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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客家

……

一個客家人常見的方樓,氣派而實在,可以想見,主人家底殷實。“霧閣”兩個字組成的匾下,可見大門口的一副對聯:“霧蒸雲霞皆為瑞,閣倚儒門氣象新。”

遠處,張天強一路向霧閣書坊疾跑而來。

霧閣江家拐角處,一個年輕女子正接近方樓的拐角處,這時張天強也已經跑到拐角。卻猛地勾到一個人的腳,摔出老遠。左手脫臼成自然下擺懸空狀,他疼得額頭是汗。

這才看清楚,一個氣質清新,穿着素樸的女孩,原來是霧閣書坊老板江繁遠的獨生女江愛真,只見她連忙放下手裏提着的竹籃子,上面是一些草藥、藥根之類。她蹲下體來,熟練地将他脫臼的左手接了回去。

張天強從疼痛中回過神來,眼前一亮。江愛真幾根長發拂在他的臉上,使他心旌搖蕩。他故意裝作起不來,一臉痛苦的表情。

江愛真只好解了身上的圍裙,将他的手在他胸前吊起來,沒好氣地說,“我要是再往前走一步,躺在這裏的就是我了!”

張天強看着江愛真美麗的面容,眼神發直,又調皮地說:“你要是再往前走一步,躺在這裏的是我們兩個!呵呵。”

江愛真察覺他的眼神,忽地立起身,惱怒地瞪了他一眼,讨厭地說:“油腔滑調!活該!

她轉身大步走開。

張天強卻又連忙讨好地說:“下次摔我一個生活不能自理……

江愛真不理他,頭也不回離去。

張天強一骨碌站起來,直看到她曼妙的身影不見,半天才回過神來。

……

張天強站在霧閣方樓門口朝裏張望。活潑外向的黃少芳悄悄來到他身後,猛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張天強吓了一跳,回過身來。

黃少芳撐着腰責問他:“鬼鬼祟祟的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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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天強沒好氣地說,“你才鬼鬼祟祟,到了我背後一點聲音也沒有!瓦子街的丘家婆太說,走路沒聲音的人,前世一定是鬼!”

黃少芳調皮的笑着:“噢……,”慢慢逼近,“做賊心虛,倒打一耙!”指尖幾乎撮到張天強鼻尖,“一定是偷看愛真來了!是不是?!”

這時,她忽然發現.了張天強吊在胸前的圍裙,看了看,“呀”地叫了一聲,退後兩步,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張天強,“哇,沒想到你居然偷了愛真的圍裙,還敢明目張膽吊在胸前!”

張天強急忙辯解:“哎哎哎,自己沒有親眼看見的事情就不要胡說!這可是她送給我的。”

黃少芳卻仍是不屑:“啧啧……她會送你?!鬼才相信!我看今天的太陽沒有從西邊出來,汀江水也沒有發現.枯竭斷流啊?!”

張天強也不怕她,繼續得意:“人走運,馬走膘,兔子走運,弓箭都射不着!”

黃少芳似乎看出了什麽,突然惡作劇地打了一下張天強吊着的手臂。這使得張天強不疊“哎喲”地叫了起來。

黃少芳問:“你在這裏到底幹了什麽?幹壞事了?”

張天強忽然聯想到族譜的事情,臉色一下沉下來,情緒低落。這讓黃少芳奇怪了:“剛才還趾高氣揚,不會真幹什麽壞事了吧?”

“你來的正好,我正好想向你借一個東西。”

“我有什麽東西可以借給你?我可不是什麽都借的。”

“放心!你能辦得到的。到你的雕版工房去。”

“瞧你,別裝了!手又沒斷掉,肯定是脫臼,放下來吧。”

這時,張玉浦正快到族長張弼應家。他忽然看見遠處張萬山手裏拿着族譜,朝族長張弼應家的方向走來。張玉浦只好止步,走到另一側的路上觀察。

這邊,張萬山走到了張弼應的大門口,看了手中的族譜一眼,走了進去。

張玉浦在路的另一邊看着他。

張弼應家,中門門上貼着一幅大方的對聯:“五代見一堂,衣繞青藍昭世德;九齡添六算,名标文武振家聲。”

“月光光,秀才郎;騎白馬,入書堂;書堂光,好栽蔥;蔥發芽,好泡茶……”歌聲傳來,尋聲看去,廳堂正中的案桌上擺着米粿、褪了毛的公雞(雞腿上系紅紙)、花生之類張弼應正在教兩個小孫子念童謠:“……茶花開,梨花紅;七姐妹,七條龍;龍轉彎,好去汀州作判官……”。小孫女也在旁邊跟學,叽叽喳喳的。

廳堂一側,張弼應的兒媳等婦女們正用石磨忙着磨東西,一人在轉磨,另一人往石磨中心的洞眼裏填着米,當石磨粘滞時,便往洞眼裏加一點水。旁邊七零八落的擺着木桶、笊籬、米竹筒、米角之類的器具。

這時,張萬山進門來。口中叫了一聲“叔”。張弼應擡頭看見并沒起身,穩坐着回答說:“是萬山啊,”卻又連忙示意,“坐吧。”

張萬山口中答應着,走上前,一邊和另一側的張弼應妻子點頭招呼,叫聲“嬸子”。張弼應妻子說着“來啦”,一邊招呼孫子,“走喽,跟奶奶包湯圓去!”三個小孩歡快地跑去。

張萬山走到張弼應一側的凳子坐下,低聲問:“叔……”慢慢翻開族譜,“我家是不是漏印了一個名字……”

張弼應沒有說話,卻站起身來,往門口走去。張萬山也跟了出來。

張弼應邊走邊看着張萬山說:“萬山啊,這件事情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因為十八年前‘半天崠’涼亭的那樁命案至今還搞不清楚,天強又是當天從那裏抱來的,因此族裏年長的叔伯,還有墨香堂的張玉浦等幾個人都說……現.在把天強寫進張家的族譜可能還不太合适。”

張萬山有些着急:“叔,要是現.在都進不了,将來孩子成了親就更不好辦啊!”

張弼應無奈地回答:“萬山,這沒辦法啊!族譜都發出去了,連臺灣來的人都領了。這次我看就算了吧。”

兩人已經走到了門外。張萬山也沒話了,默然離開。

張弼應看着張萬山離開的背影,自言自語。還嘆着氣:“嗨,人怕心傷,草怕見霜。當初勸你就是不聽,真是自己找難受啊。”

這時,張玉浦适時走了過來,裝作随意的問:“萬山來過啊,是族譜的那件事吧。”

“嗯。”

“萬山說什麽了?您怎麽辦。”

“族譜都發出去了,還能怎麽樣。”

張玉浦松了口氣:“對對,這件事情要是變來變去、大張旗鼓反而不好。”

張弼應卻似乎是不經意地看了張玉浦一眼,想起了十八年前的那一幕。

——張弼應歇腳,不經意地往回看,正好和張玉浦對視。

張玉浦沖他揮了一下手,有些慌張地匆匆從涼亭離去……——

張玉浦正好與張弼應對視了一眼,兩人彼此心照不宣,卻提高聲音說“‘走古事’快開始了,看看去。”

……

張天強已經沒有吊着那塊圍裙。他被黃少芳領着走過裝訂工房、拓印工房,走過每個工房,張天強都要探頭往裏認真看看,一路經過碼得齊齊整整的雕版書,巨大的墨池、一令令裁好的玉扣紙和碼放整齊的雕版。

兩人最後進入雕版工房,黃少芳打開另一個門,裏面全部存放的是已經印刷完畢的雕版。

黃少芳在裏面找了起來。張天強在堆放的整齊而又令他驚嘆的一列列雕版當中穿行,不時用手觸摸,間或還會拿起一塊看看。

在他邊上,黃少芳很快就拿了一塊雕版出來,“這就是你要借的那塊族譜雕版了。

張天強好像知道結果一樣,面無表情地拿起看了看,但還是掩不住,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

一個彪形大漢準備走出自家家門,這是張天富的朋友劉家梁一眼看見院角一邊的石鎖,忽然覺得有些手癢。

門外張天富走來,在門口就聽見裏面的練武的聲音。“嘿!……嗨!”張天富走到大門口,看見劉家梁紮着紅綁腿,單手提起石鎖,舉過頭頂,如此幾個來回,不由喊出一聲“好”來。

劉家梁見狀回過頭來,額頭滲出汗,“大武,玩兩下!

張天富走上前,看了看地下的兩個石鎖。“誰有你的神力啊?我還是老規矩吧。”

說着,張天富走到另一個雙手石鎖旁,俯下體雙手抓起石鎖,提氣,“嗨”的一聲也舉了起來。然後慢慢放下,青筋暴露,煞是吃力。

這時,屋裏走出劉家梁的母親:“哎呀,你們兩個不是都要去擡古事棚嗎?把力氣留到走古事比賽才是真的喲!哎,大武,我說你怎麽沒紮紅綁腿啊?

張天富羞慚的回答:“嬸,我……不想綁了。

劉家梁也不理她:“娘……你管呢!我們走了。

劉家梁拉起張天富就出門,張天富卻在門口站住了。劉家梁也停了步。

張天富期期艾艾地說:“我……我都不想擡了,家裏連個紅綁腿都沒有……”劉家梁也豪爽地:“我也不綁了!

說着,劉家梁彎腰解開了綁腿,張天富待要阻止,但是劉家梁已經迅速地把綁腿解除,扔在了門內。

“我弟來過嗎?到處找不到他。”

“沒來過啊。這時候應該在瓦子街上吧。走!”

門口,劉家梁的胞弟劉家盛正好來到,看見了二人,連忙攔住,不疊問着:“你們要去瓦子街吧。我也去。

……

這邊廂,瓦子街上。行人熙熙攘攘,鞭炮聲間或傳來。七個古事棚已經擡到街上,圍觀的大人小孩叽叽喳喳,指手畫腳的評論,那個臺灣張姓少年也在人群裏面。

幾個少年在路上交談,某甲自信地說:“我們一房的人力氣大,今天走古事一定是我們贏!”

“我們三房的會贏!一個少年乙不服氣地說

少年丙,搖頭晃腦,十分沉穩的說:“上一次是我們六房的贏,這回肯定還是!

少女丁則不屑地說:“還沒比,最後誰贏還不知道呢!”自我陶醉道:“瞧我們二房的古事棚,畫屏多好看!”

臺灣少年也查在裏面發話,“我們七房的人少……”卻露出驕傲的表情,“但是劉家梁大哥哥會來幫我們!他的力氣和武功都是最厲害的!”

……

這時,每個古事棚各兩人的扮演戲曲人物的孩童陸續來到。他們都在十歲上下,身體健壯,虎虎有生氣。在大人的指揮下,他們按照戲曲裝扮,身着戲袍,戴上化妝臉譜,讓他們先适應一下,試試感覺。

這邊,張天富和劉家梁饒有興趣地走來,不時指指點點。

臺灣少年在人群中看見丘家婆太,連忙跑過去,手指那些扮演戲曲人物的小演員,又纏着問這問那;“婆太,他們怎麽打扮成這樣啊?”

丘家婆太則笑着邊指邊說:“領先的這兩個是天官、武将;後面的有……薛仁貴,還有楊六郎,楊宗保…“想了一想,有些為難,“還有一些,婆太也叫不上名字。”

這時劉家梁、張天富、劉家盛來到。劉家盛左轉轉,右轉轉,之後自去了。劉家梁卻接過了話茬:“後面有六對呢。”又轉頭問丘家婆太:“婆太,是不是啊?”

“對對,你給說說。”丘家婆太點着頭

劉家梁扶着臺灣少年的肩膀,挨對耐心指認說明:“你看,從天官、武将後面開始——李世民、薛仁貴;劉邦、樊哙;楊六郎、楊宗保;高貞、梅文仲;劉備、孔明;周瑜、甘霖。”

“有一些我聽過,有些不知道。”少年高興的看着他

“長大了好好念書,你就知道啦。”丘家婆太在一旁唠叨着

張天富和少年的表情相似,半臉迷茫,感覺有些認不過來,并有些意外:“嘿嘿,家梁你知道的還不少。”

劉家梁謙虛地搖頭:“從小聽多了,細心一點就記住了。”

然後,兩人繼續往前走去。少年跟在他們身後走:“大哥哥,每個古事棚上下兩層都站人嗎?”

“對啊。扮演主角的那個孩子就站在上面的一條鐵杆上,他的腰用鐵圈固定住了;”劉家梁邊走邊說,“你看扮演護将的男孩,他坐的那個轎臺四周還有精美的裝飾畫屏!”

“這麽大要多少人擡啊?”

“每個古事棚都四百多斤重,所以要三班輪流,每次都要22個人擡噢!你說一個古事棚要多少人擡呢?”

少年掰開了指頭:“要66個人!”

“真聰明!”劉家梁拍了一下少年的頭,少年看見人多,跑進人群裏去看熱鬧了。而張天富、劉家梁兩人在幾個古事棚之間比較了一番,然後站立在轎杆旁邊,作勢輕擡轎杆,躍躍欲試。少年看着孔武有力的劉家梁、張天富二人,滿臉羨慕。

……

瓦子街的一邊,劉家梁、張天富二人有說有笑走近來,忽然遠遠地看見了張天強。兩人連忙朝他走去。

張天強從懷裏掏出雕版看看,塞了回去,又掏出江愛真的圍裙看看,放在鼻子邊聞了一下,如獲至寶的臉上掠過一絲笑容。

劉家梁和張天富有些莫名其妙,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走了上去。

直到劉家梁、張天富站在眼前,張天強才看見他們。他慌忙将圍裙胡亂塞在懷裏。滿臉意外:“哥!家梁牯!你們……怎麽在這裏?”

這讓兩人都感到奇怪。

“我們要擡古事棚,這時候當然在這裏啊。”“劉家梁用手要拿張天強懷中的東西,“裏面放了什麽東西?”

張天強忙不疊地後退,趕忙伸手将圍裙放妥貼,并掩飾說:“沒什麽……就是一塊雕版。”

張天強猶豫了一下,把族譜雕版拿了出來。劉家梁接過雕版,并不罷休,而是繼續不依不饒:“還有那件圍裙,怎麽不拿出來啊?

“噢……那是丘家老阿婆将我娘的圍裙拿去看一下花色,”張天強裝作輕松,“讓我帶回家。”

劉家梁雖然不信,但也就看起雕版來。張天富也湊近了看。劉家梁看完,臉上露出驚異之色,将雕版還給張天強,随着有些自言自語:“這是怎麽回事?”擡頭對着張天強,“怎麽會沒有你的名字?!”

張天富拉起弟弟的手:“走,我們找族長去!”

劉家梁也伸出手義氣地說:“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

在墨香堂的後門,匪首魯大,土匪暗哨“瘌痢頭”土狗來到墨香堂後門附近,他們分別帶着一頂鬥笠,但鬥笠壓得很看不見他們的眼睛。兩人下意識地四周看看,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走到後門,“瘌痢頭”擡手敲門,魯大則裝作耐心等待的樣子,看着周圍。

稍頃,吱嘎一聲,後門打開了,張玉浦看見是他們兩個,連忙将他們迎了進去,看了看周圍,然後關上了門。

墨香堂廳堂裏,清香袅袅,李耀本看着楹聯陷入沉思——“振家聲家人家室成家教,興世業世子世孫識世情。”

他的大兒子李慶全從屋裏出來,看見父親背着身,本想悄悄出門。不料李耀本忽然轉過身,目光直視着他:“又要幹什麽去?我看你把這個家當作住店了!成天凳子都沒坐熱,就往外跑!十五一過,書坊馬上又要開工了,你什麽時候把心思好好放在上面了?!啊?”越說越逼近,“今天是不是又想找霧閣那個姓黃的丫頭去啊?”馬上又語重心長的腔調,“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把心收一收?嗯?”

李慶全似乎知道父親的脾性,始終沉默着,等到父親說完了,他才擡頭。無奈的說,“爹……今天走古事比賽……”

李耀本馬上把他打斷:“走古事年年元宵都會有,你還沒看夠?”說實話,他确實對兒子有些怒其不争,“如果你能對家裏的生意多用點心思,古堡有誰可以趕得上我們墨香堂?嗨——前幾年,我們靠大批量的雕版印刷,古堡無人可以撼動李家的地位。語音漸低沉,“現.在你看看——精于繡像雕版的胡家已經不再和我們合作;霧閣江家雖然在規模上還不如墨香堂,但是他們用的雕版原木比我們好,銷路也不錯,搶走了我們不少的生意!”

李慶全則忙勸勉于他,“爹,不用着急,這些我都知道。”

另一側門口,張玉浦領着魯大、土狗二人,看見李耀本在教訓兒子,正要退出,李耀本卻已經看見他們,他邊走邊大聲,“你知道?看看牆頭的那些蘆葦,嘴尖皮厚腹中空!你要是知道,我就不用把你弟弟送到南京的郭老板那裏去學做生意了。”

說着,李耀本朝書房走去。張玉浦示意魯大兩人跟着過去,自己退了出去。

李慶全朝魯大二人看了一眼,有些狐疑,腳步卻沒停,向外走去。

……

這邊廂,張天強兄弟和劉家梁大步走在一個巷道,正好看見族長張弼應迎面走來。

三人趕忙走上前,打了招呼,叫了“叔公”。對面張弼應邊走,口中邊“哦哦”地應着,急匆匆地要走,卻有意無意地被三人攔住。

張天強迎上去,“叔公,我有一件事情,族譜沒有我的名字……”

張弼應馬上想走開,并着急地說:“走古事快開始了。我馬上要過去!回頭再說吧!”

張天強卻立刻擋在族長面前,取出了那塊族譜雕版,遞到張弼應眼前,“叔公你看,族譜沒有我的名字,這雕版上根本就沒有刻!”

張弼應看了一眼那塊雕版,責怪說,“我說你這孩子,這雕版你怎麽去拿來啦?這件事情你爹已經找過我了,回家問你爹吧。

張天富接過話茬,“叔公,這可是件大事啊。到底怎麽回事呢?

“是啊!如果是漏刻忘記了,總可以重新刻印吧。”劉家梁也查進來問。

張弼應:我說你們這些孩子……族譜都已經發出去了。還有,臺灣來的那些叔伯兄弟明天就要回去,重新刻印你來得及讓人明天帶走嗎?

三個人一聽愣住了。還是張天強先反應過來:“叔公,您看這樣行不行——外地的那些,已經發出去就算了。能不能把古堡的這些族譜收回來?只要把下冊重新刻印發給大家就可以了。”

“是啊”。劉家梁、張天富同時贊同

這使得張弼應毫無退路,“……我說你們真是孩子!先不說這是要花錢的事,族譜也不是想印就印的,你們知不知道?”

張天富還繼續追問,“叔公,那下一次印族譜會是什麽時候?

“這不好說。好了,我要趕快過去了。”

張弼應不等他們說話,便大步離去了。

劉家梁勸慰張天強:“我看先回家問問清楚再說,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先走。

“到瓦子街找我們。”張天富也丢下一句話

二人說完離去。

……

張天強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悶悶不樂。經過一個人家的後門時,他突然聽到有人說族譜的事情,他趕緊停住腳步,靠近門板傾聽。

“你說誰沒寫到族譜裏?”一個女的問。

“就萬山家小的那個呗!”另一個女的回答。

“哎,你說是不是因為他撿來那天‘半天崠’出了人命案那件事情?”先前一個女的問。

“何止啊!你沒聽說嗎?豺狼都給他喂奶呢,他這樣來歷不明的野種,當然不能進族譜了!”另一個女的回答。

聽到這裏,張天強再也忍不下去了,滿臉通紅,滿腦子空白,立即向家裏跑去。

穿過七八條小巷,走過九十條大街,張天強風風火火跑進家門,母親張氏正在包湯圓。她往湯圓裏放着冬筍絲和鹹菜幹切細做成的餡。一邊的竹制粄箔上已經放了一些做好的湯圓。

“娘,爹呢?”

張氏看他着急的樣子,感到奇怪,但沒有停下手裏的活。

張氏:沒看見。去菜地了吧?

張天強突然拉住母親的手,一直将母親拉到一邊坐下。

這讓張氏十分奇怪:“你怎麽了?

張天強一本正經的看着她:“娘,有一件事情,您要告訴我實話。”

張氏很是驚訝:“什麽事情啊?”

張天強漲紅了臉:“為什麽小時候和別人吵架,他們都罵我是喝過豺奶的……‘野種’?”

張氏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兒子的這個問題。

這時張天強說着拿出了那塊族譜雕版,悲戚地說:“您看,現.在族譜沒有我,雕版上根本就沒有刻!他們為什麽不把我寫進族譜,為什麽罵我是‘野種’?”

張氏欲言又止,不知道怎樣開口。

張天強見她不語,甚是着急:“娘,你一定要告訴我,你們都瞞着我十八年了!

張氏扭過頭,想了半天,慢慢轉過頭:“孩子……十八年前,你的親生父母從潮州來古堡談生意,在‘半天崠’涼亭附近的路上,被土匪……殺害了……你脖子上的挂墜就是他們留下的。”

張天強從脖子上取下那個田黃微型雕版挂墜,放在手心摩挲,眼睛已經濕潤。他趴在了母親膝蓋上抽泣起來,張氏手輕輕撫着兒子的頭,安慰說:“你爹聽說,這個挂墜不僅是個微型雕版,而且還是用福州壽山石當中很貴重的田黃石雕成的,你的親生父母應該是大戶人家。我們這個家,讓你受苦了……”

張天強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來:“娘……您說什麽呢?!往後,您就是我的親娘!

母.子倆哭成一團。張天強擡起頭,擦去眼淚,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娘……他們死的不明不白,太冤了!将來我一定要找出兇手為他們報仇!”

張氏嘆着氣,搖着頭:“孩子,我們平常人家,安安穩穩過日子吧,不要去想報仇的事情。嗨……哪個世道不都是一樣?老百姓有了冤情,連告狀都像蚊子釘牛角,起不到什麽作用?!”

張天強卻異常堅定:“娘!人争一口氣,樹争一層皮!我一定要出人頭地,還要賺好多的錢,讓你們過上好日子!

張氏拍拍兒子的肩膀,露出了艱難的笑容。

……

墨香堂李耀本家的書和香氣越來越多了。書和香氣中,李耀本在書房踱步,張玉浦走進大堂,“老爺,錢已經給魯大和豬頭了。可是他們說……以前的也希望您給他們一起結清……他們現.在正在後廳等着呢。

李耀本停止踱步,揮揮手:“他們可真是貪得無厭……你去告訴他們,就說下面的兩件事做完,一起再算!”

張玉浦點點頭,剛轉身要走,李耀本又叫住他,“等等!給汀州府莫師爺那筆錢送到了嗎?”

“回老爺,已經辦妥了。年前和這次送給楊知府的這兩幅畫,莫師爺說楊知府非常喜歡,一再表示很感謝老爺您呢!”李耀本顯得很滿意,捋須颔首。

“老爺,我不明白為什麽以前給楊知府準備的禮,他都沒有收呢?”

李耀本得意的晃晃腦袋:“送禮嘛……就像是榫頭要嵌入卯眼,必須準确無誤!這兩幅畫可是上官周和黃慎的珍品啊!花了我不少心思……不過,它們是餌裏的利鈎,馬口裏的嚼鐵,就算再烈的馬被套上,也只有乖乖聽話的份。”

張玉浦馬上奉承道:“老爺真是超乎常人!送禮這樣的事情也能講出一番道理!”

李耀本更是得意,哈哈一笑,走到窗前,摸了摸一塊小小的微型雕版,又開始若有所思:“張天強進族譜的事情解決了沒有?”

張玉浦推托着:“呃……這個,現.在恐怕不太好辦,張弼應那邊……”

“又怎麽不好辦了?你張玉浦也是族裏有頭臉的人,給他張弼應出錢重印,他還有什麽不高興的?!”

張玉浦故作為難:“……倒不是這個。他說族譜都已經全部發出去了,而且臺灣那些外地來的人也來不及再領新的族譜了,何況外面本來就有些關于張天強的……”他降低了語調,“傳言,如果現.在重印族譜,反而會惹人注意,引起別人的猜疑……老爺,您看怎麽辦?”

李耀本邊聽邊踱步,一手捋着胡子,步伐由快逐漸轉慢,無奈地搖頭:“那還有什麽辦法?!以後再說罷。”

看着張玉浦慌慌忙忙的出去,李耀本走到窗前,看着遠處開始萌發的柳樹,自言自語:“一年火燒山,三年死樹子……”接着長嘆,“嗨……這孽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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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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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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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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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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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
  19.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