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款冬
“因為,因為......”蓮蓉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因為大家都這麽叫。”
“誰起的頭呢?”
“是老爺先這麽叫的,我們就也跟着叫了。”
許傾思考的時候習慣性微皺眉頭:“李琟......不是大夫嗎?”
“是呀,”蓮蓉搖搖頭,“也不是,李先生是近來專為了小姐出山的。”
“出山?”許傾表示無法理解,李琟又不是什麽在山裏修煉的道士,為什麽說他出山?
“對。”蓮蓉把經過講給許傾聽。
李琟本是山清人的徒弟,自幼便跟着山清人在山中習醫術,只行在山中村落為人看病,不入世俗。
卻因山清人弟子的名號在京城出名得很。
多少名貴一擲千金,想請他到京城做自家的私醫,多少富家婦人使出多少金銀珠寶,請他為自己調理身體,他一概不來。
聽到為許傾治病,他便來了。
蓮蓉說到這兒,許傾發出了和蓮蓉一樣的疑問:“為什麽呢?”
想不通。
“咱家條件好?”
“京城中富商大賈邀過他的多得是。”
“咱家有能力讓他平步青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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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蓉搖搖頭,悄聲說:“有傳聞說,他拒過太子的邀。”
......
那到底是為什麽呢。
來不及多想,許傾又要出門了,今兒換幕布,她想去看看,湊湊熱鬧。
她另有準備,沒讓蓮蓉跟着,讓蓮蓉去做了別的事。
貼心的家仆早已将馬車備好,在相府門前候着,生怕這大小姐多走一步。
許傾裹得厚實,但此時已經是春天了,後背生了一層細汗。
如果一會兒坐車的時候能坐在外面吹吹風就好了。
“大小姐?”車夫見許傾一屁股坐在自己身邊,誠惶誠恐道。
許傾歪頭挑眉:“怎麽?我不配坐這兒?”
“不是,外邊風大,......”
“無礙,安心駕車。”
車夫說不過口齒伶俐的大小姐,閉口不言,卻遲遲不肯駕車,怕這位大小姐傷風。
“可以讓我來嗎?”
車夫滿臉驚恐,以為自己聽錯了。
“給我。”
哪裏敢違抗大小姐的話,車夫乖乖交出了手裏的缰繩和小皮鞭。
許傾把手裏的小皮鞭丢到一邊:“這又不是驢,你拿着鞭子做什麽?”
車夫:“......”
以前在電視劇裏看過,讓馬走要先喊一聲:“駕。”這馬呆若木雞,一動不動。
“它怎麽不走?”
“還需小姐您拿起方才您放下的東西。”
鞭喊并上,馬兒緩緩擡起腳。
馬車平穩行駛,許傾悠閑地左手牽繩右手執鞭,在空氣中甩着。
而她身旁的車夫就不太好了,腦子裏繃着一根弦,這要是出點什麽事,可怎麽和老爺交代。
馬很給面子,走了五裏路還走得穩穩當當的。雖然慢得像蝸牛,但是很穩。一路上不少人側目張望,許傾以微笑回迎。
“小姐,這邊左轉了。”
“好嘞,請好吧您。”
車夫驚吓到差點跳起:“小姐可千萬別這麽說......”
請好吧您。
砰!
車轱辘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卡住了。許傾面上沒事,把車夫吓得直接從車上跳了下去。
站在地上的車夫和坐在車上的許傾面面相觑。
“......小姐,還是我來吧,這路我熟。”
“嗯嗯嗯,”許傾點頭若小雞啄米,“你來吧。”方才那一下其實也給許傾吓壞了,她以為車要翻了。
許傾乖乖進了簾內,車夫也把問題解決好了,車沒壞,就是卡住了。
馬車行駛得快了起來,也穩了許多。
車內太熱,她身上還披着個厚披風,索性就把把披風脫掉了。風從車窗簾子的縫隙吹進來,臉頰的碎發随着風向後飄,涼爽極了。
“小姐,到了。”終于到了,車夫松了口氣。
許傾從車上下來,衆樂樓前一個颀長的身影卻格外引人注目。
她踮着腳尖走過去。
“嘿!”
被拍肩的李琟卻吓到還慢半拍,就像知道她已經走過來,故意給她吓自己一樣。
“李琟你怎麽在這?”
“路過。”話還是一樣的少。
“氣派不氣派?”許傾揚起她秀氣的下巴,朝向衆樂樓。
“嗯。”李琟點點頭,又補充道:“氣派。”目光一直落在匾額上。
“你呀,就不能多說幾個字兒是不是?”
才要說些什麽,卻看見許傾穿的單薄,眉心一沉:“不可受涼。”
披風在馬車裏。再說了,也沒想到能在這兒碰着李琟。許是早上蓮蓉同她說的話,讓許傾決定李琟更加神秘更加可欽可敬了。
許傾面不改色扯謊:“今天帶出來的披風太重了,穿着肩膀沉。而且我骨架太小了,坐車的時候披風自己從肩膀滑下去了。”
李琟看着眼前小巧玲珑的姑娘,心裏自然知道是披風妨礙她做事:“那也要穿好。”
“好嘞!”
許傾轉身去馬車上拿那件在她形容下似乎有千斤重的披風,等她拿好披風下來,李琟已經不在這裏了,應該是有別的事請,走掉了。
許傾進屋。
她自己進去,想在這裏安靜地獨處一會兒。
到了這邊之後,貌似還從未獨處過。許傾坐在木椅上,看着臺前潺潺的流水,碧綠的水草和大紅的肥鯉魚同在水裏,好看得很。
估計這裏的寧靜也只是一時的,這是好事兒。她巴不得這裏高朋滿座,那就說明她成功了。
果不其然,寧靜只是一時的,有人推門進來。
門口有人守着,壞人進不來,許傾也沒過多警惕。
她頭枕在椅子後的靠背上,慢悠悠吐出一句:“何人?”
“在下周豈,見過許小姐。”
周豈?這名字貌似有些耳熟。
許傾想起來這個名字,騰地站起來:“你?”
退我婚那個?
一旁的周豈則是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一番。
“聽聞許大小姐身體不太好,可看上去生龍活虎,倒不像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嘴上說的話不太中聽,可周豈心裏卻不止這麽想。
這女子好生清秀。
五官乍一看長得大氣,看久了卻又能在細微處瞧出些秀氣。上挑的眼角,細長的眉。
當初訂婚退婚家裏人連問都沒問他,全都一手操辦了。
本來他也是不上心,總覺得成親哪裏有做生意有意思,一切随緣。
昨日他妹妹周钰在他耳旁叨叨半天眼前這個人,也正是路過,問了問家丁這怎麽新開了個酒樓,家丁說是許家小姐開的。
心生好奇,過來看看,卻沒想到是這麽樣一個女子。
乍一聽周豈的名字有些耳熟,是蓮蓉昨日提起過。
“我知以前是家裏的不對,許小姐或許對我有些成見。”周豈這話一出,許傾更是要暴走了。
家裏的不對?
這三言兩語就把責任全都推到家庭原因上去了。
倒不是說她想嫁,這種鋼鐵直男,許傾真是不喜歡。
“周大少爺還請回吧,下次自己的事兒自己做主,也勞煩請您家裏各位別再辜負誰家姑娘了。”
周豈還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女子,長得溫婉,說話卻處處帶刺。
刺到他心上,怪癢癢的。
之前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麽和他說話,家裏人或是出門了外面的人見了他誰不是恭恭敬敬的?
“許小姐說笑了。”
許傾甩甩手,朝着門口指了指:“門就在那裏,只為等你再經過一次。”
說罷,自己坐下,完全沒有要待客的意思。
周豈二十年來第一次碰到這麽鐵齒銅牙的小姑娘,氣得他直笑。又想到他們兩人的婚事已然罷了,眸中黯淡幾分。
若不是父親那時被那狐貍精引得失了神智,他又怎會失了這一門婚事。
“不知許小姐可有婚配?”
這人怎麽還有臉跟她提婚配?許傾信口胡謅:“有啊。”
果不其然,話一出,周豈面色一冷,聲音都低了幾度:“不知是哪家公子?”
“不姓周,”許傾朝着門的方向擡了擡手,“請吧,就別讓我一個已有婚配的人送你了,有傷風化。”
周豈信以為真:“這次是哪家的少爺?”
這次?
許傾聽着這話就頭大,肝火頓時燒得旺了起來。
“與您沒有任何關系。”即使生氣還是要保持禮貌,可是好氣哦。
用最禮貌的語氣說着最不禮貌的話。
“那,再會。”
一定要查出來。
周豈走掉了。
再會?
再會一定打爆你的狗頭。
這個周豈哪哪兒她都看着不順眼。
退了婚約不說,此刻竟還嚣張極了。
朝着周豈的後背吐了吐舌頭,沒想到這人身後長眼似的回了個頭。
......
周豈走後不久,挂幕布的人就來了。
這幕布的作用就是擋住演唱者的臉。許傾雖在娛樂圈待的時間不久,但那些暗箱操作她也見了不少,尤其是看臉打分的。
不少人五音不全,但是因為一張臉得到機會。也有人擁有一副好嗓音卻其貌不揚,因此而得不到賞識。
她這麽做也不是沒有理由的,既然是歌詠比賽,最看重的自然是嗓音,唱功,而不是面孔。
匠人一前一後肩膀上搭着長長的簾幕,一個人手裏拿着一根長竹竿。把幕布的一頭挑住,一個用力,彩色的幕布一躍而上,鯉魚躍龍門似的跳到另一邊。
這塊幕布是紅色的,用的是尋常的布料,突出之處在于順滑柔亮。大紅色的幕布自上至下飄落,看得許傾生出些許寂寞之感。
雖說這裏有關心她的親人朋友,可終究不是在此地長大,也不知道她那幾個發小知道她竟會穿越,是不是又會笑話她成天說些天方夜譚。
奇怪的是,許傾又覺得似乎自己就是這裏的人一樣,對這裏的一切只是未知,而沒有生疏感。許是這裏的人都待她太好了。
才挂了三個顏色的幕布,整座樓內都顯得亮堂起來了。許傾把肩上的披風脫到一邊走過去,問:“能讓我試試嗎?”
自然可以,沒人會反駁許大小姐說的話的。
接過竹竿,許傾險些沒握穩。
雖說許傾長得不矮,但終究是個女子,竹竿又沉又長,許傾舉着晃呀晃。終于把布挑上去了,可卻蓋在了旁邊的布上,需要往邊上挪一挪。
作者有話要說: 早上好呀!2-6做了改動,添加了些劇情,也正因為前面的改動所以後面往後挪了一下,也就是說今天的兩更是之前的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