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發病
裴晗的生日宴結束後，紀沫坐上紀柔的車回去。黎仲本想送她的，但她總覺得裴晗在注視着他們，為了掩人耳目，紀沫就跟他說今天想回她爸爸家去睡。
黎仲猶豫了好一會才點頭。紀沫覺得他今天晚上有些奇怪，把她護的緊緊地，不讓任何人把她欺負了去。
這種轉變自然是讓她開心，但她不免覺得他有些太過緊張了。剛才她被相機閃到了眼，他臉上竟然閃過一絲恐慌。看着一向雷打不動的黎仲臉上崩盤了，要不是顧忌着場合，她估計都要捧腹大笑了。
“笑什麽呢，你看看你，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紀柔開着車，看這身旁犯花癡的紀沫她只覺得頭痛。要不是開車空不出手，她巴掌早就上去了。
“姐，你有沒有覺得他很好。你看今天，他多緊張我啊！”雖然時間已經隔了很久了，可紀沫的心情卻還是平靜不下來。此刻，她就像是只聒噪的麻雀，叽叽喳喳的在紀柔旁邊炫耀個不停。
黎仲對紀沫好是紀柔喜聞樂見的。可一向喜歡跟紀沫唱反調的她，自然不會說順她心的話。
“你這個死沒良心的，你也不看看今天是誰先幫你出頭的，光想自己男人去了。”
紀沫歉意的笑笑，這種時候不說好話更待何時。
“你的好我記心裏呢，待會回去我幫你按摩好不好？”
“拉到，每次躺床上被你翻來翻去我就覺得自己像剛從冷凍櫃出來的屍體。少拿你摸慣屍體的手來折騰我。”
“切，不識貨。”紀沫一臉鄙夷。
兩人正鬧騰着，紀柔突然猛打方向盤，因為太過突然，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音格外刺耳。紀沫被吓了一大跳，還沒等她回過神來，就看到一輛卡車從她們車身擦過。
兩車的距離不到半個手臂的距離，紀柔驚魂甫定的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怎麽開的車，這車主的駕照是撿的吧。”
紀沫整個人被吓蒙了。她頭疼的厲害，剛才的剎車聲現在還萦繞在她耳邊，刺激着她的腦神經讓她胸口發悶。
紀柔也意識到她的不對，趕忙把車停到路邊，車停穩後，紀柔湊上去關切的問道：“你怎麽了，額頭怎麽發冷汗了。”說着她拿出紙巾替她擦汗。
紀沫擺了擺手示意她沒事。剛才車燈閃的一瞬間，她腦海裏好像閃過了某些零零碎碎的畫面。那些畫面好像離她很遠，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可等她想靠近，想把那塊布揭開的時候，身體好像本能的發出拒絕信息，每當她用力回想時，就全身痛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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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喘了一會，疲憊的仰躺在車座椅上。紀柔擔憂的看着她，問道：“你怎麽了這是，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什麽，估計是今天被那個蘇黎吓着了，神經繃得太緊了。”
“确定？”紀柔還是不放心，看她那樣子，紀柔就怕她腦神經會有什麽問題。
“沒事的。我明天會找黎仲去看的，有什麽問題他能判斷的。”
紀柔聽她那麽說，又見她臉色又恢複到慣常的樣子就不再追究。兩人回去後，紀柔将今天的事情全數告訴紀城南。如她所料的，紀城南果然大發雷霆。說是要打電話給蘇黎他們家，好好問問他們是怎麽教女兒的。他本來還想好好說說紀沫的，可看她精神不太好，想到她今天受到了驚吓，就吩咐人給她煮了些安神的湯藥。
紀沫早早就上樓休息了。到自己房間時，她熟門熟路的找到開關，剛開燈，房間亮的那一刻，她只覺得眼睛像是瞬間被刺瞎了，疼的她睜不開眼。
紀沫慘叫了一聲，趕忙把燈給關了，然後撲到自己床上，用被子将自己嚴嚴實實的捂了起來。
紀柔在隔壁聽到動靜，趕忙跑到她房間。
“出什麽事了？”她一開燈，就聽到紀沫在那尖叫。
“把燈關掉，紀柔，把燈關掉。”紀柔瞬間被吓到了。她見紀沫躲在被子裏驚叫，本能的就上前要去扯她的被子。
“別動紀柔，求你別動。快把燈關掉，我受不了了啊！”紀柔整個人被吓得魂魄離體，然後急忙去把房間的燈給關了。等到房間完全暗了下來，紀沫終于不再尖叫，躲在被子裏瑟瑟的發抖，小聲的啜泣着。
紀柔急忙出去叫人，紀城南本來也歇下了，一聽這情況趕忙跑到她房間裏。衆人都不敢開燈，只能借着手機的亮光查看她的情況。
“紀沫你怎麽了，有什麽不舒服的話，我們現在去醫院好不好？”
紀沫一聽要把她從被子裏拉出來，頓時慌得跟什麽似的。
“爸爸你別逼我，我不要看見光，你別讓我出去，我就要待在這裏。”
紀城南一聽只覺得無比的荒唐。他重重的嘆了口氣，說道：“什麽話！你總不能一天到晚都躲在被子裏不出來吧。有什麽問題你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好不好？”
紀城南說着就要去扯紀沫的被子，紀沫看到手機的光只覺得腦袋痛的要炸開。她手重重的一揮，在紀城南手上留下一道紅紅的口子。然後尖叫着将被子奪回來，将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
楊藝見自己老公被抓成這幅樣子，頓時急火攻心。她急急忙忙跑回房間，拿出醫藥箱要替他消毒包紮。可紀沫這幅樣子，他哪還有工夫管其他的，把湊上來的楊藝往旁邊推了推，示意她別多事。
楊藝也是氣急了。她嗔怪似的看了眼窩在床上的紀沫，耳邊萦繞着的尖叫聲讓她頭痛欲裂。她心煩意亂的将東西丢到一邊，說道：“你看她那樣子，哪像是身體上出了毛病啊。在那麽放任她下去，鐵定是要傷人的。要不然，打電話給精神病院吧。”
“媽，你胡說什麽呢？那種地方，怎麽能送紀沫去呢？”
楊藝察覺到紀城南身上散發出的的怒意，急忙把話鋒轉開：“我這也不是氣急了嗎？你看看你爸的手，這是要使多大的勁才能把人的手抓成這樣啊！”
紀柔也心急，但她還是覺得把紀沫送去精神病院是個很不靠譜的決定。他們家的情況，不知多少眼睛看着。尤其是奶奶，要是她看到紀沫這幅樣子，搞不好要逼她爸跟紀沫斷絕父女關系。這種時候絕對不能把事情張揚出去。
“爸爸，要不把黎仲叫來吧。他是紀沫的老師又治療過紀沫。他應該了解紀沫的情況的。”
紀城南聽了皺了皺眉：“不方便吧，都這麽晚了，人家都要休息了？”
“不會不方便，他一定是随叫随到的。”她說着就拿紀沫的手機給黎仲打電話。跟她預想中的一樣，黎仲聽到她說的情況就往紀家趕了。
黎仲到的時候，就看到紀城南在紀沫房門口焦急的打轉。看到黎仲，他趕忙迎上去詢問：“她怎麽回事？這兩個月動不動就精神失常，你的治療是不是出什麽問題了？”
黎仲：“紀叔叔，紀沫會這樣絕對不是因為上次的那場車禍。我想知道的是，她童年時期是不是發生過什麽？”
紀城南神色微變，他避開黎仲的目光，背過身道：“能發生什麽？你現在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先去看她的情況才是正事。”
黎仲沉吟了片刻，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紀城南，就朝她的房間走去。
房間裏的漆黑讓黎仲胸口發緊。他忍住想嘔吐的欲望，就這門外的餘光，一步一步朝她的床邊走。
房間雖然暗，但他還是能看到紀沫顫抖的樣子。他走到她床邊坐下，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被子。
“紀沫，你出來好不好？”黎仲努力了半天才吐出那麽幾個字。昏暗的房間讓他覺得無比壓抑，他手緊緊抓住床沿，想借此分掉自己身上的痛苦。可即使這樣，頭還是疼的厲害。如墨汁般濃郁的黑讓他仿佛回到了那個可怕的日子。
肮髒的工廠，散發着惡臭的食物，耳邊響起水滴低落的聲音，除此外就是濃郁的黑了。
黎仲咬牙，他提醒自己現在不是那個時候了，而且此刻有個人比他更需要幫助。
他伸手輕輕揭開紀沫的被子。雖然剛才紀柔告訴他紀沫剛才傷人了，可他對這并不是很顧忌。
他邊揭她的被子，邊安撫她：“紀沫你不要害怕，你現在在自己的家裏，沒有任何的危險。”
不知道是不是他話起了作用還是因為聽到他的聲音。被子被揭開時，紀沫只是趴在床上把自己縮成一團，并沒有出手傷他。
紀沫聽到了他的聲音，可懼光的她此刻根本不敢擡起頭看他。
“老師你快出去吧。我受不了，一點光都受不了。”
房間現在已經算是昏暗了，連這點光都受不了，黎仲能想象得到她現在的狀态是有多糟。他知道強迫她出來只會讓她更加的痛苦，他思忖了片刻，沖着門口的喊道：“把門關起來，快點。”
紀柔聽了呆了一呆，但還是迅速地把門給關上了。
随着門被合上，室內的最後一絲光亮也開始慢慢消退。黎仲的頭越脹越厲害，他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巨大的不适還是讓他喉鼻間溢出幾絲悶哼。
感覺到房間徹底的暗了下來，紀沫試探性的緩緩睜開眼睛。聽到黎仲痛苦的聲音後，她摩挲着朝他那邊爬去。
“老師……”摸上他手後的那刻，紀沫失神的喊道。黎仲聽她聲音恢複了正常，支撐着自己朝她那挪了挪。
“紀沫，現在還害怕嗎？”
紀沫只覺得心髒刺痛。他現在還問她怕不怕；他有多怕黑，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老師，你還是出去吧。你待在這裏會不舒服的。”
黎仲喘了幾口氣，平複了一會後，說道：“紀沫，你也知道我受不了黑暗。可現在你這樣子，是不是準備以後再也不跟我見面了？”
紀沫摟了摟肩膀。她現在正在進行着某種天人交戰。她在想見光和不見黎仲，哪個更讓她覺得恐怖。
正當她考慮着呢，就聽到撲通一聲，随着手邊一空，紀沫知道是黎仲從床上掉了下去。她又急又愧，要不是因為她，他也用不着經歷這些。她也顧不得多想，從床上下來後，就擁住跌坐在地上的黎仲。
“老師，是我不好，我們現在出去好了。”
黎仲一把抓住她，他知道現在她這種樣子，要是急功近利一下子去面對強光，她一定會受不了。
“紀沫，還記得停電的時候你對我做的嗎？”
紀沫頭歪了歪：“您是說我強吻你的事嗎？”
對于紀沫如此跳脫的思維，即使黎仲現在頭腦一片混沌，也免不了呆了一呆。他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将電筒打開。
剛開始，他将光亮調到最暗的模式。然後慢慢地舉到紀沫面前，問道：“這樣能夠忍受嗎？”
看到光的時候，紀沫本能的把眼睛閉上。可聽到黎仲的聲音，她給自己打了下氣，然後将眼睛慢慢地睜開。
手機的光并不強烈，可即使如此，紀沫還是覺得很難接受。可也因為這令人厭惡的光，她看到了那張她心心念念的臉。
她伸手摸了摸黎仲的臉，沖着他點點頭：“還能接受。”
黎仲将光又開的強了些，這下，紀沫的表情就變得糾結了。她用手将自己的眼睛捂起來，全身劇烈的顫抖起來。
“紀沫別怕，只是一點光而已，它對你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黎仲的話像是魔咒，雖然她極力想逃避那束光，但想見黎仲的心卻又格外強烈。她慢慢的睜開眼，看到燈光後面的黎仲時，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朝他撲了過去、
黎仲緊緊抱着她，感受着她身體的顫抖，他也顧不得自己身體的不适了，在她耳邊說着安慰的話。
看來今天發生的事還是刺激到她了。黎仲皺着眉，照這個形式發展，她估計要借助藥物了。如果再嚴重下去，他恐怕就要失去救治她的資格了。
他心中暗暗發誓，絕不會讓他去那種地方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角，一個怕光，一個怕暗。老天，原諒我的惡趣味吧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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