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日未見,劉伽似乎開朗了不少,熱情了不少。剛一見面,上來就給我一個熊抱,攬着我肩膀就往人堆裏擠,邊擠還邊往我臉上噴酒氣,“嘿,這麽久沒見,怎麽也沒見你多想哥哥啊?是不是有了你的情哥哥,就忘了我了?”
“哪能啊?日日想,時時想,分秒必想,連上廁所都在想…哈哈哈……”
“你這張嘴越來越不誠實了,欠□□!”劉伽捏着我的臉上下左右晃了晃。
“去你的!”我配合着他眼神上下左右轉了一圈。
“……”
我們見了面還是像往常的一樣,喝酒,喝酒,喝酒!記憶中的劉伽似乎又回來了,他又成了那個千杯不醉的校草學長,叱咤在酒桌上,紅紅綠綠的顏色新鮮的酒一杯一杯的遞到我們面前,我喝的有點急,胃裏一陣陣的沖浪。
“怎麽了你?不在狀态啊?我記得酒量不是挺好的嘛?”劉伽湊到我肩膀上,修長的手指從我腦袋上往下點點戳戳,戳到耳朵上的時候還不住手,連耳朵眼都沒放過。
我縮縮肩膀,晃了晃腦袋,沒把他的爪子晃掉,只好把杯子裏的酒往他的杯子裏倒了一半,含糊着說道,“家裏出了點小事!”
“跟你有關?”劉伽的手指不再扣我的耳朵眼了,轉而捏住了我耳垂。
“也……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能不能別跟老娘們似的說話模棱兩可?”
我皺着眉頭,把我可憐的薄薄的耳垂從他的爪子下救出來,捂着耳朵,“你還有臉說我,你自己不也是一屁股屎沒擦幹淨啊!哎哎……”
“我在問你呢!”劉伽一巴掌往我後腦勺上拍去。
我捂着腦袋從座位上蹦了起來,後退兩步,“你幹嘛?你再打我,我不陪你喝酒了!”
“好好,我不打你!過來,過來,坐下!”劉伽跟哄小孩似的把我往他身邊拉去,一邊摸着我後腦勺,一邊耐心的說道,“你跟我說實話!”
“我媽走了很多年了,我爸一直都很想她,但是……”我有些惆悵,人都說家醜不可外揚。雖然,我從來沒把這事往家醜上考慮,然而其實,這也确實不是什麽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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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想你媽嗎?”
我扭頭看了劉伽一眼,他的臉掩映在酒吧五光十色的燈光裏,精致的側臉恰巧擋住一縷斜射過來的燈光,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猜不透他的內心,我只是嘆了口氣,“想有什麽用?一切只是想想,想想罷了,想是最沒有用的!”
“為什麽不去找你媽呢?去把她找回來,然後把她牢牢的看住,讓她哪裏都去不了!”劉伽端起一杯鮮紅的液體,嘴唇碰到酒杯,液體沾到了他的嘴角上,很鮮豔的眼色。
我回過神,搖了搖頭,“我爸說了,要給她自由!我們爺倆在家裏等着她!”
劉伽哼了一聲,“我該說你老爸是幼稚單純愚蠢呢還是說你沒心沒肺沒肝兒沒脾髒沒腸子?”
“說什麽都行!”我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把劉伽的話解釋成最通俗的那種就是,我跟我爸其實是一個大傻加一小傻。首先,我當年就不能放老媽走,至少拖一會,等老爸來了之後再做決定。因為這事,我後悔的要命,恨不能人生再重來一次,我放走的不是老媽,是我那個回不去的童年啊!
其次,老爸從來沒有去找過老媽。至少,明着來說,我是沒有見過老爸去找過她,哪怕是一次……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在哪個星球上晃悠。
“不恨你媽嗎?”劉伽忽然又問道。
“啊?!”我扭頭看了他一眼,反應慢半拍的張了張嘴,接着說道,“恨倒不至于,但是生氣是一定的!她去了新的地方都沒有跟我聯系,連□□信息都不發,她要是能給我找個高富帥後爸也就算了,萬一再找個跟我爸一樣的,然後再給我生個煩人巴拉的弟弟或者妹妹,哎……”
我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耳朵,假設老爸聽見了我說的話,他會不會揍的我滿地找牙呢?
“呵呵……哈哈哈哈……你真搞笑,哈哈哈……咳咳咳咳……”劉伽忽然笑了起來,由一開始的輕笑,慢慢變成了大笑,笑的風流變态狂妄不羁,笑的眼淚鼻涕外加咳嗽嗆酒。
我急忙伸手幫忙,又是捶背又是搓胸,忙活了好一會,劉伽的咳嗽漸漸止住了。他擡起頭,沖我擺擺手,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褪去,痕跡清晰可辨,“行了別摸了,再摸就該走火了!”
我放開手,坐回座位,有點尴尬的從調酒師手裏接過一杯酒,讪讪的沖着一臉暧昧的調酒師咧了咧嘴,“這酒可真不錯!”
“您喜歡就好!”那年輕帥氣的調酒師紳士有風度的對我露出一個極其有韻味的笑容。
劉伽咳完後,從年輕調酒師那裏接過抽紙,抽出幾張對着臉橫去豎來的擦了幾下扔進一邊的垃圾桶裏,而後扭過頭看着我,抱着我肩膀往他身邊拉了拉,“來,我們繼續喝!”
他的話音剛落,一排鮮豔的酒就像是預先安排好了一樣,擺在了我們面前。我簡直要懷疑眼前的帥氣調酒師要麽就是被劉伽的美色所迷惑,要麽就是兩人已經勾當成奸了,配合的也太默契太天衣無縫了吧!
我撞了撞劉伽的肩膀,“哎,你到底跟鄒晃怎麽樣了?到底出了啥事?說出來,讓我也樂呵樂呵呗!”
“他把我甩了!”劉伽低頭喝了一口酒,輕描淡寫的說道。
“為啥?”
“被他捉奸在床!”
“噗嗤……”我嘴裏的一口酒全噴了出來,一部分噴到了劉伽的臉上,還有一小部分噴到吧臺上,當然,對面的帥氣調酒師也沒能幸免。
“對不起,對不起!”我慌忙抽出紙巾往調酒師手裏遞,心裏緊張的要死,“不好意思哦,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劉伽拉長着一張俊臉,搶過我手裏的紙巾罵道,“激動個屁啊?我又沒說咱倆倆被他捉奸在床!”
“呃……”我張嘴結舌。
“小帥哥,別介意!他就是這樣……”帥帥的調酒師安撫性的遞過一杯檸檬水,寵溺又暧昧的斜睨了一眼劉伽,然後對我笑了笑,一口潔白的牙齒晃的我眼睛疼。
我尴尬的湊到劉伽的面前,壓低聲音說道,“你跟誰偷情?不會是這個調酒帥哥吧?”
“是又怎麽樣?”帥氣調酒師笑道。
“靠!”我驚叫一聲,差點從椅子上翻下來。
“行了,阿森,調你的酒去吧!”劉伽不耐煩的沖那個調酒師揮揮手。阿森無所謂的笑笑,繼續忙着去調他的酒,招待其他的客戶,我目送他高挑帥氣又忙碌的身影發了會呆,真是搞不懂劉伽到底是有多少姘頭,這調酒師看質量也算是中上等了,但是跟鄒晃一比,怎麽看怎麽受,劉伽到底是圖的啥呢?
“我說你小子到底在瞎看什麽呢?”劉伽又是一巴掌拍到我後腦勺上,“成天逮着個男人就知道瞎看,你知道你這眼神有多露骨嗎?你還真是……”
我捂着腦袋不吭聲,難道真的是我的眼神有問題嗎?鄭泰不止一次這樣說我,我以前一直都以為那是他在故意找茬,沒想到劉伽竟然也這麽說,我難道看上去就那麽饑不擇食?
我轉過頭,一臉嚴肅的盯着劉伽,足足有一分鐘的功夫,劉伽顯然是憋不住了,他捏着杯子的手指有點晃,終于‘砰’一聲擱下杯子,轉頭瞪着我,“你還看?不想活了是吧?”
“不是,你看看我,我的眼睛跟你們的不一樣嗎?我覺的我眼神也挺正常啊,我也沒有故意往別人的重點敏感部位看啊?我怎麽就看上去露骨猥瑣了?你倒是說啊!”
劉伽被我煩的受不了,端起面前的一杯酒,一手捏着我下巴,強行給我灌下了一杯,緊接着還沒等我緩過來的時候又是一杯……
劉伽放開我的時候,我肚子撐的飽飽的。好在剛才那酒并不沖,而且酒精度數也沒有多高,我喝了那麽多除了腸胃有些難受之外,身體其他部位并沒有異常。撐着手從吧臺上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往外走,“我去個洗手間,回來咱再繼續喝!”
“喲,這就不行了,還能走路嗎?”劉伽坐在座位上,斜着一只眼睛似笑非笑的瞧着我,一條長腿橫在我面前,似乎想要阻止我往前走。
我摸了摸臉,笑了笑,“當然沒事!嘿嘿……師哥,容我先尿一個呗!”
“瞧你那傻樣兒,我陪你吧!”劉伽猛一擡頭,将杯子裏最後一口酒倒進喉嚨裏,利落的從位子上跳了起來,抓着我肩膀就往人堆裏擠。
“不用,我又不是找不到地方……”我的嘟囔聲湮沒在吵鬧的人聲浪語中。
我躲在劉伽身後,跟着他往前走。劉伽作為一個學長本應該具備的功能終于發揮了出來,譬如,他用他雖然不是多厚但是挺寬的肩膀為學弟我遮擋人潮客流,掃清障礙,鋪平道路,我只管跟在他身後直着腰走即可。
劉伽費了個死勁将我從酒吧裏那水洩不通的地方拉出來,自己也擠出了一身汗,“看看吧,人口多果然不是好事,連去撒個尿都得費一屁股娘事!”
“嘿嘿嘿……”我咧着嘴巴傻笑了兩聲,“不要随便罵娘,你要罵大爺……哈哈哈……要不然娘聽見該多生氣!”
“……”劉伽一把将我推到洗手間裏,附贈一句,“你大爺的快點!”
進了洗手間,剛解開褲子,兜裏的手機又開始了它持續不斷的嗡嗡嗡。我掏出手機放到一邊的置物臺上,繼續着掏鳥撒尿計劃。
這次尿憋的時間有點久量有點多,尿了好一會才尿完。還沒提上褲子,才消停一會的手機又開始嗡嗡,伴随着的是一聲一聲的有節奏的敲門聲。
我在先提好褲子接電話還是先開洗手間隔間的門這兩個問題上稍微糾結了一小會,手指頭不受控制的按開了接聽鍵,于是,鄭泰排山倒海地動山搖的咆哮聲傳了出來,“鄭一洋,你掉糞坑去了?怎麽才接電話?”
“啊?!”我歪着腦袋,用右側臉頰和肩膀費勁的夾着手機,騰出兩只手趕緊提褲子,含糊的說道,“有什麽事?我在洗手間,有話快說,別耽誤我事!”
“你大爺的,你能有什麽事?你跟誰在一起?”鄭泰的聲音發生了改變,由憤怒發生了個華麗麗的轉音後變成了抖疑叢生。
“跟馬桶在一起呗,你說我還能有什麽事?”我挂了手機,提好褲子拉好拉鏈,洗手間的門又被大力砸了兩下。我一手捏着手機,轉過身,打開洗手間隔間的門,罵道,“敲什麽敲,敲你大爺啊?連事都沒辦完,你就不怕敲出個好歹來?”
“……”門外一紅毛高個頭小夥張着嘴巴瞅了我一秒鐘,馬上,臉蛋變成了跟頭發一樣的顏色,他鼻孔朝天,一手叉腰,紅豔豔的頭發跟着他的動作一起張牙着舞爪着,“草你媽,你有毛病啊?尿個尿你尿這半天,是不是前列腺有問題啊?要是有問題,抓緊時間去男科醫院啊,瞧這年紀也不大,細皮嫩肉的竟然得這種毛病……卧槽,是誰?”
紅發高個頭小夥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是在那一轉眼的時間就倒下了,他甚至沒有看清楚偷襲他的人到底是誰。
劉伽站在他身後,掄起的拳頭還沒有放下,筆直的站在我面前,精致的面孔掩映在略顯刺眼的燈光下,頭頂上的燈光四處飄散下來,眼神被稍長的劉海微微遮住了。被酒精燒的有點糊塗的我,居然從劉伽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原本不該屬于他的戾氣。
“看什麽看?你也想挨揍?”劉伽瞪了我一眼照着我小腿踢了一腳,踢的我腳步踉跄了一下。
“他,他死了啊?”我有點膽怯的看了看劉伽,又看了看躺在地上挺屍的紅發小哥,驢唇不對馬嘴的問道。
劉伽搖搖頭,捏着我肩膀就将我拉出了洗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