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天氣很好,陽光普照。汽車不快不慢的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我打了個呵欠扭頭看了看公路下面一片片田地,樹林,殘破的小屋,廢棄的工廠……
寒冷總是在人即将要把它忘掉的時候吹過,仿佛提醒着人們它依舊存在的現實。天還沒亮,等待我的就是一副冰冷的手铐。
我無比蛋疼的坐在汽車後座上,既想哭又想罵更想殺人。這特麽就是劉伽跟鄒晃兩個狼狽為奸的貨關在一間屋子裏想了一晚上想出來的招?趁我睡熟之際,把我綁起來,用手铐铐到車座上,跟綁架似的浩浩蕩蕩往鄭泰手底下送?我真是高估了劉伽,低估了鄒晃。
“喂,我說,咱什麽時候能到?”我晃了晃左手腕上的鐐铐,用腳踢了踢前座靠背,懶洋洋的問道。P市離S市沒一千也得八百公裏,不坐飛機,不坐火車,就開着這四個輪子的車往那趕,真是不嫌累!
“……”空氣裏沉悶了一會後,鄒晃突然出聲,“今天!”
“靠!”我罵道,“那你怎麽不去飛?”
鄒晃沒再開口說話,我憋了一會後終于又問道,“劉伽呢?昨晚你倆到底聊的怎麽樣了?今天為什麽不帶他一起回來?”
“這是我的事,不勞你操心!”鄒晃這句倒是答的挺快,就是太生冷生硬太諷刺了。
我咬了咬牙齒,“你真是想多了,就你倆的事,我還真沒操心!
我閉着眼睛仰靠在後座上養神。越想越覺的氣憤,我是真心不明白鄒晃跟劉伽到底是個毛意思。感情昨晚我哆哆嗦嗦睡了一晚上冷沙發是白睡了,這倆貨在卧室裏是一點該幹的事都沒幹?靠,我特麽到底操個毛線的心啊!
罵完了鄒晃開始罵劉伽,沒用的貨,連弟弟都護不了,他這個當哥哥的還能幹點啥?他那兩年的飯是白吃的啊!
哎喲,不能再想了,肺都氣的疼,我按着胸口使勁喘了兩口氣往車角裏縮了縮。汽車開到了收費路口,鄒晃開了車窗戶,涼風驟然吹了進來,我一下子精神了。
“咳咳咳……”我拼命了咳了起來,鄒晃回頭瞪了我一眼,從工作人員手裏接過IC卡,接着繼續上路。
我繼續閉着眼睛補眠。左右沒我什麽事,鄒晃他要是不嫌累就自己開,我反正是不急。歪着腦袋駕着胳膊睡一會醒一會,睡的不踏實。
“砰……”一陣巨大的汽車撞擊聲把我從睡夢中吓醒了,緊接着像是被一股大力狠狠的撞擊了一下,車體不受控制是往一邊傾斜。
“靠……”我一句還沒罵出來,就已經被撞的心髒差點從嘴裏飛出去。
“媽的!”前方傳來鄒晃的一陣怒罵,他猛打方向盤。汽車掉了個頭,斜着往公路邊上猛竄去。突然一陣失重量的感覺襲來,我只感覺臉沖下身體不受控制的往前鑽。
“嘩啦……”一陣翻天覆地排山倒海的呼嘯聲之後,我被甩的翻了個個兒,頭上腳下。要不是手腕上還綁着手铐,胸前挂着安全帶,我這陣應該直接撞到前汽車玻璃上了。
“卧槽!”我大罵一聲,左手使勁抓着汽車安全抓手,右手抓着沙發靠背努力固定身體。
“鄒晃,鄒晃,你他娘的死了沒?”
“喂,你放個屁行吧?”我又急又氣的罵道。
“沒死!”鄒晃的聲音從前面緩緩的飄來,“你先爬出去,別管我!”
“誰他媽的要管你了?廢話少說,趕緊給我手铐鑰匙!”我吼道。
鄒晃一動沒動,似乎在輕喘着,沒一會,我聽到一聲叮當的聲音,“鑰匙在這裏,你能夠到嗎?”
“我試試!”我解開安全帶,費勁的往前探着身子,一手努力抓着抓手,一手使勁的往前伸。我能看見鄒晃的手和他的半邊身子,而他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不動。我料想他應該是被卡住了,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終于夠到了鑰匙,打開手铐,我推開車門鑽了出去。我們剛才是從高速公路路邊上已經被毀掉的圍欄處鑽出來的,而之前出車禍的地方已經堆滿了幾輛已經報廢的汽車,即使是看不見,應該也能猜到死傷慘重。
我暗暗的摸了摸心髒,真他娘的危險啊,差一點就在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死過去了。還多虧了鄒晃,要不是他……我猛的想起了還卡在車裏的鄒晃。
“哎哎,我來救你啊,你別亂動啊!”我輕輕的往外拉車門,試圖把他從裏面拉出來。
鄒晃确實是被已經翻過來的汽車頂蓋和已經變了形的門卡住了,好在他還綁着安全帶,目前看上去精神正常。
鄒晃冷冰冰的眸子盯了我一眼,一句話都沒說,但是動作倒是挺配合的。打開車門的時候,我倒抽了一口冷氣。一根巨~粗巨~長的玻璃碎片已經穿透了他的大腿,鮮血一股一股的往外冒,整條腿都染紅了。
“哇!”我吓的驚叫了一聲。心裏暗自佩服了起來,都這樣了,這貨竟然還能一聲不吭,要我就算沒疼暈也得吓暈過去了。
“怎怎麽弄?”我有點結巴傻眼的看着他的大腿,伸手想給他止住血,一摸摸一手。
“呵呵……”鄒晃咬着牙慘白着臉勉強笑了兩聲,“你砸破鄭泰頭的時候不是挺能的嗎,怎麽這會就慫了?”
“那那不一樣啊!”我被他噎了一句只好住嘴。仰頭看了看不遠處高速公路上圍着的密集的車輛和人頭,警車和急救車即使已經趕到了這裏也來不及從這麽多圍觀的車輛中分出人手。但是鄒晃的傷血流的太快了,根本拖不起。
“後備箱裏有急救箱,你先拿過來了!”鄒晃低沉的說道,“給我找塊紗布過來!”
我嗖一下彈跳了起來,找到醫藥箱往鄒晃那裏狂奔。鄒晃接過我手裏的紗布包裹住碎玻璃片,用剪刀把傷口周圍的褲子剪掉。擡頭又看了我一眼,“你幫我□□!”
“不,不,這不行,不行!我不敢,我害怕!”我慌忙擺手後退。看着鮮血淋淋的大腿,我心髒一陣亂抽抽。這特麽是條人腿啊,活生生的人的腿。這可不是豬腿啊,雞腿啊,羊腿啊。
“你再不快點我就要血盡身亡了!”鄒晃有氣無力的喝道。
定下心神,暗暗給自己打了打氣,反正都是腿,我爸一個非專業的都曾經給大花貓接過腿,我怎麽也不能比他遜色了呀。
我咬着牙伸手去摸那已經包了紗布的玻璃條。鄒晃的身體緊繃的都差點成石頭了,我稍微一動,他就疼的渾身抖,額上的冷汗像小溪一樣往下流淌。
我找到一大卷衛生紙往他嘴裏塞去,“你咬着這個,疼的話就使勁咬!別嫌棄了,這衛生紙又沒用過,卧槽,這都什麽時候了?”
鄒晃閉着眼睛一口咬住了衛生紙,結果一口吐出來後衛生紙上赫然沾着一排窟窿。
我擦了擦手上的汗慢慢的往那玻璃片上抓去,心裏狠狠的給自己甩了一巴掌。今後再也不在背地裏罵他了,這貨才是個真爺們。
“你抓住上面,用力,最快的速度往上拔,別害怕,玻璃片沒碰到骨頭,你放心拔就行!”鄒晃捏了捏我肩膀安撫道。
我最後又看了他一眼,低頭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他大腿上。握着紗布一頭猛一下往上用力,一股鮮血跟着玻璃碎片嗖一下飛出去老高,嘩一下濺了我一頭一臉。我顧不上擦臉,急忙拿出止血藥拼命的往他腿上塗,塗的厚厚一層後抓過紗布一圈一圈的纏啊纏,救護車趕到的時候我還在那纏。
從車上下來的救護人員一腳将我踹一邊去,幾個人熟練的将鄒晃移到擔架上,然後利索的送到救護車上,我也跟着往救護車上鑽。
一穿白大褂帶着口罩的分不清是護士還是醫生的年輕男人,蹲在鄒晃的擔架旁邊,伸手開始解纏在鄒晃大腿上的紗布,語氣非常尖銳的吼道,“這誰纏的,誰纏的,特麽誰纏的?”
“是我呀!”我坐在他身後膽戰心驚。
那男人轉過臉看了看我,“你有沒有常識,有這麽纏的嗎?纏這麽厚這麽緊,照這麽個纏法,他就算是不是失血致死,也得截肢!你這不是救他是害他,小子,懂嗎?”
“哦!”我狼狽的點了點頭。轉頭看了看已經陷入昏迷的鄒晃,心情極其忐忑,“醫生,他沒事吧!”
“死不了!”那男醫生哼了一聲後繼續低頭解着繃帶。
我喘了口粗氣,一下子癱到了一邊。
作者有話要說:
我都成錯別字專業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