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白衣院(三)
他們兩個從病房裏出來後,謝人間就問道:“去哪?”
“……”陳黎野沉默片刻,說,“不是你拉我出來的嗎,我還以為是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
“我只是覺得在那兒待着沒用。”謝人間道,“再說了,不是一直是你出主意去哪裏查什麽的嗎。”
陳黎野:“……”
他仔細一想,貌似還真是這樣。
謝人間又問了一遍:“所以,去哪?”
“唔。”陳黎野伸手撓了撓頭,又拿出手機來看了眼指引圖,看了片刻後,說:“北樓這裏都是病房,南樓那邊有手術室和科室……去科室看看?”
他其實也不是很确定。因為這次的線索給的實在太少,連過關的主角是誰都沒說,就只很輕描淡寫的提了幾句醫院的事情,還水的一比,跟寫作文似的。
既然連主角是誰都不知道,那就只能自己去查了。
于是他們兩個往南樓走去。一路上頭頂的白熾燈忽閃忽閃,左右兩邊的血跡發黑斑駁,到處都落了灰,牆上的裂痕張牙舞爪,這裏的一切都像恐怖片。
路上他們路過了好些個病房,裏面沒有一個活人,這些人死狀千奇百怪,陳黎野甚至看到了一個人手裏抓着自己的舌頭,把黏連的內髒從嘴裏拉了一連串出來,這一幕簡直觸目驚心,陳黎野看着都覺得自己嘴裏痛。
離南樓近了之後,他們突然聽到了壓抑的慘叫聲——這聲音聽上去好像是出聲的人被捂住了嘴巴。況且不止一個,這聲音此起彼伏的,接二連三地從南樓傳了過來。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
謝人間伸手攔了攔陳黎野,把他往自己身後拉了拉,頭也不回地道了句:“小心點,走我後面。”
“……嗯。”
他們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往前走。離南樓越近,這陣慘叫聲就越是清晰。等走近了聲音來源的地方之後,陳黎野就發現這是間手術室,手術室的門上也染了血,斑駁的血潑墨似的潑滿了門。
謝人間拉着他湊到門邊去,偷偷拉開了一條門縫,往裏頭看了一眼,等看清裏頭的樣子之後,他的表情微微變了變,然後回過頭來看向陳黎野,滿臉的一言難盡。他似乎想說點什麽,張了張嘴,但又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于是又閉上了嘴,沉默了下來。
陳黎野:“……咋了?”
“……你自己看吧。”謝人間道,“有點惡心。”
“……?”
他越這麽說陳黎野越是好奇,謝人間也不多說了,跟他換了位置,讓他自己過去看看。
陳黎野探頭一看,發現裏頭有三四個穿着白衣大褂的醫生護士,無一例外地都沒有腳,他們正圍着手術室裏的一張床,埋頭幹着什麽,不停有血肉撕裂的聲音從他們手裏傳出來。
接二連三地有血肉混着碎骨噼裏啪啦地往下掉,然後粘膩地黏在地板上,一股血腥的惡臭味傳了出來。那些血肉好像都是躺在手術床上的那個人身上的。
話雖如此,但那躺在床上的應該也不是個活人。他皮膚蒼白,雙腿不停抽搐,不停地發出壓抑的慘叫聲,他那雙腿已經不能稱作是腿了,幾乎就只剩下了骨頭,只有零零碎碎的一點皮肉還黏連在上面。
緊接着,一只血肉模糊的手忽然伸了過來,然後握住了床上人已經只剩下骨頭的左腿,咔嚓一聲,硬生生地把腿骨給卸了下來。
陳黎野:“……”
卧槽。
這還沒完,只見那掰掉腿骨的鬼醫生慢悠悠地伸出另一只手,兩手都握住了這腿骨,然後慢慢地捏緊,那腿骨就在他手裏被掰成了好幾半,丢到了地上,再之後他一腳踩上去,就把這些碎骨踩成了碎末。
那躺在床上的人好像還感受得到似的,在那些碎骨化為碎末的那一瞬,他的慘叫聲瞬間高了好幾度。
陳黎野:“…………”
他默默地縮了縮脖子,往後退了退,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發現自己已經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回頭看了一眼,謝人間滿臉平靜地看着他。
陳黎野看着他,心裏忍不住想:“這人可真行,看着這種場景居然就輕飄飄放了一句有點惡心。”
那人在慘叫了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不知是徹底死了還是怎麽回事。
謝人間也聽到了,他挪了挪位置,往裏看了一眼,見裏頭已經沒了動靜,就道了句:“沒什麽好看的了,走。”
陳黎野也知道在這兒守着是守不出什麽玩意兒來的,就點了點頭。
兩個人接着往前走。走出去沒兩步,就聽見剛剛那個房間突然又發出了駭人的慘叫聲。和剛剛的慘叫聲一模一樣,是那個陳黎野本以為死透了的人。
陳黎野:“……”
謝人間:“……”
陳黎野瞬間後背發涼。
謝人間表情凝重了點,他伸手拉住了陳黎野左手手臂,陰着臉道了句:“走。”
說完他倆就蹭蹭往前走。四樓這一路都是手術室,大概有三個左右,每一個裏面差不多都是這種光景。慘叫聲此起彼伏地響,這個走廊的盡頭是一扇門。謝人間推開門,發現門的後面是另一個走廊,都是一些看病的科室,與手術室這片駭人的光景不同,這裏十分寂靜,就連風聲都沒有,安靜地令人害怕。
謝人間膽子大,沒覺得有什麽可怕的,直接走了進去。陳黎野膽子也不小,跟他一起走了進去。
門吱呀一聲掩上了。這門的隔音效果是真不錯,一下子把那些慘叫聲隔絕開來,陳黎野是一點兒都聽不着了,這感覺就像是踏入了另一個與世隔絕的空間。
這裏十分亂,地上散亂着許多紙張,大多數紙張都已經泛黃了,也都被到處飛濺的血染黑了。
這兒的燈光比門那邊的燈光昏暗多了,像是過去九十年代的小診所,天花板上挂着的功力不足的小白燈費了死勁也只能堪堪照亮周圍的光景,還忽明忽暗的。
謝人間也覺得這地方有點不妙,緊了緊拉着陳黎野的那只手,道:“走,別松開我,這地方有點不太妙。”
陳黎野感到了他抓着自己的力度,一股暖流湧進心裏,他心裏顫了顫。
幸好這兒燈光不怎麽樣,否則謝人間就得看出他臉上有點紅了。陳黎野一如既往地壓下心動,點了點頭,指了指左手邊的一個科室,說:“那先看看這裏?”
謝人間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了過去,謝人間走在他前面,伸手擰了擰生鏽的門把,門把手紋絲不動。
“啧……”謝人間松開手,道,“打不開。”
“打不開?”陳黎野道,“那就換……”
……一間看看。
他話還沒說完,謝人間就後退了兩步,擡起長腿猛地一踹,只聽這扇門慘叫一聲,然後緩緩向後倒去,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激起一地灰塵。
……謝人間把這一整扇門都踹翻了。
謝人間轉過頭,說:“好了,打開了。”
陳黎野:“……”
尼瑪,你真是個神仙。
陳黎野嘴角抽了抽。他似乎只顧着動心了,忘記了他動心的對象是地獄的守夜人,是曾經創下了一打二十五此等輝煌戰績的人間殺器。
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進去。進去前陳黎野轉過頭看了一眼挂在門邊的門牌,上面寫着“心髒內科”四個字,上頭也被斑駁的血液染黑了一半,心髒兩個字被染上了血,變得十分難以分辨。
這間科室很小,只有左右兩張桌椅,都是空的,人鬼一個沒有。而桌椅後面則是被一個破舊的屏風擋住了,後頭似乎有很大的空間。那應該是用來簡單做一下檢查的地方。
科室裏到處都是灰塵,陳黎野先走到左邊的桌子那邊。桌子上一大灘子幹了的黑血,一兩張紙黏在了血泊中,全被染成了黑色,屁都看不出來。
陳黎野又拉了拉櫃子,櫃子上鎖了,拉不開。
謝人間一直拉着他的手跟着他,見他拉不開櫃子,就道了句:“我來。”
然後他拉住櫃子,手上使勁一拉,直接暴力開鎖。
陳黎野:“……”
牛皮。
櫃子裏沒什麽東西,就一些落了灰的紙筆,那些紙都發黃了,陳黎野拿出來看了眼,都是些資料和病歷,沒什麽值得注意的地方。
兩個都是這樣。謝人間轉頭看了看屏風裏面,問:“要看嗎?”
“……不了吧。”陳黎野道,“這地方應該不怎麽重要,估計看了也沒有用。萬一看了之後蹦出來一個鬼還會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創傷,誰來安慰我,你嗎?”
謝人間:“……行吧,那接下來去哪兒?”
“不知道。”陳黎野說,“毫無頭緒。”
謝人間:“……”
“……不如……”陳黎野看着他,試探着道,“不如坐下來,慢慢想?”
“……行。”謝人間無奈的輕輕皺了皺眉,嘆了口氣道,“都聽你的。”
兩個人無可奈何,只好走到了樓梯口那邊去坐着。透過樓梯間裏的窗戶,謝人間瞧見了外面的天。雖然陰沉,但還算是白天。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他們進地獄之後,時間都是跟着地獄走的,現在是下午一點。
還有很多時間。
他一直抓着陳黎野沒放手。看完時間後,他又轉頭看向了陳黎野。陳黎野似乎不怎麽抵觸他們兩個的肢體接觸,低頭看着手機,還在研究他之前拍下的指引圖。
謝人間也不催他,他轉頭看着外面的天,就這麽安靜地等陳黎野思考完畢。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陳黎野終于叫了他一聲:“哥。”
謝人間知道他是想出來了,也不多問,開門見山問道:“說,去哪?”
“說出來你不要罵我。”陳黎野道,“我想去太平間。”
“……太平間?”
陳黎野知道這古代人又不懂了,于是言簡意赅的解釋道:“放屍體的。”
即使是謝人間這等鬼神,一聽他這個瘋狂的想法也忍不住黑了臉:“你欠揍還是欠罵?”
作者有話要說:我被說短小了,你們怎麽這樣,我又不是全職作者,而且有點忙啦,人家不可以,最近在辦出國留學的事情,還報了一個網課培訓班,作業挺多的,但是下個月培訓班就結束了,我準備參加下個月的周末日萬活動,不過平時就日更三千的嘤嘤嘤謝謝支持~
感謝在2020-05-16 21:23:06~2020-05-17 21:41:2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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