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兩個少年坐在樹下的陰影裏,聽着蟬鳴聽着風拂動樹葉的飒飒聲,久久無言,一人尴尬地望着對方,一人卻深情地凝望。
半晌,那個紅發的少年似乎首先受不了對方這樣的神情,先抿着唇移開視線,扯下肩上的毛巾胡亂擦拭着臉頰的汗水。
現在的氣氛讓他感覺很不舒服。即使是他先敗下陣來不敢去看大輝,那種異樣也沒有消去一絲一毫,反而更甚,因為他真切地感受到旁邊這個少年灼灼的目光。餘光暼到大輝仍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火神皺皺眉,心下更是砰砰直跳起來,臉上一陣冷一陣熱。
“別看!”火神受不了了,回頭去咬着牙這樣對他說,卻直接對上了對方的視線,一時尴尬又羞憤,接着,他看見大輝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
“火神,我喜歡你。”
聲音喑啞,說出的話卻擲地有聲,帶着不容置疑的确信,大輝把自己藏着很久了的情感傳達了出來。
火神一愣,然後非常非常非常地苦惱了起來,頭疼,“我們都是男人吧……”
“我可不是同性戀!”大輝突然大聲反駁。
“那你以為我就是嗎?!”
“我只是……喜歡的人剛好是你而已……”大輝嘟嘟囔囔,強詞奪理,說話的音量卻越發小聲。
看着眼前不依不饒的人,火神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記憶中明媚又漂亮的男人來。那人也是這樣不依不饒地把自己的心情傳遞給了他……火神皺皺眉頭,心情愈發煩躁起來,然後突然浮現出來的另一個身影卻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遠在鄉下的綠間,那人和他吵嘴時也和大輝現在這樣咄咄逼人,只是神情淡漠冷靜得令人禁不住火大。
雖然不是第一次面對來自同性的表白,可火神還是苦惱極了。他躊躇了一陣,似乎在考慮着什麽,就在大輝幾乎要煩躁得爆炸時,他把手搭在大輝的肩膀上,僵硬地拍了兩下,“那個,我,還是不能接受你的表白。”
抽痛。
雖然有考慮過這樣一種結果,可是腦內的各種想象都不如現實被拒來得痛。
【從某種程度上說,涼太君對于大我君來說,意義非凡。】
然而比起被拒,想到這家夥其實心裏裝着別人這種事,讓他更加不痛快。
Advertisement
“啊,我拒絕你絕對不是因為是性別的問題!”半晌,把大輝所有的反應看在眼裏,感覺情形不妙的火神連忙加了這一句,“喜歡這種事情,畢竟跟性別無關的吧。”
“……其實火神你這家夥有喜歡的人吧?!”
“啊,诶?!也不是!戀愛這種事情我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雖然我很喜歡你,但是并不是那種戀愛的喜歡,所以……”火神這樣解釋道,抓耳撓腮。
盡管火神的反應很大,也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反駁了他的話,可是大輝仍然注意到他在矢口否認時的猶豫和失落。
——大輝一下子就沒了火氣。
媽的,火神這家夥,真的是完全不擅長撒謊啊!答案,全部都寫在臉上了。
“大我——”
聲音在遠處揚起。望去,是同樣一個紅色的身影,雖比起火神來要纖弱不少,卻有着異常強大的氣場。這男人着一身正裝,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領口和袖口的紐扣都打開了,袖子挽起,頭發也整齊地梳起,顯然是剛從應酬中結束,路過此地。
“哦!赤司!”
此刻赤司的出現對于深陷泥潭中的火神而言,絕對是一個驚喜!可不是嗎,火神的雀躍之情溢于言表,絞盡腦汁的拒絕全部被驚喜地打斷,意味着他總算是可以暫時逃過一截——火神拍拍大輝的後背,只撂下一句“抱歉,我先走了”,便徑自離開——
什麽東西,都無法比得上他們跨越生死的血緣羁絆啊。大輝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喜歡的人奔向另一個男人,即使那個男人只是血親,他也覺得五味雜陳,最酸最澀的瓶被打翻了去。他感覺自己就如同被整個世界都抛棄了一樣孤單無助。
哈。
他懊惱地捂住額頭,自嘲地笑。
什麽啊,他大輝這是腦子有病吧,連那個人的親哥哥也要嫉妒,真的是……
——!
然而一瞬間寒毛豎起!一種打心底傳來的惡寒漫及全身!
大輝冷汗涔涔地看去。
赤司跟在火神的身邊,突然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陰風怒號聚集。
TBC
Twenty-four
合宿的日子不過短短一周。
綠間真太郎正坐在歸途的大巴上,塞着耳機低頭看書,他另一邊的座位上堆了一個大包——裝的全是合宿一周期間的所有Lucky Item。雖然這樣的行為遭到了隊裏前輩們的笑話,然而那時候綠間非常認真地扶着眼鏡:“我人事已盡,只靜待天命。”
虹村:……那家夥腦子有病吧。
前輩A:不不,那家夥其實只是中二病而已吧,真是青春啊,中二的年紀。
前輩B:什麽“盡人事聽天命”,好帥——前輩我也好想說——
相對于綠間這邊的安靜,車上其他人可鬧騰得不得了,可不,他們的虹村隊長正在不遺餘力地罵人,把一群不聽話的初一小子全部逮回了座位上。對于虹村而言,盡管隊裏王牌(綠間真太郎)的三觀真的有待矯正,然而目前看來最乖的就只有他了。
興奮勁兒過了之後,經過了一周訓練的男生們都開始感覺疲憊,不一會,大巴上就一片安靜,隊員們都睡着了,就連虹村也是環着手臂低着頭睡去了。
而綠間,頭靠着身邊的大袋行李——那是臨走前火神幫他收拾的——在陷入夢鄉之前,他只想着,啊,好像,很久沒有吃到那個人做的飯菜了。
等綠間拖着行李回到家,天已經黑了,星星挂在天上,閃爍着光芒。小洋房拉上了窗簾,透出暖暖的光來。有人正在家裏等着他——這個想法讓綠間的疲憊好似一掃而空。
房子裏,也許會開着電視播放比賽,也許有個人會圍着圍裙做菜,也許桌上已經擺好了一道道冒着熱氣的菜。
“我回來了。”
然後,這時,會有一個人轉過身來,寶紅色的眼裏只有他的身影。那個人會釋然一笑,說:歡迎回來……
可是沒有。
客廳只開着燈,沒有人回他的話,不見任何人影,仿佛人去樓空。那些安心全然消失,綠間開口問了一句:“火神?”然而回答他的只有寂靜。不知為何,綠間一時感覺到了煩躁——正當這時,他的眼睛暼到二樓的房間裏有光亮溢出——他立刻三步兩步跨上了樓梯,一把将掩得只剩一條縫的門推開。
“喂,大我——”
“噓——”
入眼的,是端坐在床邊的赤司征十郎,他回頭來示意他小聲些。床上的人,火神大我早已睡着,手卻仍舊緊緊揪着赤司的西裝,一副不讓對方離開的架勢。而後者身上的衣服一看便知不是什麽便宜貨,卻寵溺地由着火神将他的衣服抓皺了,臉上也不見任何一絲怒意——更甚的是,赤司的右手就搭在他的手背上。兩人的手交疊着。
這哪裏是兄弟情深——明明俨然是關系親密的情人。綠間不由這麽想,然後用力眨了幾下發酸發疼的眼睛。而此時此刻,這人的“情人”仿佛正在和他無聲地宣誓着這個人的主權……
“大輝呢?”
回到家,整個屋子只有這對兄弟的身影而不見那個猥瑣男的時候,綠間就隐隐感覺到了不妙。果然,聞言赤司溫柔地笑笑,回答:“我把他處理掉了。”
他的語氣與平常無什麽差別,卻說出了幾乎殘酷的事實。
一定是大輝那個家夥觸犯了這個人的什麽底線吧……不,也許,又或是僅僅是這個人單純的不大喜歡大輝而已?畢竟,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赤司和大輝的氣氛就不大對。
“大我知道嗎?”
“不,這會讓大我煩惱的。所以這樣的事情,大我就不需要知道了——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言罷,赤司從床邊站了起來,整了一下衣服便要離開,綠間把他送到門口。正要離開,赤司轉過身來,對他道:“你還沒吃晚餐吧?晚上大我和我出去吃的,幫你買了外賣回來,就在桌上。”
他這樣的語氣讓綠間頗有一種赤司才是主人的感覺,再加上那句“和我出去吃”,讓他禁不住猜想他們這樣親密的日子持續了多少時日——他心頭微惱,皺了眉頭,沒好氣地應了一句:“知道了。”言罷,也不去看對方的表情便關上了門,把赤司關在門外——
赤司也不惱,只好笑地搖搖頭,暗道“小孩子脾氣”,便徑直離開。