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受寵
諾維爾事無巨細,将要注意的事情一點點交代給林恩,他們誰也沒注意到飛行器的小紅點一點點挪動,已經從中心醫院挪到了家。
買家被楚辭吓得半死,他看對面說話溫和有禮貌,理所當然的以為楚辭是雌蟲,這才放心大膽的要求賣家把飛行器送過來,等楚辭從飛行器上跳下來,臉頰和脖頸光潔一片,他才恍然發現楚辭是位雄蟲閣下。
勞煩尊貴的雄蟲駕車為他送飛行器,買家的腦子都不轉了,他瘋狂道歉,愧疚的無以言表,生怕楚辭以這個理由告他。
楚辭不以為意地揮揮手,讓買家檢查了一下飛行器的功能,跳上銀河回家了。
諾維爾上班了家裏沒人,游戲又太過無聊,最近楚辭的太空大戰打到了瓶頸期,無論他再怎麽練習,分數都卡在五千分不動了,于是楚辭決定停下來幹點別的,但是他轉了一圈,愣是不知道能幹點什麽。
蟲族的雄蟲将混吃等死四個字發揮到了極限,他們既不學習也不工作,消遣時間的方法就是虐待雌蟲,花天酒地,以及和雄蟲死黨逛街吹水,楚辭對這種生活敬謝不敏,他既不喜歡虐待,也不喜歡亂花錢,更對和一群傻叉雄蟲逛街吹水毫無興趣,于是他在家裏呆了一上午,無聊的要死。
全屋都是智能家居,而且機器人管家會做菜,蟲族幾乎沒有家務,楚辭想拖個地都沒有拖把,加上匮乏的文娛活動,蟲族的小說短視頻游戲電影統統都很垃圾,他百無聊賴,決定:“要不我找個工作吧?”
在人族的時候,楚辭的願望是永不工作,早日退休,但到了蟲族,這裏的生活太過閑适,他又覺得無聊。
反正家裏有諾維爾托底,也不指望楚辭賺錢,楚辭想了想,覺得他完全可以不考慮報酬,找個他喜歡且能給他成就感的工作,然後試幾天,願意工作就去,不願意就辭。
這麽想着,楚辭打開了星網。
星網有專門的工作板塊,用來發布各式各樣的工作,楚辭試着投了幾份簡歷,石沉大海,甚至收到了一條私信辱罵,叫他不要閑得沒事裝雄蟲應聘,撒泡尿照照自己有沒有雄蟲要。
楚辭翻回簡歷,才發現光腦自動幫他标注了雄蟲,他趕緊把性別改成雌蟲,然後接着投簡歷。
他的目标是游戲策劃。
打了三天的太空大戰,楚辭現在看到這玩意就想吐,但即使是這麽簡陋的游戲,也能在星網常年霸榜,楚辭搜索過,蟲族明明有很好的建模技術,也有不錯的美術功底,但這些技能大多被用在了軍事當中,比如地理環境的建模,從沒有蟲考慮過将這些技術下放到游戲。
然而和履歷光鮮亮麗的雌蟲不同,楚辭現在就是白板簡歷,好在所有的雄蟲都不用讀書,天生就有中央大學的畢業證,而且為了保護雄蟲的隐私,畢業證隐藏性別,反正雄蟲也不會真的用畢業證找工作,倒也不用擔心公平問題。
楚辭拿着雞毛當令箭,寫了兩個大學時期的游戲經歷,然後登錄星網,勾選了幾個他感興趣的游戲工作室,點擊一鍵投遞。
Advertisement
公司篩選簡歷少則三天多則兩月,于是下午楚辭又恢複了無所事事的狀态,他嘆在沙發上,看着大門口唉聲嘆氣:“諾維爾什麽時候回來呀?”
雖然諾維爾也不太說話,表情也少,但是他好看啊,銀發碧眸的大美人,他什麽也不用做,只需要安安靜靜坐在那裏讓楚辭看着,就足夠打發時間了。
三三聽見雄蟲的問題,滾着胖乎乎的身體過來:“您好家主,雌君預計在今天晚上10點到家。”
楚辭從沙發上坐起來:“那麽晚?他才剛回軍部就要加班了嗎?”
三三搖了搖身體:“沒有軍部權限,不知道加班情況,如果雌君加班,将會在10點之後到家,時間差額視加班情況而定。”
楚辭:“既然不是加班,為什麽那麽晚?”
三三道:“因為軍部到家裏的步行時間是四個小時。”
楚辭:“步行時間?”
明明有飛行器,為什麽要步行?
他一愣,忽然抓住了一條線索:“三三,把車庫的錄像打開。”
飛行器好好的排在車庫中,一輛都沒少,諾維爾真的沒開飛行器。
楚辭按住額頭,罵了一聲:“靠。”
他又發傻了。
雄蟲的記憶靠不住,楚辭清醒前就是個純粹的酒囊飯袋,腦子唯一的作用就是活着,還不如火鍋裏涮的豬腦花靈泛,他之前看車庫還以為銀河是他清醒前少有的不眼瞎的時候買的,現在才恍惚反應過來,那是他雌君的車。
雄主當然可以随意使用雌君的東西,雌君卻不敢用雄主的。
……當然,就那些亂七八糟的破車,楚辭也沒臉讓諾維爾開去上班就是了。
他沉默片刻,問:“那諾維爾早上怎麽去的?”不會也是走去的吧。
三三:“早上雌君搭了同事的車。”
這一片別墅住的不是貴族就是将領,要找一個同去軍部的确實很容易。
楚辭松了一口氣:“諾維爾應該不會那麽傻,也會坐飛行器回來吧。”
三三道:“根據雌君手冊,如果雄主沒收物品,比如光腦,飛行器,非緊急情況雌君不得私自使用。”
軍部權限極高,諾維爾作為少将,前往軍部能算作緊急情況,但是回家就不算了。
雖然楚辭很不想理那個什麽狗屁雌君手冊,但諾維爾一定會遵守的。
這只傻蟲子。
楚辭調開光腦,想給諾維爾發消息,但看了看時間,現在距離軍部下班還有一陣子,他如果開着飛行器過去,剛好在下班前能趕到。
左右待在家裏無聊,楚辭站起來,由于可能在軍部見到諾維爾的同事,他還稍微收拾了下自己,将頭發梳開,挑了件銀灰色的長款風衣,然後從車庫調出銀河,定位軍部,開啓自動飛行。
銀河的尾翼噴出藍紫色的火焰,疾駛而去。
軍部中,諾維爾一整天都沒打開銀河的定位軟件,甚至在向林恩展示後,他就将那個app卸載了。
諾維爾的心髒澀澀發苦,他連再看一眼定位的勇氣都沒有,就好像app卸載了,他看不見,就可以掩耳盜鈴自欺欺人,妄想着還有那麽一絲通過七日追訴的機會。
在剛剛得知雄蟲簽署了諒解令時,諾維爾以為他絕無可能通過追訴期,但在雄蟲解下拘束環,讓他去上藥的時候,這個可能性陡然提高到了百分之五十,後來他在檢查室裏失态,雄蟲矜貴的面孔出現在玻璃外時,這個幾率甚至到了百分之九十。
再後來的同床共枕,輕聲細語,以及被雄蟲牽住時,雄蟲手心熾熱的溫度……
有那麽一瞬間,諾維爾幾乎以為他已經熬過了所有的刑罰,再也不用回到教管所了。
多美的一場黃粱幻夢。
但也正是因為app卸載,諾維爾看不見楚辭只在醫院待了半個小時,送完東西後就回家了,随後在家裏一窩就是一天。
當然,他也看不見銀河又一次上了路,那個代表位置的小紅點不停躍動,正沖着軍部疾馳而來。
臨近下班,諾維爾在開今天的最後一場會議。
諾維爾的光腦被他從手腕解下來了,倒扣在桌面上,他坐在長桌的上首,桌上還有林恩,伊塔,伊斯,以及軍中其他幾個重要人物。
這一天,諾維爾密集的開會,第九次遠征圍剿迫在眉睫,此時調換主帥對士氣影響極大,但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盡可能的多教授一些東西。
諾維爾将前八次圍剿的資料投影在幕布上,他傾囊相授,一條條分析那些失利的點,并且模拟了許多可能出現的極端情況,比如出現叛徒,出現嘩變等等,等所有東西交代清楚,他的嗓子已經微微發啞。
諾維爾的視線掃過一種将領:“我今天說的,你們明白了嗎?”
林恩率先點頭:“明白了。”
七日追訴的事情諾維爾只告訴了林恩,伊塔和伊斯以及其他将領并不知道,他們只當諾維爾是在戰前演練,根本沒人往殘酷的真相上面猜。
林恩看着疲倦的諾維爾,碧綠的眼眸微微濕潤。
等到了下班的時間,諾維爾宣布散會,林恩主動上前找他,和他并排出了軍部。
諾維爾雖然在軍中威望很高,卻沒什麽人願意親近他,或許是因為太過平淡的性格和常年清冷的表情,軍雌不願意和他有過多接觸,諾維爾平常都是獨來獨往,他看着主動跟過來的林恩,微微點了點頭:“謝謝。”
林恩失笑:“這有什麽好謝的。”他拍拍諾維爾的肩膀:“你的飛行器呢,我把你送上飛行器吧?”
也不一定有多少次送的機會了。
諾維爾搖搖頭,平淡道:“我的飛行器被雄主拿走了,我走回去。”
“不要那麽實誠嘛。”林恩攔住他:“你家多遠啊,我開飛行器送你到家門口,你随便找個吃飯喝茶的地方坐一坐,到了時間再回去。”
“不必。”諾維爾搖頭:“萬一被發現了,又要惹上許多事端。”
林恩只能道:“好吧。”
他話音剛落,忽然感到一陣急風掠過,将兩人的衣擺都吹飛起來,林恩轉過臉,看見了一輛銀白的飛行器,那輛飛行器一個急剎,懸停在他們身邊,接着,一道清越的聲音傳來
楚辭打開車窗:“諾維爾?”
他飛在半空看不清誰是誰,使用光腦定位了雌君的光腦,這才找到了人,然後駕駛着銀河下落,剛好落在諾維爾身邊。
諾維爾擡頭,看見了飛行器上言笑晏晏的雄蟲。
雄蟲一身銀灰色的長款風衣,中間搭了純白的高領毛衣,看着矜貴又慵懶,他依靠着車窗,半只手臂耷拉在窗外,垂眸看着自己的雌蟲。
諾維爾愣在原地。
雄蟲坐在飛行器裏,比雌蟲略高,諾維爾不得不仰頭看着他,少将微微一頓,微微瞪大了漂亮的眼眸,驚訝道:“雄主?”
您怎麽會在這裏?
都說軍部的諾維爾少将高冷又不好接近,是個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冰山,可這只傻蟲子卻總是在楚辭面前發呆,狹長的眼眸瞪得渾圓,銀白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像只毛茸茸的小動物。
楚辭只覺得傻呆呆的蟲子軟乎乎的,他有點手癢,伸手點了點雌蟲的肩膀:“把軍帽脫下來。”
諾維爾不明白楚辭的意思,卻還是乖乖摘下了軍帽。
楚辭伸出手,狠狠地揉了一把他柔軟的銀發。
諾維爾的頭發又多又軟,楚辭像在呼一只貓的頭頂,他将雌蟲的頭發揉的亂糟糟的,後知後覺這個動作不太合适,于是在雌蟲愣愣的目光中清咳一聲,若無其事的收回手臂
諾維爾看上去更呆了。
楚辭挑眉:“傻站着幹什麽,真打算走回去啊?。”
說着,楚辭打開了飛行器的另一邊艙門,對着諾維爾擡手示意:“快上來。”
諾維爾抿着唇,擡步上了飛行器。
他腳下輕飄飄的發虛,神色也有些恍惚,像是喝醉了酒,坐上飛行器後也不看楚辭,低着頭不說話。
等諾維爾坐好,楚辭才看向下面的林恩。
他點了個頭算做打招呼,問:“你是諾維爾的同事嗎?”
林恩也有點懵:“是的。”
楚辭道:“你好,我是來接我雌君下班的,現在接到了,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他揮手再見,搖上車窗,啓動銀河,這架飛行器是帝國最高端的型號,幾個加速便沖破雲霄,消失在了天際中。
順便噴了旁邊的林恩少将一臉尾氣。
林恩:“……”
林恩少将抹了把臉,只覺得一片真心喂了狗,他憤憤地盯着飛行器消失的方向,心道:“裝模作樣的死雌蟲。”
諾維爾還在他面前裝不受寵,還說什麽過不了追訴期,雄蟲要換雌君,再也不能來軍部之類的鬼話,騙得他都要哭了,現在雄蟲開着飛行器來接他下班,口口聲聲‘我的雌君’,還溫聲軟語地揉頭發,這tmd叫不受寵,這天下還有受寵的雌蟲嗎?
他啐了一口,向天豎起一根中指。
“狗日的雌蟲,見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