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信不信
“立刻,馬上,滾過來,聽見沒有!”
楚辭咬牙切齒,任誰都能聽出他的情緒極為激動,諾維爾的飛行器橫沖直撞,終于趕在楚辭理智崩潰前沖進了地下車庫。
少将之前在軍部檢查武器裝備,由于要接觸精密儀器,他帶了雙純白的手套,剛剛打開飛行器的大門,就被楚辭一把扯住拉了進來。
楚辭迫切的想要碰諾維爾的皮膚,他咬住手套将它們扯下來,就像打開了禮物的包裝紙,然後掐着這雙手舉過頭頂,用飛行器頂端垂下的吊環鎖住了。
楚辭上次說要買新的飛行器,但後來又覺得敗家,就不了了之了,故而他現在還是開着紫色茄子。這茄子是轉為雄蟲設計的,自然考慮到大多數雄蟲的癖好,內部裝飾一應俱全,比如這個金屬吊環,就是完全仿照手铐的設計,通體閃爍着銀白色的冷光。
諾維爾無辜地擡眼和楚辭對望,這東西雖然仿的手铐,質量卻遠遠不如,身體強悍的軍雌一掙就開,楚辭眼睛噴火:“你掙紮一個試試?”
諾維爾只能乖乖不動了。
接下來的遭遇比他想象的劇烈很多,楚辭正是興致上頭的年紀,平常溫柔是顧及着諾維爾的情緒,不敢弄太過激起他的心理陰影,但現在楚辭自己就要燒瘋了,諾維爾又像個呆子一樣一直說話氣他,他也懶得控制,而這麽一不控制,就到了夕陽西下。
期間,還有個工作人員繞着飛行器走了一圈。這地下停車場是收費的,三個小時之內免費,超過付錢,因為停這兒的多數是吃飯的,幾乎沒有停過三個小時的,工作人員還以為誰喝多了酒,把自家飛行器忘了,就走過來看。
楚辭覺醒前的審美雖然垃圾,但花錢能力是一等一的,這茄子醜歸醜,配置卻高得離譜,屬于雌蟲們一邊嫌棄,一邊想要近距離觀摩的類型。
那工作人員繞着茄子轉了好幾圈,最後停在了漆黑的玻璃前,似乎把窗戶當成了鏡子,對着整理起儀容儀表來了。
諾維爾的皮膚燒成了粉色,他不敢掙動的太厲害,只用微紅的眼眶看着楚辭,小聲請求:“雄主!”
楚辭道:“全反光的玻璃。”
換言之,外頭是看不見裏面的。
看不見是一回事,覺得羞恥又是另外一回事,諾維爾将臉側過一邊,不敢看窗戶,在楚辭覆過來的時候他側身往後躲,結果動作大了些,吊環嘩啦啦一響,連着飛行器也一起抖動。
工作人員梳理頭發的動作一頓,露出了活見鬼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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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諾維爾又一縮,頭頂的吊環再次猛地一響,楚辭扯着他的領子将他拉過來:“把我氣成這樣,你還和我說停?”
楚辭特意沒動諾維爾的上衣,少将穿着長款風衣,風紀扣系到了最上一顆,頗有些清冷禁欲,衣冠楚楚的味道。
軍部的風紀扣是統一的銀質圓扣,上頭雕刻着劍與荊棘,象征着勇氣和苦難,楚辭胡天黑地的折騰完,等他心裏無名的火氣散的差不多了,便伸出手指慢條斯理的把玩着諾維爾喉結下面的那一顆。
他摸着諾維爾的喉結,無論是人類還是蟲族,這裏都是要害所在,諾維爾果然不自然地咽了口口水,撇過臉不看楚辭,含糊道:“雄主……”
楚辭掰着手指頭:“你知道你這是第幾次讓我這麽生氣了嗎?”
上次諾維爾在軍部裝鋸嘴葫蘆,刑官都殺上門了也不告訴楚辭,還是楚辭逼問之下,才得知了前因後果,那次他就氣得半死,這次諾維爾倒不裝鋸嘴葫蘆了,他改複讀機了,最惹楚辭生氣的幾句話翻來覆去的念,沒完沒了了。
該說的時候不說,不該說的時候使勁說,楚辭甚至懷疑這是諾維爾的天賦,總能精準地踩着他的雷區蹦迪。
但是死不悔改也是諾維爾的天賦,上次他就絲毫沒有意識到錯誤,而是詭異地把注意力放在了楚辭唇角那個微不足道的小傷口上,惹的楚辭脾氣也發不出來,而這次,他顯然也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
聽見雄主的诘問,諾維爾仰起臉,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眼睛裏卻寫滿了迷茫。
他的手還被扣在飛行器頂上,迫于姿勢的問題,不得不半跪在地上,而楚辭坐在轉過來的駕駛位,兩人就形成了一個上對下的姿勢。
從上往下打量諾維爾的話,他就顯得更加無辜了。
楚辭打定主意,這次不能這麽放過他,他盤起腿,用手撐着頭:“快說,你知道我為什麽生氣嗎?”
蟲族的雄蟲是不會這麽問的,他們要是生氣了,一般直接用鞭子招呼,若非如此,這個問題一定能登上曲奇網站“雄蟲十大死亡問題”之首,和人類論壇的“女朋友為什麽生氣”相提并論,諾維爾這方面天生遲鈍,要他讨好雄蟲都難,更不用說猜什麽心思了。
諾維爾有點緊張,但他的手束在一處,掐不了掌心了,于是就改咬嘴唇,楚辭伸手點在他的下唇:“不準咬。”
雄蟲的手指修長漂亮,指腹暖暖的,虛虛點在唇間,指甲剛好抵住上唇的唇珠,諾維爾合不上嘴,冥思苦想許久,沒搞明白雄蟲為什麽生氣。
但不管如何,雄蟲生氣了是事實,諾維爾便先把錯認下來。
他垂着眸子,開始誠懇回憶:“我來得太晚了。”
楚辭冷笑一聲:“怎麽,接了電話聽說我有事,你和艾爾文上将拉了會兒家常再過來?”
諾維爾一愣:“……沒有。”
他一接道電話就過來了,連跳軍部兩個欄杆,動作輕捷流暢,可惜沒攝下來,不然楚辭看見了,肯定要誇他老婆穿風衣跑酷的樣子和《黑客帝國》的尼奧一樣冷豔。
楚辭再次冷笑:“那你是飛行器速度沒拉到頂,窩在裏面看小豬佩奇了?”
諾維爾不知道什麽叫小豬佩奇,但不妨礙他聽出楚辭語氣的嘲弄,否認道:“怎麽會……”
楚辭伸出手敲了敲諾維爾銀白色的腦袋:“那你認什麽錯?你想怎麽更快一點?撕開蟲洞傳送過來?”
諾維爾不說話了。
楚辭反正時間多,有得是耐心和他耗,他擡眼看了下諾維爾收束着的手,按了個按鈕将他放下來,然後将雌君的腕子攬進手裏,開始小心地幫他揉搓起來。
手腕上的觸感細致溫柔,很好地緩解了諾維爾的緊張,這吊環內部包了柔軟的皮,并沒有磨到皮膚,但諾維爾舍不得從楚辭手裏把手抽出來,就沒動。
他怔怔地回憶,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犯了錯,便道:“……我同意的太慢了。”
楚辭:“哈?”
他完全不知道諾維爾這個答案是什麽意思,便道:“什麽?”
諾維爾道:“先前拉特蘭問我的時候,我同意的太慢了。”
楚辭更懵逼了:“拉特蘭是誰?”
他好像聽見過這個名字,而且就在不遠的過去……好像就是今天。
楚辭在記憶宮殿裏艱難地挖掘起來,都快挖出三室一廳了,終于想起他發熱的時候,那個路過的‘好心’雌蟲,好像就叫什麽特蘭。
楚辭一下懵了,懵完就炸了,他捧住雌君的臉,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你他媽在說什麽?”
合着他心心念念的,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的雌君不但想要将他拱手讓人,還嫌讓得慢了?
楚辭捏着諾維爾的下巴,要不是初次标記後,諾維爾粘他的樣子還歷歷在目,那個時候的雌蟲抱着他的衣服不撒手,還因為一兩句話紅了眼眶,他非要懷疑諾維爾和他是強扭的瓜,根本沒有一絲感情。
楚辭蹲下來平視着諾維爾:“你還記不記得前兩天初次标記的時候,你說了什麽?”
諾維爾不願意去想那個時候的自己,由于激素紊亂的問題,他表現的很不理智,有點像人類女性的産後綜合征,情緒波動又大又急,以至于當事人每次想起來都覺得難堪。
楚辭掰過他的臉,循循善誘:“當時我接到同事的電話,你說了什麽?”
諾維爾想起來了。
他問了雄蟲,和他打電話的是不是雌蟲。
“……抱歉。”諾維爾飛快道歉,一板一眼:“我那個時候不太正常,如果冒犯到了您,請您原諒。”
他的表情那樣平靜,語氣那樣淡然,可他藏在袖子裏的手分明又揪起來了,嘴唇也抿到了一起。
蟲族的雌蟲大概是沒有占有欲的,不是不會,而是不敢
楚辭垂下眸子,從他的手中解救了那片可憐的衣擺,
楚辭明白了,他又犯了一個錯誤。
諾維爾就是感情世界裏的乞丐,他最開始只想要點泔水,但楚辭看着揪心,非要把烤雞塞給他,澄黃的烤雞流着蜜色的油,諾維爾想要的不行,卻不敢,他怕他接了,就會被罵不配,會被不知道哪兒沖出來的人打一頓,于是他固執的縮在自己的小窩裏,看着那塊烤雞說:“我不要,請你換點泔水吧。”
“好吧諾維爾。”
這只傻蟲子總是能把楚辭氣到升天,又能讓他一秒熄火,楚辭直視着那雙蒼青色的眸子,這雙眸子那麽的漂亮,像雨後的晴天,或是霧中的山巒。
楚辭輕聲問:“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娶雌侍,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