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謝輕舟重新找了份兼職,一周四天在高爾夫俱樂部當巡場員助手,負責一些跑腿兒打雜兒等沒什麽技術含量的工作,不要求工作經驗。
俱樂部經理看中了他的談吐和這張臉,他主要喜歡這個工作大多數在戶外,對他這種控制不好信息素的Omega來說危險程度沒那麽高。
面試順利,次日上崗,還發了統一的制服和鴨舌帽。說是巡場員助手,其實就是雜工,每天八個小時負責收球,填草痕,整理沙坑之類的,除了有點曬以外還挺輕松。
江樂一到周六就拉着江深打高而夫,他上學的時候就喜歡這項運動,曾經還勵志要當一名專業球員。可惜天資有限,幾場比賽下來都成績平平,慢慢也就甘下心來只做業餘愛好了。
陸修是硬要跟着來的,他的業餘愛好是玩音樂,高爾夫對他來說也就是小時候跟着他爹摸過幾回杆兒的水平。但他樂意,還專門找了教練從頭開始學。
江樂這一整天都給江深主動遞杆兒端水,比上班時間還殷勤,“老板,我的俱樂部年費要到期了,您看看幫我續上呗!”
江深早知道這小子有事兒求他,故意反問:“我沒給你開工資嗎?”
“哥,我那點工資夠幹嘛呀,我爸因為上回的事兒好久沒給我零花錢了。”
陸修在旁邊聽到一耳朵,探個頭過來問:“上回什麽事兒啊?”
江樂哪好意思說自己追個姑娘結果被姑娘給耍了,故意留的她老爸的手機號。結果自己傻乎乎地一天按三頓請安,說了兩句騷話最後還被告狀告到自己爹那去了。
“這小子氣他爹的事兒還少啊。” 江深看江樂那一張快憋出血的大紅臉,好心決定不掀他的剛重新長好的面皮了。
“哥,你就幫我續一個吧,您老腰纏萬貫,這點小錢還不就是您啃骨頭掉下的肉渣子。”
江深哭笑不得皺了皺眉頭,在江樂眼裏他是狗嗎?
“诶诶诶,你別求他了,不就十幾萬嗎我給你出。” 陸修拍了拍江樂的肩膀,一臉慷慨解囊的大家風範。
江樂不解地眨巴兩下眼,“你為什麽給我出?”
“呃......就......見不得江深欺負小孩兒。” 陸修清了清嗓子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喊來一旁的球童,拿出自己的黑卡交代道:“把這位先生的年費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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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樂竄起來一把從球童手裏搶過信用卡,“不用了陸醫生,我自己有錢,我老板還給我發獎金了呢。”
“別墨跡了,去刷吧。”
江深在一旁看了一會兒,找了個理由走開了,“你倆繼續,我去那邊的球場看看。”
陸修執意要球童去前臺過卡,江樂推拒不過,只好自己握着陸修的卡不撒手,“陸醫生,我不能花你的錢啊。”
“那你為什麽能花江深的錢?”
江樂一臉這能一樣嗎的表情,“他是我哥啊。”
“我跟江深是哥們兒,也算你哥,你花我錢不一樣嗎?”
江樂還是連連搖頭,“不行我不要。”
陸修也很無奈,“怎麽啦?又不用你加利息還。”
“吃人家嘴軟。”
“哈?”
“我要是花了你的錢,萬一哪天你讓我做對不起我哥的事兒,我不好拒絕你。” 江樂義正言辭把卡塞了回去。
陸修愣了愣,真是服了這小孩兒超強的腦補能力。他家和江家是世交,一個做醫療藥品生意,一個開連鎖私立醫院,怎麽看都更像互惠互利的合作關系才對。何況到了他們這一輩,江深做電子行業,他開的幾家診所再怎麽着也擋不着人家生意吧。
江深是逗江樂的,這孩子從小就跟在他屁股後面混吃混喝,他幫忙付的賬也不差這一個,只是錢夾沒在身上,沒法兒像陸騷包那樣卡一亮直接就給刷。
但他了解這個堂弟,花他的錢是因為不拿他當外人,但是別家的東西是絕對不會拿的。再怎麽說也不是窮家小戶出來的,沒那麽淺的眼皮。
他一個人往儲物櫃的方向走,總覺得空氣中隐隐有一股他形容不出的氣味,香甜的,卻不膩人,有點像他小時候喝過的一種杏仁茶。
是Omega的信息素。
江深不是獨身主義,只是這幾年兼顧家族企業和自己的事業忙得有些顧不上。但這不代表他對Omega沒有興趣,只是順其自然不強求罷了。
像他這種條件的Alpha,上學的時候自然有不少Omega排着隊給他寫情書送早餐。公司裏的單身Omega十個有九個打聽過他的喜好。甚至他也按照父母的期望與他們找來的優秀Omega接觸過,可就是不心動。哪怕聞到他們或有意或無意釋放出的信息素也只想禮貌地回避開。
但此刻他竟莫名地想要尋找這個味道。仿佛嗅覺都因着這股杏仁茶的香氣變得敏銳起來。
想接近,想觸碰,想占有。
這感覺難以形容,像是被什麽本能的東西牽引着,理智卻也并不想掙脫。
直至他徇着香甜的氣味看到一個背影。一個穿着俱樂部員工服的高挑男性Omega的背影。
江深覺得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竅了,他竟覺得這個背影很眼熟,但又肯定不是在俱樂部見過。
謝輕舟正拿着鑰匙,對着上面的號碼開櫃子替客人取手機。忽然感覺身後有人走過來,腳步聲不疾不徐,離自己越來越近。
似曾相識的恐慌感只是換了個場景,謝輕舟聯想到那個混亂不堪的晚上。幾乎是本能地,他握緊了手上的球杆,那本來是客人嫌用着不稱手叫他拿去換的。
就在身後的人已經在儲物櫃上映出影子的距離時,謝輕舟驀地轉身一杆掄了過去。
而于此同時,江深眼疾手快一把握住突然向他襲擊來的球杆,可下巴還是被球頭打到,吃痛地嘶了一聲。
謝輕舟在看到江深手裏握着的鑰匙時陡然醒悟過來:只是俱樂部的客人也想要開儲物櫃而已,是自己神經過敏了。
這下江深也不覺得眼前的信息素氣味香甜了,他心裏實在覺得Omega太麻煩,上次是何見秋搞鬼,這次又被個俱樂部員工掄,好像他最近只要一沾上Omega就沒好事兒。
謝輕舟心裏嘆道工作估計是又沒了。而能來這裏的都是一口氣砸百萬入會,每年還要交十幾萬年費的達官顯貴,自己肯定得罪不起。該怎麽道歉才能顯得真誠可信。
“對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 思來想去,脫口而出的卻是句最沒誠意的,謝輕舟自己都替自己着急。
江深捂着受傷的下巴,沒好氣道:“解釋一下吧。”
“先生真的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這麽說總好過說實話:我把你當成變态了吧。
“你把我認成誰了?” 江深倒想知道是誰跟這小Omega有何深仇大恨至于他下這麽狠的手。用鐵杆就算了,還照臉上抽,他要不是反應夠快這會兒已經上120了。
“呃......” 謝輕舟答不上來,但卻是真內疚,他這一肚子火氣沒去揍***開除他的院長,沒去揍把他咬成Omega的邵震陽,反而把一個過路的無辜客人給揍了。
“哥!”
江樂離大老遠就喊,他和陸修實在嫌曬的慌,幹脆也進來找江深一塊去喝兩杯。
“在這幹嘛呢?你這下巴怎麽了?” 陸修跟江深說着話,一擡眼就認出了謝輕舟,詫異了一下,“诶?怎麽是你啊?”
“您認識我?” 謝輕舟确定他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疑惑道。
“不記得我啦,在濱江六院你撞得我灑了杯咖啡。” 陸修笑道。
江深本來納悶兒這倆人怎麽會認識,這下想起來陸修說有個Omega像丢了魂兒一樣在電梯裏撞了他,說的應該就是這個人。
他還記得陸修說這個Omega那天看起來臉色特別差,不是自己生了重病,就是家裏人生了重病。
“原來是您,那天真對不起。”
怎麽全世界都是他對不住的人啊!謝輕舟想了想幹脆說:“我剛才認錯人,傷着了這位先生,要不我把您洗褲子的錢和這位先生的醫藥費一起賠給你們吧。”
“不用了,你去工作吧。” 江深想到這個Omega可能的遭遇,氣消了大半,也不打算追究了。
“嗯?” 謝輕舟沒想到這位客人的态度忽然轉變這麽大,一時懵了。
“哦,我也不用了,沒多少錢。他臉上這個傷我幫他處理,我是醫生。” 陸修看了看江深下巴上的挫傷,又看了看謝輕舟手上的球杆,大概明白了。
“那謝謝兩位先生,實在抱歉,我去工作了,在場上有需要幫忙的随時可以叫我。” 謝輕舟見兩人都沒有跟他計較的意思,朝兩人分別鞠了個躬才離開。
覺得難堪是真的,感激是真的,臉上的歉意也不是假的。
江樂一見謝輕舟走遠了馬上湊過來問:“哥,你怎麽着人家了?”
“沒事兒,他說認錯人了。”
江樂:“你不是騷擾人家了吧。”
江深以眼神威脅,“胡說八道年費不給你交了。”
江樂眸子一亮,喜笑顏開道:“我等下給你要塊兒冰敷一敷就能好,是吧陸醫生。”
陸修挑眉笑笑,“不錯,來我診所打工吧。”
“對了你褲子什麽時候還我?”
“着什麽急要回去?你又不缺褲子。”
“......”
“哥,那個Omega長得真好看,你喜歡那個類型嗎?”
“我現在不喜歡Omega。” 江深可謂提到Omega就心煩。
陸修一聽急了:“那你也不許喜歡Beta,尤其是男性Beta絕對不行!”
江深斜了陸修一眼,沒搭理他。
江樂會錯了意,在心裏偷偷呸了一聲,還是沒忍住出聲嘲諷:“陸醫生,你也太那個了吧,我哥是不會喜歡你的。”
陸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