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喜歡
謝輕舟回來的時候不僅手裏多了個枕頭,脖子上還多了條頸環。他們早前就商定過,不打抑制劑如果需要獨處就戴上,對兩個人都負責。
“我可以也睡你的床嗎?”謝輕舟捏着手裏的枕頭,看着房間那張皮質的沙發皺了皺眉頭,那看起來又硬又涼的。
江深差點以為自己聽錯,表情抽搐了下,故作淡定,“你想睡就睡,我只是說我房間有沙發,沒說你一定得睡沙發。”
“那我睡右邊。”謝輕舟把他的枕頭和江深那個并排放着,側身規規矩矩地躺好。床很大,并排夠躺四個人,謝輕舟也沒刻意靠邊。
江深的喉結上下滾了滾道:“你等我一下。”
房門開了又關,江深去而複返時手裏拿着盒Omega抑制劑,“給你放床頭備着,需要的話自己打。”
說完也躺上床,離謝輕舟一人遠,猶豫再三想問又沒問,自作主張地拉過一角被子蓋到謝輕舟身上。他猶豫是覺得睡一張床和睡一個被窩又不大一樣。
謝輕舟枕着自己一條胳膊仰面看他,嗓音略帶些困倦問:“你對Omega都這麽好嗎?”
江深接觸過的Omega不多,不知該怎麽表達,“我不認識幾個Omega,連我媽都是Beta,我們江家幾乎都是Alpha和Beta。”
Omega數量稀少,只占人口八分之一,江夫人想讓他跟何見秋結婚考慮聯姻是一方面,再一個也是為了能多生幾個孫子孫女。Beta一般只能承受一次生育,所以江樂這個Beta伯母的二胎才那麽受全江家的寵,吉祥物一樣招長輩疼。
謝輕舟:“你父母想讓你和Omega結婚?”
“嗯,算是吧。”江深實話實說,忽想起今晚見到何見秋的情景,他主動過來跟自己打招呼,态度禮貌平和,好像沒在意自己刻意的疏遠,不知是真的還是裝出來的。
江深懷疑何家給他下藥這事雖始終沒定論,但想起來就不耐煩,懶得多提。但此時謝輕舟的目光定定地注視着他,像在等着聽他繼續說。
江深敏銳地捕捉到那眼神的別有深意,緊張地又坐直身體,“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嗯,聽說你有一個未婚妻,”謝輕舟半張臉陷在枕頭裏,聲音有點哝哝不清,“可是你現在正跟另一個Omega躺在一起,怎麽辦呢?”
他眼睛一眨不眨,臺燈的光線照亮他精致的半邊臉,又将另半邊藏在陰影裏。從江深的角度看他微仰的下巴,挺翹的鼻尖和纖長的睫毛,分明帶着些不顯山露水的引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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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深幹咽了下唾沫,一時竟不知該先否認還是先順勢調個情,停頓兩秒覺得還是解釋要緊,毫不心虛道:“我沒有未婚妻。”
“如果你問的是今天晚上跟我說話的Omega,他不是我未婚妻。”江深重複着,“我沒有未婚妻。”
謝輕舟哦了聲表示知道了,好奇道:“你不喜歡他嗎?”
撇清關系不難,說辭可以有很多種,讓人相信就沒那麽容易了。江深見謝輕舟意興十足,困得恹恹地還一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想了想還是照實說比較不留後患,正色道:“不喜歡,也談不上讨厭。我和他小時候見過幾次但沒什麽印象,大學畢業家裏就正式開始撮合了。”
謝輕舟:“然後呢?”
江深繼續說:“接觸了差不多有五年,反正我們兩個都單身,也沒有別的追求對象,一開始不算排斥。”
謝輕舟:“還有嗎?”
江深又想了想,“一起吃過飯,出席過一些活動,有些場合是需要帶男伴或者女伴的你明白吧。”
謝輕舟:“嗯,還有嗎?”
江深也想不出還有什麽,他跟何見秋既沒走心也沒走腎,至多算個熟人。但既然謝輕舟問了他就得說,“我媽比較喜歡他,說他性格好還是老師,生孩子的話連生帶教就一起解決了。”
謝輕舟回憶了一下那個Omega的外表,看起來和江深差不多大,兩人确實門當戶對還挺般配。
江深被謝輕舟那一臉“有道理”的表情刺激着了,連忙補道:“婚姻哪能這麽衡量,我知道像我們這樣的家族把婚姻建立在利益上沒什麽不好,可我也不覺得建立在愛情之上就幼稚可笑,何見秋我最多只是不煩他而已,朋友都算不上就讓我跟他結婚我真結不了。”
謝輕舟沒接話,他靜靜聽完,胳膊都被自己枕麻了,翻了個身對着天花板感嘆:“社會頂層的婚姻食物鏈這麽嚴酷嗎?你這樣的Alpha跟他那樣的Omega都互相看不上。”
江深暗呼了口氣,綁緊的背放松下來,瞅着謝輕舟的側臉饒有興味地問:“你怎麽知道他看不上我?”
謝輕舟打了個哈欠,蜷出個跟江深面對面最舒服的姿勢,閉着眼睛一副随時要睡的樣子,斷斷續續地咕哝:“喜歡你的人,跟你說話,和看你的眼神,都不會是那樣的。”
空氣裏淡淡的杏仁茶香讓江深陷入思緒裏失了會兒神。他聽謝輕舟的呼吸變得平緩清晰了起來,好像睡得很安穩,回身關了臺燈。Omega的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散出一點,雖沒有到讓Alpha失控的濃度,也足夠撩得人心癢。
“那願意躺在床上和我說話,眼睛無時無刻都追着我的人,是喜歡我嗎?”江深輕問,也不知是問自己還是問他,總之意料之中沒有得到謝輕舟的回應。
江深把一只手覆上謝輕舟的手,兩人中間隔着段距離,這樣搭着很像兩只手牽在一起。也不知謝輕舟還有沒有意識,小拇指微微動了動,勾了兩下他的手心。
謝輕舟因為激素紊亂症睡眠質量差到極點,躺下要翻來覆去很久才能睡着,夜裏還經常疼得醒過來,再吃止痛藥打抑制劑,有時還會噩夢。他倆的卧室只隔着一道牆,又是床頭對着床頭,謝輕舟晚上折騰時向來淺眠的江深也常聽見。
他把謝輕舟垂過眉眼的劉海往額邊撥了撥,看着他踏實的睡臉自言自語:“你到底有多喜歡我的信息素。”
Omega信息素的香味還在房間裏時濃時淡地繞着,對有一陣子沒補抑制劑的Alpha來說簡直堪比興奮劑,淩晨時分江深還精神亢奮地清醒着。
有幾個瞬間他的手都差不多要勾上謝輕舟的頸環了,下巴也不由自動地湊了過去,最後還是強忍着撤回來,忍無可忍地在謝輕舟肩頭輕輕啃一口撒火。
有一下真的咬重了,謝輕舟意識模糊地哼了幾聲,不知是因為疼還是被打擾了睡眠的不滿,情緒一波動信息素釋放得更多了。
上流社會的Alpha都或多或少接受過信息素抗性訓練,像江深這種優質Alpha更不會随便哪個Omega勾一勾就跟着走。但他們的信息素太過契合,交彙在空氣裏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江深的忍耐力已然被逼至極限。
他下床去浴室的櫃子裏翻抑制劑,想給自己補一針,拔開蓋子又打不下手了。怕謝輕舟好不容易睡得這麽香,沒了他信息素的安撫又要受罪。
思來想去,江深把抑制劑又丢回抽屜,回床上把熟睡的謝輕舟一把按進胸口,釋放出比Omega信息素濃度略高的Alpha信息素。無奈之下,他只能用信息素壓制的方法讓謝輕舟安分一點,雖說站在性別的角度上有點欺負人。
熟睡中的謝輕舟霎時感到一陣壓迫感從頭傳到腳,仿佛要把他釘在原地,動不了也沒力氣掙紮,只能顫栗着發出幾聲求饒似的哼哼。
江深一邊撫着他的頭發一邊觀察他的反應,直到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信息素被盡數逼退回去,江深才放開他。一無所知的謝輕舟以為自己做了個噩夢,短暫地睜了睜眼在江深臉上聚焦幾秒,又被江深輕輕拍着背重新哄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