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 09
邊寂永遠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一步步淪陷的,或許是碰上舒梨的那刻,潘多拉魔盒就被打開。
他的心神,被她所控,即使他努力維持着最後的理智,仍然潰敗于她那一句:“親我。”
彼此靠得如此的近,舒梨在冷氣裏待久了,身體仿若沒有多少溫度。
而邊寂,還帶着外面盛夏烈日的燥意。
來這之前,他先回過一次住的地方,簡單地洗澡洗漱,換了身衣服。
舒梨的纖細手臂像藤蔓,纏在邊寂脖頸上,清透的眼底亮着,等待着邊寂的回應。
她其實沒多少把握,也許他會答應,也許他會拒絕。
但是她吧,就是這樣惡劣。
她就是想要邊寂記得她,無論是以哪種方式。
可當邊寂真的偏頭将唇印在她唇上後,她反而愣滞住。
邊寂的呼吸是短暫停住的,唇瓣只碰了一下,便退開。
臉緊繃着,仿佛剛剛這個動作,極其勉強。
“可以了?”他壓着嗓子問。
舒梨微怔幾秒,轉而笑起來,擡着下巴跟邊寂對視,聲音嬌軟:“不夠。”
邊寂心跳頓了頓,躲閃着舒梨的目光,視線轉向一邊,卻無處可放。
他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光是這簡單的一觸即離,就足夠叫他身體裏的某些不安定分子開始叫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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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湧聚集到一處,若是放縱,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邊寂不想讓自己淪落到那種窘迫的地步,他是個男人,那關乎一個男人的尊嚴。
舒梨這時候松開邊寂,在邊寂以為她要放過他的時候,她牽住他的手,将他拉到旁邊,摁在了椅子上。
又是猝不及防,又是狼狽。
在舒梨這,邊寂是被控制的那一方,往往都來不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她壓制擺布。
舒梨坐上來,這樣的高度終于合适,他們能夠平視。
她還是把手臂搭在他的脖頸處,凝視着他的眼睛,微微笑着說:“你得要我滿意才行。”
邊寂避開她眼神,要伸手推開她,可只要他用力推,她就越用力地坐。
以至于相互掙紮的某一霎那,他驟然停住推她的動作,渾身僵住,脖頸耳根都染上一層紅。
舒梨也意識到了。
她不說話,眨着眼看他。
她越是這樣安靜,就越是叫他窘迫。
邊寂動彈不得,他尴尬,羞赧,氣息也開始不穩。
最為要命的,是他越想控制住膨脹,就越是控制不住,反而越往反方向發展。
二十年的人生裏,邊寂從未有過這樣的時刻。
他阖上眼,額角沁出細微的汗,臉上是矛盾的隐忍和生無可戀。
他是想逃避的,舒梨卻要他面對。
她空出手,扣住他的下颌與他直直對上視線,似笑非笑地問:“你好像很‘激動’。”
邊寂像被任人宰割的羔羊,在舒梨一句又一句的撩撥裏面紅耳赤。
她低聲嘟囔着:“怎麽像石頭一樣,這麽硬。”
甚至還問他:“舒服嗎?”
邊寂無法再忍耐,手指箍住舒梨盈盈一握的腰身,生澀且毫無章法地親吻住她。
他沒有任何經驗,甚至于連每個男生在青春期看過的片,他都沒看過。
他是極致的純,長這麽大,世界裏只有讀書、學習,無心去想別的東西。女孩子,更是沒有接觸過。
有女孩遞過情書,也有女孩告白,可他只會禮貌說一聲“謝謝”,再無其他表示。
舒梨就不一樣了。
邊寂真的無法禮貌對她說聲“謝謝”就拒絕,因為他無法拒絕,無法抗拒。
如果說他前面二十來年的生活是灰色的,那舒梨就是他灰色世界裏難得一見的斑斓光點。
他知道自己抓不住,但卻忍不住因她失神心動。
舒梨被邊寂親的疼了,牙關總是磕到碰到,像在打架。
他太青澀太魯莽,橫沖直撞的,她疼得眼淚快出來。
最後,她喊停。
“能輕一點嗎?”
舒梨眼淚汪汪地望着邊寂,似埋怨。
邊寂緩慢地回神,收回自己的手,性感凸起的喉結滾動兩下,啞着嗓開口:“這樣,夠了嗎?”
舒梨答非所問,眼眶裏帶着淚花,“你都弄疼我了。”
邊寂無法面對舒梨這副受了委屈的嬌柔模樣,在這冷氣開到最低的房裏竟出了一身的汗,十分燥熱。
舒梨又纏上來,問他:“你是不是不會?”
邊寂全身繃直,舒梨知道答案了,笑着貼近他:“我教你。”
再一次來不及拒絕。
舒梨的主動,溫柔又纏綿,邊寂的心神再次淪陷,一點一點地忘記自己原本帶着的情緒。
他陷落進舒梨構造的世界裏,缱绻的,柔軟的,讓他迷失自我的。
舒梨一步一步誘導着,在邊寂終于漸入佳境的時候,她卻猝然退開。
邊寂的眼底還有淪陷後的未滿足,但舒梨卻眨着晶亮的雙眸,抓住邊寂的手,從自己的腰上背後拿開。
然後起身。
她停止得突然又潇灑,邊寂沒有一點點防備,陷入一個尴尬境地。
舒梨的目光從邊寂鼓囊的地方掃過,随手整理着自己有了些褶皺的裙擺,笑了聲:“要借衛生間解決一下麽?”
邊寂臉上是難堪的紅,他斂着眸,繃着牙關,吐出兩個字:“不用。”
“那你要這樣出去嗎?”
“……不用你管。”
舒梨露出誇張抱歉的表情:“怎麽能不管,這可是我惹的火。”
邊寂更加無地自容。
他起反應算是生理反應,可這也足夠叫他窘迫尴尬。
“去解決一下吧,我保證不打擾你。”
舒梨越說得信誓旦旦,邊寂就越不敢信她。他仍固執地說:“不用。”
舒梨無奈地聳聳肩,說:“随便你。”
邊寂就在椅子上繼續坐着,舒梨給他留了私人空間,自己拿了煙出了房。
舒梨不知道邊寂在房裏會怎麽解決,或許是等她走後就去了衛生間,或許是幹坐着,等自然冷靜。
她猜,邊寂會是第二種。
邊寂這個人啊,真的過于傲。
舒梨在天臺待了很久,雖然沒站在太陽底下暴曬,可陰影處仍有紫外線的輻射,夏天的熱度也叫她着實受不住。
等抽完一根煙回房間,房裏已經沒人了。
舒梨走至剛剛邊寂坐的椅子前,看到上面放了一張紙。
應該是他臨走前,在房裏拿了紙和筆寫下的話。
舒梨拿起來,看到最上面的兩個大字就忍不住笑了。
欠條。
這家夥還真的給她寫欠條。
舒梨一字不落地看了遍,還款期限是五年,金額是十萬。
比她付的醫藥費多了兩倍。
下面有一行小字,是邊寂的備注:【多出的部分算利息。】
真是認真得可愛啊。
舒梨拿着這張欠條,笑着看了好久。
邊寂的字真好看,規規整整,不愧是清大每年拿獎學金的。
舒梨喜歡他的字,拿着欠條對着陽光欣賞的時候,發覺背後還有一行字。
準确來說,是很簡短的六個字:【抽煙有害健康】
他應該是看到她拿煙出去了,所以才會在背面留下這句話。
舒梨忽然笑着笑着就掉下了眼淚。
那是一種突如其來的情緒,突然将她壓垮。
這個人好煩啊,誰要他的關心了。
舒梨用手指輕輕撇去臉頰上的淚痕,小心地将這張欠條收好。
晚些時候,舒梨找張嫂,讓她幫忙找一個阿姨去醫院照顧病人,要求細心耐心。
舒梨知道,邊寂一個人照顧他妹妹,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畢竟男女有別,她妹妹已經長大了。
張嫂很疑惑舒梨提出這樣的要求,她按要求去辦的時候,也将舒梨這幾日的奇怪告知了舒連漪。
一個多月沒回過家的舒連漪,在這個晚上突然回來了。
年近四十的舒連漪保養得宜,一身緊致妥帖的西服套裝,襯出曼妙曲線。
妝容精致,打扮考究,看着很年輕,模樣和舒梨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不像母女更像姐妹。
現在兩個人就面對面坐着,享用着她們母女兩一月都難得一次的晚餐。
舒梨對着這一桌豐盛的晚餐毫無食欲,興致缺缺地撥弄着碟子上放的刀叉。
舒連漪用慣有的對待公司下屬的語氣對舒梨開口:“餐桌禮儀都忘了?”
舒梨擡眼瞧了眼舒連漪,似是帶着點叛逆情緒,故意繼續撥弄刀叉。
舒連漪看出她故意不聽自己的話,幹脆就不繼續叮囑,直接說了今晚過來的原因:“你對新的家教很不滿意?”
“原來舒總您這個大忙人抽空過來,就是為了新家教的事啊。”
十分明顯的冷嘲熱諷。
舒連漪忽略掉這一點,只說一句:“出國是為了你好。”
“為我好?你就這麽想把我丢到你看不到的地方去啊。”
舒梨冷笑了聲:“我到底礙着你哪了,既然這麽想丢開我,那當初又何必生下我。”
“我倒是希望我可以重新做選擇。”
舒連漪面色不改,多年在商業場上的打拼,早就叫她波瀾不驚。
亦或者,是她對自己這個女兒過于冷血,反正無論舒梨怎麽說難聽的話怎麽發脾氣,她都不會有太大的反應。
連她自己說的話,都冷冰冰的,不像是一個母親該有的語氣和用詞。
心髒仿若被刀尖狠狠戳了一刀,舒梨眼圈發紅,雙手手指緊緊抓住刀叉的柄。
“聽說這幾天你和前面那個家教走得很近?”舒連漪不冷不熱地問。
舒梨忽地怔住。
舒連漪像沒看到對面舒梨的表情變化,優雅切着瓷盤中七分熟的牛排,說着:“他叫什麽來着,噢,邊寂。”
“很優秀的年輕人,清大優等生,每年都能拿到董事會投進去的獎學金。下學期讀大四,馬上要進入實習階段,是我們公司內部內定的人選之一。出身雖然凄慘,但前途還算光明。”
“你可能還不清楚他的背景吧。他有個六十來歲的老父親,在工地做雜活,他媽媽早幾年就因為癌症去世了,留下個耳聾的妹妹。”
“噢,對,他媽當年是被別人騙到他們那個村的。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學生,不顧家裏反對跟男友私奔,結果被男友賣給了小山村裏的一個鳏夫。所幸碰上了他爸,被救了出來。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這兩個人竟然後來結了婚。老夫少妻,日子也就這麽過下去了。”
“她是有機會走的,買她賣她的人早就伏了法,可是她舍不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甘願在村裏過苦日子,也不跟找上來的家人回城裏。”
說到這,舒連漪還輕輕笑了笑,看向舒梨,問:“你說她傻不傻?”
舒梨聽到這,已經聽得有些愣,臉色發白:“你怎麽知道這麽多……”
舒連漪放下刀叉,像是已經享用完今晚的晚餐。
她說:“因為,我和她認識。”
但舒連漪也只說到這,其餘的,不願再多說。她提醒舒梨:“舒梨,你要記住,你和邊寂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要是有什麽心思,就趁早收了。讓他當你家教,只是看他可憐想幫他一把。以後舒家的門不會再讓他進,你也別去打擾他的生活。”
“我打擾他的生活?”舒梨覺得可笑,眼眶卻不受控地泛起水光,“把他帶到我面前的是你,怎麽現在你說的好像是我不要臉地去認識他。”
“嗯,那樣最好。記着你的身份,別做自降身價的事。”
舒連漪今晚過來的目的就是說這些,既然說完了,也就起身走了。
舒梨坐在原位,面對着這一桌豐盛的晚餐,除了舒連漪那塊牛排被動過,其餘的都還是原樣。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來,但她緊咬住唇,隐忍着,不想讓自己哭。
自降身價,到底什麽叫做自降身價。
邊寂是什麽身價,她又是什麽身價。
難道這個社會上的一切,都要用身份地位來衡量麽。
說到底,她也不過只是舒家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連親生父親是誰都不知道。
光鮮亮麗并不屬于她,她也不想要。
從小到大,舒梨想要的,就只是陪伴。
無論是誰,只要有個人能陪陪她,永遠地陪着她,她就覺得夠了。
可是,就這麽一個小小的願望,都從來沒被滿足過。
舒梨倔強擦掉臉上的眼淚,她不會聽舒漣漪的。
她要邊寂。
就是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 請個假,明天不更。後天下午五點見~
感謝在2020-11-02 10:17:17~2020-11-03 14:06: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願望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