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陶器可以煮糊糊
這一場盛宴(徐天羞愧的低下頭)在下午陽光還亮的時候舉行,在一片夕陽中結束,參與的人都帶着自己吃涼粉的陶碗回去了,仆人們吃了帶油星的濃稠湯水,做事都有精神了許多,奴隸們也多分到了幾粒豆子,這讓他們大聲感慨着領主的慷慨。
陶器的優勢在喝雞湯的時候已經充分顯現出來,農事官依舊沉默,卻沒有再對“領主不務正業的玩泥巴”和“奴隸們玩泥巴不劃算”提出任何意見,徐天也并沒有和農事官多說話,他看得出農事官現在還在進行痛苦的思想鬥争。
“陶器可以售賣嗎?”
徐大領主的土地上有着一個簡陋的集市,但這顯然不是徐天的目标,而且接下來的建設樁樁件件都需要錢糧,城堡裏的糧食是他們最後的堡壘,徐天只能從其他的地方創收。
“…應該…可以…”
管家回答的很遲疑,“陶器”是一個新詞,在這邊也找不到對應的發音,徐天索性直接用種花普通話來代替了——反正以後他的領地都是全員推廣普通話的。
“去找商人,告訴他這個可以煮糊糊。”
徐天并不想聽什麽應該可能或許大概,在這種情況下專橫比民主明顯更加有效,陶器沒有木器結實,但不會漏水,還可以煮各種糊糊,想想之前問過管家的白面包售價,徐天覺得這些陶器在大城市可能會比較有市場。
有需求才會有生産,而生産又反過來催動需求,徐天相信會有人願意吃雖然比較稀卻沒有各種雜質的糊糊,而不是裏面摻了石子沙子土塊還硬的能砸死人的面包。
“是。”
管家比徐天在這片土地上生活的更久,在聽到煮糊糊三個字就想明白了徐天的用意,轉身就要去找商人做一筆大生意,卻在轉身的瞬間被領主阻止了。
“等等。”
“你說我們今天吃的橡子涼粉會不會…”
“這個一定會很受歡迎,我曾經參與過國王的宴會,都從未吃過這樣的美食。”
管家還沒等徐天的話說完就雙眼放光,他在領主的話中嗅到了慢慢的金錢的味道,再想想昨天吃到的美妙口感,那連他磨損許多的牙齒都能咬得動的軟嫩口感,喉結上下動了動,情不自禁的吞了口唾沫。
“你知道怎麽做,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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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問句用陳述句的口吻表達出來,管家沒有察覺任何問題,他已經想到了那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林子,又想到了地上許許多多半腐爛,現在只能丢棄的果實,恨不得現在就去将還能吃的果實收集起來,那可每一個都是閃亮的錢幣啊。
“你會從一數到十了,對嗎?”
徐天想了想之前看到的橡樹林大小,覺得是時候給他的領民們一個賺錢的機會了。
“是的,領主。”
管家不知道徐天問這個幹什麽,但還是恭敬的回答了,徐天并沒有故作玄虛,他教給管家的是一到十的阿拉伯數字和簡體字,經過幾天的功夫管家就順利掌握了。
“你如果收集不過來,可以讓自由民他們一起收集。”
“最近陶器不是燒出來不少嗎,去挑一個大一點的,讓每一個人将收集到的橡子放進去,按照填滿的高度分一點糧食。”
陶器的優勢被發現後,很快就有了下一個,下下個墳包,啊不,土堆被搭建起來,過幾天就會有不少陶器出來,徐天也并不介意拿一個出來做容具,畢竟都是新手作品,每一個都醜的各有特色,令徐天淚流滿面,十分想念前世的工業制品。
“橡樹林很大,奴隸們要幹的活很多。”
看管家想反駁什麽,徐天悠悠的說出了令他無法反駁的理由,事實上這只是管家一時間沒想到而已,但以這邊不把人當然人看的優良傳統,徐天有理由相信管家絕對做得出讓農民義務勞動的英明之舉。
觀念的轉變不是一天兩天的努力,徐天能做的就是讓農民們不至于付出勞動又啥都沒拿到。
“前面有吃的馬兒才跑得快。”
徐天看着管家的眼睛,慢慢的說道。
“是的,領主。”
管家并不傻,在瞬間就想明白了某些東西,再也沒有對徐天的做法表示異議,就在他想要轉身出去的時候,他又聽到了領主的聲音,又是一個令人迷惑的命令。
“再找幾個奴隸給我,我要做更多的泥磚。”
“是。”
陶器可以賣錢,泥磚能幹什麽?
管家的腦袋再次被疑惑填滿,嘴上卻幹脆的應了下來。
領主做事總是有深意的。
嗯,通過這幾天不懈的自我洗腦,再加上陶器和涼粉即将帶來的龐大利益,管家已經徹底被徐天收服,看不懂沒關系,聽從命令就行。
“皮匠還在嗎?”
徐天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麽,想了半天終于想到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趕緊叫住了已經快要出房門的管家,得到了對方一個信心滿滿的眼神。
領主:…看不懂。
不過沒關系,管家沒說話就應該是沒問題了。
皮匠來的很快,他的手上有很多傷口,一進房間就五體投地行了個大禮,讓徐天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想讓身邊的騎士把他扶起來,卻被惶恐的拒絕了。
“去看馬。”
這架勢徐天也不知道怎麽開場了,索性直接将皮匠帶到問題出現的地方,看看對方有沒有本事解決,沒有自己就再想想辦法。
馬的待遇比自由生長的豬要好一些,起碼關在了單獨的地方,面前還有不少草料,不過這都不是重點,徐天帶着皮匠匆匆來到了馬的面前,指着馬脖子上的繩子,開口就是一個直球。
“皮帶系在馬的脖子上容易把它勒死,能不能在前面加一個轭?”
是的,昨天耕地的時候徐天就發現了,馬的挽具居然是套在脖子上的?!
這個年代大型牲畜缺乏,農忙時節馬一樣要承擔耕地的責任,但是!
馬挽具為啥會拴在脖子上?不知道這樣會把馬勒死嗎?
在吃飯的時候他刻意問了一下騎士,然後得知所有的地方都是這種馬挽具,跑得快一點就容易把馬勒死,但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
徐天:……
這個時候他才想到了前世廣為流傳的一個段子——西方人的騎士戰鬥其實就是大混戰,因為他們将馬活活勒死以後就只能拼體格了,還配了一副西方騎士穿着不合身的盔甲,帶着滿是痕跡的鐵帽,以及腳踩高跟鞋的漫畫。
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真的…
徐天又想起了自己的雙人坐小馬車,突然意識到了某些東西…昨天本來是想一回來就說的,然後光顧着做涼粉去了,這件事也就一拖再拖,直到今天。
馬居住的地方味道很重,不過徐天已經适應了不少,只是看着皮匠,希望他能說出肯定的答案,然而只得到了在上上下下檢查過馬車後皮匠迷茫的眼神——
“轭是什麽?”
徐天不由自主的以手扶額,嘆了口氣。
他又忘了,這邊是沒有轭這個音存在的,下意識就說了種花語言。
不生氣我不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徐大領主将這句話反複念了幾遍,終于勉強平靜下來,隔空指着馬…上的挽具,用自己可憐的知識竭盡全力想要說明“轭”的概念。
“脖子上…不不不,下一點…材料…硬一點的…不不不……胸上…”
徐天手舞足蹈毫無儀态,皮匠滿目茫然毫無進展。
陽光總在風雨後,在經過一番雞同鴨講手舞足蹈循循善誘刀劍逼人等等令人絕望的交流後,皮匠終于模模糊糊的明白了領主的意思,遲疑的表示可以嘗試着做一下。
徐天自動将嘗試兩個字劃掉了,用最直白的話語再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并讓皮匠重複一遍,确定這個領悟力差到爆想象力幾乎沒有的人完全記住了,才一臉虛脫的走了——很累,但還有做泥磚的奴隸們要去看。
皮匠在領主走後依舊呆在馬身邊,他其實還是不太理解領主到底想讓他做什麽,不過關鍵點是記下來了,多琢磨兩次應該會有收獲。
胸上的馬挽具…皮匠一邊摸着馬頭,一邊掃視着馬的脖子……他知道了!
泥磚的制造比較簡單,就是比較費力氣,今天殘忍的老爺也沒有讓繁忙的耕牛來将泥漿踩好,而是讓奴隸們用自己的身體來做這件事,看看那些奴隸龇牙咧嘴的樣子吧,好幾個都差點爬不起來了。
仆人們躲在遠處竊竊私語着,不多時就被管家叫了進去,徐天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背上了殘忍的名號,但是他真的想不出什麽辦法能讓這些奴隸休息,這已經是他能做到的極限了。
奴隸們并不知道領主的心思,只是一昧的高興着今天又能幹這件輕松的活計了,雖然摔這麽一下挺疼的,但摔完一次就能休息好一會兒呢,而且也不會有什麽傷,領到這個活的奴隸可是和燒陶的一樣,成了其他奴隸的羨慕對象。
而且…夕陽西下,今天的工作已經完成了。
領主給每人抓了一把豆子,農事官沒有說什麽。
今天真是幸運的一天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死死的攥着手裏的豆子,滿是泥漿已經看不出人樣的奴隸們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