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最好不相對
第二天拍戲,霍建華依然準時到了,言談舉止無異。
倒是張丹峰見他如此,放下心來,估計是不記得昨天晚上的發生什麽了,也不用想怎麽向解釋幫他脫衣服的事了。
“今天拍哪段戲啊林導。”馬可湊到攝像機面前,問道。
“拍你和白子畫對手戲。你若為天下人傷她一分那段。”林導說着,眼睛依舊落在屏幕上。
“不會吧。”馬可愣了愣,說道,“華哥呢。”問着轉身找華哥,“華哥!!”
霍建華坐在露天化妝桌前招招手,模糊不清的說道,“這兒呢。”
“小可,快來化妝。”另一個桌前的化妝姐姐見他出來忙招呼道。
“哦好。”馬可答應着又向華哥打了個招呼,“那我先化妝了。”
兩人都化好妝,換好衣服,這才開始在場地對臺詞,
“殺阡陌?”
“白子畫!”
“...”
別看馬可平時不甚細膩,可換了造型,說話變個樣,頓時一身傲氣,教人仰視的風範。
一身白袍的霍建華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恙動,出手即是仙術直揚。
這一場戲兩人先過了一遍,開機之後拍的十分順利,NG了兩遍就過了。下一場是拍白子畫和花千骨在七殺殿裏的親密戲。
霍建華一直是有些排斥的,找到林導,“我覺得這段戲可以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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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林導不解,“原著裏這段描寫還是比較精彩的。”
“我覺得之所以這段吸引人,不是在于白子畫和花千骨的親密,而是這個高高在上無情無欲的上仙發現自己堕落之後的痛苦才更令人心疼。相反,如果一昧的加激情戲,我覺得會使白子畫的清冷形象大打折扣。”霍建華皺着眉頭,一臉思考的模樣,“導演你覺得呢?”
“也有道理,只是,建華啊,你不能光從形象方面考慮,還要想想市場啊。”林導笑了笑,論人物她可能沒研究那麽深,可論市場,霍建華這個性子覺得不如她門兒清。
“我覺得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霍建華明白她的意思,不好再固執,只是面上的排斥感還是很明顯。
“建華你是不是不想拍吻戲。”林導一臉了然的問道。
“作為一名演員,吻戲和其他戲份是一樣對待,我只是覺得這場戲放在劇裏不合适。”霍建華也笑了笑,示意自己并不是因為介意吻戲才提出這個要求。
“這樣吧,先拍了,後期如果效果夠了就删掉這部分。”林導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于是放低了要求,“你覺得怎麽樣?”
“那好吧。”霍建華勉強點點頭。
周圍架起攝像機,工作人員都躲在別的房間裏,黑色的場景房間只有他和趙麗穎兩個人,不,應該是只有白子畫和花千骨兩個人。花千骨從後面脫掉他的衣服,露出赤/裸的胸膛,馬可心想華哥這肌肉真好,正準備感慨觀摩一番,張丹峰卻不動聲色的擡了擡相機角度,使得攝像機只能拍到鎖骨以上的位置。
馬可看的正精彩,莫名其妙的看了峰哥一眼,看他似乎有些臉色不好,也沒敢多問,只好繼續從相機裏看向兩人。
華哥臉色有些不自然,卻很巧妙的側過臉向後看去,正好掩飾住臉色。
後來是華哥翻身壓倒花千骨,馬可擡手捂住眼,一臉崩潰的表情。
張丹峰卻一直盯着攝像機屏幕,看着白子畫壓住花千骨瘋狂而又崩潰的親吻,裸\身\赤\背的糾纏。唇角的笑容早就沒有了,臉色越來越差,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了,“林導,停吧,簡直毀了白子畫的形象。”
林導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心說連東方彧卿都受不住了麽,“那個..丹峰,現在你脫戲了,別角色帶入。”
“我只是覺得這段戲不合适。”張丹峰又看了屏幕一眼,見霍建華已經停止了動作,坐在道具上微微喘氣,便緩了緩語氣,說道,“我相信這部戲即即使沒有這段也會有很高的收視率,我們沒必要因為擔心而毀了一個白子畫這個角色形象。”
林導聽着點點頭,看向屏幕見他停了,忙從傳聲器裏喊道,“建華,接着下一場。”
說完,只見霍建華踉跄着從地上站起來,與花千骨對視,又拉開袖子露出腐爛的傷疤,一臉崩潰的顫抖着身子,然後慢慢的彎了腰,瑟縮着跪在地上哭的不能自己。
這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上仙啊,曾經不可一世的站在九天之巅,如今卑微狼狽的跪在魔殿地上。
攝像機的鏡頭拉近,霍建華蒼白虛弱的臉上淚水縱橫滾落,任誰看了都心疼,幫忙調攝像機效果的工作姐姐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的心裏直難受。”
張丹峰忍住心底的情緒,眼眶有些酸,折騰着拍個戲受這麽多苦,又沒人照顧他,拍戲留下來的情緒自個又不知道解開,越想越心疼,難受的不行。
整個人越看越受不住,直接一轉身出去了,門微微發出扣動的聲音。
其他人都是一愣。
他就靠在外邊的棚架上,沉着臉。想吸煙,不會,想喝酒,沒有。他一直像縷積極向上的陽光,永遠都是明媚溫暖而強大,可現在,有個叫霍建華的人一頭闖進他世界,硬生生給了他一道疤,沸騰叫嚣而又不可愈合的傷口。
他以前陪着媽媽一起看霍建華的電視劇,只覺得這個男孩子長得好看,演戲出彩,像他的其他粉絲一樣很喜歡他。可自己那時候還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明星,沒有合作機會,更沒有交集。
他越來越紅,名字闖進大陸。而他,娶妻生子,過着該有的生活。原以為從此這段莫名的情緒藏進過去和回憶,像他注冊的加入霍建華粉絲群的小號一樣,落上灰塵,永遠不再提起。
可偏偏,一個陰差陽錯的機會,他就接到東方彧卿的角色,他就站到那人身邊,有機會光明正大讓那人照顧好自己,有機會光明正大滿足那人在節目訪談裏的遺憾。可卻沒機會光明正大的參與那人璀璨的生活。
張丹峰越發覺得上天給他開了一個惡趣味的玩笑。
其實,他也不想參與華哥的璀璨,他只想參與那人的孤獨和黑暗,讓他的華哥能夠開心快樂,于自己來說,這就足夠了。
張丹峰覺得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心疼和難受的都麻木了,才見淚痕未幹的霍建華腳步不穩的走出來,身後跟着的助理想扶他卻被他推開了。眼神透着混沌,很明顯還沉浸在白子畫一生的信仰被殘酷打破的痛苦之中。
“華哥。”張丹峰忙迎上去,一肚子心疼的話都卡在喉嚨裏吐不出來,忍了忍,又溫柔的喊了一句,“華哥。”
霍建華走出來,看也沒看他,直接進了換衣間,反鎖了門,窩在角落的板凳上,将臉埋進了手掌裏。
“華哥。”張丹峰在外邊敲了敲門,跟過來的助理忙說道,“峰哥你讓華哥自己靜靜吧,他入戲太深了。”
張丹峰突然很想發脾氣,他很想指着他們質問,為什麽每次都要讓他一個人承受這些負面情緒,為什麽從來沒有人在他不冷靜的時候去照顧他,而是在他自己吞咽了痛苦之後才雲淡風輕的問他難不難受,累不累。為什麽他會入戲太深?因為他逼着自己做一個好演員,演好每一場戲。可沒人問他為什麽這麽不要命的逼自己努力,為什麽?!因為他需要這麽努力,因為他只有自己,因為他需要證明自己來抵抗心底的創傷。
他的痛苦和孤獨,從不會有人了解。
你們舍得,可我舍不得。張丹峰轉身走了,跑到林導那裏拿了鑰匙,回來便直奔到更衣室,扭開鎖扣,進去之後再次從裏面反鎖上門。
看着坐在那裏的人,張丹峰很輕的喊了一句‘華哥’。霍建華抹了一把臉,眼眶微微有些紅,擡起臉來看他,眼睛裏還混雜着其他的情緒。
張丹峰走過去,控制着自己不把他抱進懷裏,“華哥你要提醒自己那都是假的,雖然這樣拍出來的效果不如現在,可至少你不會這麽難受。”
霍建華揉了揉眉心,突然啞着聲音開口問道,“你也同情白子畫麽?”
張丹峰微微一愣,想了想卻說道,“我不同情他,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
“可他也是身不由己。”
“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甘情願。無論怎麽樣,他選擇的就要由他守護,他選擇守護天下,他就該為天下蒼生付出,他選擇了保護小骨,他就該承受堕入情感的痛苦。”張丹峰說着,慢慢蹲下身來,與他平視的高度,對上他的目光,口氣出奇的溫柔,“華哥,這些都不是你選的,所以你不需要替他承受痛苦,你只需要努力的,快樂的,去生活。”
是啊,他不需要痛苦,他只需要選擇自己喜歡的,然後快樂努力的生活。
可如果,他選擇的也是令自己痛苦的,像白子畫一樣的痛苦,他又該怎麽辦呢?
作者有話要說: 寫的自己都心疼華哥了。啧啧!峰哥是暖心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