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緊閉的窗
不僅如此,用來殺死蝴蝶的毒氣瓶就那樣光明正大地放在美麗的蝴蝶屍體旁邊,邵明明突然覺得脊背浮現起密密麻麻的冷汗,翅膀處生出幻覺般的刺痛。
以至于他根本沒發現正在悄然接近的巨型生物。
還是視力超凡的蜂鳥唐九洲瞥見了那個人影,正好他再也維持不住蜂鳥的形态,直接拉着邵明明躲在了一排标本的後面。他們現在的體型嬌小,來人并沒有發現他們的存在,只是邁着輕快的腳步走到了桌子前。
邵明明忍住心中的懼意,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從“同類”僵硬的身軀後探出頭來,發現來的是一個臉上還帶着笑的小男孩兒。
若邵明明還是正常大小,多半會覺得他可愛。
但現在……
邵明明眼睜睜看着一張放大的臉越湊越近,比他還高的大手将一只毒氣瓶中的蝴蝶放在板上,巨大的釘子瞬間紮穿蝴蝶的身體,而男孩兒卻愉悅地哼起了童謠。
于是邵明明翅膀處的幻痛便變得更加鮮明。他又想起那只蝴蝶,突然明了了那句“快跑”是多麽善意的告誡。
小男孩兒處理完幾只蝴蝶之後好像有些累了,便回到了床上,沒一會兒呼吸聲就變得均勻綿長。趁着這個機會,唐九洲和邵明明輕手輕腳地探查完房間,也的确看到了一扇緊閉的窗。
只是要怎麽把不會飛的幾人帶上來呢?
另一邊的齊思鈞雖然不怎麽能動,但四只耳朵讓他的聽覺前所未有的發達。他聽見男孩兒的呼吸聲變得平緩,便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其餘幾人。他們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個陰森可怖的“蝴蝶墳場”停留,确認了環境安全之後立刻爬到了抽屜口,和飛過來的兩人商量起對策。
周峻緯聽了邵明明的介紹,目光轉悠了一會兒後鎖定在了窗簾上,轉頭看向其他人:“我們順着窗簾爬上去?”
聽見周峻緯這麽說,幾個人順着他的話看過去,在看到那對于現在的他們來說仿佛天梯一般的窗簾時,都有些懼意。尤其是原本就恐高的齊思鈞。
四肢靈動且有完善的保護措施時他尚且懼怕攀岩,更何況是這樣……
但眼下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自從有了卧底的身份、自從決定了要在祂面前演戲,郭文韬便很少再給出什麽意見。但這次他看見面色緊張不安的齊思鈞卻突然開了口:“九洲你試試能不能用飛鳥的形态背着小齊,然後讓明明也在上面拉着,或許可以直接飛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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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上去有些異想天開,但鑒于他們現在體型小、體重輕,也許的确能做到。唐九洲的眼睛一亮,點點頭:“我覺得可以試試,但是我要等一會兒才能再變成蜂鳥。”
剛剛他已經試過了,他每十分鐘差不多可以變成蜂鳥一分鐘。而他剛剛是直接變成蜂鳥飛下來的,所以為了确保不中途掉下來,他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做這個嘗試。
其他人都沒覺得郭文韬的建議有什麽不妥,只有蒲熠星皺了皺眉。
他是在場所有人中最清楚郭文韬計劃的了,他知道為了騙過祂,郭文韬在面對非緊急狀況時絕對不會提出有利于團體的建議,但這次為什麽不一樣了?就好像他和祂達成了什麽新的協議一般。
昨天沒能在郭文韬的身上摸到道具卡,這讓蒲熠星愈發焦慮。
他已經基本猜到了郭文韬的計劃,甚至猜到了祂大概會用給予轉換陣營的道具卡的方式幫助郭文韬。
所以在不驚動祂的前提下,蒲熠星覺得,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直接找到那張道具卡并迅速使用。到時候木已成舟,祂為了公平也不會再添加卧底,那他就能“贏了”和郭文韬的最後一次比試,自己一個人留在卧底陣營。
可一如他了解郭文韬,郭文韬也了解他,把那張道具卡藏得嚴嚴實實。
只是,郭文韬為什麽不直接使用那張道具卡呢?
蒲熠星到底沒真見到那張卡,沒聽見郭文韬和祂的對話,所以一切也只能靠猜測。譬如現在,他敏銳地察覺出了郭文韬的異樣,卻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解釋。
就在蒲熠星思考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窗下,摸到了近乎垂地的窗簾。石凱放下了齊思鈞,伸手拽了拽窗簾,松了一口氣:“還好,這窗簾不怎麽打滑,應該還挺好爬的,只要抓緊了就不會掉下來。”
話雖是這麽說,但第一次在沒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況下爬高,所有人都忍不住忐忑不安。
就連已經變成魂魄了的黃子弘凡也不例外。他雖然也能飛,但是根本碰不到任何人,所以也幫不上任何忙,只能在一旁繞着石凱亂飛,心裏幹着急。
他不僅把這焦急的情緒傳到了石凱的心頭,還飛得還叫人眼暈。石凱嘆了口氣,避着其他人跟黃子弘凡嘀嘀咕咕:“不是黃子,你急什麽啊?你又不用爬。再說了,我小時候爬過多少樹,這算什麽,你不如去擔心擔心阿蒲。”
他雖然也恐高,但看着飛在自己身邊的黃子弘凡,他似乎又沒那麽怕了。
周峻緯的爪子和郭文韬的變身獵豹都讓他們可以比較輕松地爬上窗臺,唯有蒲熠星的虎尾看上去沒什麽幫助。
被“指責”了的黃子弘凡一時有些委屈,小聲申辯了兩句:“我擔心我男朋友嘛,這也不行?”
這話說得石凱不由紅了面,他自覺自己不算是容易害羞的人,怎麽在黃子弘凡這裏卻屢屢受挫?欲蓋彌彰地瞪了黃子弘凡一眼,他頂着紅彤彤的耳朵回他:“能能能,你飛吧飛吧,反正除了我你也影響不到別人。”
他們的對話沒有落進任何一個人的耳朵裏,但所有人都能看見石凱紅得驚人的耳朵。
唐九洲和邵明明對視一眼,齊齊露出了一個暧昧的笑。
攀爬的過程雖然驚險,但好在并沒有出什麽意外。也就是在這期間蒲熠星才發現了自己尾巴的另一個妙用。它能起到平衡的作用,在爬高的時候意外地有用,讓他可以輕輕松松調整方向,幾乎沒有失去平衡的困擾。
等到所有人都上了窗臺,唐九洲也可以再次變成蜂鳥了,他和邵明明就如郭文韬所說的那樣,嘗試起帶着齊思鈞一起上窗臺。
以往只到人腰部的窗臺現在從齊思鈞的角度看過去,卻像是足有五層樓那麽高。想到自己要在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被帶上去,性命全交由他人之手,齊思鈞僵硬的身軀就開始發麻。這是一種不受控的、天然的恐懼。
他曾經嘗試克服過,卻也無數次失敗。
心髒跳動的聲音震耳欲聾,齊思鈞的頭腦發昏,眼前應激似的浮現起白斑。要不是四肢僵硬,他說不定已經要發抖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恐高,尤其是他還不像邵明明和唐九洲那樣可以自己飛行,更是會放大這種恐懼。邵明明和唐九洲一左一右扶住他,如同幾年前從密神那低矮的樓房上往下跳時齊思鈞照顧他們一樣,無聲地陪伴着他。
齊思鈞落入邵明明溫暖的懷抱,唐九洲化成的蜂鳥在其下盡可能平穩地提升着高度。他閉上眼,恐懼亦随着高度攀升。
好在緊接着他便落入另一個同樣溫暖的懷抱。
“老齊。”不需要更多的安撫了,只是聽到這個聲音,齊思鈞的心中便生出一種安全感,他終于再次踏上實地,被牢牢護在周峻緯的懷裏。
他還是無法克服骨髓裏的恐懼,但在同伴身邊這也沒關系。
而在擁抱的二人身側,幾個人猶有些不敢置信。
“這就完了?”邵明明覺得自己一定是被祂pua了,此刻如此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期間也沒什麽解謎和敵人,倒是讓他十分不習慣。
也許烏鴉嘴也會傳染,邵明明話音剛落,原本還沉睡着的男孩兒突然坐了起來,直勾勾看向了窗臺。剛爬上來的幾個人躲都沒法躲,身影直直落入男孩兒眼底。下一刻他們就聽到尖銳的笑聲:“啊,新标本!”
“啊啊啊啊啊啊,快開窗啊啊啊!”唐九洲慘叫一聲,撲到窗前死命拽着把手。偏偏他人變小了,力氣也小,不管怎麽努力那把手都分毫不動。剩下的人也迅速反應了過來,齊力去拽把手,幾個人一起用力才将其轉動了起來。
他們一邊吃力地推着窗子,一邊聽着身後越來越近的笑聲,只覺得毛骨悚然。他們使出渾身解數,可窗子完全不理會他們的恐懼,只慢吞吞地一點點敞開縫隙。
在這驚心動魄的時刻,那只好心的蝴蝶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纖弱的身體依上玻璃,為他們多加了最後一份力。如同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多了這一絲力量,他們終于趕在男孩兒到來之前推開了那扇窗,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從窗口跳了下去。
接住他們的是一片茂盛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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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真的沒有評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