她沒想到的是,晚上吃飯的時候,竟然在家宴上瞧見了周豈。
還坐在她爹的手邊,笑呵呵地跟她打招呼。
這人的心裏承受能力簡直超過了許傾的想象。
此時李琟尚未從宮裏回來。
周豈和許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天,許相偶爾笑笑,倒也算是給周豈面子。
“傾兒,”許相放下筷子,“跟周少爺出去走走。”
“爹......”
“快去。”
許傾收到她爹的眼神暗示,明白了是怎麽回事,放下筷子跟周豈出去了。
出門後,周豈嘆了口氣。
“你嘆什麽氣?”
“你與我可能注定無緣吧。”
這話給許傾說樂了,問道:“怎麽,想通了?”
周豈搖搖頭。
“沒想通,但你爹和我說清楚了。”
“我爹和你說了什麽。”
“他說你我并不相合。”
許傾也不給他留面子:“我爹說得沒錯。”
周豈一時之間被噎得說不出話,思忖片刻說道:“你......那我當你哥吧。”
“啊?”許傾搖搖頭,“不要。”
“我已經有哥哥了。”
會因為她皺眉而緊張。
“做朋友,不好嗎?”
“朋友......”
周豈總覺得身為朋友似乎少了些什麽。
“不然就陌路人。”
“朋友,那就朋友。”
“好。”
兩個人走着走着走到了府門前,周豈無奈地笑笑:“你就是這麽把朋友聊出家門去的?”
許傾挑眉道:“我跟着你走的。”
“行,我走了,別想我。”
“趕緊走。”
周豈正戀戀不舍,許傾忽然想起周豈送她的東西還在她手上,此時正帶着,便拉過周豈的手腕把盒子塞進了周豈手裏。
好巧不巧。
她正拉着周豈,沒想到李琟竟然在夜裏趕了回來。
本以為他會在宮裏住上幾日。
周豈拿着盒子嘆了口氣,和許傾揮手作別。
“我......”
許傾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些心虛,明明沒做錯事,可是在李琟面前如此,就像自己做錯事了一樣。
許傾忽覺自己對着周豈坦然的态度在李琟面前完全用不上。
似乎多了層害羞和別扭。
前一秒還在和周豈嘻嘻哈哈的,而現在對着站在她對面的李琟卻完全嬉鬧不起來。
不是生疏感,而是......
而是她覺得,李琟這人,該是不會和人開玩笑的。
她若是貿然不正經,怕是會惹他的嫌。
“方才是誰走了。”
“周豈。”
許傾聽到李琟屏了屏氣,問道:“先前同你......”
“嗯,是,”許傾不自覺紅了臉,“先前同我有過婚約。”
着意強調了“先前”和“過”。
“他來,做些什麽?”
簪子被許傾放到了房裏,卻還是有些莫名心虛。
“來吃了頓飯,走了。”
“僅是如此嗎。”
“嗯!”許傾點頭。
李琟下午離開之時,就注意到門旁的周豈了。
“吃過了?”
“嗯。”
“稍後有事嗎。”
“沒有。”許傾
“不妨走走?”
“好。”許傾爽快答應,但是不知道要做什麽,疑惑之間,聽李琟說:“對對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