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場交易2
“蘇公子猜猜,本郡主想求的是什麽?”
車內的聲音靈動俏皮,停在蘇莫的耳中卻莫名有些刺耳。
“恕在下愚鈍,不猜!”他有些微微地發怒,聲音也沉了幾分。
“呵呵呵,本郡主也不知道求什麽好,心中倒是有一願景,想說出來,卻又怕唐突了。”
“郡主想說便說,不想說的話,就請讓條道吧,我還要去見我的朋友!”
“見朋友?那麽說,蘇公子是不想陪我去上香咯?”
對方一副吃定了的樣子,蘇莫心下裏着急,恨不得直接給舒寧上柱香,不過是顧及着對方可能掌握着為慕卿卿翻供的可能才不得不虛與委蛇了半晌,卻見舒寧沒完沒了了,也沒了什麽耐心。
“郡主若是想上香,什麽時候都可以,眼下,蘇某的朋友身陷囹圄,若是蘇某不去,怕會有大麻煩,還請郡主讓步。”
“蘇莫……”舒寧的語氣有些急,厲聲喝了一聲之後,又緩了語氣,嘲弄道:“你說的朋友是慕卿卿吧!不必去了,她沒得救,想要她死的人,來頭很大,你惹不起!”
“郡主知道是誰要置她于死地?”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她頓了頓,轉念一想,輕笑道:“蘇莫,你那麽想救她,不如跟我做一筆交易,你陪我一天,我便保她一天性命無憂如何?”
“不怎麽樣,我陪你一日,你放了她。”
“不行,你想得倒美,你娶我,我便放了她!在放她之前,今日你得陪我去清福寺上香,若是你不答應,今天你就見不到她!”
“……”
周遭一片死寂,慕卿卿望着這寬敞的牢房,以及淩風和晴柔,心中一片複雜交織着。
淩風和晴柔都有些自責,不敢說話,默默地看着慕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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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卿卻是在想,前後這一連串發生的事情。
對方的目的顯然是她,或者是她身後的輔政王府,如果是那樣,此時,整個京城應該都會被福安控制住,或者在福安的背後,還有一股更強的勢力在操控着。
如果是這樣,她必須盡快離開京城,去給蕭承睿報信。
看守慕卿卿的守衛并不森嚴,慕卿卿趁着沒人注意,壓低了聲音在淩風耳邊囑咐,問他可有逃出去的兩策。
淩風一臉凝重,讓慕卿卿放心之後,便有意無意地開始查看周圍的環境。
牢房內松外緊,一方面是考慮到慕卿卿的身份,不敢過于得罪,另一方面,又害怕她突然逃跑,影響了對方下一步計劃。
這也證實了慕卿卿的猜測,她想,福安背後的那股勢力怕是在下一局大棋才是。
此時,福安公主府,奢靡的公主寝殿內,一神秘的黑衣男子,臉上戴着半塊銀質面具,端坐在棋桌一側,他的一只手執着一枚黑子,手肘無意地支在玉石棋盤桌的一角,目光卻散漫地看着面前的對面的華貴婦人。
她倆的身後,則是畢恭畢敬地站着一位銀甲武士,除了這三人,屋內便再無其他。
良久,那黑衣人開口道:“想不到幾年前在城外挖的地道竟這般有用,宮裏的那幾位怕是怎麽也想不到我會在此處。姑母,該你落子了。”
“唉,不下了不下了,好不容易回來一次,都贏你姑母多少局了,撤了撤了!”
話音剛落,侍立在一旁的銀甲小将便伸出雙手去收棋子,卻被黑衣人的一個眼神給呵斥住了。
“是姑母生疏了,想來是這些年養了太多面首,都把心思花在鑽研床笫之事了吧!”
“安兒,說話注意分寸。”福安的表情僵硬,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日盼夜盼多年的人,想再說些嚴厲的話,想到對方這些年受的苦,便止住了,轉而紅了眼眶,嘤嘤地哭了起來。
“你當我的日子就過得舒坦?我人在京城,時時刻刻都被那麽多爽眼睛盯着,若是不裝出些散漫的樣子來,哪裏能活到現在?安兒,我們是血脈相連的,我心裏能不向着你嗎?當初我連阿睿都舍了,你還不能信我嗎?”
“哼,蕭承睿,我早晚要讓他付出代價!”黑衣人登時站了起來,目光在窗外瞧了瞧,烏雲蔽日,夜幕即将降臨了,一雙紫衣璧人從院落外一前一後地走進來。
“明日,去把輔政王妃殺人的事情傳到遼東,務必要傳入他的耳中,另外,吩咐我們的人,可以準備動手了。”
話音剛落,門外有人不顧婢女的阻攔,歡聲喊道:“母親,母親?你在裏面嗎?我和蘇郎來看你了。”
“今日蘇郎陪我去清福寺廟會玩了,我們還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呢,你要不要出來看看?”
過了許久,裏面才傳來福安慵懶的回應。
“知道了,放那吧!”
舒寧撇了撇嘴,小心地往母親的屋子裏瞧了一眼,但只透過窗縫瞧到了一絲絲黑色衣角,從中可以推測出母親的屋裏應該還有一個人,她悶聲對身邊的蘇莫道:“看見那個黑衣人沒有,每次他一來,我感覺母親都不寵我了。哼,早晚我要叫他好看!”
蘇莫的目光早已經在那窗戶口盯了半晌了,聽到舒寧的抱怨,嘴角微微一笑,“今日郡主可曾盡興!”
“盡興,很盡興,蘇郎就是比某些人解風情,若是以後蘇郎能天天陪我,我一定開心到什麽都跟你一起分享!”她試圖把一只手搭在蘇莫的腰上,整個人半倚過去,無奈身側的人不着聲色地避開了半步,依舊淺淺笑着,優雅地低頭行禮,“既如此,蘇莫便告辭了。”
“诶,蘇莫,蘇莫!”
她身子微微往前傾,若不是身後婢女及時攙扶,怕是早已經跌了一跤,她的目光卻依然追随着男子的背影,頗有些遺憾,但轉而想到,來日方長,便又舒了一口氣。
“我已經錯過了承睿哥哥,蘇郎是上天補償給我的,這一次,我絕不能放手。”她低聲呢喃着,又往母親的屋子裏看了一眼,恨恨地離去了。
翌日,晨光透過木欄窗的縫隙,照在慕卿卿的臉上,她幽幽地睜開了眼睛,随即,視線從模糊變得清晰,眼前映入一張清麗的美人臉來,她随即打了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找到了神魂之後,才擺起臉色,冷冷地瞧着面前的美人。
“趙魏紫,呵,我現在到底該把你當成什麽人才好?”
趙魏紫沿着床邊坐下,看四下裏沒什麽人,才小聲道:“若是卿卿還能把我當做姐姐,那魏紫心中便可将你視作一生的姐妹。”
“你覺得我會傻到将一個會在我背後捅刀子的人當做姐姐嗎?”
“卿卿,對不起,我知道我說什麽都沒用,但我……我真的……”她用手抹幹了眼角的淚珠,那傷心模樣,看着不似作假,慕卿卿心底的疑問便又多了幾分。
“趙魏紫,你別哭,你這樣算什麽,坑完了我,又在這裏裝可憐,難道我就活該被你欺騙,我就活該受委屈?”
“不,不是的!卿卿,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的父親在他們手裏,我如今身不由己。但你放心,我定會救你出去的!”
“果真?”慕卿卿半信半疑,但昨日淩風告訴他,光靠他們幾個,幾乎沒有可能從這裏逃出去,心中便有了計較。
“卿卿,你信我,穆家的伯父伯母我都已經安排妥善了,你再給我些時間,屆時,我就算拼了自己的命不要,我也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如此,我便再信你一回,你出去之後,幫我帶個信給蘇莫,讓他幫忙替我安排出城事宜。”
眼下也不得不如此,出城迫在眉睫,以蘇莫在京中的經營,應該能有門路混過城門這一關,至于如何逃出京兆府,便要看淩風的了。
讓淩風一個人先出去,到王府中搬了救兵,然後坐等時機,從這裏殺出去。
趙魏紫走後,慕卿卿的心也安了幾分,望着窗外明月,不知遠處的人是否同她一樣,心中充滿了思念呢?
蕭承睿,你一定要好好的,既然既還沒有回來找我,那我便不顧一切地去找你,這一次,我什麽也不想要了,我只是想安安心心地呆在你的身邊,其實很多時候,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就安安靜靜,漫無目的也挺好的,而我回首過往的歲月,竟只有躺在你懷中的時候才覺得,原來我也可以什麽都不想。
遠處的人或許并不懂她此刻內心的思念,叢林之中,少年的手裏握着一把匕首,所到之處,手起刀落,借着夜色的掩護,他們像是行走在暗夜中的收割機器,無情地收割着生命。
這些人,本就是熟悉暗殺的好手,一個個身姿矯捷,善于借助身邊事物來掩飾自己的行蹤,一人偵查,一人負責解決敵人,兩兩一組,分工合作,也不過一個時辰,十多個據點便悄無聲息地被團滅了。
雁丘山會的總部裏,土匪頭子們仍在慶功,一箱箱金銀珠寶便是今年新收上來的供奉,一群窮兇極惡的惡徒,竟成為了本地的守護神,只要經商種地,便必須入會,必須按時繳納會費,這樣的無恥行徑,竟一連發生了數年,令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