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地膚草
翌日一早,看着李琟神色如常地将平時用的東西一樣一樣擺好給她看病,倘若不是順帶檢查了她額頭上的傷,許傾還真是要懷疑昨日那被她看去的人是不是他了。
“用的草藥可也是你去山裏頭采回來的?”
“嗯。”
“那下次去能帶上我嗎?”許傾歪歪頭,還是小時候和鄰居夥伴去過山裏玩,可是長大之後就很少再去了,很久沒有接觸大自然了:“長長見識,開開眼界。”
“山中多泥土,路也險,長途跋涉,你經受不住。”
許傾也聽懂,李琟這便是婉拒了。
“沒事的,我最愛去山裏玩了,河邊也喜歡,野炊也喜歡,只要是與自然有關,我都喜歡,不過還真沒去過山裏采草藥。”她可喜歡嘗試新鮮事物了,只是先前沒時間。
此話說完,許傾感受到把手搭在自己手腕上的人,指尖微微顫了一下,旋即似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照常搭脈。
說着話搭脈不穩,今日久了些。
李琟将自己的手翻過來,手心朝上給許傾看:“倘若不是因為采藥,掌心也不會如此粗糙。”
學着他的樣子,許傾将自己的手也翻過來,放在李琟手側:“正因未經歷練,這手才會因我早上誤觸了未磨光打油的木頭磨破了皮。”
許傾見李琟眉頭一鎖,便虛握住她的手拿起來看,貼在眼前。
本就只是磨破了皮,沒什麽明顯傷口。
“不必找了,”許傾縮回手,“沒事的,只是破了皮,都沒見血。”
李琟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看了片刻,也放下手,才要收拾東西出門去,許傾沖着他的背影道:“那便算是說好了,下次去的時候叫上我。”
以為又會被沉默婉拒,可在屋門開合之間,伴着門軸扭動之聲,聽到李琟“嗯”了一聲,或真或假,回過神來,李琟已經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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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日子總在擔心海選的事兒,因為從未辦過,所以謹慎小心。這下海選可算是結束了,心裏的弦也松了些。
初選的步驟與海選相似,查缺補漏就好。
站在屋前,陽光從走廊上的雕欄斜照過來,只照到一隅,顯得意猶未盡。許傾走出屋前的走廊,拖了把木椅和一把木凳到院子裏。
坐在木椅上,腿搭在木登上,蓮蓉還貼心地為她蓋上了薄毯,回頭一定要去街上看看有沒有搖椅賣,這椅子棱角太分明了,硌得腰疼。
才要就着曬曬太陽補補鈣,一陣女聲傳入耳中。
劉芸芸來了。
“傾傾呀,上午好。”
“上午好。”許傾從椅子上起來,肩膀卻被劉芸芸按下,劉芸芸自己拉過許傾搭腿用的木凳坐了上去,眼眸含羞地撫上許傾的手,說了句:“你我姐妹之間不必多禮。”
上次也是這個姿勢,也是這句話,她的手也是一樣的涼。
“給你挑了幾樣家裏鋪子賣的零嘴,以前你愛吃這些,近來倒不去我家買了,我還想着是不是新來的廚子做出的點心不合你的意,這幾天老廚子病好回來了,我嘗了嘗,的确不是一個味兒。”
“劉小姐用心了。”
“都說了,你我之間不必說這些,要說起來。還不是昨日我那弟弟不懂事,半路把你攔下了,我來替他給你賠個不是,別在意。”
弟弟?許傾半晌才想起來說的是那劉燦燦,這才知道劉芸芸的來意。
“沒事的,”許傾想起劉燦燦的模樣,“孩子玩性大些,再者說他不過是半路叫住了我家馬車,又沒做什麽。”
“他只比你小一歲,只是那孩子看上去年歲稍小罷了,今兒我過來他也吵着要來,被我攔下了,這會兒估計在府門前偷着候着呢。”
知弟莫若姐,劉燦燦正坐在相府門前的石階下,等着自家姐姐出來,想看看許傾會不會順道把她姐姐往外送一送。
只比自己小一歲?可看上去不像是那個年紀,更像是十歲出頭的模樣。
與蓮蓉交換了眼神,許傾岔開話題:“劉小——”收到劉芸芸的眼神指示,馬上改口:“芸芸姐怎麽沒去參加我那比賽?”
“我呀,別看我嗓子說話時候細,唱起曲兒來,粗得很,燦燦小時候我給他哼曲兒安眠,他從來都是哭鬧着不聽,要不,我給你唱一段聽聽。”
“......好。”
之前在娛樂圈也見過不會唱歌的,跑調離譜的有,五音不全的也有,只是這劉芸芸唱歌,完全不像是在唱,更像是,哀嚎.....
“咳,”唱了一半劉芸芸便唱不下去了,拿着手帕虛掩在唇邊,輕咳一聲,“傾傾你也聽到了,我的嗓音特別了些,确實不适合唱歌,見笑了。”
“無論是誰,都是有自己的特色的,芸芸姐不過是沒練過,練一練許會更好,芸芸姐一定還有其他過人之處。”
聽許傾這麽說,劉芸芸雀躍着:“我府上人都說我舞還跳得不錯,前些日子我爹壽宴我還跳了,你替我瞧瞧?”
“請。”
有一說一,劉芸芸身段不錯,就是過于纖細了,身上的肉,該沒有的地方沒有,但該有的地方也沒有,顯不出力度,不過也有股惹人憐愛的嬌弱美感。
許傾拍拍手,帶動蓮蓉一起鼓掌,還有雖劉芸芸同來的家仆,三人節奏一致,劉芸芸淺淺一笑。
“還是許久之前學的,稍有生疏,之後你會辦舞蹈比賽嗎?”
這主意不錯,有待商榷,許傾點點頭:“也許會。”
“那到時候可別落下我。”
“沒問題。”
以為劉芸芸說完便會走了,這人卻和她一起曬起太陽,迄今還未發覺她有任何發病的跡象,也沒什麽要說的,安安靜靜的。
貼心如蓮蓉,又從屋裏拉出兩把椅凳,給許傾和劉芸芸。
兩人道了聲謝,劉芸芸依舊坐姿淑女典雅,只有許傾把腿搭上去交疊在一起,反正是在自己家。
“傾傾啊。”良久,劉芸芸開口。
“嗯?”
劉芸芸突然神色凝重起來,表情無比認真:“你可要多注意那孫湘。”
聽到這個名字,許傾心一沉:“姐姐怎麽這樣說?”
“那姑娘是周钰家一位做事的老婆婆收養的,打小兒跟周钰那姑娘一起長大,別看周钰是買賣人家的大小姐,卻傻乎乎的沒心眼,可孫湘卻不一樣,”劉芸芸從來都沒有用認真的表情說過話,起碼這幾次見她都沒有過。
劉芸芸瞬間瞪大眼睛,眼球快要瞪出來似的,張牙舞爪道:“這孫湘啊......”
醞釀着什麽一般,她又收回伸出的雙手,長長地大聲嘆了口氣:“唉!”
“小姐......”那跟過來的家仆知道自家小姐這是要犯病了,趕忙走上前輕輕扶住劉芸芸的肩膀,卻被劉芸芸揮開。
“芸芸姐為何嘆氣?”
不問還好,這一問,劉芸芸鼻間染了哭腔:“那孫湘可是真惹人厭啊!”眼淚吧嗒吧嗒地墜下來,“傾傾,她真是惹人厭,惹人厭!——”
劉家的家仆見劉芸芸把手擡起來,馬上把手背遞上去,像是娘娘起駕要離開一般,熟練得讓人心疼,把劉芸芸攙走了。
愣是一點話都沒問出來,徒留許傾一人疑惑不解。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片刻無言。
蓮蓉說道:“小姐,劉家這姐弟二人,我都不知該從何說起了,劉家就這麽兩個孩子,還都......”
他們的家事,許傾不太了解,也不過多說些什麽。
休息一天,用過晚飯許傾在院子裏散步,琢磨着如何才能恢複自己的晨練計劃,又不被李琟發現。
不過昨日去李琟住的地方看了看,偏了些,該是看不到她的,也沒那麽多顧慮。
于是,許傾決定,明日恢複晨練。
古代不比現代,衣服厚重得多,許傾撿了幾件必須穿的穿上,闊袖外衣什麽的一概沒穿,翻出前一陣子跑步穿的軟底兒鞋,蓮蓉身子見紅,便放過她了。
推開門——
天蒙蒙亮,估計李琟也在夢鄉。
将一頭長發綁成高馬尾的許傾輕手輕腳地開門,關門之時因扭頭看着身後不小心夾住了頭發。
......
忽覺在自己家裏,倒也沒必要防人防成這樣......
熱熱身,許傾開始跑步,兩圈下來氣喘籲籲。
“早。”
熟悉的聲音自身後傳來,許傾難以置信地轉過頭,旋即轉了回來。
這時候李琟竟已經起床了,還大清早到這邊來。此刻自己的扮相可稱不上美觀,許傾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屋裏換上衣裳。
“早。”順帶了幾聲假笑。
“你為何将頭發綁至頭頂?”
高馬尾定然不是此朝女性的打扮,許傾索性将發帶一拉,黑發順滑如瀑,披散在肩頭。
李琟不知怎的,越走越近,逼近之時,許傾才看見他眼眸紅得快要滴血,手足無措之際,李琟一把抓住她身前的手腕,又問:“為何那樣?”
“自,自然是為了方便,”許傾說得磕磕巴巴,“多運動有益于健康,我早上要出來跑跑步才行,你們這些大夫思想都封閉得很,只想着藥物調節,那是外力!”
意識到自己是在和大夫探讨誰更懂如何治病,許傾選擇閉麥,李琟也恢複了常态,得空說了句話:“凡事适度是可取的。”
“意思也就是以後我可以每天出來跑步?”不說怕她吃風什麽的?
“我同你一起便是了。”說罷松開手,許傾跑進屋子裏。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呀!今天也要加油鴨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