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陳俞喬結實的胸膛恰好壓在裴絮的豐盈處, 兩人姿态十分暧昧。
裴絮面色漲紅:“你松開我。”
陳俞喬壓根不肯松開,他低低冷笑:“就這麽急着去相親?我說了,你要是缺男人, 可以找我。怎麽,看不上我?”
裴絮低下頭:“嗯, 看不上。”
良久, 陳俞喬終于松開了她。
裴絮奪門而出, 陳俞喬獨自坐在沙發上,沉默着看那副壁畫。
他想給她的太多, 可她統統都不要。
偶爾他會生出幻想,認為她是因為病情才不肯接納自己,可為什麽她可以接納別人,卻不能接納他?
是因為不愛了吧?
陳俞喬自嘲一笑,起身進到廚房就聞到了一股湯類的清香, 可他沒有胃口。
之所以讓她煲湯, 也是為了她的身體考慮, 等會張阿姨還會做好飯菜讓人特意送到這裏來,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可她不要。
陳俞喬松開手,湯鍋的蓋子啪嗒一聲掉在鍋上,他抓起鑰匙跟了出去。
裴絮出門之後先是到樓下找個角落拿出來鏡子照了照,脖頸上一道清晰的紅痕,她臉上一紅,又氣又惱,卻覺得身子軟軟的。
陳俞喬最知道她的敏感處, 他真是要命!
裴絮站在樓下發了一會呆,她并不是很想去見小徐哥哥, 但她更不想見陳俞喬。
今天給陳俞喬煮湯時,她翻了下櫥櫃。
陳俞喬的家裏各種廚具一應俱全,櫃子裏甚至還有兒童碗,上面印着卡通花紋,可愛十足。
他這是把他孩子的碗都準備好了嗎?
這是多想要孩子啊!
裴絮愣怔了許久,找了一枚創可貼貼到紅痕處,最終拿着手機叫車。
她在小區門口上了車,也就十多分鐘的時間就到了跟徐林約的餐廳,兩人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徐林文質彬彬,潇灑儒雅,一看就是醫生的那種溫和氣質。
他瞧見裴絮時,眸子裏微光閃爍,似乎很是期待。
裴絮沖他一笑:“小徐哥,好久不見了。”
他們最後一次見面只怕還是十二三歲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徐林比她大,差不多十六歲了。
徐林略微有些拘謹:“是啊,一恍都這麽多年了。絮絮,你喜歡吃什麽?咱們先點餐吧?”
裴絮也不客氣,她打算這頓飯她來請的,直接點了幾道價格不低的菜,接着讓徐林點,
徐林也是打算請客,又點了幾道比較貴的菜。
菜還沒上來,裴絮抿抿嘴:“小徐哥,我覺得,我們還是開門見山比較好。我離過婚,以後可能也不太會喜歡上誰。另外,我得過乳腺癌,身體也不能生育,總之……很糟糕,不是一位理想的伴侶。”
她說着話,假裝端起杯子喝水。
徐林怔了怔,卻笑了:“所以你是想找人搭夥過日子吧?”
裴絮趕緊解釋:“其實,我本身不打算結婚的,但是我媽催得急,我知道他們是為了我好,所以我想請你能不能跟家裏就說……我們見過了,只是不合适?”
她懇切地看着徐林,徐林卻驀地笑了。
“我們的确是見過了,但合适不合适,尚不明确吧?絮絮,我們小時候就認識,我也像是你的哥哥一樣,現在坐在一起相親可能會讓你覺得有些怪異。但人生就是如此,我沒有想過自己會離婚,你應該也沒有想過。但既然到了這一步,我們總是要想辦法努力繼續活下去,是不是?”
他這話讓裴絮鼻子一酸,微微點頭。
徐林繼續說道:“你要相信,不是每個人相親的時候都在看家世看外貌看前途,我同你一樣,是覺得自己太孤單了,渴望能找一個人共度餘生。哪怕不是愛情也好,是親情是友情也不錯。絮絮,你可以不要急着接受我,但我覺得如果我們有機會在一起,你會比一個人幸福很多。”
裴絮微微愣神,半晌才說道:“小徐哥,你沒有必要為了安慰我……”
徐林沖她溫柔一笑:“我們認識快二十年了,不是才見面的陌生人,再說了,以後慢慢相處,你再做決定。不急,菜來了,咱們先吃飯。”
這家餐廳口味不錯,徐林為人很好,裴絮這頓飯吃得倒是舒心。
外頭馬路邊的車裏陳俞喬坐着抽煙,遠遠地看着靠窗那對男女,眼底一片寂寥。
他覺得自己就好像伸過去臉讓裴絮打,而裴絮也的确毫不留情地一次一次地扇巴掌。
疼不疼?疼。
臉上疼,心裏疼,全身都在疼。
他坐了一會,最終實在受不了了,驅車離去,飯也沒吃就又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
裴絮和徐林下午都還要工作,沒敢耽誤多久也就分開了。
不知道為何,裴絮聽了徐林的話忽然就覺得一切都充滿了力量,當醫生的果然最能體恤病人,她覺得自己是該珍惜還活着的每一天,人生不該只有絕望,也許絕處總會逢生。
徐林的聲音尚還回響在耳旁:“你知道宇宙法則嗎?世界上任何一件事都不是偶然發生的,每件事的發生肯定都有原因。這是宇宙的最根本定律。我們的命運也在遵循這個定律。只要你足夠努力,想要的一定會實現。”
裴絮陷入沉思,她在想自己跟陳俞喬的婚姻也是在遵循宇宙法則嗎?
因為她心心念念陳俞喬好多年,所以終于嫁給了陳俞喬,可卻又因為她不夠珍惜,因此錯失了陳俞喬嗎?
如果她再努力一點,是不是,還可以讓他回來?
可她要怎麽努力?怎麽能保證自己不會複發,怎麽能保證自己能夠生育?
裴絮悵惘至極,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世上那麽多人,偏偏是她得了這樣的病。
下了車,她才發現外面變天了,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小雨。
裴絮沒帶傘,趕緊沖進小區,一口氣跑到了陳俞喬所在的那一棟。
雨勢密集,即使跑得再快,身上還是濕了,頭發也亂七八糟的。
裴絮進了電梯就趕緊摸摸頭發,她可不想感冒。
餘光中瞥到電梯裏又進來個人,身形窈窕,一頭精致卷發,帶着高級香水的氣味,踩着一雙銀色的高跟鞋。
裴絮自慚形穢,低頭不語,那人卻忽然說道:“壁畫師?”
聽到這人聲音,裴絮擡頭一看,竟然是羅溪!
她微微一怔,羅溪覺得很是驚訝:“你怎麽會在這裏啊?身體好了?”
裴絮略顯局促:“嗯……謝謝羅小姐關心,我聽我師弟說您那裏已經完工了,如果後續還有問題,您也可以聯系我。”
羅溪盯着她,若有所思。
裴絮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當初讓師弟去接手也是情非得已,她若是知道結束了羅小姐家的工程,反倒直接陷入另一個怪圈,她當初還不如繼續在羅小姐家幹下去。
說着說着,電梯叮得一聲,到了陳俞喬所在的那一層,裴絮咬咬牙,下去了。
誰知道,羅溪也下去了。
她打量着裴絮,眼神越來越複雜,傲嬌少女抱着胳膊,指甲上鑲着漂亮的水鑽,她思索再三,只能往一個方向去猜。
眼前的壁畫師,臉蛋倒是長得很甜美,可身形微胖,穿着寒酸絲毫不上檔次,怎麽看怎麽跟陳俞喬不相匹配。
若是陳俞喬看得上她,那便只有一個理由,這女人是陳俞喬發跡之前的前妻吧!
羅溪聲音淡淡的:“我為了跟陳俞喬接近,特意在臨江公館買了離他最近的房子。但沒有想到,被你捷足先登,壁畫師,哦不,裴小姐?敢問一句,你是因為那天我帶他去我家搭上了他,還是因為……你是他的前妻?”
裴絮滿心的愧疚化為一種難堪,她臉上微微發紅,立即否認:“羅小姐,希望您不要誤會,我是給陳先生畫壁畫的,并沒有任何不正當的關系,我跟他之前……不認識。”
羅小姐并不是很信她,這件事蹊跷處處,何況陳俞喬自打那次給這位壁畫師送完耳釘之後,跟她再也沒有見過一次,羅溪心中的失落聚集,難免胡思亂想,再好的性子在見到裴絮出現在這裏的時候都保持不了溫柔了。
她勾唇一笑:“那就好,裴小姐,我這人平時很好的,但最不喜歡別人跟我耍心眼,我喜歡陳俞喬,我要他成為我的丈夫,這件事勢在必得。”
裴絮微微一笑,她早就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陳俞喬的妻子會風光無限地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但她沒有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尚未成為陳俞喬妻子的女人已經可以如此自信地宣示主權了。
那種自信與大膽,真是她永遠都無法擁有的。
就連當年她僥幸嫁給陳俞喬,都不敢告訴班裏的同學,她總覺得幸福的時候不能太猖狂,得小心翼翼地偷笑。
可即便如此小心翼翼,一切不還都是失去了嗎?
見裴絮不說話,羅小姐又笑起來:“陳俞喬之前倒是有過一位前妻,他跟我說,他最讨厭的就是那位前妻,其實我真是好奇,到底是怎麽樣的女人可以讓人如此厭惡呢?”
裴絮始終沒有說話,她打開陳俞喬家的大門,羅小姐跟上來:“不介意我也進去看看你給俞喬畫的壁畫吧?”
“嗯,羅小姐請便。”裴絮淡淡說道。
她進門洗手,就開始畫畫,羅溪仰頭看着那副壁畫,又四下看了看陳俞喬這套房子,心生歡喜。
雖然陳俞喬對她非常不主動,可只要她主動一點,兩人的關系就會越來越近。
裴絮在畫畫,羅溪就在沙發上坐着,時不時地跟她講話。
大多講的都是陳俞喬的事,裴絮裝作聽不見,羅溪就說得越是起勁兒。
直到大門發出低微的滴滴兩聲,門被打開,陳俞喬走了進來。
他瞧見客廳裏的兩個女人,一個正站在木頭架/子上畫畫,一個坐在沙發上監工似的,陳俞喬先是一頓,再是皺眉朝羅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