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喜歡的
艾爾文趕到諾維爾辦公室的時候,小夫妻正膩膩歪歪的擁抱着。
諾維爾的身材修長,但并不幹瘦,手臂和胸膛上都有肌肉,放松的時候觸感綿軟,楚辭愛不釋手,穿衣顯瘦脫衣有肉,這就是他前世最喜歡的身材。
他動手動腳,捏捏抱抱,諾維爾又癢又難受,還有一種無法描述的觸電感,他燥的不行,又不敢推開雄蟲,只能脖子一路紅到耳朵尖,小聲地抽着氣。
蟲族雖然開放,但諾維爾和楚辭都是保守的蟲,也沒興趣在大庭廣衆下卿卿我我,他們辦公室的房門緊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艾爾文一看緊閉的大門,心中頓覺不妙,人族有句古話,說的是‘開門教子,閉門教妻’,蟲族也有這樣的傳統,很多雄蟲不喜歡雌蟲的身體暴露在人前,往往關上門教訓,艾爾文頓了頓,将耳朵貼在了門上。
諾維爾:“……唔。”
他被雄蟲捏得迷迷糊糊,挺起身子往楚辭懷裏鑽,唇間抑制不住洩出兩聲氣音。
艾爾文暗道不好,諾維爾最是能忍,再殘酷的懲罰都能面不改色地隐忍下來,到底是怎樣可怕的折磨,才能讓他發出聲音?
上将不敢細想,擡手扣上緊閉的房門,屈指敲了敲。
“咚咚咚。”
諾維爾意亂情迷,腦子裏混沌一片,還是楚辭先反應過來有人敲門,他後退一步放開諾維爾,擡眼看向門口。
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被打擾,都不會感到高興的,楚辭也生出了兩分不悅,他聲線低沉,隐隐帶着怒氣:“是誰?”
艾爾文上将的手一僵,開始擔心是否來得不是時候,萬一适得其反,給諾維爾招來更多懲罰就不好了。
但門已經敲了,艾爾文只得放緩聲音,說出早已準備好的說辭:“楚辭閣下嗎?我是艾爾文,聽聞您今天來了軍部,您這樣的貴客降臨,是我的榮幸,為您備了一份薄禮,還請您收下。”
……啊,是丈母娘。
楚辭渾身的氣焰一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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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族的楚辭只是一個無名小卒,現在帝國上将兼丈母娘敲他的門,用詞還如此客氣,他當然拿喬不起來,悻悻地調整了不耐煩的表情,正打算去開門,卻看見了旁邊呆呆的諾維爾。
諾維爾這只傻蟲子像是被他吻窒息了,現在看上去更傻了,一副被欺負過了頭的樣子,真被丈母娘看見他這傻樣還了得,不知道的以為楚辭這個女婿做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楚辭壓低聲音:“快收拾收拾你自己。”
他自以為聲音很低,但高階的雄蟲都耳聰目明,又只隔着薄薄一道辦公室的門,哪裏瞞得住艾爾文,艾爾文心急如焚,再次敲門:“楚辭閣下,方便讓我進來嗎?”
“哦哦哦,方便的,方便的。”楚辭繞過諾維爾,将門打開一條縫,擠在門口不讓開:“上将您有什麽事情?”
艾爾文更認定房裏有鬼,雄蟲做什麽都是理直氣壯的,如果不是做的太過分,何必如此心虛,艾爾文生出了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雄蟲動了雌蟲的翅翼。
他心中焦慮,臉上卻雲淡風輕,艾爾文伸手推住楚辭的肩膀,皮笑肉不笑:“說起來諾維爾辦公室還有上貢的新茶,只是諾維爾不擅長泡茶,您恐怕還沒喝到吧?我當年跟在雄主身邊時專修這個,雄蟲最喜歡我的手藝,閣下,讓我進去為您泡一壺茶吧?”
楚辭簡直惶恐,哪有女婿上門讓丈母娘泡茶的,他小雞啄米一樣點頭,又搖頭:“不不不,不用了,我不愛喝茶。”
艾爾文笑得更假:“沒關系,我的手藝極好,我雄主那麽挑剔的人都贊不絕口,閣下一定會喜歡的。”
說着,他手上用力,四兩撥千斤,楚辭一個戰五渣,叫他跑個一千二的體測都要死要活,論起戰鬥技巧哪裏比得過身經百戰的上将,他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被艾爾文提溜到了一邊。
諾維爾不負衆望的還在發懵,他好歹記得雄蟲的囑咐,擡起手稍微理了理頭發,但是非但沒理好,還更亂了。
聽見聲音,諾維爾擡起頭,頂着亂糟糟的頭發和艾爾文對視,眸子裏水光潋滟,看上去可憐極了。
楚辭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
他插到諾維爾和艾爾文中間:“那啥,上将,您不是會泡茶嗎?我特別想喝,您快泡吧?”
仿佛他陡然之間對茶藝生起了濃厚的興趣。
艾爾文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掠過諾維爾,上将少有地感到了迷惑,諾維爾身上并沒有傷口,衣服上也沒有明顯的血漬,而且環視一圈,辦公室裏也缺少鞭子一類的刑具。
……但是諾維爾的表情?
艾爾文上将以冷肅著稱,教出來的諾維爾也是一絲不茍的刻板性格,很少有人能從他們臉上看見其他表情,但現在諾維爾垂着眼睛,表情是艾爾文從未在雌蟲身上見過的,像是困惑,像是不安,又像是……愉悅?
和雄蟲相處只能帶來痛苦和難堪,怎麽會有愉悅?
艾爾文微微自嘲,以為是他看錯了,但諾維爾沒有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這已經很讓上将欣慰了。
他從新将視線落回楚辭身上,颔首道:“閣下請坐,我這就為您泡茶。”
艾爾文提起茶壺的動作行雲流水,他将袖子挽到上臂,茶水從滾圓的西施壺中跌落,準确的洩入青瓷茶盞之中,然後将茶杯雙手遞給衆人,堪稱賞心悅目。
但楚辭神态拘謹,坐立難安。
丈母娘挽着袖子泡茶,女婿在下面傻坐着,這誰頂得住啊?
諾維爾一開始維持着呆愣的表情,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上将來了。
艾爾文是他的小叔叔,諾維爾素來冷靜自持,從沒有在艾爾文面前失态過,驟然被長輩看見這個樣子,他整張臉都在發燒,耳朵紅成一團,低着頭,像是要把鼻尖埋進茶杯的熱水裏。
楚辭伸出手,把他面前的茶杯拿開,小聲和雌君咬耳朵:“別埋了,水蒸氣不燙嗎?你鼻尖都燙紅了。”
雄蟲顯然對雌蟲敏銳的聽力毫無認知,方才隔着門艾爾文都能聽見他說話,現在就隔着桌子更是不在話下,他擡眼看了楚辭一眼,眸中流露出些許詫異。
對于雄蟲而言,楚辭實在是太細膩了。
一杯茶飲完,上将放下茶盞,眼中的笑意多了幾分真情實感:“如何?”
楚辭:“……呃。”
他對茶的評鑒水平大概停留在勉強區分出蜜桃烏龍和芝士搖搖奶昔,憋了半天,憋出來一句:“非常棒,這是我喝過最好的茶。”
諾維爾繼續低頭燙鼻尖,垂着眸子不肯說話。
艾爾文眼中閃過一模笑意:“感謝閣下的誇贊。”
說着,他拿出了早準備好的禮盒,先前在門口的時候,艾爾文心中焦急,手上也用力,不慎捏扁了外包裝,他裝作不知,微笑着将禮盒遞給雄蟲:“這是給您的寶石,希望您喜歡。”
蟲族的禮儀和西方人類有點像,收到了禮物要當面打開,楚辭從善如流,打開包裝盒,裏頭是一枚暗金棕色的寶石,很像人族的琥珀,但是更剔透些。
楚辭對寶石一竅不通,也沒什麽興趣,誇也不知道怎麽誇,幹巴巴地說:“很漂亮。”
艾爾文道:“這是一枚來自D-3598星系的松香石,晶體純淨,無棉無裂,色澤濃郁,更難得的是它足足有60克拉,是當世最大的無暇松香石,這也是我雄主最喜歡的收藏之一,現在我将它送給您,希望您能喜歡。”
楚辭不懂寶石,但他聽得懂前面一大串的限定詞,什麽最大,無瑕,純淨,他讪讪摸了摸鼻尖:“那豈不是很昂貴。”
艾爾文送出了昂貴的禮物,當然要雄蟲知道它的價值,他點點頭:“這枚寶石可以買下一個星系。”
楚辭受不了蟲族的計量單位,動辄就是一個星際,他覺得手裏的盒子燙手的很,不由推拒:“無功不受祿,這太貴重了,您還是收回去吧。”
而一旁,一直低着頭的諾維爾不知道什麽時候擡了頭,直愣愣地看着盒子裏的松香石。
剔透的,暗金的,琥珀色的寶石。
就像是雄蟲的眼睛。
不……再美的寶石也終究是死物,可是雄蟲的眼睛卻是靈動的,當他笑吟吟地望着雌蟲,漂亮的眸子裏映照着雌蟲的影子,仿佛天地間只容得下一只雌蟲的時候,沒有誰能逃過這樣的蠱惑。
艾爾文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侄子:“收下吧,諾維爾也很喜歡?”
驟然被點到姓名,諾維爾渾身一顫:“嗯?什麽?”
楚辭扭頭,諾維爾一向表情淡淡,從來沒對什麽有過特別的興趣,現在也沒有別的神情,看不出他喜不喜歡。
楚辭狐疑地問:“你喜歡嗎?”
諾維爾不說話了。
就像很多人類說不出‘愛’這個字眼一樣,對諾維爾而言,喜歡也是個很禁忌的詞語,輕易說不出口,好像說出口了,就卸去了铠甲,暴露了軟肋,将雌蟲隐蔽着的軟弱洩露出來了一樣。
艾爾文皺了皺眉頭:“諾維爾,你的雄主在問你話,說話。”
楚辭接過話頭:“沒關系。”
他安靜的注視着諾維爾,好像一點不在意他的怠慢,琥珀色的眼睛溫柔又多情,卧蠶包着狹長的眼睛,将它們變成無害的圓弧,他帶着盈盈的笑意,輕聲問:“諾維爾,你喜歡嗎?”
諾維爾盯着桌面,仿佛要把那兒盯出花兒,雄蟲包容的聲音給了他很大的底氣,他聲如蚊吶,幾乎不可察覺的說:“……喜歡的。”
喜歡的。
不僅僅是寶石,還有別的東西。
都是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