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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26)

要多思多慮。

她一個命不久矣之人,就是再想争權奪勢也沒有用了,不過是白忙一場,她唯一的心病就是自己的兒女,她一心想将葉瑤池扶上太子妃的位置再死,這樣她的仙兒,霁兒就都能拜托給瑤兒來照看了。

可太子那日來單獨見了葉畫卻不見瑤兒,後來雖然太子和裴顼都來看過她這個姑母,但那不過是情面上的假客氣,她想,瑤兒太子妃的位置已經保不住了。

如今太後不在,遠水救不了近火,葉賦都能容忍景姨娘那賤人與孔祥私通之事,還有什麽事不能容忍的,她能求的只有自己的姑母俪山大長公主了,從前皇兄最聽姑母的話,只是不知如今又當如何。

想着,心下就焦慮難定,脾氣越來越壞。

今兒一聽景家人都來了,還把葉畫捧的什麽似的,她一聽,又氣的大發了一通火,想着自己不能治葉畫那個死丫頭,還不能治治景姨娘那個賤人,況且為人妾者與人私通是死罪,她是當家主母,自然該好好的收拾收拾,就算讓景家人知道了又能怎麽樣,正好讓她們瞧瞧葉畫的娘是個什麽樣的賤貨。

她如今性子急,凡事想到便要做到,于是便命人來扶她去梅苑。

140欲加之罪

松福院正廳裏,老太太正滿目含笑的跟景老夫人說話。

“景老夫人,可算把你盼來了。”老太太滿目和悅。

景老夫人笑道:“此番真是冒然叨擾了,還望葉老夫人不要見怪才好。”

“昨兒晚上一接到拜貼,老太太就盼着老夫人您來,哪裏還會叨擾。”寧氏笑道。

“大媳婦說的很對,景老夫人日後還要常來走動走動才好。”老太太又笑道。

“葉老夫人客氣了。”

“母親,如今咱們都認了囡囡做女兒,還這般生份,我看您和葉老夫人該當以姐妹相稱才顯親熱。”景家二夫人南宮氏笑道。

“你這孩子慣會說話,不過說的在理。”景老夫人笑了笑。又問了老太太年紀,虛長她一歲,便以老姐姐相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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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說到葉畫,景老夫人雖然還是看不大清楚人,可想着葉畫這幾日辛苦照顧她,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笑道:“老姐姐,多謝你教了這麽好的一個孫女兒,這些日子實在辛苦了她。”

老太太笑道:“妹子何必客氣,既然你已認了畫丫頭做孫女兒,她既是我的孫女兒,也是你的孫女兒,晚輩孝順長輩也是應該的。”說完,笑看着葉畫道,“畫丫頭,你說可是?”

葉畫笑着點了點頭,恭敬道:“老太太說的是。”

“話雖如此,我心裏到底過意不去,這才陪她一起過來,親自跟你們葉府道謝。”景老夫人道,又親熱的拉着葉畫的手,這幾日她雖病中糊塗,可也能記得絲許病中情景,她始終拉着葉畫的手不放,就連到了葉府,也一樣喜歡拉着她的手,又看着她很是憐惜道,“囡囡,你趕緊去息息。”

“是啊,畫丫頭,你先去息一會子。”老太太附合一句。

葉畫笑道:“待見過了娘親我就去息着。”

景老夫人神色一動,她來就是為了見景姨娘的,只是于情于理她都必須先見見府裏的老太太,否則失了禮數對景姨娘也不好。

老太太心裏微一咯噔,神色也微微一變,說了一句“也罷”,趕緊岔開話題問景老夫人道:“今日怎麽不見蘇蟬那孩子來,平日裏她倒時常來我府裏。”

“我那三媳婦身體不适,絨絨在家照顧她娘親。”

“原來如此,蘇蟬這孩子也是個孝順的。”

景老夫人嘆道:“從前都虧了絨絨這孩子陪着我,如今又多了一個囡囡,我心裏高興什麽似的,除了絨絨,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可人心配人疼的好孩子了,老姐姐,你是個有福氣的,有這樣一個好的孫女兒。”

頓一頓又道,“此番前來,我還想見見囡囡的親娘,以當面表達感謝之意。”

“……呃”

老太太不想話題一扯又扯了回來,她心裏七上八下的有些騎虎難下,景姨娘犯的不是小事,而是與府裏孔祥有私通嫌疑,如今孔祥被關在馬棚裏,她們還沒有處置景姨娘一來是因為怕有人設計陷害景姨娘,二來就是顧及葉畫的臉面。

“老太太,你怎麽了?是不是我娘出什麽事了?”葉畫一回來就覺得老太太神色間有些不對,剛剛她故意岔開她的話不提娘親,肯定是她不在府裏的日子娘親出了什麽事。

“畫丫頭別急,也沒什麽事,不如這會子我就陪……”

寧氏心裏想着事情還未查明,景姨娘很有可能被人陷害了,今兒一早桉兒還說要去梅苑看景姨娘,她怕桉兒知道景姨娘被禁足在梅苑擔心,便哄了她,這會子既然畫丫頭回來了,興許就能解了景姨娘之困,可她又怕自己善作主張惹老太太不高興,話到一半,不由的小心翼翼的打量了一眼老太太的神情。

老太太沒說話,只是微點了點頭,寧氏舒了一口氣繼續道:“不如這會子我就陪着大家一起去梅苑。”

景老夫人早就有些坐不住了,一聽寧氏如此說,就趕緊起身,一群丫頭婆子簇擁着她和老太太一行人往梅苑走去。

剛至梅苑門口,就聽到一陣吵鬧聲夾雜着嗚咽哭聲。

又聽一個丫頭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公主,我家姨娘是被人冤枉的,是有人故意陷害我家姨娘,你不能誣陷她!”

“啪!”的一聲脆響,又傳來一個巴掌聲。

“來人啦!将這個大膽的賤婢拖下去仗斃!”

“不行!綠袖沒有錯,公主你怎麽能打死她?”景姨娘氣怯的哭求聲傳來,“公主,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要打要罰妾身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是妾身求求你放過綠袖。”

“你個不要臉的賤人!做下這等醜事還敢嘴硬,來人啦,掌嘴!”

“要打就打老奴,不能打我家姨娘,綠袖說的沒錯,我家姨娘是被人陷害的。”

“還傻站在那兒幹什麽,都給本公主綁起來!”

“誰敢?”一聲清冷的厲喝傳來。

141沒有亂用私刑的道理(二更)

溫安公主回頭一看,原來是葉畫,眼裏更是氣的燒出火來,恨不能将葉畫燒為灰燼,她冷哼一聲道:“葉畫,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跟本公主叫嚣!”

葉畫一看,只見景姨娘只穿着家常素白小襖兒就被人揪了出來,跌坐在地上,頭發散亂,臉上全是淚,在寒風中被吹的身體蕭瑟,好不狼狽。

林嬷嬷正跪倒在地,緊依着景姨娘,而綠袖被兩個嬷嬷架着不能動。

反觀溫安公主雖然臉帶病容,額上貼着兩塊烏沉沉的膏藥,卻坐在一張鋪着錦繡軟墊的楠木椅上,手捧暖爐,穿着一身上好的蜀繡長襖,外罩一件色澤極好,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的金雀裘大氅,好不華貴暖和。

“娘親,林嬷嬷……”

葉畫和珍珠一起趕緊走過去扶起景姨娘和林嬷嬷,景姨娘眼淚水汪汪的看着她道:“囡囡……”

“姑娘,你可來了。”綠袖臉上紅腫成一片。

“姑娘,這下可好了。”林嬷嬷抹了抹淚,欣慰道,“有姑娘在,姨娘就能分明了。”

林嬷嬷在見到葉畫的那一刻,心裏就安定了不少,如今的姑娘可不像從前了,姑娘是個最有主意的,有姑娘在,姨娘肯定有救,她趕緊蹒跚的跑回屋去拿了一件大氅給衣衫單薄的景姨娘披上。

“姨娘莫怕,有我在。”葉畫安慰一聲,看向溫安公主冷笑一聲:“不知我娘親和林嬷嬷,綠袖犯了什麽樣的罪,也值得公主這樣興事動衆。”

“公主,你身子不好,怎麽不在屋裏養着,這大冷天的跑出來作甚?”老太太随後而來,一見溫安公主鬧的不成樣子,臉上不由沉了沉,不過她也不敢十分責難溫安公主。

“老太太,難道本宮連出來也要向你請示?”溫安公主揚了揚臉,面帶不屑之色。

這個老東西,她人還沒死呢,就忙着想架空她的權力,簡直太可惡了。

“公主,老太太只是關心你的身體……”寧氏有些懼意的看着溫安公主,并不敢與她擡杠。

溫安公主毫不留情的打斷道:“怎麽?如今大嫂得了這府裏的掌家大權,說話也倍有底氣了。”

“我……并沒有……”寧氏吞吞吐吐,不敢再說。

老太太頓了頓,嘆了一聲:“我哪裏敢勞動公主來請示。”

“老太太知道就好。”溫安公主坐在那裏動也不動,一張病的臘黃的臉不減半分淩厲,伸手指着景姨娘聲冷笑連連道,“這個賤人竟然敢私通府裏的下人,簡直丢盡了葉府的臉,殺了都不為過。”

景老夫人因身子不好,走過來便遲滞了些,遠遠的她看不清景姨娘,只模模糊糊的看着幾個人影,她趕緊讓南宮氏扶她過來,還沒到景姨娘面前,一聽溫安公主如此侮罵景姨娘,她心裏突然一陣疼痛。

昨兒,她做了一個夢,衡兒說她過的很苦很苦,讓她這做娘的去救她,她找來找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衡兒,卻總聽見衡兒的哭聲,她想她的衡兒是不是像景姨娘一樣正在被人侮罵欺負,想着,她再顧不得跟溫安公主行禮,臉色早已沉了下來。

溫安公主一見景家人,心裏更加不滿。

溫安身邊的大丫頭水桃斜睨了一眼景老夫人和南宮氏揚了揚唇道:“公主,往常都聽人說景家人最懂禮數,怎麽見到公主殿下連最基本的禮數都不知道?”

“老身參見公主。”

“臣婦參見公主。”

景老夫人和南宮氏并不想在禮數上讓溫安公主拿住話,所以便行了禮。

溫安公主依舊不動,只輕飄飄的“嗯”了一聲。

南宮氏趕緊扶了景老夫人走到景姨娘身邊,景老夫人眯着眼睛細瞧了幾瞧,雖然瞧的有些模糊,可景姨娘的眉眼間讓她覺得很熟悉,與她的衡兒很像很像。

這一下,她更起憐惜愛護之意,只對着溫安公主正色道:“你雖然貴為公主,可也沒有亂用私刑的道理。”

142人證

“景老夫人,我尊你是皇兄的師母才敬你三分,你是景家人,怎麽管上我葉府的事?”頓一頓,溫安公主狠吸了兩口氣,這氣才喘的順些,又特意拉長了音調道,“景老夫人這手伸的也太長了吧?”

“呵呵……”南宮氏突然笑了兩聲,看着吓得戰戰兢兢的景姨娘,又對着景老夫人道,“母親,從前媳婦聽聞皇上有一位嚣張跋扈的妹妹,媳婦還不信,想皇上那樣的英明仁孝的君王怎麽會這樣的妹子,這傳聞大抵不可信,今日一見媳婦竟然想錯了。”

“你這孩子哪裏就懂了,龍生九子,子子不同,皇上是個聖明仁孝的好皇上,可皇上再聖明仁孝也未必能保證自己的兄弟姐妹個個仁孝。”景老夫人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溫安公主一聽這婆媳兩一唱一搭,雖然一句沒罵她,卻是句句罵她,在罵她的同時還捧了皇上,真是堵的她無法反駁。

這一下把她氣連連咳了幾聲,水桃趕緊遞來了帕子,溫安公主拿帕子捂住嘴又狠咳了幾聲,松開時,卻見帕子上染了血跡,當時溫安公主的臉就灰敗如土了,只是她素來要強,絕不肯在人前示弱,只默默的将帕子掩入袖中。

“既是客人就該做好客人的本份,不要反客為主才好。”她不想再跟景家人做無謂的争辨,只陰冷冷的說了一句,又拿手指着景姨娘的鼻子道,“至于你,與府中奴才私通,人證物證俱全,沒有什麽可以狡辯的,本宮要發落一個喪德失行的**還不需要旁人來置喙,來人啦,将景姨娘帶下去!”

景姨娘低低嗚咽一聲:“不……公主……沒有,我沒有,你這分明是陷害!”

葉畫往景姨娘面前一擋道:“既然公主說人證物證俱全,還請公主拿出人證物證來。”

“好,既然你想要,本宮就給你,本宮要讓你親眼看看你的娘是個什麽樣貨色,再讓那些有眼無珠的人看看什麽叫鐵證如山。”手一揮,喝道,“來人啦,帶春燕!”

稍傾,春燕就被人帶了出來,一出來立刻跪倒在溫安公主的腳下,回身指着景姨娘道:“刺客來的那一晚上,老爺來了姨娘屋裏,只略略坐了一會兒就走了,老爺走了沒多久,景姨娘就帶着綠袖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我見姨娘和綠袖久不歸來,怕她二人出事,唯有求了方姨娘去尋,結果被方姨娘看到景姨娘……她……她與孔祥私會,為此方姨娘還被刺客砍斷了胳膊。”

“春燕,你滿嘴的胡說八道,姨娘哪裏跟人私會去,她分明是……”綠袖氣憤的辯駁道。

“景姨娘分明是去了哪兒?”春燕反問。

綠袖頓時語塞,姨娘的确不在屋裏,她是去了靜心苑燒紙錢了,在府裏燒紙錢犯了大忌諱,更何況是在憐姨娘忌日燒給她的。

老太太雖然喜歡煦哥兒,可正因為喜歡,才讓老太太恨上了煦哥兒的娘憐姨娘,三夫人說都是因為憐姨娘大冬天的非要帶煦哥兒玩冰嬉,結果導致煦哥兒落水染了風寒。

為此,老太太責罵了憐姨娘還嫌不夠,又将她關進靜心苑,當晚,憐姨娘就吊死在靜心苑,老太太認為她是畏罪自盡,不過命人拿了一個破席子裹了扔到了亂葬崗上。

第二天早上,三老爺才趕了回來,他與老太太大吵了一架,只身跑到亂葬崗從死人堆裏找到了憐姨娘的屍身,将她安葬了。

後來,也不知是誰在煦哥兒面前吹了風,說憐姨娘吊死了,煦哥兒一急,病上加病,不過半個月的時間,就高燒不退重病而亡。

到現在,老太太都不能原諒憐姨娘,一直覺得若不是她,煦哥兒不會死,更不會讓她和葉弘母子之間有了深深隔閡。

若讓老太太知道景姨娘還給憐姨娘燒紙錢,老太太必定會重罰景姨娘,說不定還會順帶對七姑娘心生不喜,七姑娘好不容易才熬到今天,景姨娘半點也不願給七姑娘添亂,所以并不敢說出來。

綠袖頓一頓,想着,私通之罪可比燒紙錢大多了,又想着靜心苑後來又添了一個消失的不明不白的葉舒婉,不如說是給葉舒婉燒紙錢,這樣興許老太太不會那樣生氣,可葉舒婉未必就真死了,再者,後來老太太也是憎厭葉舒婉的。

幾次三番權衡之下正猶豫着如何說,珍珠快言快語道:“春燕,你可真是稀奇,府裏人都知道方姨娘與景姨娘不睦,你怎麽不求別人,單求了方姨娘?”

“一時情急,我又能去求誰?”春燕強辨道。

“你可以去求姑娘。”珍珠冷冷的盯着春燕,春燕不自覺地抖了抖,珍珠又咬牙道,“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着意陷害景姨娘。”

“七……七姑娘住的地方離梅……梅苑太遠。”

“好了,說這些有的沒的作甚,景姨娘,你只要回答本宮那晚你到底去了哪裏?”溫安公主微微側目,鄙夷的看着景姨娘,鳳眸一寒,陰冷的笑了兩聲道,“你不要告訴本宮你也半夜偷跑出府跪拜什麽九九八十一級臺階,想那靈雲寺也不可能會有那樣巧的佛光再現。”

葉畫聽溫安公主含沙射影的在譏諷自己,眉頭一蹙,微垂眼睑。

那一晚娘親的确離開過屋子,因為她每年臘月初十都會偷偷出去燒紙錢,她緩緩擡起眼睛,将目光定在咄咄逼人的溫安公主的臉上,聲音淡淡直接開門見山問道:“不知公主可還記得三房的憐姨娘?”

143情詩(二更)

“一個死人與景姨娘失蹤有什麽關系?”溫安公主的眼睛裏充滿着警惕和疑惑,猶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這又是葉畫挖下的什麽語言陷進。

“很簡單,因為那一晚是憐姨娘的忌日,我娘親是去給她燒紙錢的。”

老太太一聽神色一黯,臉上就有些不喜。

溫安公主冷笑道:“你娘可真是有閑心,給一個下賤的姨娘燒紙錢,這是犯了府裏的大忌。”

“我娘倒并不全是為了憐姨娘,只是為了煦哥兒,煦哥兒臨死前的那一晚,我娘親和我去看過他,煦哥兒說他可以去那世找他的娘親了,讓我和我娘親不要為他傷心,煦哥兒還說憐姨娘日子過的很苦,自己一只簪子都舍不得買卻舍得給他買最好的端硯湖筆,他不願憐姨娘在那世還受苦,這下他就可以去那世保護娘親了,他很高興……”

說話間,葉畫的眼圈就紅了,記憶清晰的在腦海裏萦繞,她看了看老太太道:“那一晚老太太去的時候,不是撞見的我和我娘親嗎?”

老太太臉上讪了一讪,從前她不待見葉畫母女,那會子還罵了景姨娘兩句,想着,她點了點頭。

葉畫嘆道:“我娘親記下了煦哥兒的話,生怕憐姨娘在那世受苦,這才想着每年她的忌日去給她燒紙錢,我娘親不敢說,一來是怕犯了府裏大忌,更重要的是怕徒惹老太太傷心。”

頓了頓,她目光凝視于老太太,聲音頗為誠懇道,“我娘親時常教導我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平日裏要孝敬老太太,再者煦哥兒生前說老太太待他很好,他不能活着孝順老太太,讓我們替他孝順老太太,老太太那樣喜歡煦哥兒,我娘親怎會說出真相勾起老太太的傷心往事,沒想到竟造成了今日這樣大的誤會。”

老太太聽完,心生感慨之意,眼圈兒一紅,已泛淚光,剛剛的那點不喜因為葉畫的解釋而煙消雲散,頗為動容的看了看景姨娘道:“景娘,你也忒傻氣了,都到了什麽緊要關頭,還不肯說。”

景老夫人不無憐惜的看着景姨娘嘆道:“你這孩子就是太善良太心軟了,只為別人考慮卻不想着自己……”又想到自己的衡兒曾經也是這樣的善良孝順,她的心恸了恸。

寧氏長嘆了一聲:“這下可分明了。”

南宮氏接着道:“既然事情都弄清楚了,不過就是一場誤會而已,外頭這樣冷,囡囡,你趕緊扶你娘親去屋裏坐着。”又轉頭對景老夫人和老太太道,“母親,葉老夫人,你們也趕緊進屋,莫要凍壞了。”

景老夫人和老太太點點頭,老太太不好意思道:“老妹妹,叫你瞧笑話了,來,趕緊去裏面坐坐。”

“慢着,老太太,景老夫人,你們去哪裏本宮管不着,可景姨娘必須留下!”

溫安公主忽然伸手往扶椅上重重一拍,擡頭盯着葉畫,她相信只要坐實景姨娘的私通之罪,皇兄是必定不會讓她成為太子妃,一個身上有污點的女人不配成為太子妃。

眼睛裏燃着烈焰熊熊如公雞一般的鬥意,她從袖籠裏掏出一塊白色軟絹來,扔到葉畫的臉上,一字一句咬牙道:“葉畫,你分明是詭辯,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是景姨娘寫給孔祥的情詩。”從鼻子裏冷嗤一聲,恨絕道,“你娘親的字跡你總不會認不得吧?”

葉畫伸手接過軟帕,細看了看,只見上面擡頭寫了個祥字,落款是個景字。

軟帕中間寫着“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雖是簡單的兩句詩,筆跡的确與娘親的一模一樣。

“不,囡囡,我沒有寫過,你相信我,我從來也沒寫過這樣的詩。”景姨娘哭道。

“……呵呵呵……”溫安公主見葉畫發愣模樣,心下更加認定了這果然是景姨娘所寫,接連冷笑幾聲道,“還想狡辯,好一個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真真污了人的眼,呵……”

“好了,溫安,你又在鬧什麽!”

144情之惑

溫安公主還沒笑完,葉賦已氣恨恨的帶着人來了,冷着臉橫了溫安一眼,又道,“你身子不好,還不回去。”

“怎麽,葉賦,你怕了?你怕在景家人面前出醜,你怕被別人知道你頭上戴了頂大大的綠帽子,哈哈哈……真真好笑!”

溫安公主仰天大笑,直笑到眼裏逼出淚來。

痛快!想不到方姨娘這個沒用的東西在關鍵時刻還挺頂用,竟然捉到了景姨娘的奸,真真是痛快極了。

“溫安,你瘋了?”

從前溫安公主再嚣張行事間也會掌握分寸,并不會鬧的太過,自打她中了毒以來,脾氣是一天比一天壞,人也一天比一天執扭,做起事來完全只憑她心情,也不瞧瞧今天是什麽日子,就算要懲治景姨娘也需尋個日子。

本來他與景老太傅談的挺投機,不想有下人來報說溫安公主來人闖進了梅苑,這也就罷了,溫安對景家人很不客氣,若得罪了景家人,他在朝堂就更加舉步維艱了。

歷朝歷代附馬都只能擔任虛職,他好不容易才坐上丞相之位,其中的艱辛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甚至為此差點丢了性命,雖然他這左相坐的很是窩囊,也并沒有多少實權,可他依舊不能丢了官職。

如今秦貴妃身懷有孕,秦家更加得勢,到時再被秦遙那厮下了絆子,他這個丞相也做到頭了,想着,便急急趕來。

景太傅一聽梅苑出了事,頭一個擔心的便是自個的夫人,阿情身子不好,此番前來他本就猶豫不定,好不容易下了決心才讓夫人來,可心裏始終不安。

若真鬧出什麽事,引發阿情的舊疾就大為不好了,禦醫交待過,阿情不宜再受更大刺激,否則于性命有礙。

到了梅苑,一看景老夫人還好,景太傅松了一品氣,再看夫人旁邊的那個嬌嬌弱弱披着青灰大氅的女子正垂首低泣。

“阿情,你沒事吧?”

景太傅護妻心切,他雖位居太子太傅,可從來也不會覺得寵妻是件有失身份的事,從前,朝中也有人嘲笑過他懼內,可他從來不管。

後來,随着他年紀愈大,朝中再無人敢嘲笑,反倒對他多加敬佩,不過,他倒不在意別人是嘲笑還是敬佩,他在意的只有阿情的心病。

“阿灏。”景老夫人喚了一聲,搖頭道,“我沒事,不過景娘有事。”

景太傅正要走過去,忽見景姨娘擡了頭,只見眼裏懸滿了淚,那一雙眼睛雙大雙長,形容間與衡兒十分相似,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景姨娘,這一下,不由的怔了怔。

“父親,你來了正好,女兒還請父親看看這首情詩,究竟是不是我娘親寫的。”葉畫正欲将軟帕遞給葉賦,葉賦卻擺了擺手。

“囡囡,今日有客在此,勿要失了禮數,有什麽事明兒再說。”

葉賦昨晚就看過了軟帕,那字跡的确是景娘的,所以他才會有七八分相信,此刻,他斷不想在景家面前丢了臉,只想将事情壓下,等外人走了再審。

“不,父親,既然公主要審,那不如就當着大家的面審個清清楚楚,省得讓娘親憑白受了委屈。”葉畫的神色很堅定,絲毫沒有退縮之意,“只要父親細看了這首情詩,就該知道我娘親是被人冤枉的,除非父親你根本不認得娘親的筆跡。”

“囡囡,你……你還小,能懂什麽?”葉賦心生不悅,覺得這軟帕上分明就是景娘的筆跡,囡囡這孩子實在太固執,太年輕不知事了,非要在衆人面前讓他出醜。

景太傅道:“葉相,我既然認了囡囡做孫女,那囡囡的娘親就是我的女兒,她們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倒想聽聽囡囡怎麽說?”

“是啊!葉相,我相信囡囡絕不會不懂亂說。”景墨接口道。

“太傅……景兄,好吧……”葉賦想再說什麽,卻感覺說什麽都無味,也只能點點頭。

葉畫将軟帕遞到葉賦手上道:“父親,還請你細看看,這情字可有什麽不對之處?”

溫安公主心裏打了一個鼓,瞧着葉畫成竹在胸的篤定模樣,她突然有些擔心會不會這件事真的有問題?想一想,搖頭,心裏暗道:絕不會,方姨娘哪怕有再大的膽子,也不敢騙她!

葉賦仔細端祥良久,眉頭皺成了一團,疑惑看着葉畫道:“這情字有什麽不對?”

“……呵呵”葉畫冷笑一聲,“看來父親果然對娘親不十分上心,娘親但凡讀到‘情’字皆念作‘齊’,寫字只要遇着‘情’字就會減筆寫成‘青’,雖然娘親記不得她為什麽要這樣做,但這卻是娘親數十年如一日的習慣,從來沒有變過,你再看看這個情字,一字錯處也沒有,卻是它最大的錯處。”

“什麽?囡囡……你……你剛說你娘親讀情字會讀成齊,寫情字會減……筆寫成青……這……是真……”

景太傅頓時就有些失态,激動的語不成句。

145你敢欺騙本宮(二更)

因為夫人名字中有個情字,所以衡兒小時讀‘情’皆念成‘齊’,寫到時會寫成‘青’,本來他都已經放棄了希望,覺得上天又叫他空歡喜一場,誰曾想,葉畫的娘親竟如衡兒一樣。

這天下底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巧事,除了沒有胎痣,樣樣都對得上,最關鍵的是,兩個人再像,習慣也不會像,怎麽景姨娘和衡兒就能像成這樣。

“衡兒,我的衡……”景老夫人一時間似乎接受不了這樣巨大的刺激,轉頭看向景姨娘時,只覺得衡兒又回到了身邊,眼前突然一黑,就暈倒過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衆人慌了神,趕緊扶了景老夫人回屋躺着,此時的溫安公主心裏卻開始虛了起來,這件事是由方姨娘告發的,孔祥親口承認的,難道還能有假?

好在,景老夫人很快就醒了過來,只是還不能說話,手卻拉住景姨娘的手半點也不肯放松。

葉賦顧及景老夫人的身份,命人請了禦醫過來,南宮禦醫親自來了葉府,好在,景老夫人只是一時激動喜悅過度以致暈倒,并無大礙。

景太傅與景老夫人想再問問景姨娘一些情況,可景姨娘有孕在身,又兼受了那番侮辱和驚吓,身子虛弱的很,二人憐惜她身子吃不消,就請南宮禦醫開了一些上好的安胎藥,讓景姨娘服下好好休息,二人暫時告辭而去。

這一次葉府之行,景太傅心中疑惑重重。

他交待景墨道:“二郎,你去查查,這世間可有一種法子會讓人的胎痣消失的無影無蹤。”

景墨在聽葉畫所述之事也大為驚訝,況且他一見到景姨娘就覺得像小妹,忙點頭應了聲“是”。

而私通事件一旦被葉畫掀開冰山一角,很快就露出事件的本相來。

葉畫用雷霆手段在最短的時間內就審清了事情的來籠出脈。

那一晚,方姨娘在深夜和孔祥同時出現在假山,這件事當時就引起了老太太和葉賦的懷疑,只是後來孔祥一口咬定是與景姨娘私通,還說景姨娘肚子裏孩子是他的,這才讓老太太和葉賦将事件的重心轉移到景姨娘身上,不曾想,就是這麽一個簡單的“情”字,卻讓他們露出了最大的破綻。

原來,方姨娘自知無法解釋清楚,她為何會半夜出現在假山,還被刺客砍掉了胳膊,當時葉府侍衛趕到時是見到孔祥也在現場,很明顯,方姨娘和孔祥深更半夜同時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為了将禍水東引,孔祥和方姨娘才想出這招金蟬脫殼,借刀殺人之計,孔祥許以重利讓春燕偷了景姨娘的字,然後找民間臨摹高手臨摹了景姨娘的字,只是字不能找全,臨摹字跡的人也只能拆分景姨娘的字跡終于湊成了這兩句詩。

有了人證和物證,孔祥一口咬死說被那晚他被方姨娘看見了他與景姨娘私通,起了殺人滅口的心思,這才驚動了刺客。

孔祥和方姨娘計劃周密,覺得整個計劃裏還有個最重要的實施人就是溫安公主。

因為溫安公主恨毒了景姨娘和葉畫,而且景姨娘還懷了身孕,只要将景姨娘私通之事透露給溫安公主,溫安公主定會不遺餘力的坐實了景姨娘的罪證,這樣不需方姨娘出手,就給自己洗脫了嫌疑,還順便解決了景姨娘。

這一石二鳥之計本使的高明,卻被葉畫拆穿的無所遁形。

老太太和葉賦一心認定溫安公主是和方姨娘,孔祥合謀此事的,二人更加對溫安公主深惡痛絕,而溫安公主心高氣傲,并不作半點辨解,像鬥敗的公雞一般偃旗息鼓的回到牡丹苑。

剛至牡丹苑,溫安公主就氣的吐出一大口血來。

她恨極了方姨娘了,恨的不是她與孔祥私通,更不是她與孔祥合謀陷害景姨娘,她恨的是方姨娘竟敢欺騙她,讓她成了個傻瓜!笑話!

風鈴苑

溫安公主不顧重病在身帶人闖了進去,她一臉憎厭的盯着方姨娘,方姨娘面色如土,睜着雙眼呆愣愣的盯着某個虛無的焦點,也不看溫安公主。

“賤人,你敢欺騙本宮,明明是你自己與人通奸,卻哄騙本宮說是景姨娘通奸。”

146方姨娘之死

面對溫安公主的質問,方姨娘一點反應都沒有。

溫安公主更加生氣:“好,你不說話可以,讓你的女兒葉琇來說。”頓一下,刻毒的冷笑道,“這葉琇恐怕不是老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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