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的密室測試

第83章 計劃

正如蒲熠星最後醒悟時的猜測那般，郭文韬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和蒲熠星一起奔赴“永恒”。不論那所謂的永恒聽上去有多美好，說穿了依舊不過是冰冷無情的死亡。

郭文韬知道，在那時的情景之下，蒲熠星是沒有更好的路可走，所以才會說要與他共赴永恒。他自問若是自己與蒲熠星處于相同境地，多半也會和他做出相同的選擇，這也是那時必然的選擇。

可是等離開了那個密室，等祂對卧底的限制減弱，蒲熠星一定會想盡辦法讓他離開卧底陣營，所以他搶先下了手。

一步先，步步先。

他們本就是旗鼓相當的對手，是別人口中的soulmate，是靈魂伴侶，是伯牙子期、是遙遠的相似性……他們那麽相似，因而蒲熠星能猜到郭文韬的計劃。

可也正因為這種相似，領先的人一路領先到最後。

Cyber密室那日晚上的浴室裏，郭文韬穿好衣服後用還帶着熱水澡餘溫的手指撫摸上額間祂賜予的印記，下一秒便又進入了那片空茫。他以黃子弘凡的死亡、游戲的渾水摸魚、和蒲熠星的争吵為投名狀，換得了他計劃裏最關鍵的一張道具卡——陣營轉換卡。

同樣是在那時，在黃子弘凡意外的死亡之後，郭文韬迅速對自己原來的計劃進行了一定的修改，對祂講述了自己的“另一個計劃”。

郭文韬知道，祂并不相信人類擁有無私的感情，并且對于祂來說，單純的死亡是無趣的，有趣的是人心。

因而他給他提供了一個新計劃。

他說：“石凱之前最擔心的就是自己是npc，而今他好不容易擺脫了npc的可能性，但卻又失去了他那麽摯愛的伴侶，兩人還是無法永遠在一起。”郭文韬說到“摯愛”的時候特意加重了語氣，顯得那樣輕蔑又質疑。

“哦，還有，石凱他曾經不是那樣假惺惺地懊悔親手殺了陶愛愛，那不如給他個‘機會’，讓他複活陶愛愛的同時變成npc，不就能兩全其美了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郭文韬臉上一直帶着嘲諷的笑意，看上去并不真的認為石凱會為了所謂“愛情”放棄逃出去的可能性，而在祂看來，這個計劃真可謂是惡意滿滿，十分符合祂的惡趣味。

不論石凱最後是否選擇變成npc都是如此。

若是石凱使用了郭文韬所說的那張道具卡，那麽他就永遠無法逃離祂的密室，祂可以嘲笑人類的不智。而若是他不使用，那祂又可以嘲笑人類的自私。

在那之前，祂從沒想過還可以這樣“折磨”玩家，因而更加欣賞郭文韬。然後郭文韬不算困難地就争取到了更大的權力——那張“公平交易卡”背後的規則便是郭文韬親手寫下的。

也全賴這張郭文韬親手寫下規則的道具卡，在從走廊到化妝間的路上，在郭文韬不動聲色地把陣營轉換卡藏到石凱身上的時候，他才能通過石凱兜裏的公平交易卡想起了自己的計劃，繼而發覺了“黃子弘凡”的異樣。

除了最後黃子弘凡身上發生的意外，一切都按照郭文韬所料發展着。

在這期間，郭文韬與蒲熠星明裏暗裏的争鋒不在少數，但他們到底是在祂的監視之下，誰也不敢做得太出格，所以蒲熠星更沒了翻盤的機會。

郭文韬和黃子弘凡的身影慢慢淡化了，與之一同淡化的還有衆人心中對黃子弘凡死亡的記憶。那個“黃子弘凡”的影響仍在，并且在失去了死亡停滞卡的牽制之後，連石凱都無法意識到“黃子弘凡”的異樣。

石凱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息着，巨大的痛苦讓他像是馬上就要昏厥了一樣。

他記得，他記得，他記得什麽來着……在意識模糊之前，他死死地凝視着越來越淺的兩抹顏色，手艱難地摸索着拿起了什麽東西。

“韬韬……”齊思鈞不敢置信地喊着郭文韬，卻換不來一個回眸。他伸手去觸碰，也只能觸碰到一團虛無。他們之間如此近，又如此遠，他能做的，只有眼睜睜看着郭文韬與他們的“距離”越來越遙遠。

邵明明和唐九洲的眼淚早就已經決堤，此刻正拼命地擦拭着眼淚，努力睜大眼看清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而周峻緯，他甚至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說不出。

他懂得那麽多的心理學知識，但現在那些理論似乎都煙消雲散了，停留在他胸腔裏的只有痛苦與壓抑。

不過這時他們已不再記得黃子弘凡的死亡，也不記得他被轉化為npc。一種強大的力量又一次扭曲了他們的認知，叫他們遺忘了真相。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黃子弘凡只不過是出去找醫藥箱還沒回來而已。

至于郭文韬使用的“陣營轉換卡”以及那句“回祿，陣營轉換”，在場大多數人都聽懂了其中之意。

唯二之前不太清楚卧底一事的邵明明和唐九洲此刻也模模糊糊意識到了什麽，沒有真的開口發問。

音樂聲漸漸小了下去，心滿意足的陶可可和陶愛愛再不複之前的仇恨，手牽着手重新做了選擇，從象征着敵對的紅圈離開，進入了和平的綠圈。可這也惹怒了綠圈的陶媽媽，她萬萬沒想到陶愛愛還能回來，震驚之餘立刻狂性大發，轉頭進入了紅圈。

這一進一出，帶來的改變不可謂不大。

可可和愛愛的布偶人消失，但與此同時，所有人都像是被操控的布偶一樣，四肢開始僵硬，心中也無法自控地湧起恐懼之情，

這便是陶媽媽的能力，如果他們之前沒殺掉陶愛愛，而是識破了陶媽媽的真面目的話，他們當時便會體驗到相似的感覺。只是那時他們錯過了這些劇情，所以現在就需要從頭适應這種僵化。

不過這對蒲熠星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他雙目血紅，耳畔似乎還回蕩着布偶人寓意離別的童謠聲，面上卻冷靜了下來。只是他越冷靜，身旁人就越擔心。

“阿蒲……”唐九洲就在蒲熠星身側，清楚地看到了蒲熠星可怕的冷靜表情，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說不定、說不定還有轉機的，韬韬只是變成了npc，我們、我們也許還可以救他的……”

“是啊是啊，阿蒲你別這樣，你這樣好吓人。”邵明明捂着胸口，努力壓制着陶媽媽強制施加于身的恐懼，“一定有辦法的。”

這安慰着實有些空虛，但他們的确想不出更好的話語。

他們不是沒看到郭文韬最後的眼神，只是幾秒鐘而已，那雙眼就迅速失去了神采。雖然面容沒變，但他們都知道，屬于郭文韬的獨立意識已經消失了。

沒有了獨立意識，那也不過是一具傀儡罷了，再也不是郭文韬了。

聽着朋友們明明自己也悲傷至極，卻還要打起精神來安慰自己的話語，蒲熠星搖搖頭，深呼吸幾下，臉上竟然帶上了一個很淺很淺的笑：“我沒事。韬韬說過，要我好好活着……既然他贏了，我就要願賭服輸。”

說到這裏，他的眼神一下子變得銳利無比：“我當然要好好活着。”只有好好活着，才能想辦法救出郭文韬，才能讓祂付出應有的代價！

他一早便知道郭文韬不會心甘情願放棄自主意識變成祂的傀儡，哪怕是想讓“死亡停滞”狀态的黃子弘凡擺脫那種狀态，他也相信郭文韬一定還能找到其他辦法，所以這其中必然還有隐情。

而在極致的悲恸之後，蒲熠星終于想到了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