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花椒
比賽按時開始。
許傾帶着李琟到了樓上,讓他落座:“這兒可是全場最佳的座兒,你可要好好珍惜。”
今天沒有重量級嘉賓,那麽就讓李琟當重量級嘉賓好了。
吳蘿抽到了一號,第一個出場。
觀衆席間的議論聲,海浪般吞噬着舞臺。
似是感應到許傾在何處,吳蘿向着她的方向揚起一個大大的微笑。
随後開始唱歌,狀态全然不同。
她選的又是一首邊塞曲,其中的悲壯與思念絲毫不減,但與登場時溫柔甜美的形象形成巨大反差,觀衆一時之間也都屏住了呼吸。
吳蘿的表演是非常成功的。
中間幾人,其中有一個許傾沒留下很大印象,歌聲不算上乘,觀衆也反應平平。
孫湘是最後一個上場的,樂聲起,她微微一笑,動作自指尖漾開,雙臂纖柔,竟跳起舞來,直接将臺下衆人看呆。
許傾也是大吃一驚,往日那個跟在周钰身後的姑娘,仿佛與舞臺上翩然起舞的姑娘簡直判若兩人。
這支舞必然是加分的,孫湘實在太會利用舞臺與自己的眼神,要是放在現代,不知有幾家娛樂公司會來搶她這個資源。
足尖繞着身前劃過半周,繼而下腰輕提,卻沒能将這個動作做到極致,片刻更改的神色被許傾收入眼底。
有什麽不對。
轉過身的剎那間,許傾看到她背後似乎有什麽東西,黑色的。許傾馬上站起身來。
Advertisement
“怎麽了?”李琟見許傾起身,問道。
“李琟啊,你瞧她這身後是不是......”
直至下臺前一刻,汗滴自孫湘的面頰滑落,她笑着深鞠一躬,掌聲響起,熱浪掀潮。
沒等許傾把後半句問出口,孫湘起身,許傾這才看出她的面色比才登場之時白了多少,微怔片刻,見孫湘直直地向着側邊倒下,許傾見狀馬上下樓,跑向舞臺。
“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啊。”
“怎麽倒下了?”
“這——”
“哎?這背上是不是有個蟲?”
......
李琟随許傾一同下樓,許傾步子急,他步子大,兩個人同時到達。
孫湘的背上有只蠍子。
那黑蠍觸目驚心,見許傾伸出手就要去碰,李琟一把拉過她的手,換之用自己的手把蠍子拍開。
等許傾反應過來,蠍子已經死在李琟履下了。
“這蠍子有毒!”
“知道還碰。”李琟的聲線似是結了冰。
許傾根本顧不上那麽多,人命關天,晚一會兒都有可能出生命危險,即使那人是自己不太中意的人。
來不及多做解釋,許傾看着李琟從自己的藥箱掏出幾個瓶瓶罐罐,又仔細看了上面的紙簽後,擇出一罐倒出一些,就着自己掌心和勻了塗抹在孫湘後頸的傷口上。
“可有空屋子?”尚不能确定有幾處傷。
“那邊。”許傾指了一間空屋,那屋子有張榻。
李琟架起孫湘的一條胳膊纏在自己頸間,也不顧身後幾個人低呼他不知憐香惜玉,徑直往那間屋子走。
可不知為何,想到李琟将把孫湘脫光了檢查傷口,許傾心口一堵。
“過來。”
許傾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自己,小跑跟上。
“後背興許會有紅腫,幫她瞧瞧。”李琟将人放到屋中的榻上,自己走到屏風一側,又低着頭在藥箱中翻翻找找。
莫名的感覺湧上心頭,許傾奉命行事,不願在此時想得更深,只心裏寬慰着自己說方才是自己小氣了。
才要将孫湘的衣服撥開,孫湘顫着手抓住了衣襟,眯着眼,大口地喘着氣。
“是我,沒事的。”許傾安慰道。
見了是許傾,孫湘松了手,口裏喃着:“後頸有一處,背上還有一處......”
孫湘趴在榻上,許傾急忙找傷口。
正如孫湘所說,傷口有兩處,不算深。雖說那蠍子尾下留情了,蠍子卻也逃不過一死。
找到傷口之後,李琟的藥也再次配好了,查了下傷口,比他預想的淺。棉花球沾着藥膏一下一下地在孫湘的傷口上攤開,慢慢消了腫。
良久,孫湘緩緩擡開眼皮。
“感覺如何?”
孫湘以手肘撐起上身,唇白得慘淡:“好多了,多謝許小姐,多謝大夫。”
“這蠍子也不知是打哪兒來的......”
“你并非不知自己身上有蠍子。”李琟站在一旁,冷冷開口。
孫湘低着頭,點了點:“嗯。”
“那為何還要......”
“不願錯失良機。”孫湘的眼神之中,透露着她的倔強。
“此事我定會查個......”才想說定會查個水落石出,想起不久之前自己才說過的這話,許傾忽覺自己頭頂要冒火。
承諾了許多,便要擔起。
“定會查個水落石出。”
總計票數出來了,孫湘得了第一,吳蘿卻拿了第三名。吳蘿表現得不錯,只是結果差強人意。
吳蘿還是那副樂天的樣子,始終挂着笑臉,比賽結束後,想找許傾道謝,得知她在忙,這才走。
“怎麽了這是?”
兩扇門嗙當甩到兩側,這個許傾聽了便厭煩的聲音傳入耳畔。
周豈進門,屋中不見人。有一屏風橫擋着。自屏風下看,有幾人站在屏風後,以為是有什麽新奇事兒,好笑似的走過來,手裏颠着倆核桃,見沒人理他,又問:“許小姐?”
“周公子還請回避。”是許傾的聲音。
偏生這周豈還是個不聽話的,越不讓他做什麽便越做什麽,可也知分寸,走到屏風前站住步子,往後一轉,蹲在屏風前。
“你怎麽了?”周豈盤起手裏的核桃。
許傾沒好氣地答道:“我好着呢。”
“姑娘家家,別逞強,我妹差人回去喊我過來,說是有人傷着了走不開,我一想便是你。你說你伶牙俐齒的,性子卻馬虎,我這人啊,和我妹不同,細致得很。”
也沒人理他,周豈接着說:“你找夫家呀,得找互補的。”
......
周豈還要說些什麽,卻被李琟打住:“孫小姐傷口還疼嗎?”
“好多了,勞您費心了。”也不知是疼的還是怎的,孫湘話裏帶了些哭腔。
“走了。”說罷自屏風後出來,細長的眼斜乜蹲在地上的周豈一眼,收起目光。
身後的許傾遲遲沒有出來。
“許傾?”
“啊?”許傾應了一聲,“怎麽了?”
“咱們走,”李琟邊說邊向門口走,“回家。”
許傾跟在李琟身後下出屋子,長長呼了口氣,還好孫湘沒事。
此時二三等獎已然頒完,由蓮蓉和周钰代勞,此時大門緊閉,任何人不得出去。
出了屋子,見周钰她們兩個走過來,許傾拍了拍周钰的肩膀:“放心,孫小姐身體已無大礙,你家哥哥在屋子裏守着,快過去吧。”
“許小姐費心了,多謝神醫。”
李琟颔首,面色依舊不好。
“裏面,”周钰手指了指屋子,“就我哥和孫湘?”
“對。”
“那我可得等一會兒再進去。”這可是她精心準備的,想要她哥親自過來接湘湘回去,此時只有兩人在屋中,看來一切順利。
聞言,許傾笑笑,下一刻就變了臉。她大步走向臺子,三兩下登上三級臺階,抱拳道:“許傾在此謝過各位,同時也道聲抱歉,本次比賽出了些事故,該是有人有意或無意而為之,我這人凡事不願往壞了想,但各位倘若有見到任何風吹草動,還望向我提供些許線索,許傾在此再次謝過!”
說罷,才讓蓮蓉開了門,讓看官們散去。
候間內。
幾位決賽的選手等在裏面,唯有一人忐忑不安。
從臺子上下去,許傾推開候間的門。
“幾位,搜身不太禮貌,還望主動站出來。”
其實許傾也不敢保證,這裝蠍子的容器那人得沒得空扔掉,或說為了栽贓給他人,就放到了別人身上。
“啪嗒。”
窄筒掉到地上,滾到許傾腳尖前停下,這窄筒恰好能放一個蠍子,許傾溯着窄筒滾過來的方向看回去。
是那位她印象極淺的女子,她只記得她姓王,表演不能說是毫無亮點,但始終不及孫湘和吳蘿,發揮好時,能尾在她們二人之後,此次拿了二等獎,想必是發揮得不錯,可想到吳蘿......
那女子本是想,趁許傾未注意這邊,将尚未來得及扔掉的窄筒悄放到身後的櫃臺抽屜裏,卻不想放空了,掉了下去,露餡了。
“王小姐,個中緣故,我想我猜得該是八九不離十,只是這蠍毒能傷人性命,王小姐可知後果?”
“我......我......”
“勞駕王小姐稍後随差衙官府走一趟了。”
“是我表姐讓我這麽做的!許大小姐!”王若柔聽了要去官府,渾身發顫,連帶着身下的木凳都在抖。
“還請王小姐到官府中說個明白吧。”
回相府的馬車上似乎載滿了冰,那冰是李琟親手自三尺冰窟中帶來的。
李琟這人本就話少,此刻寡言也是正常。只是此刻氣壓過低,許傾快要無法呼吸了。
許傾尋思着,這是因才見了人心之險惡才會如此,便想說些話來緩解緩解。
“周豈那瘋子,今日又過來耍瘋。”許傾刻意說得輕松些。
“小姐和周公子倒是熟絡。”
許傾忽覺蓮蓉說完這話,氣壓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