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陰霾一閃而過
樂天派也會有被負面情緒包裹的時候, 沒心沒肺也會在半夜無聲哭泣,一個人就算再怎麽積極向上,也總有只想一個人靜靜呆一會的時候, 但人們的印象卻總是刻板的,常笑的人沒有眼淚, 搞怪的生物不會悲傷,徐天這種整天嘻嘻哈哈的人也永遠不會有煩惱, 除非偶爾矯情一下。
可惜不是。
徐天病了, 并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就算再怎麽神經大條,他也終究沒有經歷過太多風雨,連學校這座象牙塔都沒有完全走出來,就丢到了這個一點熟悉感都沒有的時代,成了一個随意就能殺人的領主, 也許有些人會很喜歡這個手掌生殺大權的角色,但徐天是真的無法習慣。
這裏的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無聲息的摧毀着他,同化着他,就算再怎麽掙紮, 也只是減緩了融入的速度,東方的古國是他故鄉的過去, 但是就連這個都沒有了,他被放逐在這片土地上, 再也回不去了。
想家, 很想家,想回家。
這邊的一切都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他只想回去當一個普通人,好好地孝順父母, 好好的過着自己的平凡人生,而不是在這邊為了一座泥巴屋絞盡腦汁,對着這群難民哭泣着自己的無能為力,然後在夢中遠遠的回望故鄉。
但是不行。
徐天從來沒有如此的清醒,也從來沒有如此的絕望,他知道自己已經病了,熬過去那就是浴火重生,熬不過去那就是困死繭中,他的心病了,卻無藥可醫。
“真是無病呻吟啊。”
偶爾的頹廢是必要的,在睡完一覺後徐天再次恢複了活力,然後毫不猶豫的對自己昨天的愚蠢行為進行了大肆嘲笑 ,只是那笑容中似乎有陰霾一閃而過。
每件事情都會留下痕跡,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認,徐天的心裏被埋下了一顆種子,卻被他自己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忽視過去。
土磚的制作還需要一段時間,徐天的目光又投向了陶器,這一次他打算用石頭制作出一個最原始的拉胚機,來自标準化時代的領主已經對這個時代的各種不标準的陶器忍受很久了!
不知道原理,沒關系;手動能力是渣,沒問題——徐天沒指望能夠一次成功,他早就看透了自己鹹魚和廢柴的本質,大致給木匠和石匠将這個工具描述出來後就自顧自的去幹自己的事情了,只留下兩個抓耳撓腮完全不知所以然還不敢表現出來的工匠,其中的石匠就是艾米麗的父親。
石匠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在把得到的報酬寄回去以後就安心的留在了城堡,雖然艾米麗還是讓他是十分頭疼,但橡子涼粉和烤蟲子的味道還是相當不錯的,最近出來的豆腐更是他的心頭好,可惜也不是次次都能搶到的,而尼克,他沉默寡言的妻子雖然有些不對勁,但女人嘛,能把家管好其他的也就不重要的。
原來是個女兒身的徐大領主可不知道這個石匠的心思,不然早就冷哼一聲将這個人轟出去了,哪怕手藝再好他都不會用,畢竟前世她真的受夠了這種理所當然的直男癌,就算這個世界的男人都是怎麽想的,那在徐天的面前也必須裝成一個好男人,不然被徐大領主聽到或者看到,就會直接被趕出這片土地。
泥磚的制作效率實在是太慢,簡單地計算了一下建房的土胚需要的數量,徐天覺得是時候讓自由民們也多一些能夠賺到糧食的崗位了——土胚的制作并不需要太多的技術含量,但是勞動強度卻是相當大的,不過男女老幼齊上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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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起來有點矛盾,但仔細想想也就能明白——土胚制作最需要的就是足夠多的土還有一定數量的草,剩下的一切都可以交給耕牛,挖土和挑揀石子是什麽人都可以幹的,區別只是效率和數量,木模子也只需要麻煩木匠就行。
徐天并不擅長做生意,好在他的管家是天生的商人,而他的農事官有着初級的人員協調技術,就連兩個騎士也有着豐富的貿易…咳咳,交流經驗,幾個人在這裏拼拼湊湊一下,就定下了一個相對公平的價格報酬——這是農事官告訴徐天的,對于徐大領主來說他完全沒有糊糊多還是少的概念,畢竟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那些雜糧每天磨一些做熟,一半歸你們,剩下的你們看着給。”
領主不懂經濟也不通心理學,但皇帝還不差餓兵呢,那些雜糧做出來的味道十分古怪,別說徐天,就連啃慣了黑面包的騎士都不願意多吃,但雜糧有營養徐天還是知道的,也并不介意讓自己的手下養養身體。
“尊貴的領主……”
“就這樣。”
農事官的話才開了個頭,就被徐天幹脆的打斷了——也不知道農事官是從哪裏進修的,那馬屁拍起來可謂是一套又一套,俄羅斯套娃都沒他的套話多,前幾次徐天還會處于禮貌聽聽表示尊重,但農事官哔哔起來可以一天都不帶停的,從那次以後徐天就留下了心理陰影,在馬屁出口前果斷打斷,也許其他貴族會喜歡聽這一串又一串的贊美之詞,但徐大領主實在是習慣不了啊。
就這樣簡單又迅速,甚至是有些草率的,一道新的命令就從費布裏娜領地傳了出來,生活在其他地方的人自然是不知道也來不了的,但莊園附近的人卻像被加熱的水一樣沸騰起來了——在耕種結束後大家都回歸了原來的生活,也就再也沒有能夠吃到飽的糊糊和發到手上的一點點豆子,小孩子們并不像大人一樣懂事,在經歷了短暫的不會被半夜餓醒的日子就再也忍受不了現在了。
他們的哭鬧時常将大人驚醒,大多數時候不被理會,只有極少數的時候将得到一陣令他們哭的更大聲的打罵——這還是在領主的莊園吃上過一段時間的飽飯才有苦惱的力氣,以前不知道有多少的人在這漫漫長夜中睡去,然後不再醒來,而大家也都忙于自己的生計,在發現的時候屍體都散發出臭味爬滿了蛆蟲。
“哇——哇——”
比貓兒還要微弱的哭聲撕破了黑暗,年紀絕不會超過三十,看上去卻和五十差不多的女人卻厭惡的撇過了頭,似乎這樣就能讓嬰兒的□□多出什麽東西似的。
“又是個女兒。”
她皺着眉頭粗魯的抱着瘦巴巴的嬰兒,沒有看屋子裏剛剛生産完的女人一眼,而女人的眼睛在聽到女兒兩個字的時候就灰暗了下來,她試圖支撐起自己的身體,但剛剛的生産耗費了太多的體力,能保持清醒對她來說已經是一個奇跡。
“不要…”
看着母親頭也不回的将嬰兒抱出去,女人的眼中滿是悲切,血糊糊的胎盤已經被永遠吃不飽的豬啃了個幹淨,還發出了似乎是滿意的哼哼聲,珍妮知道女兒被抱出去以後就再也活不下來了,但她連聲音都微弱的向蚊子哼哼,又怎麽能阻止母親的動作呢。
“抱歉…”
珍妮的淚水滑落下來,她的母親真的已經很好了,她連生三個女兒都沒有将她趕出去,女兒們雖然不得母親的喜歡,平時卻也沒有刻意虐待,是她的肚子自己不争氣,他們家也真的養不起五個孩子,這不是母親的錯,是她的錯。
所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希望你來世能夠去一個好地方,這輩子我們真的養不起你……
這邊的稱呼沒有那麽多的講究,女人嫁到丈夫家以後,丈夫和她的母親就都是母親,而不管是父方還是母方的親戚,都只有叔叔伯伯的稱呼。
“不要——”
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孩子,女人知道自己是在為難母親,但她還是借着這股子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叫出了聲,連破舊的茅屋似乎都抖動起來,而尼娜原本要撒開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女人的丈夫也不由自主的轉頭,滿臉哀求。
“她在哭…”
輕微的聲音就像是驚雷,尼娜的手似乎被鎖鏈緊緊拴住,兒子痛苦的眼神像鋒利的刀子,剛剛的嘶吼和女嬰的哭聲不斷回蕩在腦海中,她的唇顫抖着,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等到天亮吧。”
尼娜終究是做出了妥協,雖然她知道這也只是延緩了孫女死亡的時間罷了。
孫女沒錯,雖然這個世界都說女人生來就帶着罪孽,但她始終是不相信的——如果女人有罪,為什麽有罪的女人會生下沒有罪的兒子呢?
這個觀點樸素又難以辯駁,尼娜也沒有和任何人說,她從來都不相信什麽狗屁的有罪論,也不會像一些家庭裏将女孩當成災星,但養不起太多的孩子也是真正的難題,四個還能勉強的活着,五個卻是一個都活不下來。
這個家終究是要有個男孩的,她知道這個道理,妮娜也知道,所以同意了第四個孩子是女孩就讓她立刻回歸主的懷抱,不然只能将他們活活拖死。
黎明已經不遠,尼娜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她的兒子沉默的望向遠方,期待着奇跡的發生,城堡裏的仆人已經騎上了馬,前往這個村莊來通知又有活幹了的好消息。
作者有話要說:能不能活下來你們選擇吧(我賭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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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徐天的心理已經出現問題了,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現————————
豬會吃肉,胎盤…總之你們怎麽想就是那樣了————————
日常辱罵盜文狗,歡迎和謝謝小可愛來幫忙想句子:盜文狗買鞋子的時候永遠都不順心!因為它們找不到它們的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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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哥參加了一個小衆視角的比賽,你們瞅瞅這麽才能幫嚴哥把排名弄上去,能幫忙的來幫幫忙啊,嚴哥看了半天都沒看懂是什麽意思(羞愧),作為感謝星期六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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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碰到周末,那就來個雙黃蛋:營養液過一萬,星期天也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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