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婚宴
#對象疑似暴虐成性,群星何去何從#
楚辭劃屏幕的手一頓。
平心而論,他對伊西斯的印象很好,這位商業奇才似乎在幼年時遭遇了難以明說的創傷和苦難,以至于現在PTSD,還有藥物依賴,但他并沒有什麽報複的舉動,相反,楚辭和他的每一次見面,伊西斯都表現得謙和有禮,進退有度。
曲奇上的發言真假參半,哀嘆惋惜者有,幸災樂禍者也有,幾番言論夾雜在一起,将故事編的撲朔迷離,唯一确定的就是伊西斯撞的那只雄蟲,也是個財團的少爺,名叫楚修,他的家族雖然比群星小上不少,但也是主星排得上號的
楚辭點開搜索引擎,輸入雄蟲的名字,瞬間彈出來幾十萬條消息,他往下拖了拖鼠标,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楚修可不是什麽善茬。
他發育的很晚,還沒度過雄蟲的二次成熟期,等級不明,預估在B - A之間,但就是這麽一只沒有成熟的青年雄蟲,已經有了足足兩頁虐待雌蟲的‘光輝歷史’,在雌蟲之中可謂‘聲名遠播’。
楚辭默然無語。
雖然他也是雄蟲,但确實幫不上伊西斯的忙,這個楚修和他等級相當,家世更好,而且還是車禍的第一受害人,伊西斯判給他名正言順,楚辭也插不進去。
他嘆了一口氣,正要收起光腦,手腕突然震動兩下,是個未接來電,楚辭看着開頭‘1269’四個數字,熟練地按了挂斷。
說來奇怪,雄保會這兩天天天給他打電話,要不是楚辭是雄蟲,他都要懷疑他犯了重罪,馬上要被抓起來關進去了。
楚辭有點好奇雄保會到底想和他說什麽,但他答應了諾維爾,說不接就不接,于是收起光腦,起身回到工位。
在群星股票暴跌的第二天,楚辭收到了伊西斯婚禮的邀請。
這場婚禮訂的緊張又倉促,趕鴨子上架一般,宴會設在群星大樓頂端的宴會廳,楚辭以合夥人的身份出席。
林秘書在門口接待來賓,對着楚辭遠遠致意,楚辭走近和他握手,壓低聲音問:“你們老板還好嗎?”
林秘書露出苦笑:“我已經好幾天沒看見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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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聲嘆氣:“你知道的,雌蟲婚前有一些課程要上,像你這種保育院出來的,沒有雌父給安排的,雌君就自己找老師,但像楚……那位楚少爺這種。”
林秘頓了頓,楚修成了他老板的雄主,他就不能直呼其名了,但叫尊稱他又有那麽點不甘不願,于是囫囵帶過。
“但像那位楚少爺這種家世顯赫的,雌父會安排專門的人教,所以老板三天前就被接走了。”
楚辭沒想到還有這麽離譜的規則,他瞠目結舌,好半天找回聲音:“怎麽教?”
林秘書欲言又止,一言難盡地看着他。
楚辭後知後覺地想起了諾維爾的學習經歷,起了一地雞皮疙瘩,他擺擺手,連忙道:“不用說了,我懂,我懂。”
他們又寒暄幾句,賓客依次進場,楚辭望了望,沒幾個他認識的,于是又問:“今天你們老板來嗎?”
“會。”林秘書苦笑:“但他們在內廳,只招待那位楚少爺一家,老板特意安排和其他賓客隔開了,您不一定見得上。”
楚辭一愣:“婚禮還分內外廳?”
他這世和諾維爾沒辦婚禮,并不知道這邊的風俗,但新郎新娘和邀請的賓客隔開,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林秘書的笑容更苦澀了:“本來不該如此的,可老板……總還是要留一分體面的。”
楚辭轉念一想,明白了。
雄蟲在婚禮上刁難新婚的雌君屢見不鮮,逼下跪的,逼喝酒的,甚至特別過分的和狐朋狗友一起把玩,樁樁件件不一而足,什麽過分的事情都有。
伊西斯畢竟執掌群星多年,請的賓客非富即貴,這廳內請都是各界名流,平日裏和伊西斯推杯換盞的合作夥伴,若是雄蟲非要折騰,關上門來折騰總要好看些,算是全了最後一點體面。
楚辭默然:“可是如果雄蟲非要開門,誰也攔不住啊。”
林秘書也搖頭:“是這樣的。”
他看向楚辭,目光中不自覺地帶了兩分殷切:“不過您在這兒,不知道等下如果真的發生了事情,能不能上去勸一勸?”
楚辭畢竟是個高階雄蟲,如果有其他伊西斯的雄主鬧事,他也算勉強能說得上話,雖然不能阻止另一位雄蟲的怒火,但裝下頭暈,說兩句‘哎呀我見不得血你能不能關上門’,還是可以的。
楚辭道:“但倘若我來勸,關上門來,伊西斯會更遭罪的。”
雄蟲在別處受了氣,只會加倍發洩在雌蟲身上。
林秘扯了扯嘴角,無奈道:“這也是老板的意思,我想比起在大庭廣衆下受辱,他更願意關上門來承受更多。”
楚辭沒問伊西斯什麽時候看出他是雄蟲,只是點頭:“我明白了。”
他在一衆賓客中找到座位,就在小包廂的旁邊,楚辭坐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吃菜,順便看着包廂門聽裏面的動靜,但半場宴會下來裏面都靜悄悄的,沒聽見摔打吵鬧的聲音,門也不曾打開過。
酒過三巡,楚辭吃的頭暈,又盯着包廂看了會兒,沒見什麽異常,就去了洗手間擦了把臉。
他急着趕回座位,難免步履匆匆,洗完手從內間出來的時候險些撞到人,楚辭便頓住腳步:“抱歉。”
對方也點點頭,禮貌微笑道:“借過。”
他們擦身而過,楚辭不由回眸,盯着那個背影看了兩眼。
會對陌生人微笑的雄蟲很少見,被撞了還說‘借過’的雄蟲更少見。
這少見的雄蟲還有張很少見的面孔,蟲族的雄蟲大多粗鄙肥胖,他卻生得高挑修長,襯衫西服一絲不茍,西裝褲略短,露出一截細瘦的腳踝,臉也過分英俊,眉目上挑,像九十年代港劇裏那些風月場上紙醉金迷的公子哥兒。
和楚辭錯過的瞬間,他唇角似彎非彎的笑了笑,一雙桃花眼顧盼多情,如同天生的情種,被他注視的時候,會有一種被深愛着的錯覺。
這個廁所裏撞到的雄蟲,比楚辭前世見過的明星還要俊美上三分。
但很奇怪的是,楚辭覺得這只俊美的蟲子有點眼熟。
他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但楚辭本來就不怎麽社交,也不認識什麽雄蟲,更不認識這麽好看的雄蟲
他敲敲腦袋,心道:“應當是想多了。”
這場宴會出人意料得平靜,那只傳聞中嬌矜暴力的雄蟲沒有整出任何幺蛾子,乖乖呆在內間吃飯。
等宴會到了終場,楚辭起身離席溜到天臺吹風,伊西斯的群星大樓建得極高,天臺上是飛行器的停車場,除了常規的民用飛行器,還有一條巨大的瀝青跑道,跑道上剛好有輛星際飛行器在裝載卸貨,裝的是外星系開采的寶石。
伊西斯經營寶石生意,這些星際飛行器用特殊的振金制作,可以在星系間來回運送貨物。
楚辭坐在天臺邊緣看飛行器起起落落,想起了遠在天邊的諾維爾。
荒星沒有信號塔,諾維爾經常不在線,只有每晚回到軍艦的時候才能對話一小會兒。
他的雌君每晚睡前給他發定位,楚辭看着他的坐标一天天向前推移,從一塊遙遠的星系到更遙遠的星系,漸漸變成地圖上探測不到的一個小點。
遠征的信息每日都挂在星網最上方,艾爾文領導着部隊勢如破竹,網上的留言歡欣鼓舞,許多地方甚至挂起了上将的巨幅頭像,楚辭的辦公樓底下也有一張,圖中的上将手中持着精鐵刺劍,銀灰色的長發幹練地紮在後腦,金黃的勳章閃閃發光。
諾維爾也給他發消息,說或許不需要六個月,他便能回來了。
楚辭給他拍秋海棠的新芽,諾維爾誇他種的好,然後在說晚安的時候忽然問了一句:“您沒有接雄保會的電話吧?”
楚辭剛想逗他說接了,那邊光标動了動,又将這條信息撤回了。
諾維爾還是不太敢用這種口氣和楚辭說話。
楚辭沒好氣地回複:“我看見了,撤回什麽撤回?”
那邊顯示正在輸入中,光标一跳一跳,楚辭有心看他能點什麽過來,結果輸入中那個圖标頓了好久好久,還有信息。
楚辭閉着眼睛都能想象諾維爾在對面抿着唇掐掌心的窘迫樣子,他無聲嘆了口氣,沒好氣道:“我沒接!說了不接就不接!”
“嗯……”諾維爾找補道:“我不是幹擾您,但至少請等我回來。”
楚辭給他勾的莫名其妙,實在想不到雄保會能折騰出什麽東西。
日子流水一般過去,轉眼間,秋棠開了第二次花,照例拍下來想發給諾維爾,卻在打開消息時不自覺的頓住了。
諾維爾在昨日淩晨給他發了條消息,內容只有短短二十個字。
“倘若今日雄保會再給您打電話,請您接一下吧。”
楚辭眉頭一跳。
他一邊跳上飛行器一邊給諾維爾打電話,顯示忙線無人接聽,等他開着飛行器,無意識的停在辦公樓門口時,握着光腦的手不由一緊。
艾爾文上将的巨幅海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刺破了,有尖銳的物體從他的下颚處開了一條豎向的口子,使海報像被劈成兩半那樣,在早春的寒風中七零八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