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芬蘭尖嘴犬
你直到大四那年才開始談朋友,事實上要不是你媽媽拉着你去一什麽給無家可歸小孩舉辦的鄰裏募捐會——在你母親拼命要搬進的新社區裏都是這些有錢的白人富太太,你也沒看到太多你們家可以融進去的空間——但仍然,你媽媽想要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你也沒什麽說服力讓她去找到更有趣的事,在這個世上。
畢竟,出生到太陽系就是件不那麽耶呼的事。你穿着牛仔褲和随便套的印着“環保主義罪該萬死”字樣的T恤坐在觀衆席裏,無聲地翻着白眼。
你坐在你母親身旁,你那一心想讨好鄰裏的媽媽一看到你就叫出了聲,限量的入場票子還攥在她手裏:“天哪寶貝,你怎麽就穿成這樣就來了?至少披件外套吧?”
你看看周圍小姐公子們穿的不是小禮服裙就是領帶西服的,不在乎地哼了聲。“我穿什麽來有什麽必要的講究嗎?反正我們也不是被邀請來的。”
“親愛的,不許那麽說話,這可是我争取來的機會。我不允許你毀壞我們和大家打招呼的機會——”你移開目光,将眼神瞟向彩繪的玻璃窗那。碎片的油彩看起來比你媽媽脖子裏的假項鏈順眼多了。
你爸爸不喜歡參與這種事情,比起這些他更喜歡去酒吧裏和一些完全不認識還可能會騙他錢的夥計們來一場牌局。你早就習慣了,翹着的二郎腿直對着主持臺的金發女人。瞧那手上、耳朵上戴着的寶石首飾,深怕人不知道她家有錢。
你就坐在人群裏,和十分不合群的母親一起,聽那些僞善的白人們講那些大道理。這些話你在學校和公共場合也聽到過,你并不是很排斥。世界就是被這些盡會說大道理的家夥們占據的。世界真理。
随着富太太的演講告一段落,底下的人紛紛把自家壓箱底的“寶物”捐出來,祖傳的貝殼相框、看起來是比這個鎮子所有人都長壽的蠟燭臺、一些你從沒見過的聖誕冬青裝飾品……當然這些玩意不是那些窮苦孩子們需要的,他們要的就只是很簡單的一個詞——錢。
所以這些還會在教堂裏晃蕩起碼四十分鐘的人還要進行一場沒什麽意義的競拍——對你來說是這樣。你把穿着球鞋的腳放下,不在乎摩擦聲在安靜的教堂裏發出來。你把頭對你母親一扭,你說你要出去透透氣,就在你母親驚愕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你媽媽學着那些白人的樣子在頭上戴了個有系繩的寬大編織帽,戴着半只手套的手放在座椅上對着你的背影小聲喊到:“親愛的,可是我們還要進行募捐呢……”
你對她擺擺手:“既然是你執意要來的,那就由你來進行吧。”
外面的氣溫比室內涼了不少,你将自己裹緊在雙臂裏往回家的路走去。這種死考究的小鎮連一家便利店和小酒館就算走上半小時以上也看不到。你雙眼望天,這時候竟有些希望你爸爸載你去那煙霧缭繞的酒吧坐上那麽一會兒了。
公園的小孩抵着冷風還在蕩秋千玩滑梯的,你仇恨的目光直接瞅着人行道,将小孩們惱人的哄笑甩在腦後。一看到前面在院子裏種康乃馨的人家你就知道你離家還有十萬八千裏遠。該死,你真是恨極了這個你們忽然搬來的破鎮子。
你停下腳步看向公園前的垃圾桶空地,每天早上都有工人來傾倒垃圾,頻繁的嘀嘀倒車聲時常侵襲去你卧室。
你是個淺眠的人,那也許是你如此憤世嫉俗的原因之一——誰知道呢,可能你天生就是個不好惹的婊子。
你聳聳肩,正要邁開腳卻聽見翻開蓋那裏有什麽動靜。那聽起來像是嚎叫,也像是誰惡作劇發出來的古怪聲音。作為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學生,你想着就算被劫犯綁走也比你不得不聽你父母沒完沒了、意識無法交集的抱怨好。于是你直接往那走去,帶着你也不明白會發生什麽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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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兩步,路途不遙遠,你只在心裏數着你的步子。
窸窣窸窣不停,你的心跳趨于平時。有什麽從箱蓋上掉了下來,薯片袋之後啪的一聲打在垃圾箱上的是一只有點白的爪子。
你立在原地,直到那個藏在黑暗裏的影子完全露出來。
“啊。”你不自覺出了聲,在看到那一沒怎麽好好穿秋天衣服的狗人出現時。
菱形的有點開眼角的黑眼睛直盯着你看,他那只爪一直按在垃圾箱上。
開着一家人去某地度假的家庭旅游車路過,一陣風過後你能聞到垃圾桶裏的腐臭味。你并不感到害怕,只是心裏在想:他為什麽會在這?
這是你和曲奇的初遇。
你母親父親都不知道的你的男友叫曲奇,你剛知道時也是面無表情。金紅色的尖嘴犬對着你歪頭,不解道:“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嗎?”
你覺得沒什麽。“我聽到過更離譜的狗名。”
“人家是狗人啦。”
“那也一樣。”
他當初在垃圾箱附近時你就明白他是在撿別人的剩飯吃,你沒去問他是不是和人維持過一段關系又被抛棄,亦或是本來就是個沒有家的人。
那和現在的你們有什麽關系?
你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态度往往令你的家人、你的大學頭疼。至少現在不會造成什麽問題。
保持清醒是人的美德,即使你不對藥物上瘾,也不對什麽不該有的藥劑依賴成性,你也發現對世間一些存在的事物難以接受。
你不指望曲奇會理解你什麽,你把頭身颠倒地躺在沙發上時點着他的黑鼻子,越是碰就越是濕潤。就算把手指摳進他的鼻孔你也不在意,你随便地問着:“喂,你說,我們出生在這究竟有什麽意義呢?”
曲奇張開嘴,一張尖嘴哈哈地:“欸,可我不是丹佛出生的啊。”
你拍了一把他的吻部,把他的頭往一邊推去,“我是指廣義上的。還是你根本沒去學校上過學。”
曲奇又把頭貼回來:“我是沒上過學啦。可是我以前帶我過日子的黑白狗大哥可好啦,你知道比特犬的,老喜歡拉幫結派的。”
“誰問你這個了……”你閉着眼,手臂從沙發墊上垂下來。
“那我問你……”你思索着,問了下一個問題,“你在遇到我之前,有沒有見到過其他的人類?我是說有沒有和他們混在一起過?”
曲奇熱乎的呼吸就貼在你的手掌心下,噴出的鼻息一會一會的稍微弄得你有些不舒服。
“嗯……我想想……”他拖長了音,分開的爪子搭在他嘴邊,一雙黑眼骨碌碌地轉,“好像有又好像沒有……我沒有和人類談過戀愛,但我有住在幾戶人家家裏過。”
你把眼睜開了:“所以你是有和人類住在一起的經驗的。”
他點頭:“可以這麽說吧。”
“那解釋了你為什麽會在外面撿垃圾吃嗎?”
曲奇的聲音還是憨厚着,他仿佛想不明白他出去撿剩飯吃和人有什麽關系。“嗯,我不覺得欸。我和人的關系一直是這樣,不再該待下去我就會離開。有時候是他們趕我走,有時是我自己離開。對我來說沒有什麽區別啦。我活到現在,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和我的大哥分開……但你知道的,任何關系都有結束的時候——我始終認為,沒了我比特大哥他們能過得更好。”
看來那時候還不是你男友的曲奇還是個沒有心機的傻子。你用手扒拉着他臉上的毛發,邊扯邊說:“曲奇,你今年多大了?”
他開始數爪子,愣是沒給出一個具體的數字:“我可能……二十多?我不知道欸……畢竟我們和你們人類的年齡算法不一樣嘛。”
“你是在人世間真的活了足足二十年?”
“是吧。”他點頭,盡管你認為他只是在随意地點頭。“雖然我沒有數過,可我知道我已經見過二十多個四季了呢……我覺得應該是。”
問他等于沒問。你再次把眼睛閉起來,得出這個結論。
和他們這一類人做愛和人做愛有些不同,首先是身體上的構造。曲奇有的爪子和長吻部就和人類很不一樣,有時候他想把爪插進你身下都很困難。也不是你就在怕,你只是覺得比起和人類男人做,和他做還要更加小心就愈加麻煩了。
縱觀曲奇全身,你不喜歡他頭頂上只有一只的毛耳朵;你也不喜歡他冬天呼呼哈出的熱氣。如果有什麽比他全身的溫暖毛發更讓你讨厭的,那就是他随身可見的尖利部位。他的手比你的不知大出多少,稍有不小心就會被劃傷。有時是你故意的,大多數時候只是曲奇不小心。
曲奇張開的嘴裏那一顆顆鋒利的牙想要舔你的陰核時也會将你劃傷。盡管你不是一個對這吹毛求疵的人,很多時候你也根本不在乎你的身上會多出多少傷痕,僅僅因為你們滾在一起做了多少回。可他介意。
捕鳥犬會把沉重的頭放在你的膝頭,從鼻腔裏發出令你生厭的悲鳴,用只有白色毛發的兩手摸着你的雙腿。曲奇會說:“我弄痛你了嗎?我不想的……你哪裏疼嗎?對不起。”
“我弄疼你了嗎”這是他經常對你說的。你時常看着伏在你膝蓋的這只紅金犬,想不出來他一個人在外混跡時是用這樣軟的心腸吃飯的嗎?
曲奇的毛病不少,在那其中他的嗓門也很大。你經常在自己房間裏隔着樹隔着坡都能聽到他的叫聲,那也是你頭一次注意到他的原因。
他溜進你家和你幽會時,你要防着你晚歸的父親搖搖晃晃地經過走廊,亦要捂住他的尖嘴不讓半夜起來去廁所的母親發現你的房間裏有一個正騎在你身上狠命插你的狐貍犬。
“曲奇……你再叫我下次就把你的聲帶給抑制抑制——”你當然不是說真的,将陰莖伸在你穴裏的黑眼狗兒眼瞳伴着他嘤嘤的嗚咽聲更加濕潤了起來。
你不喜歡的東西很多,不喜歡小孩刺耳的叫聲;不喜歡鄰居過分熱情的笑容;你甚至不喜歡每天醒來見到的恒星。反正都會終結的不是嗎?不管是人類還是地球,太陽系還是整個宇宙。
所以對你來說,對一切事物說來,也許一切都沒有意義。
“你看我能跳多高!”曲奇比你樂觀多了,你們簡直不像一對情侶。他在你面前時還會說:“我來挖洞!我看我能挖到鄰邊的小鎮!!”瞧他那樣子,似乎還能直接在地面上通個去往隔壁州的地道呢。
他在底下挖洞,你在後院喝雞尾酒。探出頭來的曲奇嘴邊、胡須邊都是黑棕的土壤,他趴在洞口,“你都不看我挖洞呢……”
聽起來委屈,看起來也委屈。你把一本講虛無主義的書放到桌上,換了一邊的腿翹,語氣敷衍,“曲奇,你要是在傍晚前挖到婦女會主席的家。我就獎勵你——晚上舔我……”
“我幹!我現在就挖!!”
你話還沒說完,他就把身子再鑽進去,卷曲的炸毛尾巴變着法子搖。
你哼哼,再次拿起書皮念起來。
曲奇十分好動,也愛到處巡邏,你有時認為有些東西就是老祖宗傳下來的。
你走在回家的路上時能感到身後有什麽人跟着你,一條街一條街地跟。你加快腳步,走在路燈下觀察那個被拉長形狀的人影。野生動物的叫嚎近在咫尺,你想到母親和你說的那些會拐走妙齡女孩的變态罪犯。
眼看家門就在下一個拐角,你卻停下了腳步,在原地制止不前。
如果真是連環罪犯,只會對你此舉欣喜若狂。
你抿着嘴唇,想到你生活裏的點點滴滴。你想到,有些人的本性就是怎麽也不會改。
你把包袋拉到身前,換了個小巷子拐進去。腳下的雪令你的步伐難以前進,你還是在兩戶人家的垃圾後巷走了進去。
你來的地方照不到路燈,也看不到随處路過的小鎮人民。你只是站在雪堆裏,感到慢慢飄下的雪花落到你裸露的腿上。
有什麽陰暗的東西在緩緩靠近你,也許是從你正面,也許是從那金屬的栅欄後,或許又是往積滿落雪的人家屋頂跳下來?你不知道,只是站在那裏等天機降臨。
哺乳動物的低吼漸漸來到你的頸後,出于生物的本能你抓緊了自己的包。沒一會兒溫熱的爪子就按住了你的肩膀,你被人從後面給按倒。你臉貼着冰冷的雪面時想着,可能你真的會在次日殒命。
惹人厭的炙熱呼吸噴打在你脖子那,一只手從你的項鏈間穿過去狠狠剜起,你感到皮膚被勒緊。腎上腺素刺激着心髒,你略微耳鳴的耳邊忽然出現了熟悉的低吠聲。
“我抓到你了。”那個人那麽說。
你的脖子被人舔了,從他的舌頭長度感來,你知道這個人不是你想的可怕的家夥。
你下意識想用手去推他,背後人的另一只手卻握緊了你的兩只手腕。曲奇在你腦後輕咬你的頭發,手來到你身前順着你的毛衣摸了進去。
你無語着:“……我就知道是你。”
他聽起來有些洩氣:“我還以為偷襲你會是好主意呢。”
他扯開你衣領熟練伸進你內衣的手法讓你認為,他只是想在野外的雪地和你做一番。
你是不介意他和你在外亂搞的,對你來說回家也沒什麽事。于是你放松了身體,只對他提出了一個小意見:“随便你怎麽弄好了。但是曲奇,要是我之後發燒了,我會把你的雞巴擰下來。”
毛茸茸的身體顫了一下,曲奇把臉貼在你的頸項,撒嬌地說:“哎呀,我不會讓你生病的。你就從我這一回好不好?回去以後……回去以後随你怎麽折磨我。”
他說着,在你裸露的皮膚上落下一吻。
你感到你被他拎住了腰,他将你的身體提起來了些。你想這是他要你把屁股擡起來,他好插你一些。
你們倆的狀況是你嫌前戲麻煩,他嫌你人類的體力只有這麽些。老是這般,你都有了:你們為什麽會在交往這樣的念頭。
你人生的座右銘就是沒有座右銘,你被他握着左手,你的右手撐在被你掌心溫度融化的雪水層上。你拉着個臉,只希望他快點搞完。
“寶貝,你濕啦。”他把你的內褲往一邊拉,像發現寶物那般說。
你不作聲,只在心裏想:希望他不要在做愛時發出那種吵鬧的嗥叫,足以把左鄰右舍都給吸引過來。
你翻着白眼:“那是雪,蠢貨。”
“嘿嘿。”他傻笑着,你想象他搖着他那卷巴巴的尾巴。
他用利爪分開你的陰唇時,你意外地叫出了聲。你一拳捶在了雪上:“曲奇——別用你那碰過雪水的手碰我的……”你止住了聲,他探身将東西送進了你體內。沒有戴避孕套,沒有一個還算可以的環境,連适當的情話也沒有。曲奇就那麽把他的插進了你的陰道裏,你被他前前後後操弄的時候腦裏就有了“這是個壞主意”的想法。
他讓你跪在堆在一起的木板堆上,你的膝蓋被木刺搓襲着,你不滿地咂嘴。
他一手托着你的下巴,火熱的陰莖出入着你的甬道,你的下颚被他的指甲滑出了一些血痕。“……怎麽了……我劃傷你了嗎?”他問。
那倒沒有,只是你不喜歡跪在木板箱上。也不喜歡這個落雪的天氣。
你張嘴咬了他的幾根手指,對于曲奇來說,那只會是使他興奮的加速劑。
你感到他的腰擺得更來勁了,你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遍。
“寶貝,你夾得真緊……”他拎着你的頭發,使你仰起頭來,你的下身和他的不停碰撞在一起。
你知道,因為你想快點結束。
你和他交往到現在你也不知道為什麽他會是這個名字,你也只在性愛方面知曉他那麽一點兒——曲奇操你就像打樁機,他緊實的下腹更加劇了這一事實。
唉,随便吧。等回去你要把他……
你在寒風裏呼出一口口熱氣,他在你腦後的喘呼實在令人心煩,你張嘴“啊啊”着時想到了要怎麽搞他。把他的大嗓門想辦法壓下去些好了——你擺着頭,想到家裏的地下室裏有幾條皮具被挂在工具板上。
那會是個不錯的主意,你加緊雙腿将臀部直接朝他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