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華絕代

第38章 ：君問歸期未有期

霍建華側着耳朵聽起來，張芷蘭一向柔和優雅的聲音變得氣急敗壞，“那是你生的兒子嗎？不是你生的你憑什麽打？你見我碰過他一根手指頭嗎？”

“都是你慣的……”

“我慣的怎麽了？”張芷蘭打斷他，“劉家趙家那些個孩子不是吸毒就是鬧事，我兒子從小到大哪樣不比他們強？不就是找個對象嗎？礙着你什麽事兒了？你說啊？”

張天成頭疼，皺眉道，“你也不看他是找了個什麽對象？就不能管了？”

“我嫁給你的時候，我爸也這麽說。”張芷蘭看着他，一句話冷淡的丢過去。

“你……”張天成反駁不上話來，“你這不是不講道理嗎？”

“好了，我不想跟你讨論這個，你現在，立刻，馬上，出去。”張芷蘭言辭幹脆了當，指着張丹峰房間的方向，“我兒子的傷什麽時候好，你什麽時候回來。”

“大過年的……你讓我去哪兒啊？”張天成聲音低下來，“再說了，你哪兒來這麽大的火氣啊。”

“我今天就是這麽大的火氣。”張芷蘭也不想過多争辯，“好了，你走吧。”

“您來了啊，請進。”劉姐請醫生走進來，打斷了張天成即将出口的辯解。

“錢醫生，不好意思啊，大過年的還請您跑一趟。”張芷蘭迎下去，“我兒子回家路上可能是遇上流氓了，您快去看看他傷的怎麽樣了？”

錢醫生儒雅的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這邊治安不錯啊，怎麽會碰見流氓呢？”說着随她往上走，感慨道，“現在的流氓真是越來越猖獗了。”

“是啊。”張芷蘭淡淡的看了張天成一眼，“老張你去客廳裏坐會吧。”

張天成也不好多說，悶聲就下樓。

錢醫生跟着張芷蘭進了張丹峰的房間，就看見霍建華坐在一邊幫他擦臉，張丹峰閉着眼睛，輕聲哼痛。

錢醫生是他們家的私人醫生，既然知道張丹峰的存在，那麽偶爾見到一些知名明星也沒覺得太吃驚，畢竟他們都是一個工作圈裏的，于是沖霍建華點點頭，說道，“霍先生是用什麽水幫他擦的？”

“溫水。”霍建華站起來往一邊退，給他騰了足夠大的地。

錢醫生先給張丹峰做了全身的檢查，把所有傷口清理幹淨，金屬托盤上夾出來大大小小四五個玻璃渣碎片。

看了眼在邊上心疼的張芷蘭，不由嘆了口氣，“這些流氓下手也太狠了。”

霍建華沒敢說話，看了一眼張芷蘭，見她淡定的說了一句，“是啊，幸好小峰體質還算好。”

“那也不好太折騰。”錢醫生仔細幫他消毒，又抹上藥，纏上繃帶，也貼好了醫用創可貼。

幫他測了體溫，還好正常，但是擔心他傷口會感染，還是幫他挂了一瓶水，挂好之後他轉臉囑咐道，“待會幫他拔掉針頭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如果夜裏有發燒的現象，及時給我打電話。”

張丹峰動了動手指，心裏暗笑，這點傷，受的真是值了。

“好的醫生。”霍建華點了點頭。

“既然這樣，沒什麽問題的話，我就先回去了。”錢醫生笑了笑，“家裏人還等着吃飯呢。”

張芷蘭笑着點頭，“真是謝謝您了。”

“哪裏哪裏。”

錢醫生走下樓去，張天成主動送他出門，錢醫生滿頭霧水，客客氣氣的請他不用送。

張天成執意跟他往外走，走出門口去，才喊住他，低聲問道，“老錢，你對精神方面的疾病有研究嗎？”

“精神方面？”錢醫生愣了愣，“我愛人是精神科主任，只是,不知道您問這個做什麽,還是…您的哪位親友……”

“沒事，我只是想問問，同性戀這種病在精神上有什麽……”

話沒說完，錢醫生就笑了，“哎喲張董啊，你還真是……”頓了頓，見他神情認真也不像看玩笑，不由得開口說道，“我就這麽跟你說吧，目前來說，全國每100個人中就有7～8個人是同性戀者，這個東西只是性取向不同，并不是什麽精神方面的疾病，再者說了，這個有先天因素也有後天決定，也不能一昧的抱有偏見，你說是不是？”

聽見先天因素四個字，張天成感覺心裏猛地被砸了個窟窿，嘩啦啦的淌血，第一反應就是，難道……這個還和自己有關系？

見他不說話，錢醫生又安慰道，“這個也有治療，如果真感到對生活有困擾的話，可以……唉，不過我個人是不建議的，前段時間，我愛人遇到過一個這樣的患者，家裏人帶他接受治療，又是電擊又是溺水，還什麽心理暗示，最後那小夥子年紀輕輕的，跳樓自殺了，他父母就這麽一個寶貝兒子，快後悔死了，坐在醫院啊哭的不成樣。”說着嘆了口氣，“你說這是造的什麽孽，聽說那個孩子工作努力，在銀行還是主管一級的，唉，真是可惜了。”

張天成腦子嗡嗡的，只剩下一句‘跳樓自殺了’，嘴唇顫抖了一下，“也倒沒什麽事，就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說着幹笑了兩聲，說道，“沒事沒事，回去吧，我會勸勸我那朋友的。”

錢醫生點了點頭，“倒也是，該勸還是勸着點吧，免得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實在不成你就帶他來我愛人醫院瞧瞧，我覺得啊，但凡有顆父母心，都舍不得孩子受這個罪，你說是不。”

“你說的是啊。”張天成目送他出了大門，肩膀一下子跨了下來，‘電擊’‘溺水’‘自殺’一系列亂七八糟的詞不斷蹦出來，刺激着他的神經。

但是自己兒子結過婚，按理來說，不應該是先天的原因。張天成想着，糟心的眉毛都擰成了一股麻花。

“趙姐，關門。”

張天成聽見這麽一句，抓緊咳了一聲，一臉鎮定的走了進來，也不跟張芷蘭說話，自己徑自上了樓，不過也沒敢回房間，自己去了客房睡。

聽着外面安靜下來，張丹峰呲牙咧嘴的伸手摟着霍建華，“啊，我今天真開心。”

霍建華坐在床邊守着他，聞聲白了他一眼，“沒想到你苦肉計都用上了。”

“怎麽？心疼了啊。”張丹峰笑起來，腦袋上包了一圈又一圈，像白色的發帶。

莫名的喜感。

霍建華笑着回道，“活該。”然後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緒，自己家裏那邊，又該怎麽面對呢。

不過還沒等到他想出什麽主意，家裏就出事了。

第二天一早，張天成和霍建華幾乎是同時出的門。

一個直奔機場，一個直奔醫院。

張天成先給錢醫生打了個電話，錢夫人迎出來的時候，張天成以極不自然的姿态站在醫院門口，眼裏的糾結簡直纏死一條蛇。

“張先生，您好。”錢夫人穿着白大褂，眉眼帶笑，顯得很年輕。

“你好。”張天成點點頭，随她往精神科的方向走去。

錢夫人一邊走，一邊向他詢問簡單的狀況，“大概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幾個月前吧，當時也沒當回事。”張天成說道，“不過應該不是天生的問題，可能……”

錢夫人笑呵呵的點頭，“您不用擔心，孩子們這些問題啊，如果是自我選擇，不會對生活産生太大的影響，現在醫學上已經把同性戀傾向從精神疾病中剔除了，也就是說這是一種正常的生理選擇。”

“正常？”張天成依然表示不能理解，半信半疑的說道，“這能是正常嗎？”

“當然。”錢夫人點點頭，“我拿自己的醫生身份向您保證。”說着又道，“算了，您還是過來看一下這個同性戀矯正的相關科室吧。”

錢夫人把他領到一個半密封的房間前，說道，“您，做好心理準備。”

張天成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從醫護窗口打開一個隐蔽的觀察窗，張天成能清晰看到一個年輕的男孩子，手腕腳腕被捆綁在黑皮椅子上，周身有各種顏色的儀器線，專用通電器具套在下/體上，大屏幕上每顯示一張男性裸/體或者畫面，電流就會接通，刺激下/體，從而達到對同性生理厭惡的目的。

男孩子身體随着疼痛蜷縮或者抽搐，也只是單純的生理反應，眼睛空洞茫然的讓人害怕。

張天成看清這個過程，心裏不由得系了個大疙瘩，說不出來的難受，他關上窗子，問道，“他父母呢？”

“嫌棄孩子的傾向，斷絕關系了。”錢夫人說道，心裏隐約也有點心疼。

張天成緩慢的‘哦’了一聲。

錢夫人還沒來的及開口，隔壁房間就傳來痛苦的嗚咽掙紮聲。

“這個就是通過溺水，使人在快要窒息的瞬間，把産生的那種恐懼和害怕轉化為對同性的……”話沒說完，張天成已經隐約聽不下去了。

他從窗口裏往裏看，一個瘦弱白淨的女孩子睜着大大的眼睛，掙紮着想要從水中探出頭來，眼淚混在水裏，臉上的恐懼和痛苦一下子紮進張天成心裏。

“怎麽還是個女孩子？”

“相比男性同性戀來說，女孩子面對的環境相對寬松一些，但是，偏偏這個孩子擰的要命，”錢夫人說着嘆了一口氣，卻帶着醫生應有的冷漠平靜，“去那邊吧，還有一個……”

張天成擺擺手，“不……算了，不去看了。”

哪怕是商場上叱咤風雲的男人，面對自己的孩子，也成了軟心腸的父母。

等張天成回到家的時候，張丹峰靠在沙發上，正陪張芷蘭看電視呢。

他沉了沉氣，憋了半天，才問道，“小霍那孩子呢？”

“你前腳走，他後腳就走了。”說着，張芷蘭調了幾個臺，也沒有什麽好看的節目，于是無趣的放下遙控器，徑自就回房間了。

走到拐彎的地方，她回頭看了一眼，直覺這父子倆，有話要說。

作者有話要說： 慢慢享用！華哥家裏究竟出了什麽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