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貼貼
雄蟲在一旁無精打采, 長籲短嘆,活像受了多大的欺負, 要是讓雄保會看見雄蟲新婚第一天如此做派, 非要以為伊西斯把他怎麽了。
伊西斯無力招架,無奈道:“Cointreau……”
他從前怎麽沒發現Cointreau是這個樣子的?
雄蟲枕着胳膊不肯說話,仿佛非要伊西斯叫兩句聽一聽, 伊西斯自顧自的糾結, 過了好半天,才放下勺子, 嘆氣道:“Cointreau,別鬧了。”
他真的叫不出口。
眼看着金主一張薄薄的面皮燒成了緋色, 往日商務會談時的淡定化為烏有,楚修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那你先吃。”
伊西斯眉頭一跳。
他仿佛終于從Cointreau乖巧的外表下窺探到了一絲惡趣味,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雄蟲就這樣放過了自己,下一秒, 雄蟲站起來,順手解開圍裙搭在座椅上,微微聳了聳肩膀, 道:“我先去沐浴,為晚上做準備。”
伊西斯連湯都喝不動了。
輕飄飄的勺子墜在他手裏, 像有萬斤那麽沉。
他昏沉的腦子遲鈍的轉動。
為晚上做準備?做什麽準備?
伊西斯擡眼,雄蟲已經準備上樓了, 他只穿了一件襯衫, 袖子挽到上臂,用袖箍牢牢固定, 微微勒出一點肌肉,廚房的明火使得雄蟲出了一身薄汗, 襯衫微微貼在身上,勾勒出一截腰線。
伊西斯再次擡手按住了額頭。
“天啊。”他喃喃自語。
群星的掌權人多年禁欲,但這并不代表他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年輕,恰恰相反,商旅生涯讓伊西斯得以評鑒無數的美人,他比誰都清楚雄蟲的身材有多麽的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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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intreau是一只那麽溫柔可愛的雄蟲,可他二次覺醒後,怎麽變成了這副蠱惑人心的模樣呢?
雄蟲不知道飯票心中的糾結,他步履輕盈,飄然上樓,整個客廳便空寂下來。
伊西斯機械的喝着湯,憑心而論,雞湯濃淡适宜,清甜可口,但伊西斯食不知味,不斷的想雄蟲剛剛那句話。
他還有一個顧慮,他不知道能否順利的接納楚修。
伊西斯很清楚他自己的身體,尋常的觸碰還好,一旦和雄蟲太過親密,信息素的味道過濃,他就會的眩暈,惡心,然後幹嘔。
這種的身體的排斥源于本能,根植于身上每一個細胞,并不是伊西斯能控制的,但他還沒想好如何和楚修說清楚。
結婚的第一天,雌君在床上吐出來,Cointreau會難過的吧?
真是奇怪,他本來該擔心這具身體惹怒雄蟲,但是伊西斯只想着楚修會不會難過。
雖然二次覺醒讓雄蟲的個子高了不少,臉部的線條也褪去了稚嫩,變的淩厲了起來,但是他的年紀和伊西斯相比,還是那麽的小,一想到雄蟲的頭發軟塌塌的坍下去,扇子似的睫毛的垂下來,委屈的在一邊不說話,伊西斯就覺得心髒都被揪緊了。
他凝視着自己的手背,想着這不足為外人道也的隐疾,極為難得的産生了名為遺憾的情緒。
他比楚修大将近二十歲。
一個青春躍動肢體鮮活,一個皮囊破敗久病成疴。
伊西斯坐在椅子上頓了很久,維持着握勺的姿勢,卻半天沒有喝湯,四四從一旁滑過來,探頭瞄了眼空碗,指了指,問:“我可以拿去洗了嗎?”
伊西斯将碗交給他:“當然。”
人工智能咕嚕嚕的轉着輪子,滾到了水池邊,幹勁十足的将碗塞進洗碗機,氣勢洶洶的像要去幹架,洗到一半,他又想到了什麽,扭頭道:“你見過家主了,這下知道我沒騙你吧?”
他指的是他告訴伊西斯‘家主非常非常非常喜歡你’時,伊西斯完全不信的态度。
四四對這份不信任耿耿于懷,他是聯邦最新型號的人工智能,擁有準确率奇高的算法,家主的态度是他調用模型計算出的結果,伊西斯居然不信,他傷透了心。
伊西斯微妙的停頓了一秒。
在家務機器人面前承認雄蟲非常喜歡他,太奇怪了吧?
四四是個認死理的人工智能,看不懂人的臉色,固執的盯着伊西斯,片刻後,伊西斯在機器人純真無辜的眼神裏敗下陣來,咳嗽一聲:“我信了。”
機器人滿意的開始洗碗。
片刻後,四四像是察覺到了伊西斯一直在後面,屏幕上冒出了一個小問號。
“ (O.O;)閣下,你不打算去看家主洗澡嗎?根據我估算,他馬上要洗完了诶!”
伊西斯正在用茶水漱口,聞言險些一口噴出來。
他看向四四,表情複雜的難以言喻:“為什麽你覺得我要去看家主洗澡?”
四四歪頭:“因為根據我的語料庫,結婚第一天,就是要看對方洗澡的啊!”
他的光屏閃動:“就是先這樣 (〃 ̄︶ ̄),在那樣.( ̄︶ ̄〃) ,然後兩個蟲子的體溫就升高了,然後順理成章的滾上床上,嗯嗯啊啊再啊啊嗯嗯,然後就完成了!”
伊西斯:“……”
群星的掌權人不知道一天第幾次扶住了額頭。
他不知道這個機器人下的什麽盜版語料庫,蟲族的雌蟲為了那點信息素花樣百出,洗澡勾引算是low中之low的手段,只有最古板的雌蟲才會用,就算那些冷硬的軍雌們,現在大多也不屑于玩這種套路了,伊西斯覺着可能只有那些以清冷為名的雌蟲,比如軍部的諾維爾少将才會這麽做,但這一切的前提,是雌蟲勾引雄蟲啊!
但楚修可是貨真價實的雄蟲,憑他的臉和身材,就算等級不高,也有大巴的雌蟲往上撲,哪裏輪得到他做這種事。
但是四四不懂,他非常焦急,用頭撞伊西斯的腿:“快上去呀!真的洗完了!”
伊西斯不想說話,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心中有點隐秘的心動。
他擡步上樓,在中間轉彎處看見機器人将顯示屏切成了笑臉,不自在的補充:“不要下載奇怪的資源,不然把你語料庫删了。”
四四一愣:“QAQ。”
他明明是想幫忙的,壞人!
伊西斯上樓的時候,雄蟲還在淋浴,刷拉拉的水聲刺激着耳膜,透過磨砂玻璃,可以模糊看見雄蟲的影子,一片純白的瓷磚中夾雜的些微的肉色,伊西斯只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
從那片輪廓中,隐約可以分辨出那裏是雄蟲的腰,那裏是雄蟲的腿,單看影子,也足見腰細腿長,是副絕頂的好身材。
伊西斯坐在床沿,欲蓋彌彰的看向陽臺的花,那是一株枝葉舒展的吊蘭,在風中微微擺動着。
吊蘭并不昂貴,屬于雄蟲随手的點綴,伊西斯見過無數名貴的花木,但此刻他固執的盯着它,好像這盆順便買來的盆栽有什麽獨到之處。
浴室的水聲小了。
得益于雄蟲主卧衛生間幾乎沒有的隔音,伊西斯聽見了沐浴露的盒子被旋轉開,雄蟲擠出一些,随後抹到身上的全過程,随後是漸大是水聲,再然後,水聲徹底停了,毛巾被抖開,推拉門滑動,雄蟲從裏面走了出來。
伊西斯故作鎮定,推了推眼鏡,轉頭道:“你洗好……”
他動了動嘴唇,一個字也說不下去了。
楚修穿着四角褲,披了條很長的酒店式浴巾,除此之外空空蕩蕩,什麽也沒有了。
他甚至沒穿鞋,赤足踩在矽藻泥地墊上,留下一個濕漉漉的腳印,筆直的小腿有流暢的肌肉,線條從腳踝處收進去,襯在暗色的地毯上明晃晃的晃眼。
那張毛巾毯足夠長,然而雄蟲太高了,堪堪遮過某個部位,兩條長腿都晃在外面。
伊西斯轉過頭,接着看那株吊蘭。
楚修眼前劃過一絲笑意。
金牌調酒師懂得如何發揮自己的優勢,身體直白的展示缺乏美感,需要半遮半掩,再配上些無辜茫然的表情。
伊西斯身邊的床墊凹陷了一塊,雄蟲坐了上來。
坐姿使得某些地方更加一覽無餘,伊西斯于是接着盯吊蘭。
但是雄蟲貼了過來。
他的觸碰極有分寸,隔着衣料緩緩的覆蓋,仿佛只是為了抱團汲取溫暖,而後,他将毛巾鋪在了伊西斯的腿上,将整個毛絨絨的腦袋蹭了上去。
“伊西斯。”雄蟲睡在腿上擡眼看他,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楚修好像根本不知道這個動作有多麽親密,也不知道他的打扮多麽惑人,擡手指了指濕漉漉的頭發,有點苦惱的說:“幫我擦。”
伊西斯任命的嘆息一聲。
他們沒有皮膚相貼,厭惡的本能被很好遏制了,空氣裏有雄蟲洗澡時逸散出來的信息素,整個房間都帶着橙花味道的酒香,但是并不刺激,味道很輕很淡的融合在飄渺的水蒸氣中,非常好聞。
他拉過毛巾,開始替楚修擦頭發。
二次覺醒沒能改變雄蟲的發質,摸上去還是軟軟的。
伊西斯的手指修長,摩挲過頭皮的時候有點癢,楚修舒服的眯起眼睛,在他的膝蓋上昏昏欲睡。
夜已經很深了。
伊西斯揉着雄蟲的頭發,思考了片刻,還是決定坦白。
他輕聲問:“Cointreau,你有查過我的資料嗎?”
群星掌權人的身體狀況是公開的秘密,一查就有。
楚修嗯了一聲。
PTSD嘛,他懂的。
伊西斯又道:“所以今天晚上我們可能無法做什麽。”
其實也是可以的,嘔吐而已,如果堵上嘴綁起來,并不會影響使用,但是伊西斯不覺得Cointreau會做這樣的事情。
楚修又輕描淡寫的嗯了一聲。
伊西斯一頓,沒想到雄蟲的态度如此坦然,他微妙的有一些不悅,但很快壓下了這股奇怪的情緒。
“那你有想過該怎麽辦嗎?”伊西斯問,他提議:“主星醫院有強制脫敏藥劑。”
以雄蟲的粗暴而言,主星不少的雌蟲有PTSD,很多甚至是對他們雄主的PTSD,用藥物強行壓制本能,雖然會很難受,但并非不可行。
楚修懶洋洋的翻身:“我現在不就在解決這個問題嗎?”
楚修用頭發蹭了蹭伊西斯的腰,蹭得他有點癢,于是伊西斯不得不按住雄蟲的頭防止他亂動。
伊西斯道:“什麽?”
楚修仰起頭:“脫敏治療啊。”
他道:“按照星網上的說法,雄蟲隔着衣服碰你你都會難受,對吧?但是現在我們就在隔着衣服觸碰,你并沒有難受吧?”
他一條條的數:“那我們先這樣貼貼,晚上睡覺也貼貼,你去工作我給你送飯的時候也貼貼,早上起床也貼貼,洗完澡也像現在這樣貼貼,貼着貼着,你應該就習慣了吧?”
伊西斯一愣,輕聲道:“可是那樣會需要很長時間。”
雌蟲往往不被允許浪費如此長的時間。
高效,忍耐,順從,迅捷,這才是雌蟲應該被贊揚的美德。
“長就長啊。”楚修伸手抱住他的腰,拱到了一個合适的位置:“反正我們還有很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