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真真假假
自那晚有了偷偷潛進暗房的心思，我就提心吊膽。醉意公子雖然含蓄地提醒了我，可并沒有就此結束，言行舉止都透露出對我的監視。不是多派幾個家仆伺候我，就是在暗房上上下下多增了幾名把手，就連所謂的屋頂上都沒放過。但凡我有一丁點兒的懷疑，他都只會敷衍說，是為了我的安全起見。
“你就這麽不信任在下嗎，就因為我多派了幾名守衛，月姬姑娘便不樂意了，打算不理我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他來到我的面前，第一句開場白便是這。
我繼續品茗，裝作不理會，等着他下一句解釋。然而他不過淡淡地一凝眉，挑逗說：“還是月姬姑娘…因為在下沒信守承諾帶你去…嗯卧房？”
“咳咳咳…”我驚地一口吐出了半盅茶水，不雅的舉止感覺那麽的滑稽，待冷靜下來，回他了自以為是的諷笑：“醉意公子什麽時候變得如此…呵呵風流啦，莫非是見着什麽什麽人，想要一度春宵卻又欲罷不能，又或者是對那些風花雪月的事兒有了興致？”
“啊，這…在下…沒…”醉意公子尴尬地一時不知該如何回話，暈生臉頰，仿若女兒家那般害羞，不知從哪兒拾掇了一小塊大理石，食指一彈，便在水榭處飄了幾個旋兒，連湖中的一對鴛鴦都抱做一團大叫着溜進柳樹枝下去躲着了。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醉意公子，又得賴你這無聊之人擾了別人的興。好好的鴛鴦戲水就被你…毀啦！”看向湖面，感慨萬端，又不得将其罪責歸咎到眼前這人的身上。
“相對而言，在下更喜歡”問世間情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随“，也許很多事情并不如月姬姑娘口中那般醜陋無比的，是不是應該重新審視一下呢？”他笑着反駁，唇間一抹堅定不移的笑容，似乎在表明他的執念：“不是一個人傷害了你，就必須讓他身邊所有的事物付出應有的代價的，如果肯放下屠刀，別說立地成佛，就是身邊的幸福都有可能随之而來。”
“醉意公子你…似乎話中有話，難道你沒瞧見湖中的鴛鴦被你一驚，都躲了開去嘛，難道你還能否認？至于…醉意公子口中關于寬宏大量，懦弱無能的本性，在我月姬看來，不過是…助長敵人的本性。一忍再忍，不就讓敵人得寸進尺，有機可乘了，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該唯唯諾諾，把自個兒的命運堂而皇之，無怨無悔地交到別人的手上！”對于醉意公子口中的大道理，我是一點兒也不贊同，每個人的地位就算是有卑賤之分，那麽本性呢，也該做得與聖賢經上所寫的那樣無欲無求。倘若真有那樣的機會，也不會有大齊，更不會有報效朝廷，建功立業一說了。
“也許，月姬姑娘說得在理吧！”醉意公子視線又停留在了湖面，驀然回首，原來剛剛驚吓過度的鴛鴦又從柳枝下浮出了水面，歡喜興奮的激情依然歷歷在目。随之我隐約看見他的嘴角又噙出了一絲淡淡喜悅的笑容。
“楚國捎來了有用的消息？”我掏出衣袖裏的書信，沖那人微微點了點頭。
“消息？”他臉一驚，側眸看來，沉着道：“他們竟然…捎來了書信，怎麽…怎麽…”
“醉意公子可真是小題大做，都結了盟共同對敵，焉會不傳點口信之類的，難道這也值得公子驚訝不已？信上說他們已籌集了幾萬兵馬，只需幾日，便可以來到大齊。原本他們會駐紮在近臨齊國的邊界之地，可我覺得過境并非易事，便将其辭了，只回信一封，讓他們輕裝上陣，随意挑選幾位能人将士到長依居即可。畢竟報仇也不是什麽好聲張出去的事情，醉意公子，你覺得呢？”我絮絮叨叨，一字不差道出我的見解。
“好，很好。不會大動幹戈，既擾得百姓不得安寧，又會打草驚蛇，使自己處于危險之地？”他淺淺一笑，異樣的神情充滿了玩味，弄得我是一臉的狐疑。
“不過，他們并不清楚大齊長依居在何處。到時候還得醉意公子前去迎接迎接為好？三日之後，小女子還得去邀請一個人。公子的竹林陣可別關鍵的時候出了什麽岔子，否則小女子的報仇大計也就落空了。”我起身攏了攏衣袖，準備回廂房午睡一番。忙了這麽久也該塵埃落定了。
“是啊，也該結束了吧！”耳畔只聽到身後一人輕輕的笑語。的确，結束了之後，我月姬…又該何去何從呢，哪裏有我的容身之地……
邁步廂房內，焚了一根細細的檀木香，喝過幾口濃茶，這便收拾一番，躺在床上休息。迷迷糊糊地就進了夢鄉，朦胧中我看見了銀發青衫的男子，他說會保護我，還叫我別怕，那種感覺暖暖的，沖破我每一根緊繃的神經，幸福地想要一覺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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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睜開，只見得周圍喧鬧地很，醉意公子坐在我的屋裏，身邊跟着幾位兇神惡煞地屬下，與暗房那兩位一般無二，他見我蘇醒，焦慮地問了我一遍一遍。
“月姬姑娘，你…沒有什麽同伴在身邊吧，剛剛，你聽見了什麽話，看見過什麽人影進到你的房間了嗎？”他把茶蓋敲得分外有節奏，疑神疑鬼，慌慌張張地等着我的回話。
“呵呵，醉意公子究竟怎麽了，是有什麽毛賊進來了嗎，這麽大驚小怪的，而且，這也算得上小女子的閨房吧，人家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你們一夥大男人闖進來，是不是有點…太不知禮數了。”我瞅瞅周圍那十幾個人高馬大的家夥，說不出的難堪。原本我也清楚他們早已訓練地如同木頭一般，東張西望根本是不太可能的事。可我偏偏刻意要數落一下，誰讓他們大膽闖進來，無故擾了本姑娘的好夢。
“嗯，是聽見有人跟我說話，不過是在夢中。也有看見過人影閃過，不過嘛…也是在夢中。至于真真切切見過人沒有，小女子也只能說見過，還不少呢？”
“月姬姑娘，你見到的人究竟是誰？”他咚地一聲停下了玩弄手中的茶蓋，又聳立着肩，細細審問道：“月姬姑娘可看清此人是何相貌，穿地何種服飾，口音如何，說過什麽？”
“嗯…此人嘛，風流倜傥，眉目間幾多焦慮，白色月紋長衫，腰際一綠色竹簫，青絲如墨，雙目炯炯有神。說過什麽，嗯，好像是說有毛賊闖了進來，身邊随了十幾個”木頭神“，都兇神惡煞，手拿佩劍。大概…似乎…就是這樣了。”我左右掃視了那十幾位屬下，又上下打量了醉意公子，斟酌道。
房內撲哧大笑，都互望對方了好幾眼，又彼此将視線定格在他們正臉色發白的主子身上。有的甚至搖了搖腦袋，端端整整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襟，又好奇地瞪在他們主子的服飾上。醉意公子一聲意味深長的咳嗽，讓他們又恢複了原來那般鎮定自若的木頭表情，紋絲不動，聽從命令地手握劍柄。
“既然月姬姑娘并非見過外人，那麽在下繼續相擾，已是無禮。姑娘好生休息，在下這便告辭了。”醉意公子話一出口，立即站起身喚得一旁的屬下出了房門，禮數周到的替我關好了門。
正要下床，喝口涼茶，潤潤嗓子。不想門外忽然一陣雜沓腳步聲。我的房門外多出了四人的身影，見那身長體形，與剛剛醉意公子随從的人一般無二。
“你們的公子派遣你們來本姑娘的房間做什麽，難不成還要進行搜查？”我用內力将房門震開，四人一驚，愣愣地瞅着我。其中一屬下垂首拱手，恭敬地說：“月姬姑娘莫要誤會，醉意公子派我們來，只是保護姑娘安全，并沒有其他的意思。”
“哦，你們公子真就讓你們這麽說了，沒有什麽其他更細心的交代！”我一恨，将房門掩了。這醉意公子越來越讓人生疑了，真是猜不透。
就這麽，我只有來回踱步在房間的自由了。也不知醉意公子是中了什麽邪，非得說自個兒的長依居闖進了毛賊，如若真是這般，為何現在都還沒傳出什麽金銀財寶失了之類的事情。難不成那毛賊吃飽了撐的，幹坐着等別人去抓他嗎。
也不知是不是楚毅楚祈一行人，若真來了，闖進長依居也是可能的事啊，不行，我得去跟醉意公子說叨說叨。
“你們兩個去喚醉意公子到長依居大門外去迎接貴客，你們兩個随本姑娘出去！”我一番指指點點，就大搖大擺地一路沿後院尋思了一回，毫無頭緒之後才出了長依居。醉意公子很及時，早一步到了大門，見着我，笑了笑：“月姬姑娘是準備告訴我那人藏匿的地點嗎？”
“什麽那人，小女子猜想定是楚邑二公子三公子到了，所以才派人察看一下，好做迎接來着。醉意公子怎會和月姬一塊兒糊塗了，就沒想想是不是我們的盟友嗎？”我說完，又踮腳往大道遠方看了看，想着總要先找到人，再籌劃報仇大計的。
“月姬姑娘，還是別尋了，楚毅楚祈根本不可能前來，所以別枉費心思了！你至始至終就沒一件事明白過的。”醉意公子在我身後，言語冷默地說。
“……”我怔住，回眸，呆愣原地。夜之冷氣從我的衣袖脖頸處竄進來，瑟瑟發抖……
作者有話要說： 真不定，假不定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