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冷風
回家的路上，沈一溪收到了舅媽家的孩子沈行發過來的消息。
沈行說：姐，前天家裏吃飯提起了你和姐夫。
沈一溪看着手機上的消息，眼中的笑意消散的一幹二淨。
她看完消息還沒多久，手機就開始震動。
手機屏幕上閃爍着沈一溪舅媽的名字。
她看着舅媽的名字，眼尾向下壓着，燕如裕如今就在身旁，有些不好接這個電話。
挂斷長輩的電話不太禮貌，她決定裝作手機沒在身邊，所以沒有接到電話。
她怕電話鈴聲會影響燕如裕開車，于是把手機改成了靜音，然後把手機收進了包裏。
到了她住着的小區，燕如裕看着她進了家門，便下樓開着車回家了。
到了家門口，燕如裕的手機上顯示時間為淩晨一點。
他一進門，居然看見弟弟燕如錦還沒睡，而且一向開朗的弟弟，現在情緒很低沉。
燕如錦見大哥回來了，趕緊合上了手中的書，“哥，我去老師辦公室交作業的時候，聽見學校主任說下個星期就不允許住宿了。”
燕如裕聽完弟弟說的話，沒有控制住力道，手中的車鑰匙在和桌面接觸時，發出了尖銳刺耳的聲音。
他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我知道了，你和如夢不用操心這件事，去睡吧。”
燕如錦大着膽子說：“哥，把我和妹妹的玉賣了吧。”
燕如裕的聲線壓低了，“睡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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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如錦知道大哥生氣了，拿着書回了房間睡覺。
沈一溪一進家門，便拿起手機給舅媽回電話。
電話一接通，她的語氣變得十分親昵。
“舅媽，我之前在洗澡，沒有接到你的電話。”
沈一溪的這位舅媽最會演戲，話裏帶着關心沈一溪的意味。
“一溪，最近天氣不太好，你記得勤看着天氣，不要生病了。”
沈一溪耐心地陪着她演，“舅媽，我知道了，你們也是，我前陣子讓人給你送了阿膠，你收到了嗎？”
舅媽剛還吃了沈一溪送過來的阿膠，笑着說：“我們一溪有心了。”
“對了，一溪，你和如裕的婚禮，開始準備了嗎？”
沈一溪想原來舅媽在這裏等着她，只不過這個問題有些難搞。
她當初沒有和燕如裕說過會有婚禮的事。
“一溪，你還在聽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沈一溪聽着舅媽的聲音回了神，電話打到這個時候，她有些累，也是為了回避舅媽剛才的問題，于是說道：“是有點不舒服，今天出門不小心吹到了冷風。”
舅媽只好說：“那電話就打到這裏好了，一溪你趕緊休息。”
“好的，有空我們再聊。”
沈一溪放下電話後，臉上寫滿了疲倦。
燕如裕即使滿身疲倦，也會在六點起床工作。
他缺錢，缺得不得了。
要不然怎麽會答應和沈一溪假結婚。
他收拾好出門的時候，瞧見書房的燈已經開了。
雖然是假期，但是他的弟弟妹妹已經開始學習了。
他倆自己會做飯，而且他做飯好吃不到哪裏去，所以就直接出門了。
他工作是有假期的，但是為了多掙點錢，于是出門去做兼職了。
路上，他看見了便利店，于是停下車進去買了最便宜的飯團和茶煮蛋，又買了一瓶最便宜的礦泉水，就這麽解決了一頓早餐。
吃完早餐，他打開手機找着适合他送的單。
要是去年，他在國外求學的時候，實在不敢想今年他會幹這個活。
在趕去接單商家的時候，他一直在思索弟弟妹妹下星期不能住宿的事。
郊區的房子不能賣，市區的房子他買不起，現如今只能在市區租，可是租金想必便宜不到哪裏去。
現在他也沒有多少時間可以去找房子了。
心裏像是有了團火，燒得他想喝烈酒。
接單的時候，他沒怎麽留意訂單的送貨地址，拿到東西要往哪裏走的時候，看着熟悉的地址，想到了沈一溪。
收貨地址在沈一溪家附近。
沈一溪住的小區有別墅和常見的小區樓。
她喜靜，又不差錢，就直接買了別墅住着。
別墅也不是很大，她自己一個人住着也不算太空曠。
燕如裕走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沈一溪住着的別墅，然後看見沈一溪在日光下澆着花。
她腕間的玉镯子散發着溫潤的光。
燕如裕想着沈一溪還是更适合戴玉。
她戴玉極美。
他從小區出去，走了不到五分鐘，看見了弟弟妹妹現在上的學校。
他這才想起來，沈一溪住着的小區是有名的學區房。
這個地方很好，只是他現在沒錢租。
今天一天，他送單的時候，一直留意着租房的消息，也打聽着。
網上的租房信息，他也看着，可是沒有幾套房子合适。
要麽只能長租，要麽只能短租，還有的房子要和別人合租。
他看了又看，放下了手機，腦袋靠着沙發，想着還能怎麽着。
想了半天沒想出來個所以然。
他便不再去想，拿着手機繼續接單。
新的一單的收貨地址也在弟弟妹妹學校附近的小區裏，他留意着小區裏有沒有房子出租。
他看見了有個兩室一廳的出租，房租居然沒有那麽貴，立馬給人打去了電話。
房主接得很快，“您好，那位？”
“想問下您的房子租出去了嗎？”
“沒有，不過我得給你說清楚，我這房子就是一毛坯房，啥都沒有，所以房租便宜。”
燕如裕想着原來便宜在這裏，“我知道了，我考慮一下再給您回電話。”
他正打算拿根煙抽的時候，手機震動起來了。
打電話的人是沈一溪。
沈一溪知道舅媽性子，她想做一件事，便會想法設法做到。
燕如裕和她的婚禮，舅媽既然想辦，便早晚會再給她提一次這件事。
她得和燕如裕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所以給燕如裕打去了電話。
電話接通時，她問道：“燕如裕，在忙嗎？”
“沒有在忙，是有什麽事嗎？”
燕如裕突然想起來，他和沈一溪見面的次數，以及通話次數，一概少得可憐。
沈一溪說：“我家裏挺亂，之前和你提過一點。”
“我知道，所以你和我假結婚。”
沈一溪當時對燕如裕直言，我對婚姻沒有多少想法，但是也不願意被他們那些人擺布，所以我們各取所需，你我假結婚。
她咽下苦咖啡之後，繼續說道：“我舅媽給我提了婚禮的事。”
燕如裕把手放在了冰涼的欄杆上，“沈一溪，那樣我們結婚的事會人盡皆知。”
沈一溪也有些頭疼這件事，知道的人多了，需要演的戲也就多了，對她和燕如裕來說會很麻煩，“我知道，但是我舅媽肯定會讓我們辦這場婚禮的。”
“我知道了，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後邊通知我。”
沈一溪覺得婚禮這件事，是她對不住燕如裕，于是開口道：“燕如裕，最近有需要我幫你的事嗎？”
燕如裕本想說，沒有。
但是他手機突然來了消息，是弟弟妹妹班主任發過來的通知。
通知他們家長下星期取消住宿的事。
他嘆了一口氣，“沈一溪，你在一中附近有空閑的房子嗎？”
沈一溪想了想，“房子是有，不過已經租出去了。”
“那我沒事了，你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
“等等。”沈一溪知道燕如裕一般不會輕易開口，說出來便是有事，“燕如裕，你是不是遇見什麽難事了？”
聽完沈一溪的話，燕如裕退後一步，靠上了冰涼的牆面，“一中馬上就不能住宿了，我們現在住在郊區，不方便如夢如錦上學，而且一時間我也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燕如錦和燕如夢，沈一溪見過幾次，能看出來他們品性很好。
她開口道：“讓他們來我現在住的別墅住着吧，我平常只住在二樓，一樓還空着兩個卧室，給他們正好。”
“還是不麻煩你了，他們上學會打擾到你的。”
“燕如裕，我作息蠻老年人的，而且別墅裏多些人，不會那麽冷清。”
話說到這裏，燕如裕不好再拒絕下去了，“那就麻煩你了。”
“沈一溪，多謝。”
“燕如裕，不用和我太客氣。我這裏沒什麽事了，你還有要說的嗎？”
“沒有了。”
燕如裕挂斷電話後，長舒一口氣。
回家的時候，他告訴了弟弟妹妹這件事。
燕如夢知道後，高興得不得了，臉上挂着大大的笑，“要見到一溪姐了！”
燕如錦想得還多一點，“會不會打擾到一溪姐？”
“不會。”燕如裕知道他的弟弟妹妹懂事，但是因為去的地方是沈一溪的家，開口叮囑道：“在一溪姐家裏，要老老實實的，多做事，她身子弱，你們多看着點她。”
燕如夢重重地點了一下頭，“知道了。”
燕如錦站在妹妹身邊，語氣帶上了鄭重，“哥，你放心。”
沈一溪和燕如裕打完電話後，便開始收拾一樓空着兩個房間。
她最近正好也沒什麽要急的事，收拾好之後，便按着十五六歲少年人的喜好又布置了一遍房間。
在燕如裕他們要來的那一天，她一早便去了菜市場。
她想買些新鮮的蔬菜和肉，和着燕如裕他們吃一頓飯。
燕如裕的飯量應該小不到那裏去，他弟弟正是長身體的年齡，吃的應該也不少。
她就準備做個五菜一湯。
要做的湯加點香菜會更好吃，但是她不愛吃。
她不知道燕如裕他們吃不吃，在看到香菜的時候，買了一點。
她打算到時候可以把買的香菜切碎，然後放在小碗裏，有人想吃便自己加一點。
因為是沈一溪她自己一個人做飯，所以從菜市場回來後，休息了一會，她便進了廚房。
去年她燙的卷發，已經長長了，現在到了她腰上的位置。
她個子不矮，頭發長到這個長度，對她來說正好。
做完三個菜的時候，她聽見了門鈴聲。
她伸手取下穿着的圍裙，便走到門哪裏，給燕如裕他們開門。
門哪裏因為光線的原因，不是很明亮，她就在裝修的時候給這裏加了暖色調的聲控燈。
因為腳步聲和門鈴聲，現在門哪裏亮堂堂的。
燕如裕在門打開的時候便看見了燈光下的沈一溪。
沈一溪的長卷發被她用夾子随意夾了起來，有幾縷長發不聽話地跑了出來，垂在她的肩上，又因着暖調的燈光，讓她有了淩亂美。
她還穿了一件米色的仿貂絨毛衣，看起來十分溫和。
燕如裕看着面前的沈一溪，忘記了自己要說些什麽。
沈一溪先和燕如裕打了一聲招呼，然後看着他身後的弟弟妹妹，笑着說：“歡迎你們啊。”
燕如夢聽完沈一溪的話眉開眼笑，拿出了他們給沈一溪準備好的禮物，“一溪姐，我們給你帶了好吃的糕點。”
沈一溪看着糕點盒子，發現上邊寫着的牌子名是他們這裏的老字號，又看了一眼燕如裕，帶着笑意說：“你們有心了，快進來，今天天氣冷。”
因為還沒有做完的菜都是需要炖煮的，所以沈一溪帶着如錦如夢去看他們的房間。
她之前偶然得知燕如夢打算通過美術去考一中高中，所以還格外準備了畫畫的東西。
之前她走的也是美術特長生，這些年也會偶爾畫幾幅畫，所以這些東西準備起來，很是得心應手。
燕如夢看着屋子裏的東西，心裏滿是感動，看着沈一溪的眼睛裏有了淚水。
沈一溪看到燕如夢眼裏有了淚光後，趕緊拿紙巾給小姑娘擦眼淚，輕聲哄着她，“不哭啊，你要是不哭了，一溪姐給你吃好吃的。”
燕如裕站在不遠處，看着滿是溫柔的沈一溪，思緒萬千。
沈一溪哪裏都好，只是總是讓他猜不透，她是假無情還是真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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