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二天,許庚先醒來,當他睜開眼睛,尚有一瞬間的恍惚,而當他試圖移動身體,發現全身異于平常的酸痛時,便突然想起了昨夜的所有。許庚一下子僵住了,他不敢動,他不知道身邊的人醒來沒有,這個時候并沒有做好任何準備面對莊主。
在床上僵了好一會兒,聽到身邊傳來的是綿長而有規律的睡息,許庚才一點點轉過頭來,他每轉動一點,甚至都要停上一會兒,就怕吵醒睡在旁邊的人。當他好不容易轉過半個頭,許晏之安然的睡臉映入了他的眼簾,許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心裏計較着接下去該如何是好,腦子卻是一片空白。但他唯一肯定的是,莊主醒來後,一定不會想看到自己跟他躺在一張床上。
忍着身上到處叫嚣着的酸痛,許庚小心翼翼地以最小的動靜起了身。昨晚的一切在他腦海裏都清晰呈現,他曾希望中途自己能暈過去,卻沒想到平時鍛煉出來的超強忍耐力在那個時候讓他根本無法有一丁點的意識渙散。甚至連現在身上的酸痛對于他來講,也不過是比平時激烈打鬥後的酸痛稍微難受了一點點,卻對他沒有太大影響,唯一非常不适的大概就是後穴和胸口的刺痛了,這兩個地方都是敏感又碰不得的地方。而且他知道昨晚那裏流了很多血,怕是傷得不輕。
撿起一旁的衣服,許庚還是能以極輕極快的步伐掠出屋子,只是後穴仿佛有什麽要流出的感覺讓他必須萬分小心地忍着。總算來到水潭邊上,許庚将衣服放在石頭上,緩緩步入水潭,即使現在是夏天,這水潭裏的水卻還是給人很冰冷的感覺。許庚在水裏漸漸放松自己,後穴裏的東西也因為他的放松而一點點流出,但還是有部分殘留在內。雖然知道四周該是無人,但是他還是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然後才在水下悄悄伸出手,掰開自己的臀瓣,用手指一點點摳出裏面剩餘的東西。他的後穴受了傷,但是這能忍受,昨晚才是最疼的時候,或者說昨晚來自于心理的沖擊更甚于身體的疼痛。
他用最快的速度清洗自己,然後回到岸上穿好衣服,衣服在昨天的撕扯中,裂開了個口子,但是還能穿。許庚深呼吸了口氣,讓自己的情緒達到盡可能的平穩後,便去昨日取食物的地方提了已經新換了的籃子快速回到了住處。
許晏之其實在許庚出去的時候便醒了,當他看着許庚一身青紫的背影消失在門口,便翻身坐起,漸漸地開始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當他想起了大概,臉倏地沉了下來,太陽穴處都能看到突起的青筋。昨晚絕對不對勁,他不可能對着那樣一個毫無美感可言的男人産生如此強烈的欲念,或者說在這之前除了雲蕭以外,他甚至沒有對其他任何男人有過什麽特殊興趣。
他回想了一下那個影衛的樣子,他甚至都不太記得那個影衛長得具體是什麽樣子,他能認得出他,卻描繪不出他。他竟然跟這樣的人發生了關系,許晏之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不,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重要的是昨晚是為什麽會演變成那樣,難道只是因為醉酒?或許心情不佳也是一部分原因,但是卻不會讓自己有興致去上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那麽就是那酒的問題,可是如果真的是酒的問題的話,又是為什麽要加進有催情效果的東西?事成的話又能有什麽作用?難道是想讓他身邊現在唯一跟着的人與他産生罅隙?那麽何不如剛開始就不要把他的影衛與他一起困于此處。
思來想去,許晏之也無法想出個頭緒,想着想着卻轉頭看到床單上白色的凝固物和紅色的血跡。臉色一黑,他及其厭惡地迅速起了身,離開讓他感覺肮髒至極的床鋪。出了卧房,廳室裏的桌上已經擺上了早餐。
但對着那早餐,許晏之卻是完全提不起任何胃口,可以說經過昨天一夜,他暫時對什麽都感覺倒盡胃口,他甚至還總感覺口裏殘留有不屬于自己的味道,一想起那種口舌交纏的感覺,心裏更是不舒服至極。于是飛身往外走,去的自然是水潭。
許庚先前把早餐擺好後,便出來走到屋後那很小一片的樹林中,砍了幾根比較粗長的樹枝,粗略地做了個可以晾衣的架子。然後又來到水潭邊,昨夜許晏之沐浴後換下的衣服還扔在那裏,許庚蹲下身子開始搓洗。只是他忘了自己的後面是帶傷的,動作太猛,一下子傳來鑽心的疼痛,讓他差點栽到眼前的水裏,幸好他及時平衡住了,輕輕緩了口氣,便開始仔細搓洗起衣服。
而這一幕恰巧被前來洗身漱口的許晏之看到,望着眼前不遠處蹲着身,認真洗着他衣服的影衛,方才心裏滿溢的濃濃厭惡裏也不禁生出一點恻隐之情來。
而這時許庚覺察到了身後有人,連忙放下手中衣物,強忍着起身時帶來的疼痛轉過身來快速走到許晏之身前,穩穩跪下。
許晏之看着身前這個垂着頭,重重跪于布滿碎石地上的手下。他剛才雖是生了點恻隐之情,但那也不過是微乎其微的,心裏的不适卻是難以抹消。
但許晏之心下計較了幾番,現在在這裏他還很需要這個影衛,也不知道經過昨夜之事,這人是否對自己心生不滿,雖然他知道,影衛完全忠心于自己,即使讓他們去死,他們也不會眨一下眼睛。可是昨夜之事,卻并不是一般男子可以坦然接受的,那甚至相當于強暴,雖然并不能想起所有細節,但還是記得昨天自己那種急欲施虐的情緒和毫不手軟的狠勁,他剛剛還看到轉過頭來的許庚嘴上明顯的傷口。
雖然極是不願,但是他必須要安撫一下眼前這個人。而同時他心中又因困于此處,而不得不有所顧慮必須要做這種平時不屑之事而更是抑郁。
“昨夜的酒中被人下了催情之物,你的傷嚴重嗎?”雖然是問候之句,卻是簡單得很。
許庚猛地一驚,他沒有想過許晏之竟然會在意他的情況,他都已經做好了遭受責罵、接受疏遠嫌惡态度的準備。他甚至都打算在接下去的日子裏盡量不要出現在莊主的視野之內,以防惹莊主不快。
許庚有點恍惚,這是他做影衛的十年來,第一次受到來自許晏之的關切,不是命令,不是吩咐,不是責罵。
心中突然有種滿溢出來的不可名狀的感覺,他不知道那是感動。
他在十多年地獄般的訓練和十年隐形的影衛生涯中,被消磨去了身上幾乎所有激烈的感情波動,從小到大,一切所為都是以許晏之的安全和需要為準。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許晏之的安全,按許晏之的吩咐辦事。他對很多感情都很陌生,也幾乎不與人交往,平時即使在莊內,都不随便露面,他也沒有想與人來往的念頭。其實可以說除了基本溫飽,其他的念頭被消磨得幾乎沒有了。
許晏之便是他存在的理由,而現在,眼前這個占了他全部生命意義的人,問他,傷得是否嚴重。
幾乎漫出胸口的東西讓許庚有一瞬的喘不過氣,他被這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又是何物的感情弄得措手不及。
許晏之在旁,不見許庚回答,而平時這個影衛是有問必答的,許晏之的眼神暗了暗,莫非這是無聲的反抗?
“傷得很重嗎?”許晏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麽冷漠,他伸手從懷裏拿出一個瓶子,那分明便是玉瓊漿,千金難買的療傷聖品,許晏之總會帶幾瓶在身邊以防萬一。
“這是玉瓊漿,拿去用吧。”他的臉上是一片漠然,語氣卻比剛才多了一絲溫度。
許庚這時已經反應過來了,忙道:“屬下辦事不利,沒有事先察覺出酒內不妥,請莊主責罰。”他沒有伸手接許晏之遞來的玉瓊漿,只是把頭垂得更低,抱拳請罰。
“無事,我喝的時候都沒有察覺,你發現不了也情有可原。”這卻是實話,他雖然因昨夜之事對眼前之人心生厭惡,卻也知道這人辦事無可指責。而且昨夜也是自己強迫于人,于情于理這個影衛其實都是無錯或者說是無辜的。
“這個拿去用,我要去洗洗,你退下吧。”
“是。”許庚雙手接過許晏之手中的瓶子,起身迅速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