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伊比贊獵犬
菲恩的飛機是明天的頭班，你得到消息就開始吃不下睡不好的。在外出差的男友平時就難回來，這次說到了冬歇你還不想着法子把他留下來？半夜睡不着就開始想花樣做那種花裏胡哨的粥。
他胃不怎麽好，你要想更多來令他更想住在你這。
在米糊裏放辣椒怎麽樣？你點着手，跑到書房去拿了平板，調開來打開美食頻道就開始瞎鼓搗。
你本來說着要去機場接他的，結果搞粥搞到睡眠不足。菲恩的電話打來時你還趴在廚房的液晶餐桌上打瞌睡呢。“嗯？什麽？”你接起手機來，一聽他的聲音立馬跳了起來。你沖去盥洗室照了鏡子，把手機開到揚聲模式，用發夾把頭發束起來，拿了牙刷就開始刷嘴。
“我沒熬夜，我在準備你回來的驚喜啊，小傻瓜。”
那邊的菲恩也沒說什麽，只說還有刻把時間就要到你家了。你一看時間，好家夥，你連梳妝打扮都沒搞完他就要來了。況且你弄了半天的粥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心裏固然是慌的，你卻能在口頭上說得毫無懼色。
“你就盡管來吧。我會用你喜歡的菜色歡迎你的。”話一出，你又用手捂住了臉，頭發因為低下來而垂到了水池裏。你為什麽要那麽說啊？到時候還不是打自己的臉。
臨時抱佛腳确實沒什麽用，你只學了個皮毛，在粥面上撒上蛋花和蔥椒時門鈴響了。你去抽屜裏拿了顆檸檬味的薄荷糖，再在小鏡子前确認了遍自己的行頭，你把因為跑來跑去而顯得雜亂的頭發絲用水壓了壓。
“歡迎回家。”你開門的時候盡量笑得自然，縱使粉底選得白了些他還是能看到你眼皮底下的淤青。
菲恩就和尋常時候一樣和你着了面，他手裏拿着一杆拉杆箱，皮衣在他肩膀那開角。墨鏡下的人低眼愁你：“不請我進去嗎？”
你趕緊讓開，讓他穿那雙他起碼半年沒穿過的拖鞋。
菲恩的家鄉在西班牙群島那，地中海的氣候下海鮮是常态，出了國他反而對海味之外的感興趣多了。感性在于你是在一家餐廳做服務生的時候認識他的，雖不是廚房小妹，菜單卻是絕對能背出來的。以至于現在到了兩人可以算是“同居”的地步，你還是需要借助網絡視頻來精進你的廚藝。
你的廚藝，用你弟弟的話說來，那真是世紀爛貨。你的母親用筷子插着頭後的挽發，撐着一邊的腰也不會給你說好話。她在充滿油煙氣的小廚房裏挨着，嘴裏繼續貶低你那一無是處的廚藝。“你以後還是不要去學做菜了。屬于是即沒天分也沒努力。”
好笑的是，你就是在餐廳裏認菲恩的。他看着生分，平時也都是一個人來吃飯，從不帶朋友的。一連三天值班都是他自己來。你也不是個好事的主兒，也不過是奉命給他端飯送水的。有天收拾桌子快打烊的時候，你聽到他對着你就要拿走的番茄醬瓶說：“那個能留給我嗎？”
你詫異地看着這個說着一口西班牙口音的細高挑男人，當時愣是沒想到他是做模特的。
不過确實，一開始做模特的不成功确實不出名。菲恩也不是那種看着就身材魁梧的，他反而是那種細長身形的，腳踩在靴子裏還會讓人覺得他有沒有好好吃飯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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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站在起居室裏，忐忑地瞧着他洗完手外套一挂就去廚房拿了勺子要品嘗你的粥品。
你于心不忍，在他想着對那一碗開工時出手擋了。
“你還是別吃了吧。”
“為什麽？我看着菜色挺好的啊。”他在推背椅邊靠着，看着你青色的臉才想起他進門時沒和你有過基礎的禮儀示範。他走來幾步，在你臉上落下了一個吻。
“陪我吃吧？”他牽着你的手走到餐桌。
你的臉色更加難看了，一看到那兩碗鼓搗了一晚上加一早上就剩這麽點的粥，你越發捂着眼睛了。他嘗了一口，将粥面裏的蝦米吃進肚，下一秒就問你要蘸料。“這不是還不錯嗎？你有備着我吃慣的醬汁嗎？給你也來點兒。”
你就看着他把那碗沒什麽特色的粥吃進了肚，他胃口還不錯，還能吃幾口你蒸的雞蛋糕。
“寶貝，我總說了你學幾手可以去做廚師了。”他嗯嗯着，嘴就是不停。
你翻着白眼，手一插胸前，“就我這水平，還去做廚師。去給人做助手就是被嫌的地步。”
他把你拉過去，邀請你坐在他對面，邊嚼邊給你夾菜。“別那麽說。來，吃一口。吃一口就知道了。”
買他的面子你還是張了嘴的，一嘗到這甜不甜辣不辣的口味，你差點就把隔夜的咖啡給吐了出來。你低頭捂着肚子的時候想起來：對啊，我從昨晚開始還什麽都沒吃呢。
明明是照顧剛工作回來的男朋友，你卻躺在了沙發上享受起菲恩的周到。
“你別晃了。晃得我心煩。”你頭頂一塊沾濕的毛巾，看着他修長的身子在客廳裏轉來轉去。
“抱歉寶貝，我只是在找你屋裏的清潔劑。清潔劑清潔劑，你放哪兒了……”
“用光了。我正想下去買呢。”結果他提前回來了。
菲恩的耳朵一立起來。“那我下樓一趟？你還需要什麽？我一起帶回來。”
你的公寓離市區就三站路，就算他走過去你也不敢相信他花了整整兩小時才回來。等菲恩回來時，你都要餓扁了。粥嘛都給他給吃完了，你還起不來去吃點小零食。啊，你忘了，你家裏是沒有小零食這種東西存在的。
“寶貝，我買菜回來了。”看樣子他不止去買了清潔劑，還把半個超市的東西都給買了回來。有時候你瞧着他長得精明的樣，是怎麽也想不明白他的本性為什麽和他的外貌一點也不相似。
你掙紮着從沙發上起來，一條腿抵着沙發面，用虛弱的聲音問：“……你都……買了些什麽？”
他從袋子裏把東西拿出來，巧克力包裝的軟糖、一些粟米零食、一些油炸面食……甚至還掏出了幾瓶透明包裝的酒來。他還不忘和你邀功：“我和超市的收銀員說話時，她們好心推薦我買一些會員卡，這樣還可以便宜五美元。還可以疊加的呢。”
你捂着頭，感到更疼了些。“她們還說了什麽？”
他眨眨眼：“那些好心的女士告訴我，下次還去她們那買東西。記住我的臉就可以給我打折呢。”
你不用想都知道，那些女人只是看中了菲恩的皮囊，盼着他下次去還可以給她們帶點銷量呢。
“你說你去哪買的東西來着？”
“唐人街啊。”他眨着眼，一副不知怎麽樣的表情。
雖然你自己是沒什麽燒飯的藝術細胞，你和菲恩認識還是因為他問你知不知道有什麽好吃的地兒。整天吃你們餐館裏的倒也不膩，但他想嘗試新事物。
就和他現在品嘗你的裸露下身一般，你本就窩在沙發上動彈不得，他還要在給你擦身子時揩你油。你和他分開也有小半年了，平時見面就捧着個手機，見臉不見心的，他想你你也理解。但是——“菲恩，你能不能等我進了房或者你把客廳的窗簾拉起來也行啊，你看看我這小公寓外面對過的鄰居，人家的目光可以用望眼欲穿來形容了啊——”即使你不知道那個帶着三只狗的老人是不是能在隔了一條馬路外還能看到你這，但你還是要說。
長舌一收，伊比贊把頭擡了起來。他抹抹嘴：“抱歉。”
你說着沒什麽，将疊在一起的腿擡起。“算了，也沒什麽吧。我去洗個澡。”
菲恩向來都是朝着你的，你和他交往的初期你就發現了，他細長的尾巴藏在風衣裏總是忍不住搖起來。有時你去他臨時的公司大樓下看他，他也是老遠看着你就搖起了屁股。
他是真的挺喜歡你的。
不止是因為你是小城市裏的偉大幸存者。
你想着既然作為了一位模特，菲恩還是有資本的，不然超市裏的大媽們為什麽要執意他去她們那呢，是吧？就算他是那種瘦的類型，那也是在細腰上有寬胸的身材。你無數次見識過他衣下的肉體時這麽感慨。
下腹收緊臀下一雙細腿，瘦削的頭顱上兩只如蝙蝠一般的三角形耳朵，還有他腰後那時常擺着的長尾。讓人很難不喜歡他。特別是他那雙沁黃的眼睛，注視着你的時候總是拿真心待你。你也會想，作為他女朋友的你是不是沒他那麽上心。但往往他推開你家的門，你就沒時間想那事了，因為他的手會來到你的身上，你的肩膀、你飄長細軟黑發的後腦、你有些寬大的腰臀……
他喜歡取悅你，不同于寵物喜歡讓主人展顏。他讓你歡愉，只是想使你快樂。
“菲恩，我在洗澡呢。”
“我知道。”他脫光了衣服，打開淋浴間的門，加入于你。
你正洗着頭，不免埋怨他。可他的手一來到你正在搓揉的頭發裏時，泡沫就轉移到了他的手上。你仰着頭，被他從後面洗滌你輕柔的發。
“你出差的時候有幾次被年輕的、年老的女人搭讪？”你問。
他給你打着頭發的結，回答得也認真：“我沒數過呢。光這個月就有四個。怎麽了？”
你心嘆一聲，果不其然，卻道，“沒什麽。”
他比你高出不少，骶骨在你之上不少，你感到他的腿抵着你的。水從你面前流過，你眨了眼防止水流進眼裏。菲恩低低地問，手指在你耳後梳理，“你生氣了嗎？”
倒不至于生氣，心生不滿倒是真的。但是你要是真這麽說了，就顯得你很小氣一樣。
于是你只能說：“你想多了，我哪會生什麽氣呢。”
這話說的，酸味正濃。
他也沒為自己辯解，只是給你洗着頭發，用清水沖去你沾污的水。
你當然知道他心裏只有你，可你咽不下這口老實見不着他的氣。那些塗着腮紅戴着假睫毛的女人只要揮揮手就能和他相見，有時還乘坐同一艘汽艇、坐一輛車從城市的一角來到另一角。哈，他們連酒店都是住一排的不是嗎？經紀公司從來都是能省就省，你是最知道的。
一雙大掌将你轉過身，在你看向他時捧着你的雙頰。菲恩看着你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對你說：“我沒有和她們中的任何一個有過關系。我的女朋友只有你。”
你咬着唇，卻被他擡起頭，菲恩紛雜着睫毛朝你吻上來。你看着他湊近的臉，閉眼回應他的吻。
他實在是太過纖瘦太過高駒，連在淋浴間這種地方也不得不捧着你的一條腿，将你壓在牆上用身下之物進出你。你側着身在熱水下嬌喘連連，嘴裏吃了不少滾燙的洗澡水。
“咳……菲恩，也許我們該……啊……”
是的，你們該出去。他也明白。但在水龍頭被擰上之前，你擺着臀，任由陰濕的水從你穴兒裏沖出，和那分不清是你還是他的東西混在一起。你把臉貼在牆前，一手攀着他的肩膀，一手按在蓮蓬頭之下。
你感到自己就要久站不住，還是在張口呻吟。
你們确實身份差距挺多，但在那家你曾經打工的地方認識時，他也不過是個不出名的模特，你也只是年輕的侍者。而現在你們的關系，正飽和在一個不好不壞的地步。你意識到了。
将手指甲摳進他的頸部肌肉裏，你被壓在水牆下的臉對着淋浴間外的鏡子，而在那其中你能看到的一雙屬于他的，充滿你而熱忱的如茶琥一般的水墨眼睛。
那樣就很好了。你們的關系維持在現在的狀态就很好了。
你回頭張嘴念喚他的名字：“菲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