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的新衣服一樣,也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給沈妄秋看自己的絲襪。
沈妄秋盯着他細長的腿看了很久,最後猶豫道:“……肉色的?”
“……”葉瀾聽出來沈妄秋語氣間的平淡,他有些委屈地解釋,“超市裏沒有黑色的……”
沈妄秋幾乎要被逗笑了,他甚至開始思考除了他還會有誰願意包養這麽蠢且掃興又完全不懂絲毫情趣的小情兒。
“脫了吧。”
葉瀾點點頭,把那條肉色的絲襪脫了,可憐巴巴地看着沈妄秋,鼓起勇氣問道:“你不喜歡嗎?”
沈妄秋難得地被噎了一下,他想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饒是一句簡單的捧場話他都沒辦法說出來。
葉瀾就懂了這一陣短暫的默然。
沈妄秋把葉瀾拉過來,揉揉他的腦袋,“下次穿黑色的。”
葉瀾眼巴巴地看了他一眼,十分失落。“噢……”
沈妄秋實在忍不住地笑了。
他很少這麽對着葉瀾笑,以往每次來總是直截了當地脫褲子辦事,從不拖泥帶水,他會說一些好像情侶之間才會說的話,也會做一些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但是葉瀾知道,這些話這些事都不是屬于他一個人的。
然而這一刻,葉瀾卻有點疑惑了。沈妄秋雖比他大了幾歲,卻是個極有魅力的男人,他冷靜、溫柔、聰明、沉穩、英俊。他的眼睛十分深邃,笑的時候,眼角會有兩條細紋,顯得深情而專注,好像這個笑只是給他的。
葉瀾逼迫着自己不去看他,他将目光移向別處,問:“要做嗎,沈先生?”
沈妄秋望着他游移閃躲的眼神,嘴角的弧度漸漸變小,他恢複了以往的狀态卻又拒絕了葉瀾的邀請,“去放熱水,我洗個澡就睡。”
葉瀾轉了個身,又聽到沈妄秋問,“為什麽突然會做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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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妄秋似乎随時都保持着他一貫的清醒,在最适時的時候提醒他們兩人最适當的關系,化解一切不合時宜的想法,維持最穩定安全的關系。
葉瀾有種被拆穿的窘迫,“不、不為什麽……”
“恩。”
簡略的一個字,算是回答。而葉瀾在躲進浴室的那一刻,心底複雜的情緒讓他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忽然很想能有個人擁抱他一下,一下就好。
半夜12點,兩個人一起背向躺在了床上。
沈妄秋的呼吸平穩,他已經很累的,也十分習慣這種每天經歷的同床異夢的生活。然而這對于葉瀾來說卻是一種極大的煎熬,他很難在沈妄秋身邊入睡,以往每次都是快被做暈了才迷迷糊糊閉上了眼,而這一次則不是。他害怕吵醒沈妄秋,卻又實在無法入睡,只能躺着開始數自己的呼吸聲。
淩晨兩三點的時候,葉瀾太困了,意識模模糊糊地又開始播放從前的記憶——父親把已經上了小學的他搖搖晃晃背起來,說:“瀾瀾,抓緊了。”母親在夜裏哄她睡覺,問:“瀾瀾,今天要聽什麽故事呀?”小時候養的小狗也叫“蘭蘭”,小“瀾瀾”撅着屁股用一根狗尾巴逗着小狗,笑得停不下來,“巧呀,我們都叫瀾瀾……”
回憶席卷而來,葉瀾強迫自己不去回憶那些太美好的過往,他攥緊被角,焦躁地翻了個身,遇上一個溫暖的懷抱。
沈妄秋睜開雙眼,将人摟進懷裏,在他耳邊輕聲呢喃,“瀾瀾,睡了。”
葉瀾渾身一震,淚水幾乎在同一刻淌出他的眼眶,他發出細細的嗚咽,整個人如幼獸一般蜷縮進沈妄秋的懷裏,極小聲地說:“謝謝。”
沈妄秋拍拍他的背,一夜好夢。
沈妄秋從不關心葉瀾這些人平時都會做些什麽,心裏都會想些什麽,他只知道他的這些“枕邊人”攀附于他都有各自的目的,有的搏名,有的為權,有的要錢,還有貪心的三者都要,而他也只需要知道這些就夠了。
葉瀾的目的是其中最簡單赤裸的一個,他的所有行為幾乎都能用一個錢字解釋,有時直白到沈妄秋都無從招架。
毫無疑問,沈妄秋是個稱職溫柔的情人,被他包養過得人對他産生感情的不乏少數,只是這些人将身外之物看得遠比虛無缥缈的感情更重百倍,因而最後全部無疾而終。唯獨葉瀾,似乎從來都不把沈妄秋的喜怒哀樂放在心上,唯有提及錢的時候葉瀾才會對他有除了畏縮之外的其他行為。
一如現在。
“瀾瀾?”他喊。
葉瀾怔愣片刻,“沈先生你怎麽知道這個稱呼呀?”
“你昨晚其實睡着了一會兒,夢裏一直在喊。”
葉瀾有些恍惚,“很小時候的事了。”
沈妄秋沒有多問,“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可以這麽喊你。”
葉瀾覺得沈妄秋大概是全世界最體貼的金主了,然而猶豫片刻後,他仍是搖了搖頭,“我家裏人才這麽喊我的。”
而親人與上司的區別,葉瀾從不會混淆。昨夜裏的情難自禁,大概也是睡得太迷糊,還在夢裏。
沈妄秋放下手裏的牛奶,杯底觸碰到桌面的一瞬發出“噠”的一聲,葉瀾循聲擡頭,正對上沈妄秋審視的眼神,于是又趕緊低下了頭。
沈妄秋可以察覺到葉瀾的戒備,從一開始的包養在延續至今。然而很奇怪的,剛剛他竟然有短短一瞬的介懷,但幸好很快這一絲情緒又消散無蹤了——他見過太多将自己擺在了不正确的位置而忘了本分的人。葉瀾這樣的恰恰是最不會給自己招惹任何不必要的麻煩的。
“實在很缺錢的話,和我說。”似是為了嘉獎他的懂事而給予的施舍。
葉瀾唰地一下擡頭看他,目光灼灼,然而他盯着他看了許久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我會努力工作的,不用了……”
沈妄秋覺得有點好笑,世界上就是有人會為了那點微不足道的自尊而放棄掉自己朝思暮想的東西。
然而沈妄秋不準備給葉瀾後悔的機會,這個小東西這麽好玩,有點把柄在自己手上的話,他還可以留着逗弄很長一段時間。
葉瀾送沈妄秋出了門,又匆匆忙忙地追了出去,開始這一天的“努力工作”——“沈先生,今天來嗎?”
沈妄秋雙手插在口袋裏,在拐角處看着葉瀾穿着拖鞋從鐵門裏往外張望,風吹亂他的衣擺,勾勒出一個瘦削的身形。
沈妄秋知道自己今天絕對不會再來了,他還有很多更好玩的小玩意,他已經為了葉瀾破了一次例,不想再有第二次。
然而他嘴上說的卻是:“不确定,你可以等等看。”
葉瀾就應了,“诶,那我等你。”
沈妄秋覺得自己實在太壞了些,然而人的劣根性卻是永無止境的,就像很多小孩子捉住了一只蝴蝶往往喜歡拽掉他的翅膀——心裏曉得它會痛,可看着它掙紮的模樣卻又充斥着無限的快意。
沈妄秋的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綠,他像是個陀螺一般不停地旋轉。公司裏的員工正在打賭今天會是公司的哪個明星坐着沈妄秋的車一起來,可惜最後全都猜錯了,沈妄秋的車上只有他一個人。
包養這種事,就像紙包不住火一樣,明眼人總能看出來,然而像沈妄秋這樣同時包養了七八個,隔一陣子就換一個的着實不多見。有句老話叫女人如衣服,先不論對或錯,但沈妄秋的情人換得倒的确和衣服一樣勤。
沒有人知道原因,或許連沈妄秋自己都說不出自己為什麽會包養那麽多人。
前臺的女職員在背後偷偷地吐酸水:“這男人有了錢果然沒一個好東西。”旁邊剛來的一個年輕職工卻毫不留情地反問:“要是你有了那麽多錢你還願意天天守着你比豬還胖的老公,還給他端茶倒水?!”
人累積的金錢到了一定程度,總是想找些辦法去揮霍,這大概只能算是沈妄秋揮霍金錢的一種方法。
下班的時候,沈妄秋的車裏又有了人,是前臺幾個職員從沒見過的男孩兒,長得妖冶而豔麗。
而相比沈妄秋這種拼命賺錢又想盡辦法去享受的人來說,葉瀾的經濟流通情況就比較簡單了——賺錢,還債。
若是有比較複雜的情況出現,那該是将錢借給了許岩。
許岩相比葉瀾,連份“穩定的工作”都沒有,他每天都在片場跑龍套,偶爾沒有劇組需要他,許岩就會喝西北風。實在囊中羞澀時他會問葉瀾借些錢去救急,不過沒幾天也就還了回來。
他敲響葉瀾家的家門的時候,門幾乎立刻就開了,葉瀾穿着皺巴巴的睡衣開了門,面色十分憔悴,眼睛卻是明亮的,“你回來啦?”
許岩一怔,“葉瀾?”
葉瀾眨了眨眼,眼裏的光一點點黯淡下去,他讷讷地轉過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