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 37
邊寂和虞茵認識。
這是舒梨完全不知道的。
邊寂說, 他和虞茵的哥哥是朋友。
以前在同一個地方打工,他是假期兼職,虞茵哥哥是長工。
後來虞茵哥哥去外地了, 他也搬離了這邊,幾乎沒有再回來過。
這是虞茵邀請他們進門然後去倒水的時候,邊寂跟舒梨說的。
新蓋的水泥坯房沒有任何裝修,也沒刷上白漆,比起院子裏暖烘烘的秋日陽光, 房子裏顯得陰涼許多。
家裏還算整潔幹淨,擺了張小矮木桌, 旁邊有幾張木椅。
舒梨和邊寂在木椅上坐下,皺了皺秀氣的眉,問邊寂:“你為什麽不早跟我說?”
邊寂薄唇微揚, 淡聲道:“現在不是說了麽。”
……
這能一樣麽。
舒梨覺得自己好像上當了。
怪不得他說他能幫她找到人, 原來他本來就認識。
更過分的是, 他還不告訴她, 以此威脅她跟他一起睡覺。
狗男人,心機真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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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看出舒梨在想什麽,邊寂凝眸看着她, 緩緩抿起唇。
等虞茵端着兩杯剛泡好的茶過來時,他收回視線, 斂去眼底的淡淡笑意。
他問虞茵:“叔叔阿姨不在家嗎?”
“我媽推我爸出去曬太陽, 可能是去哪個鄰居家遛彎了。”
虞茵的聲音始終帶着點怯, 悄悄看一眼邊寂身邊的舒梨,似乎是想起一些不好的事,她低下頭,沒有正對他們的目光。
“這個姐姐要見你。”邊寂沖虞茵微微笑了笑, 轉而看向舒梨,靜候下文似的。
他也好奇舒梨想見虞茵的的原因。
虞茵沒有擡頭看舒梨。
那些不好的記憶一直在她腦海裏,她先主動說:“我……我不知道你們認識。”
如果知道,或許在見到舒梨的時候,她就會告訴舒梨,趕緊走,不要留在那。
“那天是你報的警?”舒梨問。
虞茵的小身板僵了一下,随後點頭。
舒梨沖她真誠一笑:“謝謝你。”
虞茵恍惚般地擡頭,眼眸閃爍幾下,說:“不用謝我,我不是幫你。”
“也對,你幫的其實是你自己。”舒梨笑笑,“但是無論如何,我還是得謝謝你。”
虞茵沒再說話。
氣氛稍微停滞了那麽一小會後,舒梨問虞茵:“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那個老師教你畫畫的時候一直占你便宜,你都不反抗?”
虞茵低垂着眸,不知在看地上的什麽。
她覺得難堪,覺得無力,“我怎麽反抗呢。”
“他不收我學費,讓我免費學,如果我反抗了,我會失去這個機會。”
說到這,虞茵突然笑了一下,擡眸看向舒梨。
“姐姐,其實我一點都希望你對我說謝謝,我也沒有在幫自己。因為畫室沒了,老師坐牢了,我也不能再繼續學習參加藝考了。”
“你可以去別的地方找別的老師。”
虞茵似是無奈笑了:“如果其他地方的學費能像張老師那裏那麽便宜,那就不會有今天發生的事了。”
像虞茵這樣的家庭,這樣的出身,要學美術走藝考,真的很難。
因為這是一條需要砸很多錢的路。
張老師給了一個他們一個機會,他們會抓住,所以甘願被騷擾。
可是虞茵最後選擇報警,還是因為心底那一點善良和良知。
她知道那晚的舒梨會經受什麽。
她不忍心,也無法坐視不管。
長久的沉默過後,舒梨說:“如果你願意,我可以教你。”
這就是她今天來見虞茵的目的。
在回去的車上,邊寂一直時不時地把目光掃向舒梨。
她坐在副駕上,低頭刷着手機,異常安靜。
舒梨不是個愛玩手機的人。
所以邊寂覺得,她其實是在想事情。
在等紅燈的時候,他偏頭看她,問:“真的打算每天晚上過來教虞茵嗎?”
舒梨的目光幾不可查地一頓,然後擡頭沖邊寂笑:“說話當然算數,怎麽都不能騙小孩,對吧?”
“你考慮清楚了?”
邊寂神色認真,輕攏着眉,“這不是一時興起的事。”
“你覺得我是在覺得好玩嗎?”
舒梨也忽然變得認真。
她收起手機,換了個姿勢坐好,直直對上邊寂的眼眸。
“我知道輕重,也知道對于一個想考藝考的學生來說這有多重要。你是擔心我會中途放棄而耽誤她嗎?還是你覺得我會給她一個希望又讓她失望?”
好似要吵起來了。
邊寂能嗅到舒梨語氣裏的火氣。他搖搖頭,說:“我沒這樣想。”
“我覺得你就是這樣想。”也不知是戳到哪一處,舒梨忽然變得有些激動,情緒化起來。
“在你眼裏,我就是這樣一個人。”
就像以前。
以前她想對他好,想方設法,卻總被他誤解,被推更遠。
确實,她不懂得如何去對一個人好,更不懂如何去愛人。
反正她的付出,沒人能看到,沒人能理解。
覺察到舒梨的異樣,邊寂不由得擡起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想去觸碰她。
可手指稍一碰上她的臉,就被她轉頭躲掉。
看起來是真的不高興了。
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喇叭聲,擡頭看,已經是綠燈。
邊寂只好坐好,先将車開走。等開到路旁,他停下,側頭看着舒梨。
兩人就這樣坐着,邊寂沒說話,舒梨也沒說話。
在突然到來的沉默中,舒梨意識到自己剛剛沒控制好情緒。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麽回事。
順順心神,舒梨伸手,向邊寂攤開掌心:“煙。”
似是不情願地加一句:“我忘帶了。”
邊寂沒給她拿煙。
而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她掌心,然後十指收攏,将她小小的手包裹在自己手心裏。
舒梨倏地一愣,下意識想抽回自己的手,卻依舊太遲。
邊寂已經牢牢握住。
這是邊寂第一次握她的手。
不是在床上的那種。
舒梨不解地擡眸,與邊寂對視着。
邊寂卻是在冗長的沉默過後,低着聲說了句:“你很善良。”
舒梨忽然半愣住神,好似這幾個字,在最不經意的時候戳到了她最為致命的地方。
從來沒人這麽說過她。
別人對她的形容是什麽呢,大多都是些古怪、嬌縱、蠻橫、無理這樣的不好的詞彙。
她在外人眼裏就是這樣子的。
從小到大,她也一直這樣保護着自己。
她就像只刺猬,渾身長滿刺。
譬如此刻,她也習慣性地豎起全身的刺,盯着邊寂的臉,捉摸不透情緒。然後笑一聲:“哪裏看出我善良,我一點都不善良。”
邊寂沒有立即回答,只斂着眸看她被自己握住的手,小小的手掌,五指纖細。
好久,他才松開,嗓音喑啞。
“一直都很善良。”
無論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
在片刻的滞愣後,舒梨收回自己的手,防備性地往靠近車門的那一端坐。
她有些害怕,害怕被邊寂看穿。
更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其實邊寂早已将她看穿。
一兩分鐘後,邊寂收斂好情緒,又恢複平時慣有的清冷表情,對舒梨說:“以後你過來,晚上我接你回去。”
——剛才的那個話題好似就這麽過去了。
舒梨也轉換情緒,應着:“你愛來就來咯,我又攔不住。”
“如果我加班來晚了,你多等我一會,不要自己坐車走。去虞茵家的時候,直接打車去,會比較方便。還有……”
邊寂似是已經思考過,他問舒梨:“你想不想自己開個畫室?”
安靜片刻,舒梨忽而笑出聲,小小的梨窩藏在笑靥裏。
“我要是想,那你是準備給我開個畫室嗎?”
舒梨明顯是在開玩笑,但邊寂是認真的。
他微微颔首,定眸看着舒梨:“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舒梨臉上的笑意僵了僵,收起笑容,她說:“不用了。如果我想開畫室,我會自己開,不需要你幫我。”
“我想靠自己,不想靠任何人。”
邊寂看她許久,沒再說什麽。
他看得出來,她不想欠他。
其實舒梨也倔。
她的脾氣裏,有一股小小的倔,不惱人,叫他心甘情願妥協。
車子重新發動,邊寂帶舒梨去附近商場的文化用品店,準備買一些畫具。
雖然在國外的幾年只是學畫畫混日子,但是舒梨還是專業的美術生,挑畫具的時候很認真。
邊寂很少見她這麽認真的時候。
他覺得自己對她的了解真的很少。
可是沒關系,對于她,他所不知道的那部分,可以用後面的漫長時光來慢慢了解。
手機響了,邊寂看一眼手機屏幕,沒有打擾在挑畫具的舒梨,自己走到外面去接。
是江清松的電話。
幾分鐘之後,邊寂回來,舒梨已經結好了帳。
他幫她提走手上的袋子,詢問:“怎麽不等我?”
舒梨不以為意,唇角勾起個俏麗的弧度:“我還沒窮到這點東西都買不起。”
然後她又問:“剛剛什麽電話,你要去忙工作嗎?”
舒梨的本意是,如果邊寂要去忙工作,或許她可以自己回去。
在回去前,也能自己去外面走一走。
但邊寂明顯誤會了她的意思。
“沒有工作要忙,不用擔心。”
舒梨:“……”
擔心個鬼。
邊寂微微一笑,似乎剛才是故意那麽說。
他空出只手,撩過黏在舒梨脖頸處的發絲,問她:“晚上有個晚宴,跟我一起去嗎?”
作者有話要說: 爸爸要出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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